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互換
夜晚，灤州城外。
樓月歌站在月老廟門外，看着屋檐下的雨，心中思緒萬千。
五天前，她突然接到聖旨，皇上命她撤出北疆，回灤州駐守，還鼓勵她趕緊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
不用猜她就知道，肯定是爹娘向皇上請求的。樓家世代都是武将，樓月歌和兩個哥哥自小習武，從提得動刀起就跟着父親訓練，十六歲便上陣殺敵，十年時間，女将軍樓月歌的名字早已威震北疆。
可如今兩個哥哥好歹成了親，只有她常年在外，眼看着都過了二十六歲，還是沒人來提親。樓家二老是早也愁晚也愁，最後實在沒辦法，只好去找了皇上。
樓家一門忠良，這種事皇上自然願意幫忙，當天就拟好聖旨，命人快馬加鞭送去了北疆。
聖旨一到，樓月歌再不願意，也只好回來，其實她心中，實在是舍不得一衆出生入死的将士。
嘆口氣，她轉身進屋準備休息，卻聽得另一邊有幾個人正在說笑，隐約間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覺得好奇，就忍不住湊過去聽了一耳朵。
這一聽，她當時就生了氣。
原來，氣宗的人也正好這裏躲雨。而好巧不巧，他們的掌門林千笑正在說樓月歌的壞話，形容詞是一句接一句，什麽黑面羅剎，人醜脾氣差，無鹽女夜叉，卻全然不知她本人就站在身後。
兩方怎麽打起來的，都已經忘了，只知道最後，月老廟的大堂裏，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樓月歌看着面前這個俊俏的掌門，巴掌毫不留情地揮了過去“竟敢在背後說我壞話，說也就算了，還偏偏讓我聽見，那我便不能就此作罷，選吧，你想怎麽比試。”
林千笑捂着臉，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我不跟你打。”
“那你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白讓你羞辱一番？”
“樓将軍，我不是故意的，之前也沒見過你本人，誰也不知道你其實這麽好看，都怪我，不該說那些混賬話。這樣，你若是還不解氣，我再讓你打一巴掌。”
樓月歌聽後臉一紅，他竟然說自己好看，再開口，語氣也緩和了“你好歹也是個氣宗掌門，怎麽這麽沒骨氣，和我比試不是更好，非要別人主動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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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氣宗的生存之道，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不然，這麽多年，你以為我們是怎麽在江湖上立足的。他們劍宗好賴有把劍耍一耍，我們氣宗，什麽都沒有。”
樓月歌被他一番話說的沒了脾氣，“既然知道自己不行，就不該在背後議論別人是非。”
林千笑剛想開口辯解兩句，突然間感到一陣頭暈，頓時天旋地轉，身體站立不穩，兩眼一黑，身子搖晃了幾下，一頭就栽倒在地上。
再醒來的時候，兩人已經互換了身體。
林千笑看着胸前多出來的凸起部分，紅着臉擡高雙手，生怕碰到了不該碰到的東西，那動作，看起來就像一只笨拙的鳥。而樓月歌感覺也不好，因為多了某個部位，她有點不敢走路。
兩人就這樣對望着，中間是一臉喜氣的月老像沉默半響，樓月歌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千笑同樣是一頭霧水“我不知道。”
“不知道？”樓月歌不信“這難道不是你們氣宗的秘術？”
林千笑覺得她這話說得冤枉，“我們氣宗若真有這種秘術，也不至于淪為一個十八流門派。”
兩人還在僵持着，外面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随即，有人粗暴地撞開了門，三個怒氣沖沖的男子跨步走進來，左右掃視一圈後大聲喊道“林千笑那個小混蛋在哪裏，給我滾出來！”
一看來的是神拳門的人，林千笑下意識地轉過身去，用手擋着臉，心裏想着一會兒要怎麽解釋昨天往他們門派扔馬蜂窩的事。
眼看着他們已經走到跟前，他正打算解釋，發現根本沒人理會自己，三人都徑直朝着樓月歌走過去，将她團團圍在中間“找了半天，原來你小子躲在這裏，看看你幹的好事，我們好幾個弟子都受了傷，今日我一定要打斷你的腿！”
林千笑反應過來，他們互換身體了呀，對方認錯人了，連忙上前攔在樓月歌面前“幾位俠士，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話好好說。”
為首的漢子見有人插嘴，十分不滿，粗暴地推了林千笑一把，“我們神拳門和氣宗的事，輪得到你管？”
他雖被推得心中惱火，卻還是陪着笑“各位好歹也是習武之人，怎麽能随便推人，有事情大家好商量。”
“真是笑話，讓神拳門跟一個不入流的小掌門商量，他也配？”漢子顯得更加不耐煩，又準備将林千笑推開，卻在出手的瞬間，被他身後的樓月歌一腳踹飛了出去，力度很大，那人只掙紮了兩下，便再也不能動彈。
