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義
黃複一事，終是瞞不了多久，三日後，京中派了人來，一是帶了皇上旨意，讓樓念君進京領賞，二是調查黃複被殺之事。
本來他們都擔心此事棘手，還沒想好适合的對策，待看清來人是誰之後，樓月歌松了一口氣。
“應公子，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面了。不過，皇上為何會派你來南疆？”
應天長指了指身上的官袍，似乎也覺得是造化弄人“我本是進翰林院的，南疆出了事，皇上是派了崔禦史前來，命我同行。路上耽誤了些時間，我便先過來了。”
樓月歌這才想起來，崔昊崔禦史和應天長是同鄉，也是鼓勵他參加科考的恩師，看樣子，皇上和崔禦史都有意栽培他。
“那黃将軍的事，皇上怎麽說？”
“月歌姑娘你不要擔心，我們會調查清楚，眼下我要先去見一見樓将軍，若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營帳內只剩下樓念君和應天長，對紙條的事，他沒有隐瞞，“我覺得此事有很多疑點，只怕黃家人為了自己的孩子，不會給我們時間調查。”
“樓将軍，此事事關重大，皇上命我兩日內将所有事情經過如實上報，我擔心可能沒有時間。”
“應大人，實情到底如何，皇上派你來，肯定是知道了什麽，想給我們一個機會。”
應天長點了點頭“樓将軍猜的沒錯，其實是黃家人連夜進京告了禦狀，紙條上的內容，黃家人已經知道，他們認定了是月歌姑娘殺了黃複，要皇上做主，以命抵命。”
“混賬！我的妹妹豈容他們欺負，事情都沒能查清楚，抵什麽命。”
“這也是皇上派我來的目的，想争取時間，多找出些證據來，對黃家也有一個交待。晚些時候，黃家的人就會抵到這裏，他們要帶回黃複，同時要将月歌姑娘帶回去問罪。”
樓念君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我絕不會讓他們帶走月歌。應大人，你可有什麽辦法？”
“有，但我不能說。”
“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既然對我們家月歌有心，為何不願意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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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長顯得很矛盾，他皺了皺眉“這辦法不僅需要犧牲一個人，還會違背大邺律法，樓将軍當真要聽？或許我們應該相信月歌姑娘，此案定可以調查清楚。”
“不行，在調查之前月歌都要被在大牢裏，她向來驕傲，這種委屈如何受得了，更何況黃家人做事向來龌龊，肯定會背地裏使陰招，我怕她捱不下去。你就直說吧，該怎麽做，若是擔心影響你的仕途，所有罪責我一人承擔。”
“樓将軍哪裏的話，我也希望能幫上月歌姑娘，只是怕她以後會怪我。”
黃家人到達軍營的時候，天上下起了細雨。黃家二老看着自己的兒子，痛哭流涕，幾乎昏厥，黃沉煙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怎麽就死了。
雨越下越大，黃老爺扶着棺木緩緩起身，他望了望周圍的人，目光看向樓月歌，滿臉憤怒地走過去，“樓将軍，我兒是哪裏得罪了你，你竟要下此毒手殺了他。我們黃家就這麽一個兒子，你這是要我們的老命啊。”
“黃老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此事與我無關。”
“無關，樓月歌，你到底有沒有心，我兒死的時候手裏攥了張血書，指認你就是兇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我這次來，就是要帶你樓月歌回去見皇上，請求聖上為我們黃家，做主，讓你償命！”
林千笑先前不知道字條的事，他擔心這裏面有什麽陰謀，便緊緊拉着樓月歌，“我問心無愧，就算去見皇上，也不怕。”
“好，事到如今你還嘴硬，來人，将樓月歌關起來，明日押回去面聖，我要她償我兒的命！”
暮成雪他們将上前來抓的人打退了下去，“掌門，你帶着樓将軍先走，我們在這裏，絕不會讓他們追上來。”
林千笑看向樓月歌，想聽她的意思。
“不能走，我們一走，大哥要怎麽辦，黃家的人肯定會不依不饒。”
“好，我聽你的。”此時他反而有些慶幸，即使被抓，受苦的也是自己，不是她。
黃家人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你阻攔一次，我就再來抓一次，兩方逐漸形成了對峙的局面，就等着一個合适的借口，便能打起來。
因此，應天長掀開簾子出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氣氛緊張，就沒說話，只是站到一邊，等着樓念君出來。
