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奮起
樓月歌在氣宗待了幾日，除了生活上有些不方便，其他的一切都好，就是有件事，她到現在還沒想明白，“你們氣宗到底是做什麽的？”
暮成雪用手捋了捋他額前的頭發，回答得直接了當“不知道。”
“你們不知道自己是做什麽的？這怎麽可能？”
“如果我們能參透氣宗的奧秘，早就是天下第一門派了。”
樓月歌覺得這個門派簡直是不可理喻，同時也有些佩服林千笑，能把一個連自己是做什麽都不知道的門派，護住這麽多年，非常人所能及呀。
“那你們掌門，不是，就是我，你覺得功夫怎麽樣？”
暮成雪搖搖頭“也不怎麽樣，算是比我們好一點。你的氣度我們都是佩服的，能忍，特別能忍。”
這也能算優點？真是離譜的很。
說完，他似乎明白什麽，以為掌門是擔心神拳門的事，頓了頓接着說道“不過。弟子們心裏，是尊敬你的。掌門不必多慮，氣宗雖不如其他門派風光，但門內的弟子，絕不是貪生怕死的人。無論掌門做什麽，我們都會在後面跟着。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樓月歌自認不是那種容易被感動的人，但被這個看似不着調的暮成雪幾句話一說，她竟覺得鼻子有些酸。
在寒冷的北疆，她也有一群願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
本以為這輩子都能手挽長弓，驅逐外敵，卻偏偏生了個女兒身，便要被叫回家成親生子，以後，也只能待在灤州。
她不服！
樓月歌猛然起身，将暮成雪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暮師兄，明日起，氣宗弟子再不能這樣散漫了。”
“那我們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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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去将宗門弟子平日裏的作息時辰，活動內容，能力高低整理出來，我要制定詳細的訓練計劃。”
樓月歌要讓世人知道，即使她不帶兵打仗了，她還是能在別的地方展現自己的實力。把氣宗這個又菜又弱的門派扶起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氣宗，絕不可能永遠是個十八流門派。”
暮成雪聽她的語氣突然變得這麽堅定，也燃起了信心，“掌門放心，此事我一定辦妥。”
他剛走出去，一只雪白的鴿子就撲扇着翅膀落在了窗戶上，樓月歌心中一喜，這是她養的信鴿，特意留給林千笑傳遞信息。
只是幾日沒見，整只鴿都胖了一圈。
樓月雪将它抓在手裏，取下了腳上綁着的小信筒，緩緩展開後，只見上面寫着“有急事商議，月老廟見。”
急事？樓月歌一算時間，是百花宴！再過兩日便是百花宴，想到這件事，樓月歌就不能淡定，急急忙忙收好信，直接去了月老廟。
灤州城每年秋天都會舉行百花宴，城中愛花的人士都可以将自己養的花選一盆拿去比賽。
本來并不是什麽大的事，可往年城中的大戶小姐們都想好好展現自己的美，看看能不能覓得一個如意郎君。
所以到後來，百花宴變成了人和人之間的比美大賽。
往年，只要樓月歌在家，總會收到邀請貼，因為很多人家都是父親同僚，她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
可她哪裏懂得應酬那一套，盡管兩位嫂嫂在家中教了很多次，到了宴席上，她還是鬧了很多笑話。
漸漸地，就再也不願意去了，算算，怕是有五六年的時間沒參加過。
今年城內的人聽說樓月歌調回灤州，早早地就派了人送了帖子，加上爹娘也希望她能多出去交些朋友，所以，這百花宴是避無可避。
樓月歌騎馬飛奔到月老廟，在門口就看到林千笑站在那裏，一身長裙，袅袅動人，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
而林千笑轉過身，看到身穿白衣，飄逸似仙的人，也吃了一驚，走過去問她“這衣裳哪裏來的？”
“暮成雪暮師兄拿來的，說是你總穿那幾身舊衣裳，他們這些天剛好掙了些錢，就幫你買了一身。”
“噢。下次讓他們不要買了，氣宗沒什麽錢的，衣裳嘛，有得穿就行了。”
樓月歌指了指他這一身衣裙，問道“你這又是哪裏來的，看看這裙子，把腰勒得這麽緊，能喘得了氣嗎？”
“是你大嫂嫂選的，說這樣穿好看，說實話，我也覺得勒得慌，還是感覺第一次見你時，你穿得一身好看。”
被他誇了一句，樓月歌又不好意思，趕緊問起家中的事“我爹爹娘親他麽都還好嗎？”