等另外兩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已經被踢翻癱倒在地上。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林千笑當時就震驚了，張着嘴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樓将軍，你不能打他們呀。”
樓月歌卻不以為然，“上來就要打要殺的，還敢推我，真是沒禮貌，不打一頓，留着被他們欺負嗎。”說完，還用腳踢了踢地上的人“看不起你們，有那種本事還不如上陣殺敵。”
這下林千笑徹底呆立在原地，此時，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死定了。本來道個歉還可以蒙混過去，結果樓月歌出手就把人給打了，神拳門出了名的小氣又暴躁，現在是徹底得罪了他們，要死了要死了，天要亡我氣宗啊。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又聽到外面有人在呼喊，是樓家來接應的人，還有氣宗弟子的聲音。
“樓将軍，現在我們要怎麽辦？一定不能讓宗門弟子知道我變成了女子。”
此時，樓月歌腦海轉的飛快，她倒是覺得，換了身體也不錯，起碼不用回去相親。 而且過兩天，又要跟着灤州城那些大戶小姐去參加百花宴，這可是她最讨厭的事。
想起往年她出的那些醜，樓月歌立馬打定了主意“在找到恢複的辦法前，你就是樓月歌，而我，就是林千笑。”
“當然不行，我不能抛下氣宗不管。”
樓月歌嘆口氣，她覺得林千笑這個人既膽小又婆婆媽媽的，“放心，我幫你管，不就是個小小的氣宗嗎，本将軍在北疆帶兵十年，還未曾吃過敗仗，我保證幫你打理好。”
“那我要怎麽做？”
“我對你沒要求，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最好是沒人再敢來樓家提親。不過，若有緊急情況，就飛鴿傳書，來月老廟和我商議。”
林千笑還是有些猶豫，但轉頭看到地上躺着的三個人後，他的想法動搖了。
這些年，他獨自撐着氣宗，在各大門派中間小心翼翼地周旋實在是累的很，今日又直接把神拳門的人給得罪了幹淨，他已經不敢想之後要怎麽面對。
或許 ，這是上天給他的一次解脫的機會。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一定要幫我保住氣宗，保護好宗門的弟子們，還有，切不可像剛才那樣打人，不然會給氣宗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樓月歌連連點頭“放心，保住氣宗我一定能做到。”
兩人商量好，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一起邁着堅定地步伐走了出去。
下了一夜的雨，此時外面天已放晴，陽光從月老廟破舊的屋頂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耀眼又明亮。
出了月老廟，一個向左回氣宗，一個向右去灤州。
“林掌門，請。”
“樓将軍，請。”
坐在回城的馬車上，林千笑漸漸對自己的新身份充滿了期待，身份顯赫的女将軍，在灤州城算是有錢有勢，定沒人敢欺負，以後啊，終于可以擡起頭，肆無忌憚揚眉吐氣的活一次了。
騎在馬上回氣宗的樓月歌也感覺未來可期，不用回去相親嫁人，還有個門派給自己帶，能找到在軍營的感覺，想想就很開心。
于是，一個催促馬車趕快些，另一個将鞭子一甩，讓馬兒跑得飛快。
而此時的月老廟裏，有一個人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卻是憂心忡忡，欲哭無淚。
魔宗江年年，本來是奉命喚醒林千笑的記憶，卻因為用錯了秘術，出了纰漏。
這下倒好，不僅任務沒完成，還多出來一樁麻煩事。要是讓魔宗的人知道自己給林千笑換了個女兒身，怕是會被追殺的吧。
想到魔宗長老那嚴厲的面孔，江年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三十六計，走為上。”她麻溜地收拾好東西，确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以後，飛也似地逃離了月老廟。
“天大地大，總會有個容身之所，魔宗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剛嘀咕完，天上飄過來一張紙，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臉上，江年年被吓了一跳，還以為誰在偷襲自己，驚叫一聲，将紙抓下來就拼命朝前跑去。
待到實在跑不動時，她才終于停下來，看看身後，好像又沒人追來，原來是自己太過緊張了“哎，孤身在外，真是可憐呀。”
鎮定下來，江年年才發覺自己手裏捏着一張紙，“江湖第一大門派劍宗招收弟子，有吃住，名聲大，很安全，劍招帥氣，嗯……聽起來不錯，不如先去這裏躲一躲。”
打定主意，江年年稍作歇息，背上自己的小包袱，就按照紙上面的地址去了劍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