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二月的冬夜吹着刺骨的寒風,夜空連月光都吝啬,窗外是光禿禿的樹枝,溫俞披了件長款開衫毛衣靠在陽臺上的竹椅上。
夜風摻着絲絲寒意,吹亂了人的思緒,剛剛兩人接吻的畫面還在腦海,盡管她已經想辦法讓自己清醒,可還是忘不掉那樣的纏綿悱恻。
她得承認,自己剛剛不是因為藥物影響才那樣,是真的對徐忱的身體動了情。如果不是她還算理智,這會就不是在陽臺吹風了。
靳詩意說她什麽都好,就是活得太清醒。
溫俞從小就比同齡人心智成熟些,在她幼年從未需要過父母的擁抱,不渴望游樂園,更不需要玩伴。
靳詩意能走到溫俞心裏,也是死纏爛打許多年才有的結果。
溫俞一直坐到了深夜,等到淩晨六點她才動了動身子,手腳冰涼得沒了知覺。
她先去徐忱房裏瞧了眼,這才發現他的手機掉在地上,頁面閃爍着光,是趙崇明打來的電話。
溫俞沒想接,撿起手機放到床頭櫃上,趙崇明又重新打來,她不耐煩地拿着手機去了客廳接通。
“什麽事?”溫俞按了按太陽穴,頭靠在沙發上。
“徐忱呢?”趙崇明問。
“在睡覺。”溫俞沒什麽好語氣,徐忱被下了藥,她直接把罪責怪在了趙崇明頭上,畢竟她覺得林一然還不至于到這種肮髒的程度。
那邊沒了聲音,溫俞直接挂斷了電話。頁面顯示有許多個未接來電,溫俞看不慣,想清理掉就看到了來自“爸”的未接來電。
三十多個未接。
溫俞沒再管直接退了出去,又打算清一下未讀短信,這才看到了徐偉良發給徐忱的話。
「阿銘,這段時間你媽情緒不太穩定,平時你也住校不回來,周末的話你就先不要回家了,先去你小姨那住一段時間,如果你不想住小姨家,爸給你先租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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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那麽多電話你也沒接,爸知道你心裏有氣,可那畢竟是你媽媽,你哥哥過世她心裏也不好受,等到你媽媽病情穩定了,我們一家人好好聊聊行嗎?」
溫俞指尖戳了戳手機屏幕,直接将手機關機。
徐忱做了一夜的夢。
夢裏混亂到他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實發生過,還是夢境。
他隐隐約約記得自己壓着溫俞,手一頓亂摸,還給人不停地啃,模糊記得溫俞親他。
還……還……
還說,要把自己給他!!!
再努力回想,腦海裏全部都是溫俞的臉,甚至眼神迷離,帶着勾人的欲.念。那樣真實的畫面根本就不是做夢可以實現的,他一度懷疑昨晚是不是真的沒把持住做了什麽。
可身上還穿着衣服,床上也不像是發生過什麽的痕跡,雖然他不太懂這方面的事,但也不是真的什麽也不懂啊!
徐忱在床上糾結了會,抱着被子坐也不是,睡也不是。
他躺在床上看着房間的布置,整個房間的色調很簡單,統一的淡色系,衣櫃和桌子都是白色,床單被罩都是淡黃的純棉布料。
徐忱抱着被子,聞着上面的味道,是幹幹淨淨的茉莉香,不知不覺地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六點,房間重新回歸黑暗,客廳傳來緩緩的腳步聲,還有瓷器碰撞的聲音。
徐忱掀開被子下床,開門那一瞬間眼睛被客廳的燈光刺到,差點睜不開眼。他揉了揉眼,适應了些光亮才往客廳走。
餐桌旁的溫俞穿着卡其色的開衫毛衣,頭發簡單盤在後腦,看起來溫婉居家。她低頭正在擺放碗筷,聽到這邊的動靜才擡眸看過來。
“醒了?”溫俞問的很自然,放下手上的筷子,慢步走過來,踮起腳用手背試了試徐忱額頭的溫度。
“不燙了。”溫俞從口袋裏找到手帕,擦了擦徐忱額頭和脖子的汗,“今天一早聽見你喊冷,你知不知道自己發燒了?”
