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是光

粘人得小貓總是離不開主人要哄的。

孫傾婉便是那只貓兒, 乖巧得伏在男子的懷裏,原來書案後面還有一間小室,是平日供泠寒處理政務之餘休息用的。

小室裝飾簡單, 和奢華的啓程殿不同, 這裏只擺放了一張羅漢床,寬度剛好是一人的,僅夠單人休息, 泠寒倒也不困, 只坐在一頭,叫孫傾婉躺在他的腿上。

他的大掌一下一下撫順她柔滑得墨發, 他慣愛摸這小姑娘得頭, 孫傾婉也喜歡泠寒這樣得輕撫,因為父親和哥哥在家時也是這樣摸她。

她乖巧安靜, 靜靜得感受着男子的愛撫,她的手觸及到男子得傷口,下意識得縮回,這是她觸及到得第二處傷。

男子似一個沒有感情的冷血機器般, 似乎這傷口并不能影響他分毫,可孫傾婉卻察覺,這處傷要比方才那處還嚴重。

她不知泠寒是用何傷了自己, 只單奪過那利器時便察覺形狀很是奇怪。

他人古怪,用得東西也跟他一樣古怪。

“胡太醫說, 陛下血冷凝,失血過多會傷根。”

胡太醫說得是“根本”,但孫傾婉舒服的都快要昏昏欲睡了,她也不知泠寒得手掌居然有這樣的魔力,于是本字未出口, 只道了句根。

男子得大掌微頓,眸子從原本的游離緩緩轉到她身上。

小姑娘一身素白裏衣,薄薄得布料映透着裏面得繡花小衣。

傷根?

她是在擔心他會傷了自己的那處嗎?難怪剛才炸了毛似的阻攔,還說了許多從未說過的情話,想來是真急了。

他垂眸瞧着她阖着眼,缱绻眼睫微顫,他知她還沒有真的睡着。

男子撥了撥小姑娘的眼睫,毛茸茸,弄得人癢癢得。

“朕的根兒好好的。”

他說着便握着小姑娘嬌柔得小手,孫傾婉猛然睜開了眼。

掌心一陣滾燙,又一陣冰涼,燙得是她,涼得自是那完好無損的根。

“你看,朕沒騙你,是不是好好的?”他半似打趣她的口吻,暗啞得嗓音在這漆黑深夜中更顯得幾分磁性。

震驚之餘孫傾婉才恍然自己方才似乎少說了一個字,才惹了這誤會。

掌中之物不由得叫女子羞紅了臉。

孫傾婉知道今日是先皇後的忌日,泠寒極孝,自不會在這日對她做什麽出格得事,不過是逗趣她罷了。

于是故作嬌嗔得抽回了手,“臣女沒擔心這個。”

“哦?那就是很相信朕得能力?”

自知自己從口誤那克起,之後再如何回答,都會叫泠寒想外。

良久她道了句,“陛下覺是便是吧。”

她聲音嬌嬌,含羞帶臊得樣子着實可愛,泠寒知道小姑娘臉皮薄,心裏這樣想,只是嘴上不肯承認罷了。

他們每每在一起時,瞧着她嬌柔得癱軟在他懷裏,他便知她也是喜歡的。

男子手臂收緊,想将她攬得更進些,女子卻怕誤碰到他的傷口。

推拒道:“陛下傷了幾處,告訴臣女,臣女也好避開。”

她臉頰上還染着泠寒胸口上的血,她惦念他身上的傷,擔心觸痛,可泠寒不管不顧的模樣,好似不存在一般。

小姑娘不依不饒,不告訴她便不讓抱,泠寒無奈,只簡單指了幾處,卻已叫孫傾婉經淚眼連連。

“陛下以後再不可這般了。”

“心疼朕?”男子挑眉,想在她的眼中找出點撒謊得影子卻無果。

她抿唇,輕“嗯”了聲。

男子長長嘆了口氣,又不自覺得唇角上揚,意味深長道:“到是沒叫朕白疼。”

