第21章
周一見面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提起那天下午見過的事,溫俞随了溫亞寧有個愛管閑事的毛病,倒也沒那麽八卦。
她不喜歡在未成年的年紀幹出格的事,但那是旁人的事,和她沒多大關系,她不會過多幹涉,更不會問。
只是陳詩雅越來越不對勁,和溫俞講起話來總是唯唯諾諾的,溫俞每天忙着寫試卷不會注意到陳詩雅的小情緒。
陳南在這周一的升旗典禮上做了檢讨,被罰打掃綜合樓這一整學期,劉萍給溫俞的解釋是校方認為他們是高三,想從輕處理。
溫俞也沒多說什麽只要陳南不在她跟前晃就是好事,可世事難料,陳南過來道了歉,她也欣然接受,只是她總覺得陳南哪裏不太一樣了。
溫俞經常在教室刷題要留很晚,陳詩雅和吳婷婷着急回宿舍就沒等她。
回宿舍的路上陳南過來找她很誠懇地道歉,事情已經過去,她也不想再過多糾結,畢竟得罪這人真沒什麽好處。
她裝作通情達理的模樣欣然接受道歉,陳南以為她真的不生氣了,就走恢複了以前的态度,繼續不要臉皮的和她聊天。
“你是不是覺得徐忱特別好特別完美。”
溫俞擡眸,不懂他的意思,這時候教室也沒什麽人,她就随意答了一句:“嗯。”
“你別怪我沒提醒你,就算你對他有意思也得知道這個人的真面目,他和學校那些問題學生一個宿舍,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人。”陳南說着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你看我額頭的傷口,就是他們幹的。”
陳南把那件事添油加醋給溫俞說了一番,想溫俞能夠相信他。
溫俞不是什麽傻白甜,自然不會信他這一番話,更何況确實沒有要信他的必要,徐忱是怎麽樣的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比起他們好太多了,我遲早會找到證據證明給你看的。”
溫俞“嗯”了一聲,不想再糾纏:“那我等你找到證據那天。”
說完這話,溫俞就抱着懷裏的書回了宿舍。
陳南的話并沒有給她造成太大的影響,甚至她回了宿舍就把這件事抛之腦後全然忘記了,并未受到影響。
直到第二天中午她去打水看到了樓下正在聊天的徐忱和陳南,看起來像是發生了争執。
溫俞擔心陳南又使什麽壞心眼,也管不了太多了,顧不得打水就趕快跑了下去。她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徐忱被陳南推了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跑過去把徐忱扶起來,把他攔在了自己身後,瞪着陳南,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陳南看到溫俞過來,被這狀況整蒙了:“不是,溫俞你不能只看表面,他真的……”
他一時不知道怎麽解釋,這一看就是他在欺負徐忱,誰來都是這樣的結果。
徐忱在溫俞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袖,咳嗽了幾聲:“就算你打我,我也不會放棄喜歡她的。”
溫俞:???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徐忱,難不成是感情問題?她還來不及細想就被徐忱抓住手腕扯到了他的身後。
“有什麽沖我來,別為難溫俞。”
溫俞有些無所适從,她在後面打量了下兩人,不懂到底是一場什麽大戲,身為其中的“女主角”而不自知。
“你裝什麽啊?你有本事在溫俞面前說你那天晚上對我做了什麽?我臉上的傷難道不是你打的?”
徐忱神情嚴肅,眼裏清澈無塵,看上去無辜極了:“陳南,我一直拿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你怎麽能因為我也喜歡溫俞就這麽誣陷我呢?”
溫俞在他身後一怔。
他也喜歡?
陳南惡狠狠地看着徐忱,踢了一腳旁邊的灌木叢,扭頭就走。
看到陳南離開溫俞才松了口氣,眼神落在還被徐忱抓着的手腕上,匆忙甩開了他。
溫俞的視線掃過徐忱的衣袖,上面沾了灰塵,她擡手幫他拍掉。她沒有開口講話,剛剛徐忱那樣直白把喜歡的話說出來,她哪裏還有話。
“你是因為擔心我才過來的嗎?”徐忱忽地偏頭,和她目光對上,似笑非笑,“還是說是因為喜歡我才過來?”
