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解
姑娘說要小解, 奇嬷嬷就忙命人拿來了恭桶,可她在屏風後面等了半天,卻還不見姑娘出來, 免不得要問上一嘴。
“姑娘, 您好了沒?”
“姑娘?陛下還等着您呢。”
孫傾婉在屏風後面急得火上房,她剛剛明明是有小解的意思,可眼下怎得就沒了?
醞釀了許久的小姑娘, 急得額間挂上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可還是沒有預想的嘩啦啦流水聲,她剛剛不受自己控制的小解, 眼下跑到了恭房卻又力不從心。
見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孫嬷嬷上前幾步,剛想要越過屏風, 去探一探裏面的情況,這時卻傳來裏面如蚊子般急迫的聲音。
那聲音急得都快要哭了,“嬷嬷……我解不出,這可怎麽辦?”
奇嬷嬷走進來的時候, 小姑娘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當真是要吓壞人了。
浴房就在恭房的隔壁,僅僅一牆之隔, 氤氲水汽下,男子饒有興趣的搬了個凳子, 不緊不慢的坐在牆根底下,聽着隔壁二人,有趣的對話。
“好好的,姑娘怎就解不出呢,要不我叫人都出去, 您再試試?”
奇嬷嬷覺得,十幾歲的姑娘,不該得這種上了年紀才會得的老毛病呀,難道是着涼了?
孫傾婉欲哭無淚,“嬷嬷,我都試了好久了,我是不是得病了,以前從不這樣的,就剛剛,剛剛就突然不受控制的……”
她聲音小得如蚊子,可偏這殿裏極靜,恭房和浴房相隔只是一塊木板子,泠寒的耳力又極好,如此她是怎麽敘述她剛剛突然小解的經過,又是怎麽慌慌張張跑出來的,就連她的啜泣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姑娘您是說,剛剛您和陛下……就突然想要小解?”
奇嬷嬷眼尖,一打眼便看見孫傾婉胸口處,那是陛下留下的暧昧痕跡,如此一來,竟“噗嗤”一聲就笑了。
小姑娘一雙黛眉緊鎖,見奇嬷嬷笑,她哭得更難過了。
Advertisement
哀怨道:“嬷嬷,都這個時候了,您還笑!”
奇嬷嬷安慰了她兩句,叫她別急,她去給姑娘拿專治這種病的藥。
沒一會,藥沒拿來,竟拿來了一本書,這書生得極其精致,做工繁雜,一看就是宮裏的東西。
只是這書顏色很豔麗,是喜慶的大紅色。
孫傾婉讀過不少的書,但書封多以淡雅為主,這般火熱的她還是頭一次見。
“姑娘上次不是叫老奴給您去找曉事的冊子。”她将那書往孫傾婉懷裏一塞,意味深長道,“您看過了這個,保證您就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
等孫傾婉出來的時候,泠寒已經不再浴房了,茗香說餘生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來,不知道說了什麽,陛下就匆匆離開了。
孫傾婉抱着懷裏的小人兒書,一雙明眸看了看空蕩蕩的浴房,緊張的心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她剛剛這一路,不知是抱着怎樣的心情走來的。
可在得知泠寒離開了後,又不知為什麽,心裏除了松懈之外,還莫名的還有一絲絲失落感。
原來剛剛她并不是想要小解,而剛剛泠寒應該就是想要與她做這畫冊上面的事兒。
原來他們至今都算不得圓房,原來真正的圓房竟是那樣兒。
…
勤政殿,高聳入雲的梁柱,足足有十八根之多,支撐着整座巍峨殿宇,每一根立柱上都雕有盤旋的五爪金龍,雕梁畫棟,惟妙惟肖。
明黃龍椅上,男子狹長鳳眸眯成了一條縫,因為是前線急報,來的匆忙,他只着了一件墨色暗紋裏衣,連龍袍都沒來得及穿。
不過男子生來便是帝王之範,不怒自威,就算是只穿便衣,也掩蓋不住他與生俱來的天家威嚴。
殿堂下跪有一身紅衣,一身青衣兩人。
紅得外罩盔甲,風塵仆仆,自是日行千裏,從前線奔赴而來報信的将士。
前線戰事原是不容樂觀,淮陽關一戰乃是背水一戰,衆人并不予抱有太大希望。
可怎知在千鈞一發之際,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将獻出一計,将此戰扭轉乾坤,絕處逢生,救了軍營數千将士不說,還鼓舞軍勢,一鼓作氣連破了敵軍三座城池,收回三副失地。
前線大捷,是喜事,泠寒原是該高興的。
可偏有那掃興的人來壞他的雅興,這人自然就是那一身青衣朝服,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秦泰,秦大人。
邊關連連勝仗是幸事,可對秦泰來說卻是滔天的禍事,這不陛下将他叫進宮來,要他撥銀子犒勞三軍将士。
個個要加官進爵不說,待數月後将士返京,還要舉辦慶功宴,一張口就是先撥出十萬兩。
陛下剛剛收複淮安王手下的兵馬,這開銷還沒有着落,眼下又要犒勞三軍,對于捉襟見肘的戶部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可他又偏偏有苦不能言。
“有問題嗎?”
