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崽

受傷的小狼崽在母親的照顧下, 總算是醒了,雖然還未好, 但已經能閉着眼睛喝上兩口奶。

李懷瑾不好盯着母狼喂孩子, 于是只能豎起耳朵聽動靜,但凡聽到那只小狼崽發出一點聲音, 都能更放心一些。

母狼帶着三個孩子,移動十分不便, 連之前從困獸陣逃開, 都是借了李懷瑾的幫助,此刻見旁邊的那兩人就是不走,十分無奈。

尤其是李懷瑾将望天犼喚出了禦靈環, 母狼也意識到若真要打鬥起來, 她根本不是眼前這兩人一犼的對手。

想想他們也算共同經歷了一場,它終于妥協了下來, 不再把注意力都放在警惕李懷瑾他們, 而是全心照顧受傷的孩子。

沒受傷的小狼崽是很活潑的, 之前是被吓着了,才一直縮成球球躲在媽媽身邊。

眼下它們看周圍一片祥和, 便又大膽起來, 看到李懷瑾跟小山貓它們玩得高興, 幾次都有想要靠近一點、一探究竟的意思, 被母親輕哼一聲提醒,又趕緊退回去,留個李懷瑾兩個圓滾滾的背影。

李懷瑾其實也并非要為難人家母子, 才在旁邊賴着不願走。

他只是察覺到,母狼不想離開之前那處太遠,就猜測它還有什麽牽挂。

擔心做困獸陣的人發現蹤跡尋了過來,會對它們不利,李懷瑾就想等幾天再走,至少等受傷的小狼崽好些了,他們看看周圍有沒有更好的藏身之處,安排一下再走。

小山貓跟小赤猙窩在李懷瑾的懷裏,它一邊抱着圓滾滾的弟弟,一邊盯着母狼身邊的小狼崽看,末了便擡頭沖着李懷瑾嗷嗚幾聲。

“對,小狼是挺好看的,”李懷瑾哪裏還不了解它的品位,誰更圓誰就更好看,遂道:“不過咱們铮铮和灌灌也好看呀。”

小赤猙被李懷瑾他們救下,已經有段時間了,小家夥被某人養得極好,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壯實,捏捏那小爪子都有肉肉了,一身赤色絨毛也給李懷瑾打理得又光又順,別提多好看了。

至于韓老祖從仙集上得的灌灌,是個能吃、能睡、不愛動的主兒,自己就把自己招呼得很好,天天趴在望天犼的背上,怡然自得,也正在均(球)衡(向)發展。

小山貓抱着小赤猙,小爪子呼了呼,覺得李懷瑾說得很對。

不過它還是不死心地看了看小狼崽,繼續對李懷瑾嗷嗚。小赤猙向來是它的小尾巴,還弄不明白山貓哥哥要做什麽呢,就随它一起跟李懷瑾铮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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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山貓偷偷瞄人家的小狼崽,李懷瑾輕輕搖了搖頭:“人家的娘不許咱們靠近,還不能跟小狼一起玩。”

這要是個小羊羔、小兔子什麽的,李懷瑾也就“仗勢欺人”一下,想辦法讓小山貓跟它們一起耍了。

但偏偏人家母親性烈,對他們并沒有完全放松警惕,就算小山貓可以靠近,李懷瑾還擔心母狼會突然暴起、傷着他的小寶貝呢。

都是為人父母的,擔心自己的小崽子,也是人(狼)之常情。

就這樣,小狼崽們偷偷關注小山貓它們,小山貓和小赤猙時不時看看小狼崽,大人們還在緊張,小家夥們已經開始“暗通款曲”了。

李懷瑾見小山貓和小赤猙自個兒在一旁玩了起來,便對端着小碗給灌灌喂靈谷的劍修道:“因為望天,這附近怕是要熱鬧一段時間了。”

只要沒有人站出來,說自己已經捉到那只結了妖丹的大妖,附近的禦靈師便不會死心。

等消息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便一定會有更多禦靈師到這片地方尋覓妖獸的蹤跡。

人的貪念一旦被勾起,便很難消除去,就跟那些傳着殘城中有望砺功法的人一樣,他們只相信自己心裏希望的事情。

如果不是李懷瑾他們來北境尋找白狼,或許這裏會比較平靜,但既是已經打破了原來的平靜,接下沒個幾年,怕是平息不了衆人的熱情。

站在李懷瑾的角度,他是萬萬不可能将望天犼的事情公之于衆的,所以只能默默看着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

“以後這裏,像灰狼母子這般不得不到處躲藏的妖獸,怕會更多。”

他在始豐山的時候,就聽說自己隕落之後幾十年間,宗主李元蘊允許宗門弟子在始豐山大肆捕獲妖獸,攪得始豐山片刻不寧。

眼下見北源也要面對此等境地,他不免有些歉意。

韓寧見他自責,想了想遂道:“此處禦靈師多了,別處便少了。”

李懷瑾聞言愣怔了一下,硬是思考了一番才知他的意思。不想劍修如今竟也寬慰起人來,李懷瑾莞爾。

可等随後他仔細想想,竟是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有幾分理。

禦靈師既是研習禦獸一術,自然是要收有妖獸在座下,方才有意義。

就算是當年的李扶風,到了歷練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着能不能遇到有緣的妖獸,這才長途跋涉、千裏迢迢地跑到北境來。

好些禦靈師被吸引到這裏,旁處深山裏的妖哇哇哇獸當然會悠哉許多。

而且這裏其實并沒有什麽結丹的大妖,卻把人都拴在周圍好幾年,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大部分不願與人同修的妖獸來說,還是好事。

——雖然這般為自己找借口,有點無賴,但也算是實情……若什麽都要操心,那還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李懷瑾想:韓寧勸人的話,就跟他的劍氣一樣,幹淨利落、直至要害啊!

