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喜事

李懷瑾正在用眼神示意小山貓回到自己身邊, 突然聽到景鴻老祖說起結侶一事。

饒是他一直努力在韓寧這位長輩面前保持穩重大方的樣子,此刻也不禁愣在當下, 不知該如何作答。

當年楚昊炎在化神大典上認下李懷瑾這個兒子, 韓寧也如願借他之口,将自己與李懷瑾要結侶一事公之于衆。

那時候他們說, 要等景鴻老祖出關,再請這位長輩為他們主持結侶大典。

轉眼十幾年過去了, 如今論道大會在太初門舉行, 景鴻老祖也成功突破、順利出關,似乎确實到了舊事重提的時候。

只是當年他們說的時候說得順理成章,都以為還是許久之後的事情, 哪知道時間過得竟是如此之快, 轉眼就到了要兌現的當口。

要說如何想的,李懷瑾其實還真沒有想太多。

他和韓寧在一起這麽多年, 從最開始便極有默契的樣子, 即便是某個禦靈師懵懂不知對方深情的時候, 兩人的生活也一樣毫無壓力和阻隔。

後來無論是在北源還是在太初門,他們同出同進, 彼此的生活早已融合在一起, 久而久之幾乎都快忘記他們還沒結侶的問題。

再加上堂堂韓老祖和禦靈宗前宗主扶風真人, 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經驗可言, 平日裏談論結侶這件事,除了讓禦靈師覺得不好意思,也拿不出什麽具體的方案來, 便更沒有花費時間在讨論上了。

景鴻老祖沒有出關之前,太初門裏能夠在自在地韓寧面前提及此事的,只有掌門蘇信芳。

十幾年間他倒是跟韓寧商量過幾次,言道太初門太久沒有舉辦過這樣的喜事,所以想早做打算,也好早做準備。

蘇掌門倒是默默做了些事情,只是怕自己那份興奮勁兒吓到了韓寧和李懷瑾,或者讓他們覺得不自在了,便沒有告訴他們。

如今景鴻老祖親自提及讓他們結侶的事情,就不能再不管了。

韓老祖不說話,李懷瑾不能讓場面冷下去,只能開口回應道:“說來慚愧,我們其實沒有太多打算,還要……還要請老祖為我們做主。”

他一邊說着,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覺得有些臉熱,遂微微低頭,等景鴻老祖發話。

卻不想,景鴻老祖聞言并沒有立刻吩咐什麽,而是把目光從小山貓身上移動到禦靈師身上,然後他又看向韓寧,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

原來,李懷瑾以為這件事是蘇掌門告訴景鴻老祖的,殊不知,這其實是劍修自己跟師叔祖禀明的。

李懷瑾說他們沒有打算,景鴻老祖便覺得奇怪:阿寧在他面前不是有很多打算的樣子嗎?怎麽這小禦靈師一副沒商量好的感覺。

因為韓寧表現除極其鄭重的樣子,景鴻老祖才愈發明白對方的心意和決定,更不能等閑視之。

這段時間他與李懷瑾相處只有數次,目光并非只盯着人家的妖獸,大多時候都在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李懷瑾的言行。

從一些細節的、不經意的地方觀察人,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和性格。

景鴻老祖看的出來,李懷瑾雖然努力在自己面前表現得端莊穩重,其實骨子裏有些活潑,還有些傲氣。

李懷瑾這樣在長輩面前便特別謹言慎行的模樣并不讓人讨厭,反而顯得尊重和懂事,而且當他偶爾在景鴻老祖面前露出一點促狹和頑皮的時候,便顯得格外可愛和有意思。

景鴻老祖早年從商河韓氏到太初門修煉,師父、師兄弟皆是名震天下的大能,彼此的關系親近但不親昵。

他自己沒有入室弟子,晚輩中數蘇信芳最為穩重,韓寧不茍言笑,馮留珍、宮古越和高欽琴敬畏他而不像蘇信芳他們走動得頻繁,更談不上在他面前自在、放肆。

細論起來,倒是李懷瑾在他面前最有活力,尤其是帶着他那些小妖獸來的時候。

景鴻老祖的洞府何曾這般熱鬧,連寶座都有旁人(貓)占據一邊。

他跟韓寧和李懷瑾說話,其實也在不動聲色地偷瞄着卧在一旁的小山貓。

從這個角度看去,他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小家夥渾圓的身形和耳朵上的聰明毛,可惜那對毛茸茸的小爪子被藏在它胸前了,從上面看不到,好在還能瞧見那俏皮的小尾巴。

小山貓察覺到景鴻老祖在看自己,還以為自己占了他位置、讓原主人很在意,它不客氣地扭頭看向景鴻老祖,圓圓的、琉璃珠一樣的大眼睛盯着景鴻老祖心肝顫動。

它露了露自己的小乳牙,礙着主人在場沒有對此人咆哮,竟是伸出小爪子,招呼站在寶座下、昂頭看他們的小赤猙也上來。

察覺到小山貓這大膽意思的李懷瑾:“……”回去不打它的小屁屁,他就跟韓寧姓!

小山貓剛往景鴻老祖那邊挪動,騰出位置給弟弟,就感覺到後背一緊。

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懷瑾,見他果然朝自己微眯了眼睛、一副會慢慢算賬的感覺,便立刻讨好地朝他嗷嗚叫起來。

它嗷嗚叫,小赤猙自然也跟着铮铮叫,兩個小家夥還沒把景鴻老祖的寶座一邊焐熱,就先後跳下去,回到了李懷瑾身邊。

“诶……咳咳……”景鴻老祖收回要伸出去挽留小崽兒的手,心裏有些悵然若失。

李懷瑾聽見動靜,想着景鴻老祖在場,他也不好當其面教訓小山貓,于是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它們,便又開口道:“如今正是論道大會,結侶的事……恐怕還要再從長計議。”

他一說從長計議,景鴻老祖總算想起來侄孫的囑托,搖了搖頭:“既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便沒必要再拖下去,難不成你還有什麽顧慮?”