他一直以為自己養了個沒心肝的,是只不認主兒的貓,平日裏溫順乖巧,但心裏的小算盤卻打得比誰都響。

他始終以為,她心中無他,眼下到見得她幾分真。

男子一下一下輕揉得拍着她的後背,柔順得長發垂順在男子的衣袍,剮蹭間,發梢已染了涔涔血跡。

泠寒到的确疼她,對她小心翼翼,無微不至,仿佛将她當一朵柔弱不能自理得花朵嬌養着。

可他卻并不疼他自己,女子阖眼,鼻息間充斥得盡是濃濃血腥味。

她暗暗思忖,果然暴君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胡太醫說陛下取了自己的血給臣女補身,以後不要了。”

割血這種事對泠寒來說,就等于是在慢性自殺。

男子眸子有一刻得微怔,大掌卻無半分停頓,他繼續撫摸着那小人兒,很是平靜得“嗯”了一聲。

仿佛并不挂在心上。

女子又道:“陛下傷得這般重,該叫太醫包紮一下。”

“朕知道。”男子并未打算起身,只是繼續平靜得回應,“等你睡了便。”

孫傾婉覺得泠寒難得這般好說話,一樣都是他提要求,她乖乖應承的。

“陛下的血丸臣女只吃了兩顆,還剩滿滿一盒就放在榻旁。”她想着,既趕上泠寒耐性好,便一口氣全說了。

雖然胡太醫說陛下吃了無用,可她還是覺得是會有一點功效的,“陛下用了,将血都補回來吧。”

她快要睡着了,聲音還帶着濃重得鼻音。

但這次泠寒沒應,反倒是劍眉微蹙,似是在想着什麽。

孫傾婉俨然已經去和周公下棋去了,就算沒有聽到泠寒的回答也未察覺,只還自顧自得嘟囔着。

“答應我,不要再為我傷害自己,這樣我會自責的。”

這世上沒有人會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除了泠寒。

女子入宮并非她的本意,原就是迫于無奈,不情願之舉。

她并非無情之人,泠寒對她得好,日後她又該拿什麽來還?

她的手緊緊抓着泠寒的衣袍,似是做了什麽噩夢,指尖都泛了白卻還不肯松手。

男子以為他還在因她的事心裏過不去,溫聲安撫道:“朕得血窩子淺得很,就算不割給你,偶爾也是要放一放,你不必聽信胡太醫的胡話,更不必挂在心上。”

小姑娘困急,他的話自然一句也未聽進去。

她得胸口一下下得起伏,吐着均勻平緩得氣息,睡着得她,似一只乖巧得不能再乖巧得小貓兒,窩在他的身上。

只是這小貓太白,白得沒了氣色。

那藥丸她沒吃,倒是他疏忽了。

男子将沾染了血的指腹放在女子唇瓣上,星星血甜入口,睡夢中的女子微微蹙眉。

“聽話,吃了。”

他如在喂一只剛剛出生得小奶貓,耐心極致,連哄帶騙,可女子打心底抵觸,說什麽都不肯開口。

幾經無果,泠寒只得撫上她的唇,用唇舌撬開貝齒,咬破自己的了唇瓣,以口對口,喂給她吃。

夜對泠寒來說,是最叫人清醒得時候。

懷裏的小人兒睡得深沉,他起身将她平放到床榻上,為她蓋好被子。

男子起身,望向牆上那張有些發黃得畫。

畫上女子眉目清秀,鳳冠霞帔,雍容華貴。

奇嬷嬷常說,“陛下生得俊朗,大半血脈皆是遺傳了皇後娘娘。”

