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共浴

之後一連着四日,泠寒都沒有回啓承殿,孫傾婉是從奇嬷嬷口中得知邊關連打了兩次敗仗,泠寒大怒,正和一衆大臣們在勤政殿商議政事,已經許久未曾出勤政殿了。

邊關的安寧關乎着國家命運,百姓安康。

金國強盛,原是無人敢進犯的□□,可在幾代的太平盛世之下,漸漸開始變得重文輕武。

和平年代,武将不能大展宏圖,顯得越來越沒有用武之地,反倒是文官功名利祿,名利雙收,成為人生贏家。

如此考科舉,走文官的年輕人越來越多,反倒是從武的越來越少,長此以往下來,到了泠寒這一代,能拿得出手的武将已經少之又少。

雖然泠寒登基三年,從第一年就開始大肆鼓勵武招,充實國家武将。

可十年寒窗苦讀聖賢書的文弱書生連刀都提不起,就算有心卻也是無力,如此這三年來,雖有所成效,但也成效甚微。

而今年蠻族大肆侵犯,更是叫原本武力就薄弱的軍隊更是加雪上加霜。

孫傾婉不懂國事,她只是好擔心在邊關從軍的哥哥,也不知此次一戰,哥哥是否安好。

他是在泠寒登基的那年,棄文從武,報名從軍的。

那年孫傾婉才十三,她記得母親哭着勸阻哥哥不要去從軍,只要他參加那年的科舉,以哥哥的才華,必會輕而易舉的入仕,前途無限。

可哥哥執意要從軍,她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哥哥當時說的話,“男兒志在四方,浴血奮戰,守衛邊關也是報國。”

哥哥文武雙全,文采了得,武藝更是了得,似乎每一個有血性的男兒都有一個從戎的夢,縱橫疆場,保家衛國。

她期待哥哥平安歸來的那天,在她的心裏,哥哥才是這世上最優秀的男子。

“姑娘。”不知何時,奇嬷嬷走了進來,她身後跟着兩個宮人,面色還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孫傾婉擡眸,對上那張如木偶般沒有變化的臉:“嬷嬷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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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孫傾婉不喜有人,所以陛下不在的時候,宮人都只在外面候着,除非有事,否則不會随意進殿。

“的确是有事。”奇嬷嬷道,“明日是太皇太後的壽辰宴,姑娘也要參加,所以要提前準備一下。”

奇嬷嬷招手,身後兩個宮人便端着漆盤走上前,上面放着一套水藍色宮裝,和一套桃粉色宮裝,兩套宮裝各配有相襯顏色的頭面,珠寶翡翠點綴,極致奢華。

孫傾婉将目光落在兩套衣裙上,燈光雖昏暗,可那兩套衣裙還是奪目的耀眼。

她不太上心,也沒仔細看,随手指了水藍色的那套,“就這套吧。”

奇嬷嬷明了,叫宮人們下去準備。

因着泠寒不喜熱鬧,宮裏人又少,所以每年的除夕過得都是應付了事,如此太皇太後的壽辰宴到算是皇宮裏一年一度,唯一熱鬧的一次了。

今年又逢太皇太後六十大壽,皇帝發話要大操大辦,到處都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

屆時宴會會請來太皇太後的母家,還有一衆親王,老臣和家眷入宮。

孫傾婉一聽會有大臣和家眷入宮,“那我母親會來嗎?”

她想都沒想就說了,可說完便覺後悔。

太皇太後請得都是三朝元老,父親只是戶部尚書,不是皇親也不是國戚,往年太皇太後壽辰父親和母親并無資格參加,那麽今年又會有什麽例外呢。

她能參加,該是占了泠寒的光,畢竟她是泠寒的人,做了帝王的女人,這點優先條件還是要有的。

可她無名無分,父親母親又以什麽身份入宮呢?

想到這,剛剛燃起的期待轉瞬便冷了下去,心裏暗暗道了句真是太自不量力。

“往年孫大人和孫夫人并未參加。”奇嬷嬷略頓了頓,“但今年姑娘入了宮,若姑娘思念母親,或許姑娘可以向陛下提一提。”

向泠寒提要求,女子瞪大了眼睛,盡是不可置信,他會肯嗎?