有顧慮,所以不想跟韓寧結侶,故而推三阻四……

李懷瑾哪裏能背這個鍋,他看了一眼沉默的劍修,硬是在韓老祖眼中看出了一分委屈,趕緊表态道:“晚輩沒有什麽顧慮。”

“沒有就好,那便這樣定了吧。”若是景鴻老祖現在還看不出來其實是自家那個在急迫的話,就枉做劍修最親近的長輩了。

李懷瑾瞪圓了眼睛,似乎在問:定了什麽?怎麽定的?

“正因為是論道大會,九州道門的修士齊聚太初門,就将你們的結侶大典一并辦了,免得人家奔波兩次,豈不美哉。”

景鴻老祖看了看不可置信的李懷瑾:“放心,你們蘇掌門早就做了打算,論道大會也還有幾日方才結束,再讓客人們多留一月的時間,便足夠了。”

道修結侶雖是大事,但真正重要的只是締結誓約的一刻,其它的儀式不過是錦上添花,不像普通人家得三書六禮。

蘇信芳有準備,所謂的一個月,其實是留給其他宗門的修士給自家報信、讓原本不能來參加論道大會的修士也能來觀禮,并且……帶上賀禮。

聽了景鴻老祖的安排,李懷瑾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這是不是……”太快了?!

他趕緊看了一眼韓寧,示意他想想辦法,好先穩住景鴻老祖。

韓寧得到他的暗示,果然上前一步,然後拱手躬身道:“全憑師叔祖為我們做主。”

李懷瑾:“!!!”

……

太初門景鴻老祖成功突破,論道大會在暫停九日之後繼續,除了大能論道的道場,還有給九州修士切磋交流的道場。

這不僅是個尋找突破和機緣的好機會,也是與其它道門聯系的大好機會,別說論道大會只有三月,便是再來三個月,也是不夠的。

人在太初門裏,雖然不能自由到随意走動,但還是能聽些在山門外打探不到的消息。

比如景鴻老祖頻頻召見韓老祖和昊炎老祖之子李懷瑾的事,便很快叫衆人知曉了。

而且老祖頻頻召見,且甚是喜歡李懷瑾……一些原本不該從石崖洞府裏傳出來的消息,竟然也慢慢傳開來。

原本還等着看景鴻老祖如何棒打鴛鴦的好事之人難免失望了,只覺得太初門果然還是選擇了與禦靈宗聯姻,以謀求更多的利益、更大的勢力。

因着玉溪峰的一位主人待人極其冷漠,另一位稍微熱情點的主人又頻頻去主峰、總不在玉溪,所以原本容納了兩大門派、一個世家的玉溪峰反倒不如旁的地方熱鬧。

散修盟的人自然希望景鴻老祖喜歡李懷瑾,商河韓氏覺得李懷瑾好相處,也樂得見韓老祖和李懷瑾得償所願,所以聽聞這個消息,自然是高興的。

但他們高興,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高興。

景鴻老祖突破和鞏固後,朔宗老祖還是一如既往地待在房間裏,并沒有如李懷豐想的一樣帶他們到處走動、積攢人脈。

事實上,因為姑姑李寶璋和弟弟李懷暄的事,李懷豐在玉溪峰的處境甚是尴尬。

散修盟和商河韓氏的人不願理他,跟李元旭聯手的潭石真人同樣不待見他,更不會像李元旭當年一樣表面上還給他面子,潭石帶着自己的人在禦靈師的道場上行走,根本不帶李懷豐和主峰弟子。

主峰弟子雖然心有怨言,但到底都是宗主李元蘊的弟子,不敢在李懷豐這個少宗主和大師兄面前表現任何不滿。

可是以李懷豐的心性,怎麽可能察覺不到潭石真人的行徑和周圍這種微妙的氣氛,他正是心情煩躁的時候,聽說景鴻老祖召見李懷瑾的事,自是一點都不願意相信。

潭石可不會叫他好過,趁着朔宗老祖不在,故意在李懷豐面前提到:“聽說,昨日和今日,景鴻老祖又讓李懷瑾去石崖洞府了,看來對李懷瑾甚是滿意和喜愛。”

楚昊炎父子如今跟李元蘊一系有舊仇,卻礙于朔宗老祖的面子,拿他們禦靈宗沒有辦法。

李懷瑾過得再好,只會叫李元蘊他們惶恐害怕,對潭石他們其實沒有區別。

潭石雖不在乎李懷瑾過得好不好,但只要能讓李元蘊過得不好,已經足以讓他希望景鴻老祖不要讨厭李懷瑾了。

李懷豐知道潭石在想什麽,不禁冷笑道:“這是不是某人打腫臉充胖子,故意放出來的話,猶未可知。這石崖洞府裏到底是什麽光景,還說不好呢。”

他話音未落,太初門東濂峰的掌峰欽琴真人突然來到玉溪洞府的客院,并告訴了他們一個好消息。

“景鴻老祖決定在一月之後為韓老祖和李道友舉行儀式,還望衆位道友在論道大會之後能夠繼續留在太初門,以便觀禮。”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5號的更新,6號的更新晚九點左右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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