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是小範設計的？”趙總的語調沒什麽起伏，眼睛盯着電腦屏幕，全副心思都在其上，只用手随意拿起桌上的簡易紙質名片，抽空瞅了幾眼，“還行，對得起老宋的教導。”
剛想放回去，卻因為不經意折了一下，上面的花紋立起後露出裏面的精華，他的視線終于轉了過來，新奇的擺弄了一會又放回原處，“很有創意。”輕描淡寫的再沒下文。
一看好友這态度，葛總就知道小範的事情希望不大，但以他的性格還是忍不住幫上兩句，“人小姑娘也不容易，能力不差，人也沉得住氣，要不你給她個機會？”
趙總從文件中擡起頭，“老葛，我知道你心軟看誰都不容易，但做什麽都講究個緣法。咱公司裏的人，多少是走關系進來的，又有多少是憑真本事進來的？有些關系值得我們維護，有些本事也正好為我們所用，剩下那些錦上添花可以，實際上卻與我們并無義處。”
本想點到為止，但他想了想還是繼續說道，“我當你是自己人才跟你說實話。小範，也就沖她這段時間踏實幹活的份上，她既然提起工資我就按當初約定給她，但多的半點都沒有，我這也算仁至義盡了。無論如何她最後都得走，咱們公司一個蘿蔔一個坑，真沒多餘的地方。”
果然。
葛總心裏也有了答案，他們雖是朋友，但畢竟人是老板，他是打工人。
之前，好幾家公司要挖他過去，他看在朋友的情誼上都沒離開，可當初他們二人談好的待遇，至今為止沒有一樣兌現，再看如今這位朋友對待往日恩師的态度，對待無辜小範的作為，他也不難想象自己今後的結局。
可能，這場筵席也是該散的時候了。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着，一片風平浪靜中總會有些許波瀾起伏，就是不知道波瀾之下有沒有更大的漩渦……
“哎哎哎，我聽說黃總監不是請假了，是離職了！”夢婕打水的時候正巧碰見剛泡完茶的彤彤，連忙湊到她身邊小聲八卦道。
“離職？”彤彤立馬聯想到放假前一天黃總監的種種行為，心裏不禁後怕。
“吓傻了？”見她表情呆滞，夢婕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是他離職，又不是你離職，你膽子怎麽那麽小？”
彤彤抓住她的胳膊往下拽了拽，倆人的腦袋就湊到了一起，“不是，放假前一天，就是你急着趕車那天，黃總過來問我要過L博物館的資料，我沒敢給。”
好了，這下就連夢婕也受到了驚吓，“你真的沒給？”
“絕對沒有！”彤彤連忙伸出三根手指，“當時我要跟趙總請示，黃總還吓唬我來着。”
“真是好大一出戲！”夢婕睜圓眼睛搖了搖頭，“之前一點苗頭都沒看出來，你說他們掐就他們自己掐，幹嘛要牽連我們這些無辜三無人員？哎，”她情緒一下子又激動了起來，連眉頭都跟着挑起，“我跟你說，”她特意瞅了瞅周圍，确定四周沒人後才敢繼續說，“你最近可注意些吧，葛總可能也要走，我那天蹲牆角想方案，一個不湊巧就聽到他在講電話，好像是之前就聯系過他的一家公司，又要提高待遇挖他過去。”
“等下，什麽叫蹲牆角想方案？”想想就覺得這個姿勢莫名喜感。
“喂，你關注的重點錯了！”夢婕氣呼呼地瞪她。
彤彤連忙把話題轉了回來，“葛總和趙總不是朋友嗎？”
“葛總拿趙總當朋友，可惜咱趙總不一定這麽想。”一副很有故事的樣子。
真看不出來平時文文靜靜的小夢婕竟是個深藏不露的情報收集站，“聽趙總家裏的阿姨說，當初趙總讓葛總辭職過來幫他，是開出月薪三萬的價碼，結果這都好幾年了，你猜葛總現在實際拿到多少？”
以夢婕的話來分析，肯定不到三萬，但也不至于差太多，彤彤伸出了倆根手指。
夢婕搖了搖頭，比了個九。
“嗯？”彤彤不解，沒少，還翻倍了？
夢婕笑嘻嘻的指着她，完全一副看笑話的模樣，“九千。”
彤彤：“……”
她之前能要回工資是不是撞了什麽大運，照這形勢看，舒苒姐當初可能并沒有誇張，這地方不宜久留，還是趕緊找下家，多發展副業吧……