“應大人，害我兒子的人就在這裏，請您趕快将她抓起來，免得她連夜跑了，我們黃家的冤情無處可訴。”
“黃老爺稍安勿躁，待樓将軍出來自會給你們黃家一個交待。”
黃老爺雖然心中不滿，可也只好按他說的，等待。
等着樓念君出來後，黃老爺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早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樓家敢護着樓月歌，他散盡家財也要争個說法。
“黃老爺，黃将軍的死，與我妹妹月歌無關，一切因我而起，明日我便随你回去，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我絕不會逃跑。”
樓月歌聽後急了，很想上前解釋，卻被林千笑拉住了，“我去。”
他走到黃老爺面前解釋道“黃将軍出事前我和他争吵過幾句之後他就出去了。當時我大哥在和将士們飲酒，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證明，我大哥絕對不可能殺他，我也不會對他下毒手，還請黃老爺明查。”
“明查？都有人将一切都告訴我們了，你讓我查什麽？我知道，你向來看不起我家複兒，可他并沒有做錯什麽事，你為何要殺他。”
“
“黃老爺！”樓念君将林千笑拉回來，“其實一開始是我和黃将軍鬧了矛盾，要說懷疑那也該懷疑我，和我妹妹無關。我願意跟黃老爺去面聖。”
“好哇，你們樓家兄妹這是欺負我們黃家沒人是不是？口口聲聲說媒殺我兒，那他手裏的紙條是怎麽回事？”
“黃老爺說得紙條可是這個？”樓念君将一張沾了血的字條遞過去，“上面是寫了個樓字不錯，可後面的字被血跡遮擋根本看不見，黃老爺憑什麽就一口咬定是我妹妹做的？”
“我不相信！”黃老爺一把搶過紙條，一看，果然是這樣，字條上只剩下“樓……殺我”，其中的兩個字就是看不清楚。“怎麽會這樣，肯定是你們做了手腳。”
“當時字條應大人看過，難不成黃老爺是覺得我串通應大人做了假？真是如此，要倒是皇上看走了眼，選錯了人。”
“我沒那個意思。”
“那黃老爺便不該一口咬定我妹妹是兇手，這紙條上寫了個樓字，不管是何用意，我都願意配合，跟随黃老爺回京，将真相調查清楚，也好讓黃将軍安息。”
他的話說到這個份上，黃老爺也不好再說什麽，他的目的也是想替自己的孩子讨個公道，找出兇手。
“好，那便依你。是非曲直，一切交由皇上定奪。”
晚上，樓月歌找到林千笑和他商議，讓他去找樓念君，問清楚那張字條上到底寫的是什麽。
但這一次，林千笑沒有同意“你看不出來，樓大哥是在護着你嗎？”
“我如何不知道，可若真如黃老爺所說，兇手是想陷害我，我當然不能讓大哥替我受這個罪。何況，他才剛剛打了勝仗，本該受封領賞的，此事一出，勢必會耽誤他的前程。我不可以這麽自私。”
林千笑看着她的眼神，心頓時就軟了，罷了罷了，她說怎麽做便怎麽做。“那我去找樓将軍，你先休息一下。”
出來之後，他回頭看看營帳，心中有些擔憂，他不知道要怎麽說。
再外面徘徊了幾次，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準備走進去，轉身就看見樓念君站在自己身後，把他吓了一跳“樓将軍，您怎麽在這裏？”
“樓将軍？幾日不見你與我倒是生分了很多，怎麽，你如今是北疆的樓将軍，就連一聲大哥也不願意叫我了？”
林千笑趕緊改了口“大哥，方才我是沒反應過來。”
“好了，我逗你的，看你在外面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趟，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進來吧。”
進了營帳之後，林千笑反打放輕松了，“我确實有話問大哥。”
“我猜猜，是不是關于黃複的事？我也不瞞着你，那張紙條上當時寫的，确實是你的名字。”
“那你為何還要這麽做？”
樓念君說的自然“因為你是我的妹妹，是我樓家的人。我身為大哥，就是要照顧好弟弟妹妹。黃家出了這麽大的事，皇上肯定十分重視，你一旦進京，在調查清楚之前，是要進大牢關着的。但我不同，南疆大捷，我有功勞在身，多少可以得些優待。所以你不必擔心大哥，我不會有事。”
“可我還是不放心，黃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是他們再出手陷害你怎麽辦？”
“那不是還有你這個妹妹，有你在，我還會怕他們黃家嗎？不過我看應大人倒是很關心你，他為人正直，與你，倒是般配。”
林千笑愣了一下，點頭應和道“大哥說的是，應公子人确實很好。”
“但我看得出來，你喜歡的，其實是那位林掌門。”
“大哥，我們只是朋友。”
樓念君笑着擺擺手，“我是過來人，看得出來，你和應大人說話的時候禮貌克制，和那位林掌門在一起倒是自在輕松很多。你也大了，不管以後做什麽選擇，大哥都支持你，唯一的希望，就是我的妹妹要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