他瞧着母親,也覺得自己更像她。

泠寒對母親的印象,僅停留在這張畫上,那年母親風華正茂,正是女子一生最好,最從容得年紀。

她貴為一國皇後,又有最令她引以為傲得兒子,原是人人都羨慕得人生贏家,可生命卻在那樣好的年紀定格靜止,香消玉損,這一切都源自于他。

身體得傷遠不及心中的痛,疼痛能夠帶給他帶來清醒,更能令他自責得心受到些許慰籍。

他答應了那小人兒不再傷自己,自是說到做到,可八歲那年得喪母之痛,母後癱倒在一片血泊當中。

那一幕在這十四年間不斷得,反複得在他腦海中重現。

若他不能叫自己更清醒,又如何能夠原諒自己當初的過失。

良久他拿出那裝滿了食鹽得瓷瓶,瓶體傾斜,指腹微點瓶身,細密得鹽末便如絲絲雪花般飄然灑落在傷口之上。

那傷觸及鹽末後,與血相容,化作鹹鹹得血水,頃灌在血淋淋得傷口之前,觸目驚心。

男子血冷凝而傷口不易愈合,他便用這樣得方式懲罰自己,越痛,他的心裏便越釋然。

鑽心蝕骨也不過如此,不消片刻,男子的額間已挂滿涔涔冷汗。

衣袍盡濕透了,可他卻依舊從容淡定,仿佛那痛得并不是自己,更與他無關。

他拿來一方幹淨瓷碟,仿佛是在做一件陶冶情操的工藝品。

男子不緊不慢得将落在傷口上,卻還未來得及融化得鹽慢慢從傷口處剝離。

合着血,那雪白得鹽粉被染成了紅色。

他将那鹽在瓷碟中鋪平開來,使其不再繼續融化,待明日晾幹,便可将這鹽入菜調劑,是最隐秘滋補得最佳佐料。

孫傾婉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泠寒早已不在,只她一人躺在窄窄得羅漢床上,身上染了血得衣服早已被換掉,面頰上的血跡也被人擦拭掉。

這屋裏得一切都絲毫尋不着昨日得影子,就連原本血腥味濃重得空氣,此刻卻飄着淡淡得栀子花香。

若不是昨夜的事很真實,她都有些懷疑是自己的夢。

泠寒不在,她的身旁如往常一般燃着一盞小燭燈。

微微得光卻将并不大的內室照得很亮,孫傾婉被牆上唯一得那副畫吸引目光。

她遠遠瞧去該是一副人物圖,于是她起身幾步上前,那畫挂得略高,她個子矮,只能仰頭去看。

畫中女子眉目柔和且溫柔,唇角含笑。

那畫卷紙邊略略發黃,看似也該有些年頭。孫傾婉瞧着,竟看出了幾分泠寒得影子。

“這是先皇後。”這時奇嬷嬷聞聲走進來,她望着畫上溫柔的女子,心中萬分嘆息,“先皇後待人寬厚,為人和善,不争不搶,是最溫良得性子,卻因所嫁非人,紅顏薄命,毀了一生。”

孫傾婉方才還在想,這容貌眉眼與泠寒相似,難道是……

果然,女子向前一步,向畫中之人恭敬福身一禮。

奇嬷嬷見此情景微紅了眼,感嘆道:“先皇後在天之靈,會感謝姑娘的。”

昨日若不是孫傾婉,陛下又怎麽這麽輕易得放過自己。

奇嬷嬷最知泠寒心性,若沒姑娘出面,是過不去的。

“嬷嬷不必這麽說,這都是我該做的。”見死不救,實不是她所為,再者孫傾婉不是個居功得人,泠寒于她也有付出,于情于理她都該這麽做。

奇嬷嬷覺得,夫妻之道,不就是如姑娘和陛下這般相互扶持,不求回報。

“姑娘仁善又不愛名利,與先皇後性情很像,若娘娘還在世,必然也會喜歡您得性子,甚為滿意。”

奇嬷嬷覺得,等姑娘和陛下大婚後,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到時候就是去九泉之下見皇後娘娘,她也不會再覺有愧。

奇嬷嬷不知泠寒招孫傾婉入宮其目的是為了鉗制淮安王,只以為是真的喜歡她。

至于泠寒對她種種,便如她對泠寒,真真假假,哪裏是一時半會能說清的。

老嬷嬷年紀大了,她也不想讓她難過,只岔開話題。

“嬷嬷,每年先皇後得忌日,陛下他都這樣嗎?”

孫傾婉想,若依着泠寒每年都這般自殘得程度,他身上該是有很多傷痕才是,為何之前她并未察覺?