就在兩個女孩湊在一起叽叽喳喳交換小道消息的時候。
“小範，”趙總站在辦公室門口朝彤彤的方向招了招手，“你來下。”
彤彤立馬有了種不祥的預感，她怎麽不早點跟小夢婕同學打聽打聽八卦？
疏忽了！大意了！
縮在一邊的夢婕立馬無聲地為她做了個祈禱的動作。
“趙總，您有事找我。”彤彤硬着頭皮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小範啊，你的能力我看到了，現在手裏正好有個工作适合你。”
根本不給她拒絕的餘地，也是，這不就是她當初自己上杆子求的嗎？
“您說。”不能反抗，那就高高興興的受着吧。
“E市那邊有個工程需要過去個人實地測量下，而咱們L博物館那邊還沒有結束，你看你今天什麽時候去下E市那邊。”
說得跟就讓她下樓取個快件似的，您可別忘了，哪次派人去測量不是三人以上？而且今天？E市就算再近它也是跨市了好嗎？酒店食宿交通不需要安排的嗎？懵逼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彤彤此時的心情，大悲咒什麽詞來着？
“是這樣的趙總，咱公司日常出差名單裏沒有我，我想問下我的報銷标準及對應酒店，還有公司是否派車？”公司規章制度也不是白看的。
趙總還真沒想到她能問這個，本以為吓唬吓唬就差不多了，這還真跟他杠上了不成？
平常出差的可都是公司門面，待遇當然不差，再加上點別的，搶着去的人不要太多。若換成這小丫頭，別說合作公司答不答應，就自家公司的标準他都舍不得，可這話他又不能直說，“小工程，你辛苦點，也就兩天的事。”
怎麽着，兩天不是天啊？彤彤不選擇說話了，就站在原地，一副等安排的樣子，反正你不安排我不走，都已經這樣了，她還有什麽拉不下臉的。
“我正好也要去E市一趟，你跟我走吧，至于标準等同于一般員工，我路上再跟你細說。”葛總路過總經理辦公室，見倆人僵持不下，不得不出聲打斷。“到時你留好報銷憑證，我簽字後直接遞給趙總就行，是吧趙總？”不得不平衡了下兩邊的要求，最後還故意點了宏傑一下，示意對方适可而止。
雖然沒了最初的熱情，但既然還沒走，該他做的他不會少做一點。
“對，你有事直接找葛總就行。”趙總立馬順坡下，一般員工的标準也不是不可以。
葛總一邊開車一邊側頭打量彤彤，見她跟他道謝後就不再說話，小姑娘自己出來工作也不容易，無依無靠的，他忍不住開導下，“小丫頭想開點，你以前沒接觸過，借着這個機會多看看多學學，擴大點知識面，以後的選擇會更多。”他這是已經打算把話說開了。
彤彤其實也明白，現在不比最開始好了？至少她要到工資了，雖然不知道還能拿幾個月，但人總是往前看的。“我知道，就是以前沒接觸過才膽怯才抵觸，萬一由于自己的失誤給公司造成損失，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官方的話她也會說，只是以前傻，更願意選擇實話實說。
但再傻，多被坑幾次後，還學不會給自己裹上一層皮？何況有那位黃總的前車之鑒，就算這位葛總日常人品再好，有了離職之心的人不可控因素太多，她沒必要以身試險。
葛總側頭以一種不同以往的目光看了看她，笑着搖了搖頭後收回目光後，連他自己都變了，小丫頭難道還不能變一變？社會其實是最好的老師。“唐氏的唐總你認識嗎？”但能提點的他一樣會提點，因為，該變的不應該是他們。
“……”她還曾天真的以為，只要以後自己躲的遠點，就不會再觸及那些人。嘆了口氣，是了，兩家公司是合作夥伴，她避不開的，“唐繼峰唐總嗎？”
“對，你認識就好。”葛總的表情有點欣慰，“這次的甲方就是唐氏，本來我還道心到了E市我去忙別的，你一個人不好應付，不過現在放心了，你們既然熟悉，想必他們也不會太過分。”
彤彤：“……”我特麽什麽時候說過認識了？現在拒絕這個工作還來得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