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彤彤別走！”眼見彤彤連一個眼神都不再給自己，闫毅悔恨交加，他不想讓她就這樣離開，有些話以前不說是怕她有負擔，但現在卻怕再沒有機會了。他拉住彤彤的胳膊，不管她怎麽掙紮都不放開，“我愛你，我只是……”
“闫毅，”莊穎已經将自己狀态調整回來，此時出聲突然打斷是為了讓自己忙乎到最後不至于一無所獲，她不是範彤彤她忍受不了兩手空空的感覺，為了達到目的已經放棄尊嚴，可就算是假象她也不想讓範彤彤有一刻好過，“既然都已經被她知道，你也沒必要再裝下去，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就放過自己也放過範彤彤吧。”趁機火上澆油，說着伸手就去拉他，沒想到竟被大力甩開，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她第一次感到無力。
“只是什麽？”彤彤終于看向闫毅，眼中只剩下滿滿的自嘲，還有隐藏在最深處再也不敢輕易示人的委屈。她感受過他的真情實意，而他現在說放棄就放棄，四年的感情終是抵不過利益。
她的倔強逼着她控制住自己眼中的酸意，就算雙眼通紅也絕不會溢出半滴淚，強迫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莊穎她家有錢有勢，我工薪家庭的孩子一個，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是為了等待時機？還是我傻傻的逗起來更可笑？”因為甩不開他的手她便不再掙紮，“我和你不同院系唯一值得利用的就是可以接近莊穎，是吧？”之前的過往她不敢去想，此時此刻只想用帶刺的話刺痛自己也刺痛他，“愛”這個字對她來說已經成了虛無缥缈的奢飾品，“”。
“彤彤，你不要故意這樣說話。”她借着貶低自己來刺痛他，他很痛，“我只是現在不能跟你在一起，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們以後一定會白頭偕老！”闫毅氣都不喘的一次說完。當初彤彤告訴他她有可能出國留學時，他為她高興。她也曾說過要放棄，這樣既能成全莊穎又能陪他一起，卻被他勸阻，因為導師已經跟他聊過留學的事，國外那邊的導師也聯系過了，他想給她一個驚喜就沒說。可誰能想到最後校方竟直接把那個名額指定給了他同班同學，所以才會有了後來的一切。如今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模樣，是對他背叛的懲罰嗎？不，今日的得失并不重要，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現在不能？”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她卻笑了，仰起頭看向遠處昏暗的天空。其實，以他們二人的相互了解程度，他未說出口的話她卻都能明白，可是，他卻不懂她，“你以什麽身份确定我會等你？你決定了自己的路，我也會選擇我的路，以後各走各的不好嗎？”她知道他有想法有目标，但她真的所求不多，只要陪伴與相應的安全感，就算再苦再累她都會陪他一起努力。而他呢？為了名利分開等有了資本再和好，他把她當成了什麽人？
他知道她明白，可她還是拒絕，真的，沒有辦法挽回了嗎？定定地看着那個最熟悉的身影，筆直又孤寂，一步步地走遠，沒有回頭，對他也不再有留戀，手終是無力地松開……
彤彤選了平時人最少的那層樓梯停下來，剛才挺直的脊背、穩健的步伐費了她太多的力氣，只有在沒人的時候她才敢讓自己順從身體的本意沿着牆壁慢慢下滑，直至将身體蜷成一團，雙手緊緊抱住雙膝仿佛終于找到了最後的依靠。
她想哭卻沒有眼淚，只有虛脫的感覺籠罩了她的全身，腦中是混亂的，眼前是黑暗的，好像已經失去了鬥志，她知道自己該站起來該繼續努力，讓莊穎和闫毅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可，真的很累，不是嗎？
噠噠噠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彤彤掙紮着想站起來，想用平靜來掩飾一切，但在這一刻卻放棄了，為什麽要僞裝平靜？為什麽要掩飾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在意別人的看法？她就這樣了，不可以嗎？低下頭，繼續縮在角落裏。
