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幕(4)

“薛洛,你醒了?”

“噓!”

祝璃與顧回風不知何時已經睡去,薛洛捂着胸口将羅依依拉到山洞外。

山上黑漆漆的,月光被樹影分成一縷一縷,羅依依頭一回覺着蟬鳴如此讓人窩心。

薛洛的臉還有些白,風一吹又咳嗽了兩聲。

羅依依替他拍着後背順氣,“你還沒恢複好呢,急着出來吹什麽風!”

薛洛眯了眯眼,眸光飄向遠方,“他騙我。”

沒頭沒腦的一句,羅依依仔細思考起來,“他騙你,所以你把他打了一頓?”

“嗯。”薛洛輕巧地點頭,随意地像是在路邊摘下一朵花。。

不過總歸臭道士不是什麽好人,薛洛想打便打了。

“羅依依,你不問他騙我什麽嗎?”

這話問的極不講理,簡直像是小孩子撒氣。

羅依依擡起眼看他,這才發現薛洛眼神迷離,映着細碎的光,嘴唇更是不正常的嫣紅。

羅依依皺眉擡手去試他的額頭,果然燙人。

薛洛抓住她的手,緊緊箍在懷裏,迷迷瞪瞪問她:“羅依依,你怎麽不問我?”

羅依依頓時不敢再動彈,薛洛的眸子水潤宛如深淵旋渦,直勾勾看着她,唇瓣微張隐約露出白玉一樣的齒,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又沙啞地喚她:“依依。”

狐貍精,這是男狐貍精吧!

美色誤人!男色誤國!

羅依依使勁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艱難地把手從他懷裏抽出來,拽着他就往洞裏走,薛洛還坐在地上不願意走,他力氣極大,微微用力就把羅依依帶了回來。

腳底一滑,依依整個人撲進他懷裏。

像是淬了毒的嬌豔花朵,美麗又致命,他幾乎是引誘一樣靠近她,單手環住她的腰,少年灼熱的氣息混着夏日的水汽,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依依,你問我,問我他騙我什麽。”

羅依依腦袋一嗡,呆呆問他:“他騙你什麽?”

薛洛的眼中籠滿霧氣,突然埋怨地看她一眼,腰上的手一松,惱了起來,“不說了!”

卧槽!這人沒事吧!

“薛洛!你給我起來!”

羅依依憤憤拽起他,薛洛擡頭一張極其無辜漂亮的臉,不滿道:“做什麽?”

薛洛長得足夠幹淨,勾人又不自知,才更加惹人憐愛。

算了,美人無罪,羅依依的怒氣就這樣活生生被逼退。

依依松手,軟了語氣,哄孩子一樣哄他:“你發燒了別吹風,我們先進去。”

薛洛撒手,“不去!”

“為什麽呀?”

薛洛往裏瞥了一眼,眸子頓時就暗了下來,他幽幽地又坐了回去,語氣不善,“不想去。”

又犯病了!

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錯了,羅依依跟着他坐下來,也順着洞口往裏瞄:臭道士被薛洛用破布塞住了嘴,男女主角也保持着絕對純潔的界限,兩張床離得遠遠,中間還擋了件厚實的袍子隔開,實在不明白哪裏又能惹到他。

她又想了想,總歸不該是自己吧。

她用餘光悄悄瞄他,許是因為生病,他少有的流露出的柔然脆弱,居然有不可思議的豔麗。

“吃藥!”

女孩手裏躺了兩粒朱紅色的藥丸,圓滾滾的。

“哪來的?”

“我師傅給的啊。”上次在雨芽村套話時羅淩順手傳送了一包袱的藥來。

薛洛把藥捏在手裏,和尋常丹藥不同,外殼軟軟糯糯的,他湊近聞了聞,嗅到一股子甜味兒,“棗泥做的殼?”

