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狹路

李懷豐看着眼前被破的法陣, 默默碾碎了原本是法陣一部分的石塊。

禦靈宗弟子見少宗主不快,心知這位主兒雖不像二公子暴虐任性, 但也不是好惹的, 頓時噤若寒蟬。

站在他身旁的李懷暄踢開了另一塊石頭,氣惱地道:“還是晚來了一步, 早知道該留下我宗印記,諒那賊人不敢動手!”

他們一路趕回來, 卻只得到這樣的結果, 自然是滿心不甘。

看這法陣的樣子,明顯不是陣中妖獸自己破開的,而是有人在外, 想辦法解了陣法, 這才叫裏面的妖獸逃掉了。

若是妖獸自己逃掉了,也好想些, 可若是叫破壞陣法的人撿了漏, 那才叫人心恨呢!

他想, 對方既然能解兄長布的陣法,理應不是什麽小喽啰, 該是知道禦靈宗大名的。若是他們留下宗門的記號, 想來對方忌憚禦靈宗的勢力, 就不會這樣耍陰招截胡了。

“胡說, 此地非始豐山,若是留下我宗印記,豈不是叫旁人看去多嘴?”

這裏能夠訓斥李懷暄的, 也只有其兄李懷豐了。

旁人聽着少宗主訓斥二公子,就更不敢開口出一言了。

他們禦靈宗獨占始豐山,這些年已經有不少門派和修士背後議論,只是礙于禦靈宗在四門二宗的地位,才不敢明着争辯。

如今少宗主和二公子受私人之邀來北境,若是在北源留下這等不好的名聲,恐怕回去就得受宗門長輩的指責。

李懷暄聞言,明知兄長說的有理,但心中依然忿忿不平:“也不知道這陣裏原先捕住了什麽,反應如此劇烈。”

若不是因為困獸陣的反應強烈,他們也不會當機立斷地與宇臺真人分開,急匆匆返回這裏了。

他環視周圍:“竟是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太奇怪了……”

外人看來,這破陣之人應該有幾分本事,而在李懷豐看來,此人還不止有一點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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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陣是父親教給他的,比尋常的困獸陣可要精妙許多,對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用如此利落的手法破了的陣,怎麽可能是普通之輩。

——對方既然破陣,定然是想要陣中的妖獸,為何這裏沒有留下一點禦靈師降服妖獸留下的痕跡呢?就跟之前有大妖結丹一般,實在太過詭異!

李懷豐這樣想着,又仔細在附近搜尋起來。

他和李懷暄的妖獸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分開在兩處徘徊,但并沒有發現什麽重要的線索,否則早帶主人追了去。

李懷暄小聲對兄長試探道:“要不,咱們把灰狼放出來試試?”

他們在商虛秘境捉到的一對灰狼至少是煉骨期的妖獸,而且嗅覺極佳。只是因為某些事關主人自尊心的事情,才被關在禦靈環裏幾年。

李懷豐卻似想到了什麽,幾乎立刻就拒絕道:“廢物何用?”

自當年在太初門參加韓老祖的化神大典,得了對方一句“不過爾爾”的評價,他就再未讓灰狼示人。

李懷暄雖然也惱怒韓寧的話,但他到底年輕,得一煉骨期的妖獸頗不容易,礙于兄長才不能不把灰狼藏起來,其實早就動了讓灰狼重見天日的心思。

李懷豐假裝看不到他臉上的失望,轉而道:“這樣在原地待着,也不是辦法,在宇臺真人回來之前,我們現在周圍搜尋一下。”

這個破壞困獸陣的人要麽已經得了妖獸,要麽正追了妖獸而去,他把追逐的痕跡也抹得幹幹淨淨了,就是防止有人尋着蹤跡追了上去、搶奪他的所得。

這樣看來,此人經驗豐富,他們說不準已經失去了先機,之後也難有收獲。

這陣是李懷豐布下的,先前也是他決定回轉,眼下沒能抓到任何妖獸,還失去了繼續追蹤的線索,李懷豐深覺丢了面子。

但他明面上不會這麽說,免得叫禦靈宗的弟子暗中嘲笑他們少宗主。

李懷暄聞言,沒想到別的,卻想起了追着大妖而去的元嬰,不禁問道:“哥,你說姜宇臺……宇臺真人追不追得到那只大妖?”

“他畢竟是散修盟數一數二的禦靈師,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這次追一只煉骨後期的大妖,成功之數至少有五五。”

正因為聽說是煉骨後期的大妖,李懷豐便知就算追上了,也與他們兄弟倆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才在困獸陣發生反應的時候,選擇立刻回轉。

姜宇臺雖是接他們來做客,但面對這等大妖自然是顧不得兄弟倆兒的,于是雙方一拍即合,就這樣分開了去。

他覺得姜宇臺所做乃人之常情,就算是他遇到,也會這樣抉擇,但有的人卻并不這麽想。

李懷暄心裏有話憋不住,遂傳言給兄長:“這姜宇臺真是個見利而動的狡猾家夥,明明是他把咱們帶過來的,現在看到妖獸就錯不開眼了,竟然就這樣把我們甩到一邊,叫我們來回奔波!”