“小沒良心的！”許潇潇從昏暗的燈光中緩緩走來，“我覺得以你沒良心的程度，火鍋咱還是現在就吃吧！”她眼中隐含着心疼，但面上卻一點都看不出來，有時候有些事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假裝不知道。
聽見熟悉的聲音，彤彤緩緩将頭擡了起來，眼裏有着茫然還有空洞，就那麽定定地看着許潇潇。
見她還有反應，許潇潇算是松了口氣，“得，我請吧，你管夠吃還不行？”輕輕坐到彤彤的身邊，單手自然地摟住她沒有再說話。
彤彤還是直直地看着她，許潇潇沒動就這麽摟着她任她看。
彤彤的眼裏終于有了情緒，“潇潇，我還可以信任你嗎？”滿滿的小心翼翼，滿懷期望卻又好似易碎的玻璃，脆弱而缺乏安全感。
許潇潇越加心疼，她加重了摟住彤彤的力道，“你可以不信任我，我卻很信任你，”将腦袋抵在彤彤的腦袋上，帶着她一起輕輕地搖了起來，就好似兒時輕輕晃動的搖籃，“過幾天我要去海選，你知道我爸那個态度，到時候我就指望你支持我順便贊助我呢。”她們一起長大，互相都知道家裏“最難念的那本經”，比起用語言去形容信任，潇潇更願意用自己的秘密去喚醒彤彤曾經對世界的美好期望與信任。
彤彤伸出雙手回抱住潇潇，“還好，還有你。”她的眼睛終于慢慢濕潤，真好！
潇潇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還有曲蕾那個二傻子呢，小沒良心、自戀狂還有二傻子是永遠不變的組合！”
“對，還有二傻子。”彤彤笑了出來，原來她的世界還可以依然如故！
“我去，你們在幹嘛？”曲蕾依約打開工作室的門，就看到彤彤和潇潇倆人歡天喜地的打着包，旁邊還有幾個看的目瞪口呆的學弟學妹，偶爾還需被動地接收一些彤彤帶不走的饋贈。
“收拾東西，趕緊讓你家王韬也過來幫忙！”許潇潇稀奇地翻看着彤彤保留下來的畫作，順便回答了一句，“啧啧啧，你這進步明顯啊，看看大一時的畫簡直就跟小學生似的。”
“請您老人家免開尊口！”彤彤不耐煩地将她手裏東西一把攬過，卷吧卷吧扔到地上一堆雜物裏。
“你這是中彩票發達了？”曲蕾下意識跟學弟學妹站到一排一起目瞪口呆。
“學姐，彤彤姐要從工作室搬走，”其中一個小學妹實在憋不住了，小聲跟曲蕾打小報告，“宋老師還沒回來，我們做不了主啊，而且這次好像還挺嚴重的。”說着舉了舉手裏的顏料及各種各樣的畫筆，還向地上那堆雜物歪了歪頭，一臉的惶恐。
還沒等曲蕾開口，彤彤就接過話頭，“老宋知道，最晚明天你們也能知道。”
小學妹一臉不相信卻又無可反駁地閉了嘴，但眼睛眨巴眨巴就好似在控訴彤彤騙人。
反倒是曲蕾好似一下子明白了什麽，默默地開始幫忙收拾東西，好一會還是沒忍住，“鬧翻了？”
彤彤擡頭看她，自己和曲蕾、莊穎是一個寝室的，原本她并不想多說，怕曲蕾跟着尴尬，但現在看來全世界都看出來了，只有她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嗯。”
幾經掙紮，曲蕾還是湊到她耳邊，“你不怕她打擊你？”
彤彤擡眼，有點自嘲地笑了笑，“你覺得她是那種不鬧翻就不打擊我的人嗎？”
曲蕾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又立即用兩手固定自己的腦袋，以防止再下意識地做出什麽不應該的動作。
“果然，”彤彤瞪她一眼，曲蕾好奇地瞅她，彤彤繼續，“二傻子！”
曲蕾拿起一邊的尺子就要上去抽。
等所有人都撤離工作室後，彤彤最後一次将門鎖上，然後鄭重其事地将鑰匙交給跟曲蕾告狀的那個學妹，“以後靠你們了，老宋關節不太好，你們別讓她搬重物，她坐的時間長了就督促她起來活動活動，她口淡，中午忘了吃飯你們就給她帶學校北食堂二樓那家的面食，還有……”頓了下，嘆了口氣，“算了，你們加油吧。”她急着離開就是怕老宋見到她尴尬，可若是以後都不相見說那麽多也只是徒留傷感，算了吧，她拍了拍學弟學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放過老宋放過自己，當然，為了更坦然地面對某人的報複，她決定也幹點什麽打破某人的如意算盤，也沒人規定她就一定老老實實受着不是嗎？唐氏？試試吧，也讓她參考下國內知名的設計公司到底是規則重要還是人情關系更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