徐忱木讷地搖頭,不太相信眼前畫面的真實,昨晚到一半他不知怎麽就突然沒了意識。
本該計劃好的一切都被打亂,記憶裏的那些片段,他一時竟也分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了。
“快去洗臉刷牙,完了出來吃飯。”溫俞推着徐忱往浴室走,順便幫他帶上門,“我在餐桌那等你。”
徐忱還有些緩不過神,看着洗漱臺上放着的兩個口杯,一個粉色一個藍色,像是新買的。
他拿起藍色的口杯看了看,杯底還貼着人像貼紙,是個留着黑發的小男生。他低聲笑了笑,表情瞬間明朗了不少,專心洗漱。
等到他出來時溫俞就背靠在牆上,她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往房間走,她打開衣櫃的門,從裏面拿出一套衣服。
溫俞拆開衛衣,對着徐忱比了比,滿意點頭:“看來買的挺合适。”
徐忱沒明白,全程就被溫俞牽着走,聽話換了衣服,兩人就面對面一塊吃晚飯。
不知是不是房間暖氣太足,溫俞吃飯總覺得熱,她随意扯了下打底衫的衣領,高領下不深不淺的吻痕就這樣闖進徐忱的視線。
他愣住,原來昨晚根本不是夢。
瞧着溫俞冷淡的态度,他心裏憋着氣,都那樣了她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和他一起吃飯,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昨晚是把我當做我哥了?”他突然開口問,“不讓我招惹你,你倒是先招惹起我來了。”
溫俞倒是沒想到他這樣問,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下,又繼續夾菜,并不打算理會這樣的渾話。
“把我這樣的人留在家裏,你不覺得髒嗎?”徐忱垂着眼,“還是說你見不到我哥了,找一個替身也是好的。”
溫俞這才放下筷子,對這小屁孩的胡言亂語頗為無奈:“燒壞腦子了?”
“是姐姐自己說的。”
聽他喊“姐姐”溫俞知道他是在故意鬧脾氣,沒有真的生氣,這才忍俊不禁:“昨天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什麽也不問就那樣錯怪你,只是信息量太大,我一時沒辦法接受,你原諒我好不好?”
昨天突然想起來那麽多年以前的事,想起那個小男生,她也能明白許多,再結合這些年徐忱過得日子,想起他被關禁閉。
他也一定,不想成為徐忱。
沒有誰,會甘願成為另一個人的複制品。
溫俞道完歉,從口袋裏拿出來一串鑰匙,平靜道:“這是我家的鑰匙,以後你想來直接過來就行。”
徐忱低着頭不說話,手指撓了撓耳垂,偷偷瞧了眼看着桌上的鑰匙,伸手過去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你的衣服我都放在櫃子裏了,鞋是按照你腳上那雙的尺碼買的,你需要用的我都買好了。”溫俞過去找到藥箱,找到了感冒靈沖好給徐忱,順便摸了摸他的臉,“你還沒退燒,吃完飯就上床睡覺去。”
徐忱穿着黑色毛衣,他膚色本身就白又在發燒,這樣襯得他更病态。平時看慣了他和她嬉皮笑臉,這樣鬧情緒溫俞想哄又覺得麻煩。
“我給老師請了兩天假,加上周末是四天假期,調整好情緒周一你就回學校去。”溫俞也不想這麽逼他,只不過距離高考沒多久了,時間浪費不得,“再耽擱下去,你別想考大學了。”
溫俞收拾了下桌面,眼看着徐忱把杯子裏的藥喝光,聽見他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丢了一句:“不考了。”
“你說什麽?”
“高考,和大學。”徐忱擡眸,又別過臉不再看,“從來都不是我的事。”
這些只是徐忱應該做的,而他從來都不是徐忱。
聽他這麽說,溫俞也沒了好脾氣,被他磨光了所有的耐性:“你,最好別惹我。”
徐忱的手一動,是有被威脅到的,他好不容易賣慘才哄好的姐姐,他可太怕她氣了,但是又過不了自己這關。
溫俞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和靳詩意約好的時間已經到了,她懶得再和徐忱糾纏。
她過去衣架處找到自己的大衣換上,圍上圍巾打算去玄關櫃旁邊換鞋,她剛扶着牆彎下腰就被人從後面纏上來抱住。
“我聽你的還不行嗎?”徐忱整個壓在她的身上,“別不要我。”
溫俞轉頭,看向徐忱的側臉,對上他的雙眸,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她下意識推開了他。
許是這樣的動作刺激到了徐忱,他不管不顧地摟住了溫俞,氣音壓在她的耳畔:“求你了,別生我氣。”
溫俞被他摟着腰往上提,她被迫踮起腳,沒站穩後重重摔在玄關櫃上,她忍了忍痛,頭一仰,偏偏擦過了徐忱的側臉。
溫俞手攥緊徐忱的衣領,毛衣的料子太軟,被她輕而易舉扯去一邊,她的視線略過他的鎖骨,心裏生出了想去咬的想法,喊了喊他的名字:“徐忱……”
聽到這兩個字徐忱微微一頓,盯着她的唇,聲音低沉沙啞:“我是徐忱嗎?”