奇嬷嬷似乎瞧出了孫傾婉的質疑,略微垂眸,沉默了片刻道:“無論姑娘怎麽想陛下,但陛下其實并不是壞人。”

她見孫傾婉眼中似有抵觸,顯然并不相信她的話。

似是替泠寒打抱不平,又似是替她不甘,奇嬷嬷微嘆了一口氣,道:“姑娘提一提又何妨,萬一陛下準了呢。”

她語氣淡淡,很是随意的一句,卻讓孫傾婉忽覺得豁然開朗。

是啊,只是提一提,萬一泠寒許了,她就可以見到母親了!

想着上次她求泠寒讓她回家,他似乎并沒有不悅,雖然沒有立刻應下,可是後來還是默許了。

既然有了成功的例子,那這次她為何不鼓起勇氣,再試一試?

女子仿佛是被鼓舞了一般,始終愁眉不展的小臉上終于散開了一抹雲霧。

可轉瞬她又凝了眉,若有所思。

上次她是主動鑽進了泠寒的被窩,給他暖身,又學着他的樣子主動去吻他,他似乎很受用,整整抱了她一個“晚上”。

可她知道一樣的招式總用就該不靈了,那麽這次她又該想些什麽新花樣來讨好他呢?

一夜無眠。

奇嬷嬷說明日是太皇太後的壽辰,泠寒會放下公務,參加太皇太後的壽宴,所以明日會過來休息。

第二日早膳後,泠寒果真來了。

一連幾日都在處理邊關戰事,男子帶着一身的疲憊,才一踏進啓承殿,就讓宮人備水,沐浴。

孫傾婉已經提前沐浴過了,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兩側,一張白淨的小臉未施粉黛,卻依舊嬌豔欲滴,說不出的好看動人。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鵝黃色的寝衣,齊胸的款式外面罩着一層紗衣,若隐若現。

她隐約覺得泠寒不太喜歡她在兩人相處的時候穿得太多,上次她穿了交領寝衣,被他粗暴的扯掉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回生,二回熟。

孫傾婉起初半蹲在地上為泠寒脫去鞋襪,為他換上便鞋。

等泠寒站起,素手摸索着腰間玉帶,為他寬衣。她已經可以很利落的解掉泠寒身上所有稀奇古怪的扣子。

男子垂眸,欣賞着女子駕輕就熟,不過短短幾日而已,她就有這般大的長進,看來平時沒少下功夫。

打量許久,才緩緩開口,“瘦了。”

大掌撫上她嬌小的面頰,之前見到時明明還有些圓潤的,怎得四日沒見,就消瘦了這麽多。

孫傾婉沒想到泠寒竟會觀察得這般仔細,還能察覺她瘦了,他以為暴君的眼裏除了自己,再無旁人。

她天天被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屋子裏,過着不見天日的生活,日日食不下咽,寝不能寐,能不瘦嗎?

可這些話也只是心裏想想,她又不敢說。

女子沉默,倒是剛從浴房出來的奇嬷嬷聽到泠寒的話,開口道:“姑娘終日倦倦恹恹的,吃不下東西。”

就算是泠寒不提,奇嬷嬷瞧着孫傾婉日漸消瘦的樣子,也是要說一說的,總這麽下去人是會生病的。

泠寒垂眸瞥着她:“怎麽,有心事?”

他的聲音出奇的帶着一點溫柔,孫傾婉鼻頭一酸,雙眼便噙出了淚花。

她去解泠寒的裏衣,一滴淚落在男子的手背,她渾然不知。

“從小到大沒離開家這麽久。”好半晌,她才帶着悶悶的鼻音道“初入宮中,有些想家。”

她依舊低垂着眸子,暗自啜泣着,她不敢去看泠寒的臉,那樣子落在泠寒的眼裏,仿佛蓄積了好大的委屈一般。

纖長的眼睫沒一會就又挂上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啪嗒啪嗒的,一顆一顆砸下來,落在男子手背。

瞧着她哭得隐忍又委屈,小心翼翼釋放着她的情緒,全然沒了那日一個人放聲大哭的模樣。

泠寒呵笑一聲,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耐心煩兒,竟莫名其妙的開始安慰她。

“女孩子大了,終歸是要嫁人的,你又不可能守在父母身邊一輩子,幾日前不是剛回了家,皇宮不似民間,出入随意,若你實在太想,過些日孫大人再需藥引,朕準你再回去便是。”

