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告白
本以為得了兩百金，抱着金子睡覺會格外香甜。可是用完晚膳之後，段尋來昭雪樓找江上月，臉色很難看，身後還跟着臉色同樣難看的高淩。
一見到江上月就開始質問她：“你當真把我弟弟送到了顧府？？”
高仞本有幾分不信，但看到江上月臉上尴尬的笑容，心下也有了答案。
高仞幾乎是高淩看着長大的。高仞很少獨自一人離開王府出去鬼混，今日卻一整天見不到他的蹤影。高淩到處找弟弟高仞，抽絲剝繭，終于找到了真相。兇手居然是側王妃！高淩氣出一口老血，連忙找平南王段尋去理論。他就這麽一個弟弟，怎麽能去顧家那龍潭虎穴裏與其他男寵争奇鬥豔呢！
顧小姐其人風評，在京都的風評同樣要多差有多差，說他是平南王府段尋的女版也不為過。顧小姐空有美貌，腹內草莽，性情潑辣，且奢靡好淫，私生活是出了名的不檢點。天統女子豢養面首的惡習就是她帶出來的。終日宣揚什麽男女對等，巾帼不讓須眉，女子也可當家做主之類的渾話。妄圖改變天統的一夫多妻制，倡立一妻多夫制。閑來無事就要搞男女對立，着實不守女德。顧侍郎雖痛心疾首，但命中無子，老來得女，對顧小姐極為重視。先皇後曾創辦過天統第一女德班，意在培養女子品行德性，日常孝順公婆，以夫為綱，相夫教子等等。顧小姐曾五次入學，每一次都以退學告終。因為她不退學，院長便會怒氣中燒，憤憤而死。
他那兄弟的性子他是知曉的，憨厚敦實，且不論要面對顧小姐這樣的女中禽獸，還有與男人争寵，他也占不了上風。
“阿月，你真是胡鬧！”段尋板着臉訓斥他，那模樣與江九流訓斥他時如出一轍。段尋應付完十六皇子的成人禮宴會，回到王府已經很晚了。誰知高淩早早就在王府大門等着他替自己說理。高氏兄弟從小在王府裏長大，自己能獨立撐起諾大的平南王府，他們也沒少幫忙。平南王府的人受人欺侮，他段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他訓斥江上月也是做給高淩看的，以示自己的公正無私，一視同仁。江上月身為王府的一員，公然買賣王府人口，想到這裏，段尋有點頭大。這個女人還真會給自己惹麻煩。
江上月抽了抽嘴角，委屈巴巴地認了錯，但兩百金已收，人已經沒了清白，她也無可奈何。她原也是打算等顧小姐玩膩了再把高仞接回王府。左右高仞都是個大男人，又不會吃虧，也不會損失什麽，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那小子。真搞不懂高淩為什麽要火急火燎的，非要今日就找到高仞。
朝中關系盤根錯節，顧侍郎一直深得陛下喜愛，顧府在京都權勢如日中天。若是派個小厮傳信帶話，嬌縱跋扈的顧小姐未必肯賣面子。不過江上月對這位顧小姐印象并不壞，顧小姐為人爽快利落，出手大方。她實在搞不懂，為何“顧小姐”這三個字從高淩口中說出，聽起來便如同豺狼虎豹洪水猛獸一般令人深惡痛絕。
段尋連夜帶着高淩親自去顧府要人，江上月作為事件的始作俑者，也不得不去。
顧府的人倒也客客氣氣，領了平南王一行人在客廳等候，顧侍郎這幾日正在朝忠于陛下一起商議國事，府內大小事務，皆由顧小姐做主。
然而不知等了多久，也不見顧小姐姍姍來遲。高淩如坐針氈，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在江上月面前踱來踱去，時不時發出一聲嘆息。仿佛每多等一分，他的好兄弟高仞便要被那吃人的兇猛禽獸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江上月心虛地看了一眼段尋，看見對方正悠閑地品着茶，也看了江上月一眼。那好看的眉眼雖是笑着，但在江上月看來，仿佛是在說：“瞧你幹的好事。看為夫晚上怎麽收拾你。”然而這只是江上月的猜測。
高淩終于站不住了，不顧下人阻攔，徑自闖入顧小姐的閨房。
江上月與段尋只好緊随其後。想着萬一高淩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麽沖動的事情，也好拉他一把，不至于釀成大錯。
伴随着精制木門“啪嗒”一聲被高淩踹開，江上月像是看到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驚呼：“啊這……”
段尋長手一攬，将她箍進懷裏，替她捂住了眼睛。即使段尋出手很快，江上月還是有幸看到了。要知道以往這種場景她只在畫冊中看到。
房裏的顧小姐一改往日穿戴整齊的模樣……
高淩一進門就看到了暧昧的一幕，偏偏高仞還不反抗！真是有辱他們高家的門庭！高淩一想到自己這些年又當兄長又當父親，盡最大心血來教育這個幼弟，誰知……男大不中留！當下氣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然而哪位顧小姐卻跟沒事人似的……
江上月的眼睛雖然被段尋捂住，不能瞧見房中的光景，但耳朵聽得很清楚。
“好玩麽？”江上月不知天高地厚地來了一句。
段尋咬着她的耳朵道：“你給我閉嘴。”
高仞卻是眼皮也不擡，臉上欲望強盛到了極點。高淩只道是家門不幸，出了個孽障。當下搖頭嘆息走開了。
