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怎麽還親一下?”
聽到這話屬實把溫俞吓了一跳,她莫名心虛了一番,她把自己從徐忱懷裏抽離出來,把他推到了另一邊。
溫俞手裏拿着徐忱的手機,對着耳機口解釋道:“是旁邊有情侶。”
黃佳麗聽她這麽說就“哦”了一聲也沒再問,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他們也就結束了游戲,等到一會兒導師過來就可以離開了。
徐忱雙腳在地上蹭了下,使得椅子下面的輪子往前一滑,把他送到了溫俞的面前,故意湊到她的面前:“這裏可只有你一個女生。”
又像是在調情:“哪來的情侶?”
“騙她的你看不出來嗎?”溫俞有些無奈,“你以後在人前能不能收斂一點?”
“那在人後就可以了?”
溫俞往後躲了下:“不可以。”
“行吧。”徐忱的喉嚨裏溢出一聲笑,“反正你也管不住我。”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溫俞從口袋裏拿出來發現蛋糕店外賣員的電話,她今天一直設置震動,擔心被徐忱知道。
她想給徐忱一個驚喜。
徐忱一直都是過八月那個生日,但她想給他過一次十一月那次,屬于徐嘉銘的生日。
昨天溫俞就去了一趟蛋糕店定好了生日蛋糕,打算帶着徐忱一塊去陪他過生日。看到這提醒她才想起來自己買了蛋糕,她拍了拍腦袋,覺得自己真的是學習學傻了。
看到她這動作,徐忱以為她不舒服,過來問:“頭疼了?”
“沒有。”溫俞搖了搖頭,她想着自己得想個理由出去拿蛋糕,想一個徐忱不能陪她去的理由,“應該是生理期,我去一趟衛生間。”
這剛起身還沒走幾步,溫俞的手就被徐忱拉住,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像是怕人聽到:“你不是上周才來過嗎?”
“你、你怎麽知道?”溫俞沒想到他知道。
徐忱也擔心自己這樣會讓溫俞不舒服,就解釋:“你上周有泡紅糖水。”
“這樣啊,可能最近太累了。”溫俞推了推徐忱的手,她實在着急,“你在這等我,別亂跑。”
徐忱點了點頭,以為她是因為這種事被戳穿不好意思,真就不敢追上去。
溫俞出來時在電梯口碰上了祁梅。
祁梅手裏提着水壺,她以為祁梅是過來這邊打水的,直接繞過了祁梅準備離開。
“你沒去看陽陽?”祁梅攔住了她的去路。
溫俞面無表情道:“我為什麽要去?”
說完,她并不想和祁梅浪費時間,今天是徐忱生日,她心情挺好的,還不想被這人弄得特別糟糕。
“你知不知道陽陽因為你病情越來越嚴重了?”祁梅也不惱,語氣很平靜,“就只是去看看他,你都不願意嗎?”
溫俞冷笑,當初他們但凡對她好一點,她也不至于這麽不待見他們。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如今要她做什麽好人,她可做不到。
她直直盯着祁梅,沒什麽情緒:“這病又不是我遺傳給他的。”
她想走,卻始終被祁梅攔着:“遺傳率那麽高,你真就覺得自己逃得了?”
“那又怎麽樣?”溫俞甩開祁梅,說完這話,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說到底祁梅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才這樣糾纏,可她不會同情祁梅。
永遠不會。
離開了醫院大樓,她重新聯系了外賣員想問問他位置,誰知外賣員是擔心她下來太晚就提前打了電話。
這會兒是下班高峰期,外賣員直接被堵在了旅途中,這要到醫院還得等一會兒,至于具體時間他也不太清楚。
溫俞忍住脾氣,覺得大家工作都不容易就只能在醫院外面找個地方等。
等了許久她也等不來,又因為祁梅剛剛過來招惹她,這怒火多了三分。她強壓着怒意,盡量用徐忱的生日不能生氣安慰自己。
……
溫俞走後不久,導師也一直不來,徐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轉圈玩,他低着頭背對着門,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為是溫俞回來了。
他驚喜地轉了過來,擡眸看去才發現是個女人,他皺眉,覺得沒女人有些眼熟,想了會兒他才想起來這人是祁梅。
想起來這人是宋祁陽的媽,又想起宋祁陽暈的那些事,即便眼前的人是長輩他也沒什麽好态度:“您有事嗎?”
