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生變故

長命鎖裏隐藏着月痕,那麽長命鎖的主人又是誰?

江上月前腳剛出武館,後腳便看到滿街的人圍着看告示。她剛要鑽進去湊熱鬧,從人群裏出來的江九流拉住了她。

“快走啦!阿月別看了!”

江上月最愛湊熱鬧,哪裏人多往哪兒跑,江九流越拉着,她越好奇:“阿爹,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圍了那麽多人?”

“回去再說。”

江九流一邊說一邊揮手攔了輛馬車,把江上月推上了車又付了一錠碎銀,吩咐車夫掉頭往京都最北邊去。

車夫接過銀子,沒有立即揮馬鞭,而是說:“京都再往北去就到了邊境,靠近瀚北,窮山惡水多賊人,先說好,我把你二人送到北邊驿站可不能再走了。”

江九流笑笑:“老兄啊,我們就是去驿站附近走個親戚,不去太遠。趕緊走吧,銀子少不了你。”

待馬車走了半裏路,圍觀告示的人群裏突然有人罵罵咧咧道:“哪個婊|子養的敢偷你老子的錢?偷!偷!偷!偷你奶奶個腿兒,你婊!子媽偷人你偷錢,這點錢夠不夠你□□媽贖身吶?老子把你爹殺了,湊足你們一家下陰司黃泉的買路錢!”

這個漢子因丢了錢罵個不停,難聽至極,然而偷東西的人早已揚長而去。

江上月這才明白。那告示上要找的就是長命鎖的主人,長命鎖的主人不就是她嗎?

她想不明白,跟了自己十幾年的的長命鎖怎麽就跟月痕扯上了關習呢?

那些武林人士對月痕的渴求程度近乎瘋狂,她在驿站和武館都已經見識過了,一想到會落入哪些瘋子手裏她巴不得馬車跑地越遠越好。

“阿爹,他們想找長命鎖的主人,無非是想得知其他月痕的下落。萬一官府的人抓到了我,我又說不知道,一定會被他們活活打死……可我真的不知道呀。”

“我們逃了,他們就找不到了,誰也不知道長命鎖是你的。阿月不要怕,天塌下來,有阿爹給你頂着。”

江上月突然想起來:“可是平南王府的人知道!他們會不會告密?他和太子的關系看起來不一般……”

江九流打斷了他:“大不了阿爹帶你躲到瀚北去,只要阿爹活着你就不會有事。別怕,他們一時半會兒還追不上來。”

太子府的人很快就會搜查到南邊,南邊肯定是回不成了。父女二人只能逃去瀚北。哪個地方,是游牧民族的天下,不歸北朝管轄,是距離北朝最近的一個國家。

說話間江九流撥開了轎簾:“去去去,沒吃飽飯啊,慢死了!”順手把車夫推了下去,自己跑起了馬車。

江上月剛要問阿爹為什麽長命鎖裏會隐藏有月痕,話到嘴邊不得不咽了回去。可是阿爹怎麽會知道呢,他與自己一樣,被蒙在鼓裏。

江九流心中轉了幾百個念頭,從南邊來到京都,一切都好像沒順過,現在想起來,像是總被人在暗中牽着走。長命鎖在阿月身上戴了十年之久,怎麽一來到京城就莫名其妙的丢了,還偏偏被太子府的人撿了去。他思來想去,只有那平南王段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像個好人。

是啊,好像除了平南王,就再也找不到另外的可疑之人了,那封信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馬車往北不知疾馳了多少裏路,風帶動轎簾,夜色灌進馬車內,江上月不禁打了個寒顫。

江上月用手指戳了戳簾子,掀開轎簾一角,外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直到一座座崇山峻嶺緊挨着壓過來,路越走越窄,江九流才意識到可能走岔了路,連忙喊江上月點亮馬燈。

江九流仗着自己會武功,夜視好,抄的近路都是隐秘的山路。

荒山野嶺最忌諱點燈,密林裏的豺狼虎豹蚊蟲之類見到燈火難不撲過來。正是考慮到此處,江九流先前才舍燈摸黑前進。

越往前,樹林越密,高不見頂的參天古木越多,馬車也不得不減緩速度。

“阿爹,我害怕。”江上月下意識地捏緊了衣角。

阿爹突然讓她點燈,她猜到阿爹十有八九是迷了路。野獸的叫喊聲,蟲鳴聲時遠時近,坐在轎子裏的江上月感到莫名的心慌壓抑。

江上月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黑。她從前總覺得自己是小時候被黑夜吓怕了,但随着年齡長大,自己卻不記得事了。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阿爹,可阿爹告訴她,沒有那回事,他是阿爹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碎了的小棉襖,才不會讓她受苦。

随着獸鳴聲越來越近,江上月側耳細聽,突然心下一咯噔:“那是人的聲音!阿爹,是山賊啊,快滅燈!”