高仞平日最敬重自己的哥哥，雖然男歡女愛可以消磨人的意志，沉淪人的精神，但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人的。高潤這樣實在有些不正常。段尋立刻看出了端倪，心下已猜到這位顧小姐給高仞吃了春、、藥之類使人迷失的藥物。若是此刻将高仞拖回去，對身體有害無益。不讓他發洩出來，他怕是要元氣大傷。因此囑咐了一句：“顧小姐盡興了，勞煩将人送回王府吧。”
江上月透過段尋的指縫恰巧看到這一幕，心知自己造了孽。這下她終于明白為何高淩說顧小姐是衣冠禽獸了……強壯如牛的高仞居然還滿足不了她，她還喂人家吃那種藥……
“走了，還看！”段尋把江上月拉走了。
顧小姐忽叫住了他們：“哎哎，你不是江公子麽？怎麽換了一身女裝。”
江上月赧然：“上午來的是我雙胞胎哥哥……勞煩小姐挂記。”
顧小姐“哦”了一聲點頭會意，道：“回去讓你哥哥來一趟顧府，告訴他本小姐已經備好了一萬金。”
“好說好說……”
段尋：“咳咳。”
月色溶溶，二人并肩而行，影子在月光下被拉的老長。從顧小姐的閨房，到出得顧府，這期間段尋意味深長地看了好幾眼江上月，江上月一直不好意思地低着腦袋走路，二人也就錯失了對事視的機會。
江上月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男歡女愛的過程中，男人也會吃虧。
“喂，本王方才兇你你沒生氣吧。”
江上月本以為段尋又要訓斥她，沒想到卻來問她生不生氣。不過江上月這次确實意識到自己犯了錯。
“都是我不好，害了高兄弟，希望此事過後他心中不要留下陰影才好。”
這個女人難得一次意識到自己的錯處，段尋心中說不出的欣慰。
“這樣吧，本王明日差人将祖母贈予你的東西都送還到昭雪樓。”
段尋能說出這樣的話，讓江上月大為驚訝。看在錢的份上，對段尋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段尋之前搜刮了江上月的所有金銀財寶，原是為了讓她在自己面前服個軟。好歹他也是堂堂平南王，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偏偏這個女人屢次對自己出言不遜。如今她既已服軟，段尋也不再與她計較。
回到王府後，已是深夜，二人匆匆洗完澡，很快便沉沉睡去。江上月晚上似乎又做夢了，夢見有個女人在自己夢裏唱歌。不過第二天醒來就忘了這個夢。
江上月醒來時，段尋還在自己身邊，他睡着時的側顏也是極為俊朗的。江上月趴在他身邊呆呆看出了神，真是搞不懂為什麽，這個男人怎麽越看越好看？
看了還一會兒，江上月鬼使神差地捏住了段尋高挺的鼻梁，剛一碰到，段尋猛地睜眼，驚醒，翻身扣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已經抵上了她的脖子。
江上月被這突如其來變故吓了一跳。
“啊～”江上月低呼，眉頭緊皺，脖子被一只大手緊緊鉗住，整個人身子無法動彈。這個男人還是如初見時一樣，下手不知輕重！
段尋立刻松手，神色緩了下去，低聲道：“對不起，我年幼時帶兵打仗，風餐露宿，每天都過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所以睡眠淺……”
江上月長舒一口氣，可方才她分明從那雙好看的眸子裏看到了陰鸷的殺意。她對人身上所有的穴位了如指掌，而那一只修長的手就放在自己脖子最致命的穴位上，動作迅捷，出手狠辣，只消再用力半分，她就會兩眼一翻兩腿一登上了西天。她有一瞬間的恍惚，不好的念頭一閃即逝。想到楚兒所說的段尋幼年時的經歷，突然心口微微一緊，心裏竟體諒他起來，沒有半分責怪。
“我沒事啊，不用說對不起。”江上月爽朗一笑，動人的眸子裏水靈靈的，流露出少女獨有的嬌憨。
段尋看得出神，好像很久以前在哪裏見過江上月，卻一時想不起來了。他在江上月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阿月，我好像開始喜歡你了。”
聽到段尋突如其來的告白，江上月的臉變得又紅又燙。許是女孩子臉皮薄的緣故，她欲言又止了半天，也不知說什麽話。
段尋以為她不接受，有些失望。
可是少女嬌羞的臉龐，欲言又止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許是瞧見了段尋臉上的失望，害怕他誤會，江上月主動回了他一個吻。
段尋會意。
“這，算不算你主動的？”段尋抵着她的下巴，溫柔地親了下去。江上月身上的異香讓段尋有一瞬間的迷亂……
“女人，你簡直是在玩火……”
他吻着她的眼角眉梢，品嘗着她的淚水……
“阿月……阿月……”他一遍又一遍地喚着她的名字。
“嗯，我在。”
他把頭埋進她的頸窩，道：“阿月，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屋內輕紗薄幔，燭影搖紅，窗外夜風缱绻，花枝輕顫，簌簌了一夜。一只夜莺撲翅探入深不見底的黑夜，悄無聲息……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老母親欣慰的眼神（星星眼）現在開始終于雙向愛戀了！！！感謝高仞小哥哥犧牲了自己的bo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