溫俞被他說得不自在,耳後不知因為是不是太熱開始發燙,慌張眨了眨眼。盡管如此,她還是強裝鎮定,總不能被他的一句話就惹得心神不寧。
她往後退了點,對着他的眼,鎮定自若道:“路過。”
因為剛剛跑的太急,她的頭發本就紮得松垮,她一動頭繩就跟着掉了下來。她彎腰下去撿,在她起身時,徐忱也同時彎下腰,她的額頭不偏不倚地擦到了徐忱的唇上。
兩人身體同時一怔,時間像是被定格,屏幕的光落在兩人的側臉上,像極了電影裏的鏡頭。
這樣的動作保持了片刻,以溫俞回過神結束。
這大概是溫俞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臉紅了,她的額頭似乎還留着徐忱的溫度,溫熱的唇瓣就那樣貼上了她的額頭。
徐忱這個時候似乎臉皮要比她厚一些,完全不覺得尴尬,也不會臉紅,刻意湊近了些,這樣的距離,過分親昵。
他刻意壓低聲音,暧昧不易被察覺:“姐姐,我只是想幫你的。”
聽起來可憐巴巴,又天真無辜。
溫俞舒了口氣,無奈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了。”
兩人距離很近,又面對面,這樣光線下身上留有細碎的光,不仔細看,很難察覺兩人之間還留有的空隙,地面上影子遠遠看去,像極了在接吻。
“可是,我的話沒說完。”
“你還想說什麽?”
他靠近:“天蠍男,和巨蟹女,很配。”
這是那天吳婷婷占蔔時說的話,溫俞也沒掙脫,面不改色道:“你不是獅子座嗎?”
“原來你聽見了?”
徐忱扯了扯嘴角,理了理溫俞耳側亂掉的碎發,輕輕勾在了她的耳後。
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意思,可溫俞不是無知的少女,剛剛也已經害羞過,她就那樣直直地盯着徐忱。
溫俞依舊是“哦”了一聲,淡淡道:“喜歡我?”
徐忱愣住,他以為溫俞會和之前那樣臉紅,可這次卻意外的平靜,甚至還替他說出了他一直不敢說出來的話。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他也沒什麽好怕的,就順着溫俞的話“嗯”了一聲。他滾了滾喉結,莫名覺得不自在,反倒開始臉紅起來。
溫俞輕笑了聲,撇了撇嘴,也沒表态,只是站起身,挽起頭發,平靜道:“知道了。”
溫俞沒有給他回應,把這事就這樣随意地搪塞了過去。
她以為,他在開玩笑。
喜歡這種事她不懂,也不想懂。
體育測試溫俞因為身體緣故沒有參與,就留在了教室刷題。溫俞以前也是一個人在教室刷題,不常去上體育課,只有覺得需要适當運動才會去一趟。
不過她沒想到徐忱也會回來。
“怎麽不去上課?”溫俞主動問,兩人今天沒多少話,這算是今天的第一次正式聊天。
徐忱在陳詩雅的位置上坐下,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耳後還有滑落下來的汗珠,聲音帶着氣息聲:“頭疼。”
溫俞停了筆,擡手在他額頭試了試溫度:“生病了?”
“不是。”徐忱握住她的手放下來,“當然是撒謊了。”
溫俞抽回自己的手臂,在抽屜裏找到紙巾幫他擦了擦汗,也不知道他有多不想上體育課,撒謊還跑的這麽快。
不知為何,溫俞總覺得徐忱最近的不一樣,對她的态度像是個小孩在索求關愛。她也不知哪來的母性泛濫,真就随着他的意思,做個善解人意的大姐姐。
“撒謊做什麽?”