聽聲音不像是一個兩個山賊,而是一群山賊。這些山賊正在模仿動物的語言,利用內力傳遞話語。

人模仿動物的聲音再像,也會有偏差,當然普通人很難聽出來。江上月善通音律,對聲音格外敏感,當即聽出了不對勁。

當然,她們也不是沒聽過南邊那些山匪們對暗號,但跟今晚這些人比起來還差遠了。

江九流早年出過家,在佛寺裏學過一些拳腳功夫,有些基本功。後來混了江湖,與人打鬥時,今天偷一點功夫明天偷一點功夫,時間久了,也算個雜家。所以,跟一般的武林人士比起來,也算是個不容小觑的對手。

江九流此時也聽出林子中的聲音不對勁,迅速滅了燈調轉馬頭往回走。

“他奶奶的,這幫龜孫子攔路搶劫搶到老子頭上來了!真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邊境的匪盜大多都是殺人越貨□□擄掠的亡命之徒,講不通道理,既不歸天統管,也不歸瀚北管。況且四周又是山谷密林,再走錯了豈不是上趕着給強盜送人頭。阿月還在馬車上,容不得他多想。眼下除了往回跑,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江上月被時而加速時而減速的馬車颠得暈頭轉向,不禁抱怨道:“阿爹都怪你,晚上要是點了燈就不會迷路了。”

“放心吧,阿爹以前來過瀚海北邊界,對此地頗為熟悉,你呀就安心的坐在轎子裏悶頭睡大覺,等天亮了呀,咱們也差不多到了。”

京都距翰北沒有五六天是到不了的,邊界地方雖小,但山高林密河水深,路比蜀道還難走!江九流明顯是在安慰他。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吹牛呢?話說老東西你真的到過瀚北嗎?”

馬車颠得江九流聲音一顫一顫的:“當年阿爹想去來着,但舍不得你,就只在邊境轉了一圈兒,熟悉了一下地形便回去了啊。”

有人陪着說話,江山月心裏也不那麽怕了:“我看阿爹啊,是根本沒有來過呢。”

“嘿嘿嘿,是沒來。你長大了,阿爹騙不了你咯!”

馬車往回逃,此時距離密林越來越遠,動物的聲音也聽不見了,想必是那些強盜沒跟過來了。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敢怠慢,馬車一直往回跑。

這些強盜可真有意思,追到一半就不追了,沒一點做強盜的樣子。

然而父女倆剛松一口氣,卻意外感覺到,自己所處的這片林子裏靜悄悄的可怕,江上月能聽到自己的心在狂跳。

太邪門了!

按理說不應該呀,方才經過這片林子時,至少還有蟲鳴聲,怎麽現在卻靜悄地連一點聲音也聽不到呢。

老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怕明處的敵人,就怕暗處的小人。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別他媽裝縮頭烏龜,有種出來跟爺爺單挑!”江九流氣沉丹田用內力把聲音送出去,山谷密林裏立刻傳來層層疊疊的回音,在四下無人的寂靜夜晚顯得格外突兀。

江九流又喊了一聲,然而四周除了自己的回音依然沒有人答應。

根據江湖經驗,四周定是埋伏了敵人。

江上月硬着頭皮。從袖子裏摸出幾枚經年不用的銀針,手指關節動了一下,幾枚銀針齊飛出去,刷刷刷兩下,東南偏北的地方就有三個重物從樹上“咕嚕咕嚕”落下來。落地時發出一聲悶哼。果然埋伏了敵人,想必是太子府派出的殺手。

“虎父無犬女,好樣的!”江九流揮動馬鞭趁機往密林外圍跑。

江上月早年在無極門,聽師叔祖們彈琴磨出來的好耳力,如今終于派上了用場。她能通過聲音傳出去發出的回音的強弱判斷出敵人埋伏的大概位置,銀針扔出去全憑感覺靠運氣,十回有九回都是準的。江上月對自己扔銀針的技術還是頗為滿意的。

她早年在無極門學藝,師叔祖說過,女弟子最适合學習用毒解毒和使暗器的本領,既可防身,又可救人。便于攜帶,又不招搖,不鳴則已,一鳴則驚人。

只可惜江上月邊玩邊學,才學了一些皮毛,高不成低不就。後來流落江湖,發現江湖上的人,最看不起下毒用暗器的人,江上月便将銀針珍藏了起來,不再展示于人,今天迫不得已碰到緊要關頭才又想起來用。

如今江上月可算明白,學東西是學給自己用的,與旁人無關。就像今天晚上遇到了賊人,那些嘲笑你使下三濫手段的家夥們,可保護不了你。

功夫無貴賤,贏了就是爺。

可是等等!!這銀針怎麽手感變粗糙?

“阿爹,怎麽我的銀針都生鏽了?!!老東西!你是不是偷我的銀針換酒喝了?拿這些個鐵針來瞞騙我!”

“嘿嘿嘿,阿爹嘴饞,一時沒忍住,就你這銀針還值點兒錢。我這不是看你不常用了麽,害,下次再給你換回來。”

江上月欲要繼續埋怨,忽聽到外面江九流嘀咕了一聲:“怎地還沒到天光,林子裏就起了霧了,奇了怪了。”

江上月從轎子裏探出頭,看到薄霧不是像四周散去,而是越來越濃,向馬車的方向聚集。江上月起先坐在車轎裏沒留意外面,此時霧氣漸濃,她才聞到了不對勁兒。

糟了,有毒!

“阿爹,快捂住鼻子,有毒!”

馬車越來越慢,最後突然停住。江九流因為吸入過多,早已經暈過去了。這時江上月己也感到頭暈眼花,不一會兒便也失去了意識。

待霧氣散了些,從樹上跳下來七八個蒙面人圍住了馬車。

為首的一個蒙面人走到馬車前,戳了戳暈厥的少女的臉蛋:“哼,又抓到了。”

聽聲音只有十七八歲。他動作奇快,将父女二人一齊綁了扔到馬車裏去。另外一個黑衣人已飛身上馬,駕着馬車駛出了好遠。

為首的少年人吹了一聲口哨,林子裏不知從何處跑出五六匹高頭大馬,黑衣人紛紛騎上馬緊跟在馬車後面。黑衣人走遠後,林子裏又恢複到原來的模樣,蟲鳴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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