“是!我吃藥怕苦,所以師傅總在外層裹上棗泥。”

真嬌氣。

薛洛捏着藥吞了下去,那股甜膩一下就糊住了嗓子,粘得他心裏五味雜陳。

羅依依用山中的泉水打濕帕子,遞給薛洛,“自己貼上。”

布料上還有那股熟悉的淡淡栀子味,薛洛在她的目光注視下乖巧地把這片冰涼覆上額頭,頓時清醒不少,背靠着石壁昂頭看起天。

羅依依也在他身旁坐下,兩個人傻乎乎地望天也實在無聊,依依試探問道:“薛洛,聊一聊嗎?”

“聊什麽?”

薛洛聲音有些悶,被風吹來散了點溫度。

依依沒想到他真的願意陪自己聊天,想了想坐直身子問他:“你知道星垂鎮為什麽叫星垂鎮嗎?”

“嗯?”

“因為傳說從前這個地方是一片荒漠,有一天從天上的星星掉了下來砸了一個大坑,星星上有水有樹,漸漸地就有人聚集過來,形成的城鎮。”

“不過還有另一個說法——”

“什麽?”

“星垂鎮是世上離星星最近的地方,”羅依依朝着黑天上幾顆星伸手,“手可摘星辰,垂垂落郎眸。”

夜風溫柔滑落,薛洛側臉瞧着羅依依,女孩發絲飛舞,認認真真看着天空,似乎真的想抓住星星。

“你想要哪一顆?”

話剛說完,薛洛就覺得自己可能燒糊塗了,執拗地扭回了頭。

羅依依卻認真地思考起來,最終指了指月亮旁的那顆星,“我想要那一顆。”

薛洛擡頭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那顆伴月星,總與月亮同出同落,心甘情願的做它的附庸。

薛洛的聲音有一絲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為什麽是這顆?”

不是最亮的,也不是最大的,灰撲撲的,很不起眼。

依依笑笑,“因為它會一直陪着月亮呀。”

不知是藥效發作還是怎麽,薛洛突然覺得有些熱,羅依依眼裏像是有火苗,灼得他不敢再看她。

“門主有令!你不能出去!”

男孩像是憤怒的小獸,咆哮着嘶吼:“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大夫救娘!”

他太小了,堪堪只及成人腰間。

守門人只輕輕一提就把他拽起,毫不客氣地推開,厲色道:“都說了是門主親自下令,你莫要再胡鬧!”

薛洛牙關咬緊,突然從懷中擲出一道符,“轟”地一聲,那人的袖子被炸裂,手上的皮肉也被翻出。

“瘋狗!”

這道沒什麽威力的符徹底激怒了守門人,他一把揪住薛洛的領子,将他淩空拎起,抽出一沓符紙就要向他砸去,卻突然被另一位制止。

“阿莫,住手”,他冷眼瞧薛洛一眼,“好歹也算名義上的二少爺,打死了晦氣!”

那抹濃郁的厭惡像是刀片,每一眼都能剜掉一塊血肉,薛洛掙紮着爬起來,絕望瞧着山門關閉。

天地一片雪色,白茫茫地從山腳蔓延,暮光略略模糊,天際灰白色的釉色寂寥凄慘。

寒月裏天黑的早,山頭的微末燈光已經亮起,西邊的矮小竹樓卻還是黑漆漆一片。

有人跌跌撞撞在屋裏跑,窸窸窣窣點燃桌上的蠟燭,微弱的光并沒有照亮多大的方寸。

小小的人手持燭臺跪坐在床前,榻上是個瘦弱枯槁的婦人。

她蒼白的臉上浮現笑容,慈愛地撫摸他的額角,“洛兒,你去哪裏了?”

薛洛肩頭落着未化的白雪,瘦弱的男孩顫抖着搖頭,眼淚也随即落下,“娘,他們不放我出去,大雪封山,沒有大夫願意來。”

薛洛與母親生得很相似,一雙瑞風眼如出一轍,只是這雙美麗的眼睛已經沒了朝氣,灰敗與絕望把這位本該嬌媚的婦人罩的密不透風。

她伸出手溫柔擦去小薛洛臉上的淚水,氣若游絲,“洛兒,不哭,男孩子不可以哭。”

她就要死了。

她早該死了。

在母子兩踏上這座山頭的第一天開始,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

等了太久,最終還是沒有等到。

末了,在這張堅硬的床上終于等來了劇終,她蒼白的臉上肌肉牽動,突兀地笑了起來——解脫是好事情。

只是留下洛兒一個人,終究于心不忍。

她的洛兒會怎麽樣?