奇嬷嬷嘆了口氣,“陛下往年不是這樣的,是今年那些翁人……”

提起人彘,奇嬷嬷怕再次吓到孫傾婉,欲言又止。

“嬷嬷盡管說就是,我不怕的。”

女子在宮裏見得多了,有些事也就麻木了。

奇嬷嬷見姑娘是真的不怕了,才繼續到,“那些翁人在昨兒,也就是先皇後得忌日當天,都死了。”

“死了?”孫傾婉震驚,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一個個的黑壇,足有十數個,每一個都是一條性命,竟都死了。

奇嬷嬷到是并未有半分惋惜,只道:“兩年了,能殘喘到今日已是奇跡,死已是必然,只是偏趕在了先皇後忌日這檔口。”

孫傾婉不明白,這些翁人與先皇後有何關系,又與泠寒昨日的情緒有何關系。

奇嬷嬷提起往事似乎無比惆悵,但她願意将這始末都告訴孫傾婉。

于是緩緩開口,講述十四年前所發生得事。

泠寒八歲那年,後宮妃嫔向太後舉報皇後行巫蠱之術,穢亂宮規,巫蠱之術自古以來都是皇家大祭。皇後行此術更是嚴重,太後下令嚴查,果然在皇後寝殿中發現了詛咒皇上和太後的布人偶。

皇帝得知後大怒,下令杖斃,“那可是與先皇少年結發得妻子,堂堂得一國皇後啊!”

奇嬷嬷提及此事,至今痛徹心扉。

先皇說要以儆效尤,故當衆杖斃了皇後,血從皇後的衣衫中滲出,血流一片,可就算那樣,也只是下半身得傷,并不能立刻斃命,于是掌行得太監只能繼續打,直到腰骨都斷了,血流盡了,才堪堪作罷,而那時好好得人也早已面目全非,氣息全無。

“那時陛下就躲在老奴得身後,眼睜睜得看着自己的母親是如何慘死,如何沒了氣息。”

孫傾婉震驚,沒想到堂堂一國皇後,竟連最後得尊榮都未能保住。

她望了眼那畫上得人,高貴典雅,豐姿卓越,實難想象,這樣一個人,受得這般酷刑是何場景。

“陛下便是因此,才這般極端?”

奇嬷嬷搖頭:“還不止如此。”

若說親眼看着母親慘死在自己面前,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已然是最大得刺激,可于泠寒來說,後面還有更殘酷的。

令他陷入深深自責,一輩子都未能走出傷痛得緣由,便是這事件之下得隐情。

“當年宮妃陷害先皇後,皇後娘娘其實已有察覺,也找到了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孫傾婉追問:“那後來為何沒有?”

奇嬷嬷拭了拭眼角得淚,“就在最後一刻,娘娘發現這一切得幕後主使是先皇,是先皇對自己的妻子起了殺心,縱容太後授意宮妃陷害先皇後。”

“娘娘自知天命不可違,于是便順了先皇得心意,只為保全她唯一的孩子,保陛下平安。”

“那日先皇後被太後叫去長壽宮前,她呵令年幼得陛下,一會無論發生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要出聲,先皇後性情溫良了一輩子,從未這般大聲嚴厲得與陛下說話,自是震懾住了陛下。”

“所以……”女子的心口揪痛着。

奇嬷嬷:“所以陛下明知皇後是冤枉得,明證據都在,只要他拿出來,先皇後就不會被杖斃而死,可是當時他聽了娘娘的話,沒有。”

孫傾婉震驚,母親常說皇室之人雖生得富貴,可活得卻如履薄冰,果真如此。

她想,八歲得年紀,正是剛剛懵懂卻又不知事的年紀,年少得泠寒該還未意識到事情得嚴重,直到先皇後離去,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永遠的失去了母親,徹底崩塌。

奇嬷嬷繼續道:“先皇後離世後,陛下就被先皇帶在身邊,精心培養陛下做儲君人選,陛下天資卓越,且又是先皇唯一得皇子,陛下二十那年,自是毫無非議的登上了皇位。”

