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魚餌、魚竿、魚

天際堆積着層層疊疊的黑雲,可怖的陰雲就在極低的地方漂浮,仿佛觸手可及般。

五條悟出差,将“假死”的虎杖悠仁交給了成熟靠譜的大人——七海建人。

一大一小組隊前往神奈川某家電影院,到達目的地後,七海建人發現竟沒有咒術師一方的人封鎖現場,而只有|警|方的人在忙活,突然就擰緊了眉心。

“怎麽回事?”七海建人問。

被成熟靠譜的大人這樣問,伊地知有種夢回小學時代、被教導主任訓話的感覺。

伊地知也是有口難言:“不是不封鎖,是以往合作的不錯的|警|方,他們……”

好吧。七海建人明白了,以往秉持互利互惠原則,咒術師哪怕沒有官|方|背景,警|方也是願意大開方便之門的,只是這回不好使了。

為了不耽誤時間、導致自己加班,七海建人前去交涉,虎杖悠仁亦步亦趨。

“诶诶诶?”聽着談話,虎杖悠仁突然驚呼出聲:“內務省的監察官先生?是津島修治,津島監察官嗎?”

七海建人皺了皺眉,內務省派遣而來的津島監察官,他是有所耳聞的。

他被五條悟傳八卦一樣的告知過,這位津島監察官就是四年前被滅|門了本家的——津島修治。

七海建人根本就不信,他又不是咒術師小白,一些咒術界內的未盡詳事,他還是多少了解些的。

津島家四年前被滅|門,津島夫婦以及獨子津島修治全部被确認了死|亡。

“是的。”警|官|先生點了點頭。

“那麽,也就是說在監察官離開前,我們不能過去,是這樣嗎?”七海建人皺着眉問。

“啊?”警|官|先生被問懵了,撓着頭說:“不是啊,監察官先生是來工作的,又不是包場看電影的。”

七海建人:“……”

伊地知沒有感覺到,他被成熟靠譜的大人死亡凝視了,滿腦子都被“監察官先生為何會在這裏?”的消息所占據,這個時間點未免巧合的過分了。

橫濱之行時,被五條悟拜托隐瞞“太宰治”這個名字,伊地知自然是答應了,也有好好的隐瞞下來,但此時此刻,他開始動搖了。

也許,他應該将事情彙報給……

不,不行!會被五條先生揍的!

——影院天臺。

太宰治上前一步的距離,咒靈便挪動着退後兩步的距離。俨然是出于本能的在躲避太宰治“有可能”的碰觸。

在他持續靠近時,咒靈甚至流下了淚水……

太宰治的鳶眸暗了暗,內心給出冷酷而又絕對的答案:那份拼湊出的情報,确認準确率百分百。

術式具體如何|操作不明,總歸只要知曉[咒靈真人]能夠将人類改變為咒靈就夠了。

……不愧是從人類負|面情緒中誕生的詛咒呢,是全無“善”可言的惡意集合體。

七海建人與虎杖悠仁這時已經進入電影院,順着咒力殘留找去天臺,就見身着砂色風衣的少年,斜背對着他們,垂着眸不知在思索什麽。

察覺到有人,少年徐徐轉過身來正視他們,随着動作,墜在發梢的雨珠滴落下來。

七海建人嘴角一抽,想法竟與東堂葵一致了:脖子和雙臂纏着的繃帶是認真的嗎?這是什麽可怕的繃帶浪費裝置?!

不過比起這個……七海建人閉眼深呼吸,這孩子未成年吧?

勞動是狗|屎!

咒術師是狗|屎!!

雇|傭|未成年的內務省也是狗|屎!!!

“津島監察官!”虎杖悠仁亮着眼睛,積極地和太宰治揮手打招呼,得到一個點頭回應後,頓時就笑彎了一雙眼睛。

“七海建人先生沒錯吧?”太宰治笑了笑,往一旁退了退,伸了伸左手,做出“請”的手勢:“介意祓除這裏的詛咒嗎?”

“啊,這本就是我的職責。”對于被叫出名字這種事情,七海建人并不驚訝。

他上前的同時想,五條悟和他八卦的內容有一點是準确的,那就是這位監察官少年的情報真的很全面。

“虎杖君。”

“嗨!”

兩人一起展開祓除詛咒的工作。

期間,七海建人一邊祓除詛咒一邊問:“敢問監察官先生,咒靈為何沒有攻擊您?”

太宰治倚着天臺的圍欄,恹恹道:“嗯……大概是因為太害怕了吧。”

“嗯?怎麽說?”

“我的術式對咒靈來講,實在是太|殘|暴了嘛。”太宰治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會害怕是當然的。”

“恕我直言。”七海建人抽空看了少年一眼:“它們是咒靈。”

太宰治的目光望向醜陋的咒靈,附着沉沉暗色的鳶色眸子微微一眯:“但,如果不是單純的咒靈呢?”

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

“如果說……”太宰治沉聲道:“這裏的咒靈曾是人類呢?”

七海建人斂眸沉默。

“!!!”虎杖悠仁徹底停滞了動作,面對咒靈的攻擊堪堪閃避:“開、開玩笑的吧?津島監察官,這一點也不好笑!”