“都好，就是整日催你去相親，聽說明日要去見趙公子。”
“趙禾？別別別，千萬要拒絕，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他了。”
林千笑點點頭，算是記下了“你說不喜歡的人，我都會幫你推掉的。氣宗弟子都還好嗎？要看緊點暮成雪，這家夥整日都想着怎麽賺錢，要叮囑他好好練習，我擔心他早晚闖些禍出來。”
樓月歌聽後忍不住笑了“你哪裏像個掌門，到像個老父親，放心吧，我答應你保護好氣宗，就絕不會食言。不過，你打算讓氣宗一直成為江湖末等流派嗎？”
“樓将軍有所不知，師父臨終前讓我掌管氣宗，那時候氣宗還是風光的很。是我沒用，一直沒能參透氣宗的奧秘，導致弟子們功力沒有長進。眼看着其他門派日益壯大，我也只能盡力護住氣宗這塊招牌。盡量不惹事，這些年也相安無事。”
樓月歌在北疆帶兵多年，她深谙一個道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北疆并非常年有戰事，但她對士兵的訓練卻從未停過一日。
因此，她并不認同林千笑的話。
“我理解你的用意，但實話實說，這并非長久之計。江湖是非紛争多，并非是你不惹別人，別人就會讓你。你越是弱，其實越沒有選擇。若是有一天，真有人想吞并氣宗，你當如何。”
林千笑語氣堅定“必定反擊。”
“好，算你有血性，那更不應該讓弟子們懈怠。不懂氣宗奧秘，也可以訓練基本功。就是一把生了鏽的刀，經過打磨，刀刃還是能傷人的。”
這麽多年來，林千笑真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給他說這些。自從接手氣宗來，他整日小心翼翼，就想着一定要保住宗門，不可辜負了師父的囑托。
所以這些道理，他沒時間想，也不敢想，更不敢去試。
“樓将軍，你，打算如何？”
“我問你，你可相信我？”
林千笑臉上笑着，語氣卻很肯定“鎮守北疆十年，百戰百勝的樓将軍，我自然信。”
“那你可放心把氣宗交給我？”
交給她？像帶兵那樣嗎？氣宗的弟子能受得了嗎？
但轉念又一想，樓月歌說的對，他們已經是在谷底了，不如博一把，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樓将軍。”林千笑起身，鄭重地行了禮“氣宗，就拜托你了。”
“好。不過有些話要說在前面，我這個人帶兵向來嚴厲，所以對你宗門弟子也是一樣。”
“一切依樓将軍做主。那百花宴的事，樓将軍可有什麽吩咐？”
提到百花宴她就是火，“先前總是我出醜，這一次，我要豔壓群芳，林掌門可做得到？”
“這個嘛……”
樓月歌見他猶豫，心中有些擔心“是不是很難？”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原來樓将軍會提這個要求，放心，你說的，我一定做到。”
“真的？你不知道，黃家那兩姐妹每次都故意整我，她們柔柔弱弱的，我又不能上手打，只好為了面子忍着。你的性子比我好，今年他們若是再刁難我，還望林掌門不要手下留情，給我狠狠地，還回去。”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咬牙切齒的，那樣子讓林千笑心中覺得好笑，想不到威震一方的樓将軍，也有委屈的時候。
可想到她身上的那些傷，林千笑又收起笑容，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
樓月歌離開月老廟後，快馬加鞭趕回氣宗。此時她發現一個問題，氣宗的位置離月老廟還是有些遠，有事商議來一趟就不方便，便想起暮成雪說過，氣宗原先的地方就在山下的青雲湖。
倒時候要去看看，是自己的地方，就該拿回來。
剛到山門外，還沒下馬，就看到有弟子急急忙忙往屋子裏跑，見到她回來，其中一個弟子帶着哭腔說“不好了掌門，暮師兄差點被神拳門的人打死了，您快去看看。”
“什麽？”樓月歌心下一驚，加快腳步朝暮成雪房裏走去，自己不過才出去三個時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想着，心中對神拳門生出一股恨意，持強淩弱的門派，留着也是江湖禍害。
房間裏，暮成雪正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氣息微弱，其中一只手被生生折斷，耷拉在一邊。
好在弟子們請了隔壁山門的大夫來，此刻正在幫他接骨。
“林掌門，你這弟子福大，再晚一點，命可就沒了。不過，這只手，怕是已經廢了。”
樓月歌聽後，垂下眼眸，神色異常平靜，只淡淡說了句“多謝路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