拿着食碗的韓老祖說完了話,便深藏功與名,繼續面無表情地喂着小灌灌。

李懷瑾擡眼看看他,心裏莫名有些觸動。

仔細算算,這個人陪在他們身邊也有幾年光景,兩人這般平平淡淡地相處下來,不知比尋常師兄弟或知己友人親近多少。

若叫旁人知道,太初門的韓老祖這幾年光陪人尋不知道找不找得到的妖獸,一路守護着,偶爾還得照看一下小妖獸、給它們喂喂食,恐怕要大吃一驚。

若真如劍修當年離開太初山時說的,只是來北境歷練,才與他們同路,那韓寧這番歷練,未免也太随性……而無用了。

韓老祖有千年壽元,也許不在乎這五年、十年的,但誰的時間不是時間?那都是寶貴非常的。

若不花在自己身上,自然是要花在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上。

——母狼哺育幼崽,是天經地義,他養大小山貓和小赤猙,也是心甘情願,可韓寧陪着他們,難道也是天經地義、心甘情願的事情嗎?

他眼裏只有望天犼和小山貓,往往注意不到其它,過去他們着急着找白狼,前前後後又一直有些事發生,讓人放松不下,沒機會這樣仔細想下去。

可一旦想下去,就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不明白。

李懷瑾皺了皺眉頭,他往前走了兩步,對劍修道:“你……”

劍修回過頭,見他皺着眉頭,正要問李懷瑾什麽事,就感覺到那邊母狼有了動靜。

不僅是他回了頭,望天犼也随之站了起來。

也不知為何,望天犼對這幾只灰狼非常重視,李懷瑾只當是因為自己這個主人,毛毛才多關注它們的。

李懷瑾見狀回頭,發現原來是受傷的小狼睜眼睛了,正在母親懷裏哼哼,實在惹人憐愛。

他立刻把剛剛想的都抛到了腦後,恨不得湊上前去看看情況。

小山貓和小赤猙正在你咬咬我耳朵、我咬咬你爪子,抱着扭在一起,聽到小狼崽的哼哼,馬上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它們松開了彼此,匍匐着往母狼身邊靠近了些,被走過來的望天吼用尾巴攔住了去路。

小家夥們知道,再往前面走,它們就要被毛毛的大爪子給壓住了,那便什麽都看不到了,于是肩并肩趴在望天吼的尾巴上,往那邊望。

小狼崽的兄弟夥就方便親近它多了了,它們立刻拱到了受傷的小狼崽身邊,跟母親一起舔弟弟的小腦袋和小爪子,惹得小家夥又輕聲叫了幾聲,讓衆人都高興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受傷的孩子好了,母狼心情甚好,竟是沖着李懷瑾點了點頭。

某人信心大增,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蹲在不遠處觀察小狼崽,心裏不禁想:妖獸養大一個小崽可真是不容易,躲了其它的妖獸還不行,還得躲着人修,若是不小心碰到這種歹毒的陷阱,就更麻煩了。

他想起自己撿到小赤猙那會兒,也是這般殚精竭慮,便更有種與之惺惺相惜的感受了。

母狼看了一眼蹲下後對它們一臉憐惜狀的禦靈師,知道對方确實沒有惡意,也确實一路在照顧它們。

但它很快又看到緊緊跟在禦靈師身後的劍修,見劍修明明沒有表情、卻不怒自威的樣子,到底沒有發脾氣。

——哼,有人護着了不起?它們母子原本也是有狼護着的,只是眼下孩子它爹還在引開人修,才沒能守在一旁呢!

……

接下來的幾日,受傷的小狼崽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從開始只能閉着眼睛喝奶,到後來睜開眼睛跟母親撒撒嬌,到了後面便顫顫悠悠地站起來,在母狼身邊走上幾步,就算不小心倒了,還有自己的兄弟給自己當肉墊。

母狼照顧孩子不能覓食,李懷瑾便叫望天犼幫着找來鮮食。

李懷瑾猜測,他們發現灰狼之前既然有禦靈師在周圍布陣,母狼為了保護孩子,肯定有些日子沒有捕食了。

雖然妖獸比尋常野獸耐饑餓,但小狼崽卻是餓不得的。

起初母狼是不願意碰那些食物的,後來估計是怕自己餓着肚子沒有了奶水,便也只能接受了人修的善意。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雖然它還警惕着李懷瑾和韓寧,但對小山貓和小赤猙要跟它的孩子玩,母狼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于是,在雙方都能忍受的範圍內,兩邊的小崽兒就在大人的目睹下交上了朋友,在兩方之間的空地玩了起來。

兩只小狼崽跟小赤猙差不多大,比小山貓要小些,不過它們生在山林,性子比較野,論體型也大些,兄弟配合起來打架,竟然能壓小山貓和小赤猙一頭。

就算是小狼崽之間,這般打打鬧鬧也是常有的事,再加上是自家的崽兒占上風,所以母狼并沒有當成一回事,不過李懷瑾這邊可是明顯緊張了些。

劍修看他心疼,便想傳音,說等他找到別的小狼崽,再給小山貓抱着啃。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樹林傳來不小的動靜,似有什麽大家夥,正朝着它們飛奔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母 狼:哼哼,就你有男人護着?看,我孩子它爹來了!

韓小攻:再來十個爹也沒用,誰都不能沖他吼半聲。

母 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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