孫傾婉正在心裏嘀咕泠寒的用詞,她這可不是嫁人,人家女孩子嫁人鳳冠霞帔,八擡大轎,敲鑼打鼓的嫁給如意郎君。

她這算什麽,一輛馬車靜悄悄的送進來,無名無分,成日困在這黑漆漆的宮殿。

她心裏正委屈着泠寒這比喻不恰當,就又聽到了他後面更不是人的話。

什麽叫“過些日子孫大人再需藥引,朕再準你回去便是。”

孫傾婉什麽都看不見,卻還是忍不住狠狠瞪了泠寒一眼。

胡太醫明明說,父親用了這些之後就會好,泠寒許她再回家割血入藥,是誠心不想讓她出宮,還是咒她父親病不好?

男子語重心長,自然都是發自內心的想法,可對上那一雙水汪汪,滿臉寫着委屈的小臉兒,不知道為什麽,就莫名其妙的心虛了起來。

“陛下這承諾我寧願不要。”向來順從的小姑娘也有被踩尾巴賭氣的時候,“我只希望父親能早些醒來。”

她的眼裏還噙着水珠,鼻子也吳侬侬的,帶着很重的鼻音,可她天生嗓音嬌甜,就算有些悶可還是很好聽。

瞧着她噘着嘴,十分不情願的樣子,泠寒這才了然,原來是在生這的氣。

“陛下可知臣女為何不思飲食,夜不能寐。”她抹了把眼淚,帶了幾分認真,“哥哥三年前棄文從戎,守衛邊關,家中原就只剩下父親一名男子,如今父親又昏迷不醒,母親一人支撐整個家業,還要照顧父親,記挂哥哥,必然心力交瘁,力不從心,可就在這樣難熬的關頭,我卻不能守在母親身邊,給她支持,雖每日居在這奢華的宮殿,陛下給的一應物品都是最好的,可我還是放心不下母親,日日記挂。”

孫傾婉這些日子最擔心的就是母親,此時孫家遭受這些變故,承受最多的便是母親。

父親病重,昏迷不想,哥哥身在前線,生死不明,而她被泠寒一道聖旨召來侍奉,有命活到現在已然是個奇跡。

當然,她自動隐藏了母親對她入宮侍奉暴君的擔憂,可這麽多因素,無論是哪一個,都足以壓垮一個柔弱的婦人。

泠寒沉默了許久,“若當初朕不召你入宮,你就不會離開?”

他幽幽的目光如炬一般審視着她,可孫傾婉卻根本看不到。

她隐約有些察覺,泠寒所指或許是她和王表哥私奔的事,想着父親被人陷害,府中已然是不幹淨了,泠寒身為帝王,手眼通天,知道這件事似乎對他來說并不難。

所以他知道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想到這孫傾婉到也釋然了。

她異常堅定的回答,“自然不會離開。”

泠寒看着她的眼睛,那樣子仿佛要看穿到她的心底,可她的眸子幹淨如水,清澈的不摻雜任何雜念,更看不出任何隐瞞。

孫傾婉沒有說謊,從她得知父親摔倒昏迷的那一刻,她就再沒有和王表哥私奔的念頭,而至于泠寒,若他肯放手,她會感謝他八輩祖宗。

只可惜她能拒絕王槐,卻無法拒絕泠寒,甚至為了保全家人,她還需要順從他,讨好他……

小姑娘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倒是令泠寒不知道說什麽了。

半晌他嘆了一口氣,“孫家世代忠良,滿門忠烈,朕已經派了太醫院的胡太醫替你父親診治,他是金國最好的太醫,相信孫大人會醒過來的。”

孫傾婉似乎并沒有因此而動容,因為胡太醫早就已經說了,父親會醒過來的。

小姑娘又抹了把眼淚,也沒接話查,泠寒只能又道:“就算朕是皇帝,也不能縱容你屢屢出宮,皇家也要有皇家的規矩。”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心平氣和的和她講這麽多,但淮安王四日前已經入京,現在又正值太皇太後壽辰,多少雙眼睛盯着,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被人抓住她的把柄,以此說事。

孫傾婉沒有說話,而是忙着盤算着她的計劃。

她覺得這件事在泠寒這似乎不太好過關,眼下她還沒來得及讨他歡心,若冒冒失失的就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只怕泠寒會端斷然拒絕,這樣一來就徹底沒有可能了。

就在這時,又宮人小聲道:“陛下,水已經備好了,可以沐浴了。”

孫傾婉向泠寒微微颔首,準備目送泠寒去浴房,等泠寒洗完澡,回到床榻上,她就開始實施她想了一個晚上的計劃。

她的頭發濕漉漉的,一看就是剛沐浴過的,所以她壓根就沒想到,泠寒會抱起她,把她也帶去浴房。

“陛……陛下。”她抵着男子的胸膛,想反抗卻又不敢反抗,只能嬌滴滴的解釋,“我已經洗過了。”

他當然知道她洗過了,男子将鼻子湊到她的脖頸,深吸了一口氣,仔細的聞着她好聞的發香,“換香露了?”