太宰治扯了扯唇角,雙手合十擊掌,顧及着未愈合的傷口,倒沒有用多大力氣:“是玩笑沒錯啦,虎杖君不要在意,看七海先生,多淡定。”

七海建人皺着眉。

“真是,不要吓我啊。”虎杖悠仁大大的松了口氣,直到……不得不面對現實。

太宰治看着虎杖悠仁糾結中摻雜痛苦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既不高興、也不悲傷,只是堆砌着漠然,不為所動地注視着一切。

安撫好虎杖悠仁後,七海建人去到隔音效果不錯的洗手間撥通了五條悟的電話。

“五條先生,關于津島監察官……”

[你遇到津島少年了?!]

“是的。”

将來龍去脈簡潔的描述了下,七海建人繼而說:“津島監察官真的很危險。”

[……津島少年人呢?]

“不清楚,祓除咒靈後就沒見到他了。”

[等我,我盡快回去。]

“好的,等你回來。”

挂斷電話,五條悟沉凝了面容。

“五條老師?”乙骨憂太憂心的喚了他一聲。

“嗯?”五條悟回過神來,笑了笑:“不用擔心哦,只是國內有事,我得盡快回去。”

說完,五條悟鄭重地看向自己的學生:“憂太,就像剛剛說得那樣,如果我出了什麽狀況,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是!”

太宰治已經安心地踏上返回東京的路了。

他想,以五條悟對他的疑心為魚餌、七海建人為魚竿、将最強咒術師釣回|國|內,應該不成問題。

祓除[咒靈真人]這件事,必須有五條悟坐鎮。不然僅憑七海建人,和目前為止處在“半吊子”階段的虎杖悠仁,真的很難成功。

至于他自己……看着車窗外快速掠過的街景,太宰治扒拉了兩下被雨水沁濕、到此時仍舊半幹不幹的頭發。

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咒靈真人]在躲避他。

托津島家咒術師的福,太宰治的行動要比七海建人快上不少,幾乎是慘劇發生的一瞬到達了現場。

[咒靈真人]目光觸及到他時便怔住,緊接着就跑了。

之後,津島家咒術師就再也尋不到祂的咒力殘留。

這真的很奇怪。

不論過去還是現在,“津島修治”從未參與過祓除詛咒。

即便參與過,擁有“人”特性的咒靈顯形時間不久,也不可能存在傳遞消息的情況。

更不用說,“津島修治”可是被蓋棺定論死去四年的人,一個咒靈會去了解一個死了四年的人嗎?

高層什麽的可以暫時性的排除,咒術師畢竟自持甚高,與詛咒摻和到一塊,想來比|殺|了他們還叫他們難受吧。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性:前晚見過面,并準确将他對號入座“津島修治”,且具備“人”特質的咒靈聚攏在其身邊的“夏油傑”了,他告知了[咒靈真人]他的術式,所以祂逃了。

那麽,“夏油傑”又是從何知曉的?

望着車窗外被陰雲映襯得灰蒙的一切,太宰治斂去了所有笑意,鳶眸迅速渲染了一片暗沉。

——他已經開始好奇|操控夏油傑的家夥的身份了。

閉了閉眼,太宰治按亮了手機,屏幕上是看起來略顯陰沉的瘦弱少年。

[咒靈真人]跑路時都沒忘了捎上這位少年。

太宰治遺憾的想,要是這回帶在身邊的是那個能夠“鎖定咒力”的咒術師就好了。

“先生。”透過後視鏡望了眼太宰治,津島家的咒術師說:“若是您很在意那位少年的安危,我可以召集……”

“哦?你怎麽就知道我在意了?”太宰治打斷他的話。

這人抿了抿唇,大着膽子說:“您得到那位少年的情報後,每一次看手機時都是一臉遺憾的模樣。”

太宰治笑了下:“是挺遺憾的,不過我的遺憾和你想象的不大一樣。”

還未真正見識過何為“世間”的少年,自以為已經見識過了人性的醜惡,這太過諷刺了,那充其量不過是人的“劣根性”。

而“劣根性”這玩意幾乎人人都有。

人性是複雜的,經不得琢磨,上一秒還好到如同完人一般,下一秒許就能惡到下地獄了。

“真的不需要救助那位少年嗎?先生。”這人為太宰治打開車門,再一次問道,可以看得出,他迫切的希望為太宰治做些什麽。

“津島修治”歸來,卻并未承諾他們會坐上家主之位。

“不必,你們隐藏好吧。”太宰治下了車:“少些動作,我可不想在不恰當的時候,面對野澤老爺子的放手一搏哦。”

“……”這人想說,野澤那老東西在看見衣領上的竊|聽|器時,就已經開始破罐子破摔的謀劃着放手一搏了。

不過想來也是用不着他多嘴的,他面前的可是“津島修治”。

看着車子遠去,太宰治彈了彈落在肩上的雨珠,腳步輕快地往酒吧走去,這樣的雨天最适合喝上一杯啦。

“嗯?”

步子邁開的一瞬,太宰治就見一張充滿貧窮氣息的手寫名片從他眼前飄然落下,被地上的水漬沾濕,筆墨很快地暈染開來。

隐約可見“夜鬥卡密竭誠為您服務~!”的字樣。

太宰治斂着眸瞥了眼,又吝啬地極快收回了注目,邁步越過小小的卡片,迎着風雨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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