黑漆漆的宮殿裏,冷冰冰的聲音從秦大人腦瓜頂飄過。
秦泰覺得自己每次見陛下,這皇宮都不是陽間的皇宮,而是一腳踏入鬼門關的閻王殿,稍有不慎就會小命玩完。
“臣……臣……臣沒有問題。”
秦泰一連着說了三個臣,腦袋千回百轉,最後還是決定一咬牙将這活接了下來。
泠寒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角,他原本是可以摟着那小丫頭,好好睡一覺的。
剛剛奇嬷嬷給她拿了曉事的冊子來看,他都聽到了。
她竟主動和奇嬷嬷要過那玩意,小姑娘家家的,好奇心還挺重。
他倒是有些後悔沒有先一步,親自将小冊子遞給她,這樣在一旁開導講解的就不是奇嬷嬷,而是他了。
他想,若他來講解,一定會比奇嬷嬷講解得生動,活靈活現,再說理論加實踐,不肖一個晚上就懂了,哪似老嬷嬷那般浪費口舌,幹巴巴的叫人覺得沒意思。
“嬷嬷是說,剛才我想要小解,全是因為陛下?”腦海裏傳來小姑娘稚嫩的聲音。
“陛下親我,我會有奇怪的感覺,還會想要小解,那陛下呢?陛下也會和我一樣嗎?”
懵懂的小姑娘總會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問題産生,求知的欲望很濃烈。
“會呢,陛下也會和姑娘有一樣的感覺。”奇嬷嬷答。
呵,泠寒無奈苦笑,他才不想尿尿。
因為前線告捷,眼下便有許多的事宜要處理,回啓程殿睡覺是不可能了,叫餘生給送報的将士行了賞,又叫退了秦泰,泠寒便開始着手處理起了政務。
“陛下,此次淮陽關大捷,咱們終于揚眉吐氣了,您這招可真是高呀!”