泠寒二十那年,先皇不過也才剛過四十便駕崩,老皇帝一輩子教導泠寒,為君王者當冷血無情,不可婦人之仁,泠寒謹記,也做到了。

“陛下登基當日,便抓了後宮所有參與陷害先皇後的宮妃,取掉四肢,剜眼削耳,囚禁于甕中。”

孫傾婉怎麽也沒想到,那些被泠寒囚于翁中之人,竟都是泠寒的庶母,先帝得嫔妃。

“那曾經入宮得女子呢?”陛下殘暴,入宮女子皆活不過三日得傳聞并非空穴來風,怎得不是那甕人?

奇嬷嬷解釋,那些女子都是太後安插在陛下身邊的眼線,陛下拒不得,便只有想辦法處理掉。

孫傾婉回想起她聽聞被送去宮慘死得女子,她雖不懂朝堂事,但略有耳聞,家中似是與太後走得更近。

奇嬷嬷又道:“史書故有呂雉将戚夫人做甕得記載,戚夫人被丢進廁所,只活了短短三日便死了,而陛下不知用了什麽不叫死得藥水,悉心養着,竟叫她們茍活了兩年之久。”

那樣得境遇必是生不如死的煎熬,生生活了兩年,孫傾婉單是聽着都覺得毛骨悚然。

但這的确又是泠寒做事得風格,他連自己都下得去手,更何況是對待仇人。

“那陛下是因為翁人得死,才會突然這樣?”

奇嬷嬷點頭:“先皇後得死是陛下始終難以抹平得傷痛,他恨所有害死先皇後之人,卻更恨自己當初懦弱。”

“那些甕人多活一日,陛下得仇恨便轉移一日,可甕人一死,陛下便開始和自己過不去。”

每年先皇後忌日,泠寒都會将鹽灑入黑壇中,以此來祭奠母親在天之靈。

見過滿盆得泥鳅被灑了鹽得掙紮嗎?那經久不愈合得傷口遇鹽後,鑽心蝕骨得疼痛直扯心肺,而那些被剜眼削耳,割了舌頭,熏聾耳朵,毒了嗓子得甕人,就如那不會說話得泥鳅一般,只有無聲得嘶吼和掙紮。

那扭曲得空洞五官,恐怖猙獰,場面之駭人,若及地獄,想來也不過如此。

而今年,他将這懲罰灑向了自己。

孫傾婉覺得泠寒是個擁有至高權利的可憐人,兒時母親得死對他刺激太大,才導致他得偏激,會以十備甚至百備得殘忍對待壞人,甚至自己。

而她雖身處窘境,但至少擁有雙親,從小得到了他們全部的愛和陪伴。

而泠寒得童年,是她難以想象的。

“姑娘其實就是陛下得光。”奇嬷嬷肯與她說這麽多,自是認定孫傾婉是能夠改變陛下的人。

“嬷嬷是想要我做什麽?”孫傾婉想,若她有能力能做些什麽,帶他走出困境,不再與自己為敵,也算一樁善事,還能為父親積德。

奇嬷嬷搖頭:“無需姑娘做任何事,只陪在陛下身邊便是最好。”

泠寒是奇嬷嬷一手帶大的,無論是先皇後在時還是不在後,陛下的性情,她不敢說全部了解,但也敢說一二。

這許多年,不乏身邊出現過許多女子,但陛下皆冷淡拒之,只有孫姑娘,是陛下主動招進宮的。

縱然她到現在也想不通,陛下為何會突然毫無征兆得招姑娘入宮,但這些時日陛下得改變,她卻看在眼裏。

老話說得好,一物降一物,她敢斷定,姑娘就是能降住陛下的那個人。

孫傾婉想,陪着就陪着吧,泠寒也怪可憐的,反正她終歸是要離宮的,便在她離開之前,将欠他的人情還了。

而就在這時,蘭香火急火燎得跑來。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聲音大得震耳朵。

“小姐,府裏來消息說老爺醒了!”

一瞬,女子喜極而泣,自再也顧不得其它,只道:“快,快出宮,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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