溫俞看向他,還沒開口又聽見他問:“你是有多喜歡我哥?”
他一點也不喜歡她這樣喊他。
徐忱的呼吸越來越重,喘息聲伴着沉重的鼻音:“我哥吻過你嗎?”
“什麽?”
下一秒,溫俞突然被扶着腰提起來,坐在了玄關櫃上,徐忱擡頭吻上來,在她的脖頸徘徊,始終不敢接近她的唇瓣。
溫俞使勁推開他,分開後甩了他一巴掌,她跳下玄關櫃,背過去一言不發。
身後的人沒動作,她像嘗試着回頭,身體僵硬着怎麽也不聽使喚。
徐忱擡手,走過去又輕輕碰了碰溫俞的手指,上下滾動着喉結:“姐姐,你回頭看看我好不好?”
“我哥會的,我也會的。”
溫俞聽完,手攥着拳頭重重敲了下玄關櫃,轉頭瞪着徐忱,氣沖沖地把他推到了牆上。她踮起腳,攥着徐忱的衣領主動去吻了吻他的唇。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分開時溫俞看到徐忱眼裏布滿的情.欲,再這樣下去可能真的就完了。
她無聲笑了笑,雙手松開徐忱的衣領,從胸口往上,捧着他的臉:“滿意了嗎?”
“姐姐只是出去買個菜。”
溫俞下樓時靳詩意在樓下等了近半個小時,果然因為她太慢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有了弟弟就是不一樣,這出趟門還得膩膩歪歪半天,明明回了我消息說馬上,你家馬上半個小時啊?”靳詩意轉着方向盤,“這要是元稹早開車跑了,還給你在下面等着。”
溫俞也不惱,就聽她這麽唠叨,一直到快下車靳詩意突然拉住了她,臉上大寫的震驚:“你這半個小時不會擱樓上接吻吧?”
“……”
溫俞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被看出來,以為是脖子上的吻痕被發現,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這不摸還好,摸了之後靳詩意徹底炸了。
靳詩意扯過她的大衣領子,把高領翻下來就看到了不太明顯的紅色吻痕,她和元稹談了這麽久,才不是什麽不谙世事的傻姑娘。
“溫俞。”靳詩意喊她名字,“可以啊你,把弟弟睡了?”
“沒有。”溫俞推開靳詩意的手,理了理衣領,沒再解釋。
“得了吧,嘴巴都腫了。”靳詩意拇指擦了擦溫俞嘴角多餘的口紅,“你瞞得過我?”
“昨晚他喝多了,就……”溫俞頭一次在靳詩意面前難為情,臉直接紅去了耳根,“親了。”
“初吻?”
“嗯。”
靳詩意比了比大拇指,直說“牛逼”。
……
靳詩意把車停在商場的地下車庫,她正好想幫元稹買袖口,順道就和溫俞一塊買了。
兩人買東西從來都不是挑挑撿撿的個性,說買什麽就一定要買,沒一會就逛完了。
逛的累了就随便找了個休息區坐着,靳詩意過去買了兩瓶水,把一瓶遞給溫俞。
“其實昨晚我在車上看到了點,那孩子表情都那樣了,能忍得住還挺厲害。”靳詩意坐下後,騰出一只手挽着溫俞的胳膊,“這一點倒是和他哥挺像,不是什麽壞孩子。”
說着,靳詩意想到了什麽,抿了抿唇:“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把人孩子當徐忱了?又是讓親又是讓睡你床的,你這不單單是想對他好吧?”