溜須拍馬是宮中生存的基本技能,餘生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與他能摸清楚陛下的喜歡,參透陛下的脾氣,同時該說的時候說,不該說的時候不說,審時度勢有着分不開的關系。
金國連年戰敗,屢失城池,泠寒早就懷疑軍營中被安插了敵軍的奸細,只是他未登基時,先皇并不重視軍事,如此軍心渙散,各方勢力魚龍混雜,他一時很難查明。
而如今經過兩年時間的暗查,他已經得到了準确的消息,摸查出了通敵叛國的細作。
如此,淮陽關一戰看似偶然,實則卻是必然,這乃是整兩年卧薪嘗膽,小心蟄伏的結果。
“兩年了。”泠寒瞧着一旁堆得高高的密折,皆是這兩年與邊關的秘密往來,他常嘆一聲,“宋仁兄替朕鏟除了心中大患,功不可沒,如今也是時候該回來了。”
“傳朕旨意,宋仁足智多謀,淮陽關一戰,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力挽狂瀾,連破數座城池,功不可沒,封宋将士為龍威大将軍,官職一品,賜黃金萬兩,大将軍府一座。”
他提筆在明黃聖旨上行雲流水,最後再蓋上傳國玉玺,正準備遞交給餘生,結果忽而又想到了什麽,收回了手。
“你說蘇陽郡主如何,要不朕再順便給他賜個婚?他被朕耽誤了兩年,都這個歲數,也是時候該成個家了。”
“陛下。”跟着陛下年頭多了,宋仁的脾性餘生還是很了解的,不得不小心翼翼提醒,“您就是再給龍威将軍賜十個郡主,蓋三個大将軍府,也掩蓋不了您将孫姑娘召入宮中的事實,您還是想想該怎麽和龍威将軍解釋吧。”
泠寒的臉色刷得一下就暗了下來,他這出強取豪奪的戲碼還不都是他給的靈感。
不過大軍搬師回朝,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回來的,行軍人數衆多,速度緩慢,再說他特意在陣前加封,封官受禮,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将,扶搖直上,縱身一躍成了大将軍,如此風頭無倆,這一路回來經過的省市,巴結他的官員還不得排到下明年去。
如此一來絆住他的腿腳兒,再等他回到京城,那早已是數月之後的事兒了。
到那時,呵呵。
男子薄角勾笑,“等他回來,她早就成朕的人了,到時說不定肚子裏的孩子都要叫他一聲舅舅,他就是再攔也來不及了。”
餘生在黑暗中抽了抽嘴角,他一邊腹诽陛下的陰險,一邊又露出一個極其标準的馬屁臉,阿谀奉承道:“還是陛下英明。”
…
泠寒走後,孫傾婉吃了些東西就又睡了一會,等她醒來的時候,奇嬷嬷告訴她外面陽光正媚,問她要不要出去轉轉。
孫傾婉點了點頭,奇嬷嬷就叫了翠香和茗香過來為她梳妝更衣。
這屋裏竟多了一個梳妝臺,就放在床榻旁的窗柩下,衣櫃也從單獨的一個變成了兩個,茗香正在打開衣櫃的門,從裏面拿出她的小衣,這衣櫃竟是為她而準備的。
坐到妝臺前,孫傾婉這才發現殿裏蠟架上的蠟燭竟都燃着,漆黑的屋子亮如白晝。
奇嬷嬷見她有些震驚,笑得眉眼彎彎,“是陛下吩咐的,姑娘怕黑,以後他不在的時候,所有的燈都要為姑娘燃着。”
她語氣和善,早不見了起初的冰冷,女子嘴上說着感謝,實則內心卻并未有半分感動。
她深知,泠寒對她的好,不過是帝王的一時興起而已,但只要她能夠在泠寒的心裏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一時興起,也足夠給她時間來做充分的準備。
梳洗裝扮好,茗香拿來了一身火紅宮裝,其中搭配的還是一件火紅小衣。
自上次泠寒親自為她挑選了衣服後,她的衣裙大多都是淡雅的顏色,這般明豔屬實少見。
“這是陛下為姑娘設計,尚衣局連夜為姑娘趕制的,您看這小衣上的的小白貓兒。”
翠香指着小衣正中間,胸脯的位置,那只白得如雪般的絨白小貓,“這可是陛下親自畫得呢,是不是很可愛?”
小貓的确很可愛,活靈活現,憨态可掬,可孫傾婉并不覺得這麽可愛的小白貓适合配這樣大紅色的小衣做底,她覺得泠寒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就是審美出了問題。
忽得聞道了一股子腥味,她扯了那小衣的一角,湊到鼻前仔細嗅聞,那骨子腥味便愈加濃烈。
“嘔。”
在她辨出是血腥味的那一刻,腦海中對血的懼怕和恐懼,讓她下意識的産生生理上的抵觸。
“姑娘,您這是怎麽了?”翠香不明所以,忙上前詢問。
“我沒事。”女子眼眶濕紅,卻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她知道這是什麽,是用鮮血染紅的衣裳,很恐怖,這該又是泠寒某種變.态的嗜好。
她不喜,可卻要欣然接受,如此便故作鎮定道:“陛下竟親自為我設計宮裝,果真是好看極了,翠香,快幫我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