二公子已經全然忘記,選擇返回不是人家逼着他們做的決定。

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不禁越想越氣:“他既然有心與姑姑結侶,就該把妖獸捉來雙手奉上才是……看我回去跟父親說,堅決不把姑姑給這厮。”

“姜宇臺是散修盟的大能,于南山分舵極有威望,而且還是個禦靈師,父親若沒有意願,這次豈會叫你我過來先接觸一番,所以這種話休要再說。”

李懷豐作為少宗主,對這件事知道的比弟弟深。

他估摸着父親已經有了成算,見姜宇臺殷勤,便順勢答應了對方的邀請,先讓他們兄弟過來,也是給對方機會讨好他們。

對于禦靈師來說,結侶大師,妖獸也是大事,寶璋仙子這樣的道侶可遇不可求,煉骨後期的大妖同樣是可遇不可求的。

對方做此選擇,李懷豐并覺得不奇怪。

“他姜宇臺雖然是散修盟的元嬰,但這些年有那麽多人傾慕姑姑,其中更有兩位大能執着不移,他們……”

李懷豐卻不願在此事上繼續讨論下去,遂打斷了弟弟的話:“寶璋姑姑結侶的事,父親自有主張,你我都不可多嘴。”

有的人結道侶,是為尋屬性相印、功法相成的人共同度過這漫長的修仙歲月;

有的人雖求羽化長生,但也想留下子嗣綿延,不過修士境界越高,便越不易得子,那些男修士若單純想得孩子,便會選與天賦好、修為卻不高的女子一處。

當然,還有的人結道侶,不單單是看中眼前這個人,還看中了其身後的東西。

無論說起容貌、天賦和家世,李寶璋都是九州聞名的女修,但她到底年歲不小了,若未能突破至元嬰,對于宗門來說,還不如叫她結了道侶來得有用。

禦靈宗在李扶風隕落之後,在李元蘊的手中确實發展得愈發快了,但現任宗主顯然不滿足于這些成就。

誠如李懷暄所說,這些年确實有不少人傾慕寶璋仙子,但都比不得散修盟的禦靈師,更叫李元蘊滿意。

除禦靈宗的修士外,九州數得上名號的禦靈師大能也就十數位,而散修盟就占了三人。

若不是散修盟有位禦靈的元嬰突然沒了音訊,那他們選擇便更多了,饒是如此,便已經叫李元蘊好生盤算了些年歲,挑了個最合适的。

如今既然雙方已經有了你情我願的默契,便容不得他們小輩來置喙。

想到這裏,李懷豐下令道:“不要再耽誤時間了,我們速追到附近去看看,說不定還有機會找到逃脫的妖獸。”

李懷暄被兄長駁斥了幾次,雖然畏懼他威望,但心裏已經有些不滿,聞言便在心中暗諷:哪裏可能還有什麽機會……不過是覺得自己做個決定失算于人前,還在自欺欺人罷了。

……

他們兄弟在這裏各懷心思,在另一處,也有人、有狼各懷心事。

李懷瑾站在一旁,偷偷看着母狼舔舐受傷的小狼崽,心裏那叫一個焦急。

誰知他剛往前邁半步,就被母狼警覺地發現了,對方狠狠朝他蹬了一眼,露出泛着寒光的獠牙。

——剛剛他們一起離開的時候還挺和睦的啊,怎麽能這樣翻臉無情,過河拆橋呢?

某人心裏正委屈,身旁的劍修已經将威壓散了過去,激得母狼差點沒站起來對他們怒吼。

李懷瑾趕緊扶住韓寧的胳膊,還輕輕拍了兩下,提醒他道:“那邊有小家夥在呢,它們害怕。”

算起來,他與韓寧待在一起已經許久了,尤其是這一年多朝夕相伴,他連聚靈球的事情都沒有隐瞞對方。

他們相互熟悉不是一天、兩天的,所以李懷瑾做這樣親近的舉動,一點都沒覺得不自在。

仿佛印證了禦靈師的話一般,待在母狼身邊的另外兩只小狼崽奶聲奶氣地叫了幾聲,然後瑟瑟躲進母親懷裏。

韓寧根本沒去看可憐兮兮的小狼崽,他只是看了看某人白皙的手,便不帶半點猶豫,立刻收了自己的境力。

李懷瑾見劍修聽他勸,十分滿意,他又捏了對方兩下,就跟捏望天犼的爪子一樣,然後心裏道:劍修身材真好,好硬的手臂啊!

母狼感覺到劍修撤了境力,也沒有剛剛那麽暴躁,它一下一下輕輕地舔着受傷的孩子,給它療傷。

過了一會兒,另外兩只小狼崽也恢複了安定,不再發抖得厲害。

危機解除了,人(狼)沒有那麽緊張,就特別容易餓,小家夥們顯然是到了飯點,遂開始在母狼懷裏拱,尋找食物。

李懷瑾看着它們撅着小屁屁拱啊拱,不禁想起了剛遇到小山貓那會兒。

他遂也喚出了自己的小寶貝,取了禦靈環裏的米糊、羊奶和靈谷,分別喂給小山貓它們三個吃。

母狼朝李懷瑾看了一眼,就見某個築基小修一臉驕傲和感同身受樣地看着它和小狼崽傻笑,好像他那邊三個長得完全不一樣的小東西,都是某人親生的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李小受:你養三個,我也養三個,咱們好有緣分啊!

韓小攻:誰跟誰有緣分?

作者君:狼媽媽別怕,劍修在媳婦面前不敢砍你的……他只敢偷偷行動╮(╯▽╰)╭

母 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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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小可愛AliceSnape2、彤彤的地雷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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