溫俞不明白:“為什麽你們都覺得我把他當徐忱了?”
“你不是喜歡徐忱嗎?”
溫俞搖了搖頭,否認道:“我不喜歡菩薩。”
高中的那段時光,溫俞和徐忱不算相熟,她向來孤傲,更別提喜歡一個人。徐忱是班長,對人溫和,是出了名的好學生,只是她不怎麽認識這個人。
況且徐忱這個人對誰都是一副好脾氣,不惱不怒的,那時候她是真的覺得這個人很差勁。
像個普度衆生的菩薩。
如果不是那場大巴翻車事故,這個名字永遠也不會和她扯上關系,所以才在那次之後徹底崩潰。
“我還以為你兩以前有情況呢。”靳詩意說,“不過就算不喜歡哥哥,弟弟也不錯啊,你總不能一直這樣,像個性.冷淡。”
溫俞現在的情況比小時候好多了,能夠正常去和徐忱接觸對于溫俞來說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更別說接吻了。
似乎當初她給徐忱創可貼,幫他處理傷口開始,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只是,她從來不信這些。
“他現在還小,以後大學會遇到很多好女孩,我沒必要去耽擱他的時間。”
靳詩意點了點覺得她說的沒錯,轉眼一想也不對,這明顯是認真考慮過才得出的結論:“你怕分手?”
“嗯。”溫俞抿了抿唇,沒有隐瞞真實的想法。
“怕什麽啊,不合适然後分手多正常。”
“可是,一旦和他在一起了,我就不想分手了。”溫俞笑着看了眼靳詩意,咬着瓶子上的吸管,突然又多說了一句,“怎麽辦啊靳詩意。”
靳詩意還在為她前一句話懵着,這突然又了一句,只能睜着大眼睛看着她等待接下來的話。
溫俞輕咽了下,舔了舔唇,想起昨晚幫徐忱換衣服時的場景。
徐忱因為打籃球運動的緣故,身材極好,腹部的線條分明,昨晚溫俞無意識地動手摸了摸。
她頭一次覺得,自己還挺色。
想到這,她嘴邊的弧度更深:“我居然喜歡上了他的身體。”
靳詩意啞然,擡手捏了捏溫俞的臉說不出話來,她有些難以置信。只是這樣的表情只維持了幾秒,随後她說的坦然:“你寂寞了。”
溫俞低眸沒有回答。
和徐忱接吻的感覺,确實不錯,兩人都是生手,卻也沒顧及什麽。她那會兒甚至在想,會不會多親幾次就好了,回過神後又覺得自己昏了頭。
她想要推開,可身體根本不受大腦控制,反而多了些欲拒還迎的意味,怎麽都沒辦法把兩人分開。
“果然還是弟弟有魅力啊。”靳詩意伸了個懶腰,手臂勾住溫俞的脖子,“能讓你這樣,你還怕個錘子?”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溫俞側眸看她一眼,又收回視線,“我只是覺得,就算是這樣我也得拒絕。”
溫俞從來都不懂,一直以來都是溫亞寧和靳詩意付出,她們對她的愛,她從來都沒有回應過。
溫亞寧是她的媽媽,母愛是不求回報的。而靳詩意是從小被父母寵大的,現在又有元稹愛着,她并不缺愛。
而徐忱不一樣,從小不被在乎才會更需要被人愛着,而她給不了他想要的,她哪來的勇氣敢去接受他。
溫俞停了幾秒,看着周圍形形色色的人,很認真在說:“他是需要愛的。”
時間像是過去了很久。
“而我沒有這東西。”
“感情也是需要培養的啊,你不能說剛認識就有的。你怎麽就知道你沒有,你對自己有一點信心嘛,你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機器。”
“前段時間宋祁陽找到我了。”
“什麽?”靳詩意聽到宋祁陽,突然慌張起來,“他沒打你吧?”