徐忱笑了聲,對上溫俞的眼神,他坐着也比溫俞高,就側着臉居高臨下看着她,笑像是從胸腔裏溢出來的:“為了來陪姐姐啊。”
這話倒是說的猝不及防,溫俞擡起幫他擦汗的手臂,動作一頓,皺着眉把紙巾塞回了徐忱手上。
溫俞寫了幾道題就已經困得睜不開眼,合上筆就趴在桌上開始休息,她習慣性地将腦袋朝左側着,正好面對着徐忱。
徐忱也跟着她趴在書桌上,教室只有他們兩個人,他也大膽些,趁着溫俞沒注意離她近了些。
眼前的女生說睡是真的睡了,如同鴉羽般的眼睫垂下,臉上是窗外灑下斑駁的樹影,膚色在光照下熠熠生輝。
馬尾松松垮垮躺在她的下颚,鑽進了脖頸的縫隙裏。他的目光順着發梢掃過溫俞的唇,她的唇形很好看,總在不經意間彎起淺淺的弧度,讓人挪不開眼。
徐忱的目光徹底定住,瞧着溫俞半晌,滾了滾喉結,呼吸一緊,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怎麽辦。
好想親。
他慢慢靠近溫俞,停在她的唇邊好久也沒敢貼上去,他抿了抿唇,調整了呼吸。
他最終還是被打敗,吻上了溫俞的眼睛。
外頭的陽光明媚,風吹進來卻帶着涼意,拂過溫俞耳側的碎發,正好在徐忱的側臉蹭了下。
他悶悶笑了聲,就這樣也沒變形熟睡的溫俞。
溫俞睡得沉,徐忱感受到細軟的溫熱氣息觸在可他的喉結處,以及那碎發落在他的耳畔,讓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很怕溫俞下一秒就睜開眼,看到他做了這樣冒犯的事,在陽光下偷親女生,怎麽想也驚心動魄。
徐忱的眼裏除了溫俞裝不下別的,也不會注意到在門外偷看的陳詩雅。
她本想跟着徐忱過來和他說說話,卻沒想到看到了這樣一幕,指尖深陷進掌心,眼裏的恨意滋生。
……
晚自習到一半劉萍過來讓徐忱出去複印班級之後需要的一套化學試題,劉萍是班主任,也是化學老師。
學校的打印室那裏人太多,明天上課就要用,劉萍索性讓徐忱去校外的打印部複印試題。
徐忱回教室看溫俞也挺無聊,也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就扯謊說劉萍讓她陪他一塊去外面複印試題,還真的就騙了出來。
現在時間是傍晚七點,曲州的夜空已經沉沉暗了下來,校門外的街道也擺滿了小攤,聲音吵鬧在耳畔。
為了防止有人丢試題,劉萍是讓徐忱按照雙份複印,這麽多張下來也挺費時間,而且教室也在看節目,怎麽也得一個小時後才能結束。
校門外有不少小攤販,等着晚自習學生們下課,大部分都是賣的街邊小吃,溫俞小時候身體不太好,只跟着靳詩意偷吃過幾次。
她不是貪嘴的人,知道自己不能亂吃東西也就乖乖的等着試題複印好。徐忱在裏面盯着複印,她在外面站在無聊,在旁邊小商店買了幾顆牛軋糖吃。
除了有點費牙齒,她吃得還挺開心。
正好別班的男生也過來複印試題,她就多看了幾眼。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她盯着那個男生的方向發呆,那男生模樣清秀,帶了副眼鏡,看起來正經又呆板。
溫俞打量着男生,直到被一張試卷晃到跟前,她才回過神。
溫俞看他,疑惑問:“怎麽了?”
“我還想問你看什麽呢。”徐忱表情看起來有點氣,“才一會兒沒盯着,”
他說到這停頓了下,溫俞以為他不想說了,本該平平靜靜的心,因為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又提到了心口。
他的聲音沉得要命,靠在溫俞耳邊,只有他們彼此能聽得見。
莫名的撩人。
“姐姐就找到別的弟弟了?”