這味道雖然好聞,但并不是上次的味道,那日他将香露塗遍了她全身,整個浴房都彌漫着,所以他很清楚那個香味。

“栀子花的那瓶用完了,這瓶是芍藥的。”她小心翼翼的說。

上次泠寒把一整瓶栀子花的香露都用完了,這次奇嬷嬷拿來的是芍藥花的,孫傾婉不太在意宮人們給她用什麽,哪怕是不用,以她現在的處境,都不會說什麽。

“還是栀子的更好聞。”泠寒似是很認真的對比了一番,然後得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手臂一松,他将她整個人都放進浴桶裏,溫熱的水沒過女子腰間,這次她沒有緊張的腿軟,他亦也沒有上次那般突然。

“陛下。”女子站在浴桶中,腰一下的衣衫已經濕了,可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再說一下,“陛下,我已經沐浴過了,你看我的頭發還是濕的。”

泠寒如何不知她已經洗過了,他剛一進來就看到她濕漉漉的頭發,賞心悅目。

“以後不要自己提前洗。”男子的話冷冰冰的,不帶有一絲情緒,“等朕來給你洗。”

“啊?”她怔怔的,有些弄不清洗澡是宮人們的差事,泠寒為何要屈尊降貴,親自給她洗澡?

而此時,黑暗中的男子已經開始繞有興致往浴桶裏撒了花瓣,他拿起了一旁的香露,湊到鼻前聞了聞,是芍藥花味。

泠寒覺得他還是更喜歡栀子花的味道,那種淡淡的芳香更配她氣質。

如此便又塞了蓋子,放回了原位。

“從今以後你的香露,也要朕給你選。”

孫傾婉不知道,在泠寒的心理,給她洗澡并不是件屈尊降貴的累活,對泠寒來說甚至是件很享受,很愉悅的事。

不只是香露,就連衣裙,頭飾,甚至是小衣,裏褲,等他這段時間忙完了邊關的事,他便要找個時間,好好的給她挑上幾件,他喜歡的款式紋樣。

宮人給她選的這些宮裝雖也是漂亮的,但衣料上總要墜滿各種珍珠寶石,沉甸甸的,過于華麗莊重了。

這麽小的姑娘,就該穿着一身儒裙,蹦蹦跳跳,輕飄飄的模樣,那才是小女兒家該有的嬌态。

女子察覺到了男子的靠近,她心下一緊,想起那日泠寒撕了她的衣裙,想來暴君是不太願意好好給人脫衣服的吧。

如此孫傾婉決定先下手為強,素手解了衣衫,幹脆利落的把自己脫了個溜光。

反正她已經不止一次這般好不遮掩的出現在泠寒面前了,在孫傾婉的心理,她和泠寒雖沒有夫妻之名,但夫妻之實在就已經是板上釘丁的了。

自己脫總比被粗暴的撕扯要好。

水剛剛及腰,下半身的衣衫早就濕了,如此孫傾婉也沒有把濕答答的衣服拿出去,不過是薄薄地一層紗衣而已,就任由着沁沒在了水中。

她以為泠寒會像那日那樣,開始澆水,為她抹香露。

結果卻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朕記得上次你邀朕和你一起洗?”

他的話雖是在問孫傾婉,可還沒等孫傾婉回答,泠寒就自己解了衣衫,修長的腿跨進了浴桶。

水因為男子的進入,嘩啦啦的溢出木桶,水面翻湧,一下一下拍打在女子白皙的胸口,最後甚至溢到了脖頸。

而泠寒的身體也在水下越來越多,他的氣勢太強,那一刻孫傾婉才清楚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壓迫感。

之前所有的策劃和謀略,這一全部消失,她的大腦只有一片空白,而心卻如小鹿般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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