溫俞搖了搖頭,笑了下:“他看到我和徐忱一塊,以為我戀愛了,所以他生氣了。”
“這個死變态。”靳詩意提到這人有點惱,當年在宋祁陽追溫俞追去了臨江一中,根本就是陰魂不散。
靳詩意還記得當初兩人考去臨江的喜悅,全部在開學第一天看到宋祁陽的那一瞬間破滅。
宋祁陽對于溫俞的恨演變成畸形的愛,不允許溫俞的身邊出現別的男生,他甚至不惜公布兩人同父異母的關系。
讓所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溫俞,而他又過來告訴溫俞,所有人都在唾棄她,只有他不會。
靳詩意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天宋祁陽把溫俞困在器材室裏,倘若不是她無意發現,是真的會出大事。
她在器材室門外,聽見裏面有東西砸在地上,宋祁陽朝着溫俞大吼:“妹妹生來不就是給哥哥操的嗎?”
溫俞變成現在這樣,宋家的人沒一個逃脫得了責任,宋文廷是最罪大惡極的人。
将她逼至崩潰邊緣的,是和她有着相同血脈的人,她覺得惡心。
“所以我一直覺得男生挺可怕的,以前我總說元稹是渣男,可現在你們都要結婚了。”溫俞語氣平淡,“我看人不準,也不敢奢望有什麽人真的很愛我,我也給不起。”
“那孩子或許是因為我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幫助了他,所以他誤以為我是他很喜歡的人。”
人總是會把一時的救贖當□□,溫亞寧就是這樣,才把感恩誤會成對宋文廷的愛,才會被他一步步騙了所有。
“你別這樣想。”靳詩意表情一頓,“小孩子的感情才是最純粹的。”
“純粹也改變不了什麽。”溫俞笑着,垂着眼眸想了很久,才開口,“再等等吧,等到他長大。”
萬一,等他長大了。
就不喜歡了呢。
徐忱在溫俞走後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會,這個家裏和他第一次來不一樣了。廚房可以做飯,他也沒有外睡沙發,甚至在溫俞的櫃子裏有一半是屬于他的位置。
他覺得身後硌得慌,伸手摸了摸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電關機了。他嘗試着開機,右上角顯示還有一半的電量。
徐忱點開未接來電,這失聯了一天能被人惦記着,他看到了徐偉良發來的短信,不知道說什麽就簡單乖巧地回了一句:「好。」
開機沒多久就接到了趙崇明的電話,他看着未接來電那裏的幾十條就猜到了有一半肯定是他。
只不過接通後講話的人是林一然。
“怎麽了?”
“你還好嗎?”林一然問。
徐忱靠在沙發靠背上,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
“她沒把你怎麽樣吧?”林一然這樣問,旁邊的趙崇明嗤之以鼻,昨晚的情況應該是徐忱沒把人家怎麽樣吧。
今天一大早林一然就纏着他給徐忱打電話,一開始是溫俞,後來直接關機了,林一然就開始腦補一場徐忱被睡的大戲。
徐忱沒理會,有些不耐煩:“沒事我挂了。”
趙崇明這才奪了電話:“那你現在在哪?她家?”
“嗯。”徐忱忽地想起溫俞給他的鑰匙,應該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也是我家了。”
“我艹!!!”那邊直接炸了,“你兩這他媽同居啊?”
趙崇明以為就是談談事情,轉念一想昨晚那情況估計也談不了,他還擔心溫俞不吃這套。
沒想到啊。
狗逼崽子果然厲害!
“同居嗎?”徐忱唇角輕輕一扯,坐直了身,手指套着鑰匙扣轉了轉,“我覺得還行。”
“對了,你能想起來昨晚的事嗎?”趙崇明壞壞笑了下,就那情況,當着那麽多人面說人家身上好香,狗東西!
徐忱喝了酒,有點斷片那意思,不過記憶已經在慢慢恢複,至少昨晚怎麽接的吻,怎麽去的床上他沒忘。
他也不可能和趙崇明說這個,只是含糊其辭:“有點印象,回家,然後睡覺。”
“什麽也沒幹?”
“嗯。”
溫俞的電話突然打進來,中斷了兩人的談話,他随便和趙崇明說了幾句就挂了。接通後聽見那邊的女生直白問:“你內褲平時穿什麽尺寸?”
此時溫俞正在店裏的沙發上疊着腿坐着,靳詩意在給自己挑,她才想起來沒給徐忱買。
導購說男孩子的不一樣,得講究舒适,問她尺寸,給她問懵了。
倒是徐忱不知道發什麽神經,她剛問出來就聽見他拖着尾音意味深長地“啊”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吐出兩個字:“姐姐。”
“嗯?”溫俞應聲。
“你想知道我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