聽了這話,溫俞猝不及防擡眼,又睜着眼睛看了旁邊那男生一眼,再看了徐忱。
好吧,确實來複印試題的都是班長,差不多都是一個氣質,看上去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這就被誤會上了。
從兩人關系變得不再陌生開始,從知道徐忱喜歡她開始,那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一直充斥在她的周圍。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怎麽能被牽動情緒的人,可遇上徐忱後的每一次,似乎所有的事都被他所掌控,而自己只是順從。
包括他喜歡自己,他并沒有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好像就只是喜歡她,再沒了別的意思。
看她不出聲,徐忱這才被氣笑了,指了指化學試卷上的某個選項,身體往前靠,和她距離越來越近,微微眯眼,牽起唇邊:“CH3COOH超标了。”
溫俞一愣,盯着他指得地方,按照他的話思考了下,頓時紅了臉。她是打算裝作不認識這個化學式糊弄過去,偏偏徐忱不肯放棄。
“我記得你化學考試接近滿分?”
“肯定知道這是乙酸吧?”
“乙酸是什麽呢?”
徐忱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啊——”徐忱拖腔帶調自己回答,“是醋呢。”
溫俞自動屏蔽了這陰陽怪氣的話,把複印的試題放一起并了并,嘀咕了句:“神經。”
兩人回去的路上正好趕上了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有不少跑出來瞎逛和買小吃的。
迎面走上了的就是趙崇明一衆人,看他們走來的方向一開始并不是朝他們來的,可突然轉了方向,朝他們過來。
溫俞跟在徐忱身後莫名的擔心,但看他給自己溫柔一笑,心突然就安定下來往前走。
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溫俞還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還好趙崇明并沒有什麽動作,真就只是路過,誰也沒理誰。
直到走了好遠她才徹底舒了口氣。
徐忱聽她這樣,輕聲問:“你在怕趙崇明?”
“你不怕嗎?”
她倒是不怕,她又不認識這人。
只不過擔心上次的事,聽起來趙崇明每次犯事都被徐忱抓到還被舉報給家裏人,怎麽也結下了梁子。
徐忱忍不住笑起來,說的理所當然:“怕啊,怕死了。”
“聽說,你在別班的宿舍?”溫俞想起來陳南說的那些,既然和問題學生住一起,那肯定是別班的了。
“高一那會兒分的宿舍,就一直沒換。”
“怎麽沒換?”
徐忱回答的坦然:“趙崇明不讓我換。”
“他在,”溫俞想了下用詞,“威脅你?”
“嗯?”徐忱語氣溫和,“不算威脅,頂多算強迫吧。”
溫俞不知道回什麽,這樣聊着聊着就到了教室門口,她沒再回應。
去你的鬼強迫。
轉眼到了十一月底,曲州入冬快,天氣預報很早就播報過會有一場暴雪降臨曲州,将會是一片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下午放學溫俞下了公車還沒走到小區就被人拉進了附近的楓葉林裏,這附近平時只有年長的人過來鍛煉,這個時間點天也要下雨,沒什麽人。
陳南身後還跟了幾個男生,穿得流裏流氣,不像學生,也不像什麽好人。這麽冷的天還穿着單薄的衛衣,緊身褲,裸露着腳腕。
溫俞面上不慌,心裏早就亂成麻,這附近沒人,她就算喊也不會有人給她機會,這又有男生,人多勢衆她不占優勢。
陳南往前走了一步來到溫俞的跟前,扯了扯她的大衣領子,溫俞和陳南站一塊沒有任何優勢,怎麽看都像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李星,過來。”陳南喊了一個名字。
李星過來乖乖跟上,溫俞餘光瞥了一眼,看到來人後朝陳南看過去,一雙眼睛就那樣盯着她,看不出懼怕的意思。
溫俞沒說話,手自然插在大衣口袋裏,她越沉默,眼神越淡漠,更是一副渾然不懼,又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眼裏的所有人,都像極了被她嘲弄的小醜。