院中伺候的人早都跑得完了,娘倆被徹底封閉在這棟小樓。

薛洛身子抖得像是冬日風暴中的纖弱枝條,不可置信地盯着母親漸漸滑落的雙手,像是斷了線的風筝,他沒有接住落下的那一瞬。

娘在變冷。

冬天太冷了。

薛洛瞪大了眼茫然的流淚,蠟燭燃燒殆盡,滾燙的燭花落在手上也只能停留片刻的溫度。

他給母親換上了最華貴的那套衣服,細心攏起她的枯黃發絲,又尋來了房間最厚實的錦被,蓋在已經冰涼的人身上。

恨意突然壓在男孩脆弱纖薄的肩膀上,在不清楚什麽是恨的年紀,薛洛就恨上了這個世界。

他在風雪裏一步一個腳印走向顧家的祠堂,那裏已經備了一口薄棺,薛洛冷笑一聲,原來這裏的人比自己更早地預知娘的死亡,并由衷地期盼她的死去。

原來自己最珍重的人的逝去,在旁人眼裏不過是輕巧巧的一把棺材便可以收尾的事情。

沉重的巨響炸開,木屑橫飛,嗆人灰塵溢在空氣裏。

那副可憐的棺材劈得七零八落,變成一堆廢木頭。

薛洛拎着斧頭站在漫天風雪裏,手指不斷滴落着血,映在白雪上是鮮紅的幾朵花,蔓延了一路。

羅依依猛然睜眼,一身薄紗被冷汗浸透,怎麽回事,她夢見了薛洛童年的事情?

羅依依轉頭,黑暗中,薛洛正冷眼盯着她。

“你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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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始入v,還是那句話,如果覺得可以容忍我這本非常不成熟的作品,那我們還是可以非常愉快地走下去,如果覺得無法接受,我們也好聚好散,下一本再見。(ps:本文19號限免,如果有小朋友在當天看不完的話可以在本章評論,我發個小紅包補償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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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那年,夢裏的妖怪成了真,憤恨地向自己伸出利爪,萬幸有三個捉妖師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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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千妖萬鬼,她從前最害怕的時燃,卻始終護在她身前,不曾讓她受到半點委屈,甚至唯命是從,無微不至。

終于,趙溫溫鼓起勇氣問:時燃,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時燃退到一旁:對你,我永不敢肖想。

只有時燃知道,愛哭的小白兔前世是人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她屠城,殺鬼,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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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僞裝入戲》文案

江茶演技在線,滿懷希望踏入娛樂圈,卻因為不願潛規則錯失五年青春。

內娛頂流遲燃,縱然演技如翔,嚣張跋扈,但秉持着臉在江山在的原則,不管他如何作妖,就是屹立不倒。

陰差陽錯,兩人進了同一劇組,江茶演遲燃的舔狗。

電影上映後,江茶再度翻紅跻身一線,緋聞也随之而來。

衆人都說江茶假戲真做,入戲太深,真的愛上了遲燃。

兩人對此絕口不提,只是電影殺青後,再也沒有見面。

雙頂流的戀情從此撲朔迷離,成為娛樂圈十大未解之謎之首。

直到兩年後,江茶遲燃二搭,這一次兩人身份颠倒,遲燃演江茶的舔狗。

衆目睽睽之下遲燃牽起了江茶的手,第一次回應了戀情。

“兩年前,導演說如果入戲太深,我們就兩年不要相見。”

“但入戲太深的不是她,是我。”

“這一次,我沒有入戲。”

“我從一開始,就認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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