祁梅也沒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找他的原因:“有一件關于你女朋友的事,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聽了這話,徐忱的神色微微一頓,若有所思地看着祁梅。他當然知道祁梅所說的“女朋友”是誰,他想知道,也不想知道。
溫俞像告訴他的事他自然會知道,沒必要從旁人的口中得知。
只不過祁梅這樣過來,惹得其他同學也看過來,徐忱看祁梅這架勢似乎也不打算放棄,他索性就跟着出去,看看祁梅能給他說出個花來。
臨走的時候徐忱帶上了門,跟着祁梅來到了休息室門外,他立在祁梅跟前,也不主動問,就等她自己說。
“本來呢,這件事應該是小魚兒自己來告訴你的,再不濟也是她那媽來說。”祁梅說,“想來也是不太可能。”
徐忱沒說話,就這麽平靜看着她。
似是沒想到徐忱這麽個态度,祁梅先是怔了怔,又整理好了措辭:“要是按照輩分,我應該算是溫俞的媽才是,畢竟她是我老公和別的女人生的,私生女。”
最後三個字祁梅咬的很重,就是故意說個話徐忱聽。
“說起來也是家醜,但我不想瞞你,畢竟如果你和溫俞戀愛的話,還是得有個知情權的。”祁梅說,“我們家的人,包括家裏的孩子,都有非常嚴重的精神疾病。”
徐忱的表情這才有了些變化。
祁梅看到他這反應,勾了勾唇:“這種病很可怕,一旦瘋起來誰都不認。宋祁陽你應該認識,他為什麽這麽久都沒再出來過,就是因為他發了病,家裏人沒辦法了,只能把他關在精神病院……”
手機鈴聲打斷了祁梅剩下的話,徐忱拿出來看到是溫俞的電話,也沒再理祁梅說什麽,就走到一邊接通了。
“老師來了嗎?”溫俞先開的口,“我馬上就上來了。”
徐忱瞥了一眼另外一邊的祁梅:“還沒來,我在這等你。”
電話還沒挂斷,溫俞還想說點什麽,聽見了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
“她故意不告訴你,不就是擔心你知道了不要她嗎?精神病這種事和其他的病不一樣,向來都是很難開口的。”
溫俞問:“誰在那?”
只是不等溫俞再有下一句,電話就被挂斷了。
徐忱挂了電話,沉着一張臉,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就在祁梅以為他是因為得知了也溫俞隐瞞他而生氣時。
男生的聲音很淡,笑起來也沒什麽溫度,倒是讓祁梅背脊一涼,恍惚間覺得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我跟我女朋友打個電話,有你事?”
話裏沒什麽尊重可言,也不太好聽:“我勸你有空還是去看看腦子,畢竟你們家的人确實都不太正常,我女朋友姓溫,跟宋家人談不上什麽關系。”
祁梅愣了會兒,沒想到徐忱并不在意這事:“你們年輕人談戀愛沖動很正常,覺得這不算什麽,喜歡就行了。可你又問過你爸媽嗎?他們或許并不想自己的兒子娶一個有精神疾病的人。”
“這就不用你費心了。”徐忱冷冷笑了下,“他們還做不了我的主。”
溫俞這一路幾乎是用跑的,她聽到了祁梅的話,也不知道徐忱是怎麽想的,她很怕徐忱知道那些她一直在隐瞞的事。
她很怕他知道的事。
在徐忱眼裏她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存在。
兩人之間,徐忱一直都是付出最多的那一個,哪怕她一次次拒絕,又一次次靠近。他從來都不會多說什麽,甚至會覺得是自己做的還不夠。
可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溫俞也會卑微到骨子裏。
所以她不想自己處在那樣的位置,這樣一直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徐忱對自己的感情。
讓他成為最卑微的那一個。
為的就是去掩蓋自己的那些不好的心思,以及那個不太好的病。
這才是她最真實,也是最陰暗的想法。
溫俞回到了醫院的大樓,看到了正在和徐忱講話的祁梅,那女人的眼睛裏全都是得意的笑,她一時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挑釁。
她跑過去,把手裏的蛋糕砸到了祁梅的身上,這或許是她第一次這麽失态,可她根本顧不了那麽多。
溫俞固執地認為,只要她捂住了徐忱的耳朵,他就不會聽到,會忘記。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眼淚,雙手放在徐忱的耳邊,抽噎着:“你聽不到……你聽不到。”
這樣說着,她的聲音開始哽咽,哭的越發的狼狽了。
徐忱抓着她的雙手交握住,将她扯在了身後,握着她的力度很重,也沒有像平時那樣哄她,讓她安心。
“說了那麽多,有個屁用。”
溫俞在他身後愣住,她不知道這話具體是說給誰的,可祁梅的表情那樣得意,讓她下意識以為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她把手腕從徐忱的束縛裏掙脫出來,在他詫異又疼惜的眼神裏,從地上撿起來已經不成形狀的蛋糕盒。
徐忱回頭,看着溫俞已經失控的情緒,越發的無措,他想過去抱住她,卻被她徹底逃開了。
臨走時,溫俞還能記起來祁梅的笑。
那笑容仿佛是在告訴所有人。
你們看,她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