“我來找你,不是為了找你麻煩。”林一然松了她,又拽着李星的衣領過來,“你來跟她說。”
溫俞擡手,輕手拍了拍衣領,淡淡道:“說吧。”
“就你們班的那個徐忱,和我哥以前是一個初中的,就在寧遠中學初中部,打起架來不要命,沒人敢惹。”李星說,“是出了名的混,後來不知道怎麽就突然轉學去了三中,還改了名。”
溫俞面無表情地看着李星,顯然對他的話不以為意,三兩句話不至于讓她相信。
“知道你不信,但我得讓你認清楚一個人。”陳南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滑動後,将屏幕對向她,“你和他不是一類人,他從來不就是好孩子。”
視頻最開始是搖晃的鏡頭,只有不太清晰的地面,等到鏡頭停下來她才看清楚裏面的人臉。
視頻裏的男生留着寸頭,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是誰。
一雙眼充滿了戾氣,黑瞳在黑夜沒什麽光澤。和身邊的男生說笑,擡腳踢了地上的人一腳,沒有現在那樣溫柔的笑,是可以看出的,骨子裏的壞。
男生手裏拿着礦泉水瓶,擰開來澆至地上人的頭上,聲音冷冷的:“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也不知道清醒清醒,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啊。”
這話溫俞恍惚間覺得這是說給她自己,她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對誰都和顏悅色的徐忱。
不敢相信,
那個在她眼裏光一樣的少年。
聲音還在繼續:“爬着出去,爬一步喊一次爹我錯了,我就放過你。”
“有本事就去跟我哥告狀,跟他講我欺負你,我媽也行,你不是特愛幹這種事嗎?”
“他媽這小子還尿褲子了。”趙崇明跟着笑。
之後陳南拿着手機把相冊打開一個一個滑給她看,照片裏的徐忱什麽樣子都有,偏偏沒有溫俞眼裏的徐忱。
被欺負,不過是用來哄騙她的手段。
溫俞輕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痛感讓她保持理智和清醒,她強扯出笑容:“完了嗎?”
陳南滅了手機屏幕:“說起來,徐忱可比我厲害多了呢,我至少不玩他那麽陰的。”
“我來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沒騙你,我不僅要讓你知道,我還要讓所有人知道,那個年級第一的徐忱,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學生。”
“別說了。”溫俞打斷他。
“怎麽?戳到痛處了?”陳南根本不肯停下來,“你們女生不就喜歡他那副假面具嗎?每天裝的特好,特完美特幹淨,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其實他最髒了。”
溫俞一直往後腿,卻被他抓着衣領強迫去聽他所有的,對徐忱的不滿。
“一個混混再怎麽改名字,再怎麽僞裝,遲早都會有暴露的一天,可惜,偏偏讓他落在了我的手裏。”
“你也是蠢。”
她已經不記得陳南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只記得陳南最後貼在她的耳邊說了句:“他不過是一時興起逗你玩玩,你也敢信他喜歡你。”
這是溫俞最難熬的一次周末,這一晚她徹底失眠,好不容易睡過去又不停地做噩夢。
在夢裏徐忱陰沉着臉,和趙崇明一起嘲笑他,笑容越發的涼薄又帶着戲弄的意味:“我就玩玩,你也敢信。”
眼前的徐忱和那個人的臉徹底重合,相似的眼眸,不同的神色。或許她從一開始就錯了,即便是再相似的人,都不是她心裏想的那一個。
從夢中驚醒的溫俞全身都被汗珠打濕,她喘着粗氣,像是逃離了一場奪命的游戲,而她就是那場游戲的犧牲品。
而所有的人笑得那般諷刺。
仿佛,她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