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有等待,在這一刻有了意義

古怪的氣氛于太宰治和夏油傑之間蔓延,中島敦瑟瑟發抖,本能地向着太宰治靠近了些。

“那麽,然後呢?”太宰治倒是一派從容的模樣,不徐不慢地擡手理着衣襟,擡眸道:“是夏油先生負責接待我們?住所有安排嗎?現在的狀況具體如何了?”

夏油傑閉眼笑着嘆了口氣,和悟一樣,真是難|搞|啊。

……這就是夫夫相嗎?可怕。

攏了攏額邊的碎發,夏油傑道:“悟正在雅敘園酒店頂層的會議室等你……兩位,其他一些太宰先生的熟人也已經在那裏了。”

雅敘園酒店頂層會議室……

太宰治眉梢的肌肉跳動了下,懷疑五條悟故意的,他憐憫道:“真是可憐呢,堂堂咒術科連一間會議室都沒有。”

“……”夏油傑當沒聽見,指了指不遠處,意有所指道:“那是五條家的車。”

無論夏油傑如何意有所指,太宰治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後,就帶自家小朋友上了車。

路程不遠,甚至近的過分了,近到太宰治連回顧往昔都來不及,接着便是一陣措手不及。

抵達目的地,凝望矗立在酒店前的白發男人,時隔四年,太宰治于心底再度發出相同的感慨:五條悟果然是一種他至死也無法理解的生物。

陽光正好,金芒投進波光粼粼的藍色大海裏,折射|出如鑽石般明耀的光芒,最後星星點點灑落進鳶色的湖面。

一如四年前,戴着那副可以出去擺攤算卦的墨鏡,五條悟站在陽光下,笑眯眯地沖他揮動手臂,熟稔的……

仿佛他們從未分別。

太宰治輕垂眉目,自脫離咒術界後,他再未給予過關注。他有想過五條悟恢複記憶的可能,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平靜。

是平靜的吧?

至少種田部長沒有因“五條悟發瘋了”這種事情找過他。

……五條悟遠比他所想象的更加克制。

“不要以為我沒哭就是沒在想你哦,我很想你的。”即便克制着,五條悟仍舊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嗓音帶着特有的質感。

他的小男朋友走得太絕情,斬斷了緣分,斬斷了所有可能,就那樣一走了之。

四年,一千四百多個日日夜夜,他被決絕的小男朋友扔在了茫茫人海。

他總能夢見少年在無人窺視的一角獨自|死去,夢見少年鮮|紅|的血|液|為潔白的花朵換了顏色,将他獨自丢在人世間沉浮,一個人|死去。

他當然有去找過。

他尋遍了橫濱的大街小巷。

他找去了海邊,記得初見時小男朋友有朋友想要臨海的房子。

可惜,太能躲了,他的小男朋友真是太能躲了。

他去問咒術科的直屬上司種田山頭火,得到是“不能說、不敢說。”這樣的回複。

他有好幾次出現在港口|黑|手|黨|高聳入雲的大樓天臺,想了想最後都以“放棄”告終,深怕給小男朋友惹了麻煩。

他去問夜鬥,得到是“找不到就等着呗,真有緣分的話,總歸會再見的吧?急什麽。”的回複。

他想,那就等吧,反正他有一輩子呢。

只要一想到他的小男朋友就在世界的某一處,與他呼吸着同一片天地的空氣,他便覺得等待是值得的。

不過,他仍将身心都投放進了工作中,生怕于哪個空下來的時間點、與把他弄丢了的小男朋友在記憶中狹路相逢,然後被望不見邊際的思念吞沒。

認真的工作導致他惡名昭彰,甚至有傳聞說他是|吃|小孩兒的|惡|鬼。

此情此景,他想說自己真的很走運。

他的小男朋友沒有真的叫他等上一輩子。

目光觸及熟悉的眉眼,他的所有等待在這一刻有了意義。

不過,感情稍稍有些變了。

強烈的想要擁抱對方、貪圖對方的心情不再。

現在的他想要為他的小男朋友遮擋所有黑暗,将整片整片的陽光獻他。

想要幫他的小男朋友攬下一切絕望,将所有希望留給他。

相比起喜歡與愛,這一定是更加深邃的感情吧?

“走吧。”五條悟微微側過身,仿佛沒有橫在兩人之間那四年空白的光陰,他向太宰治伸出手去:“你帶來的小朋友已經和傑先上樓了,我們也去吧?大家都在等了。”

太宰治微微揚起臉,晃眼的陽光灑落在男人的白發上,在發梢處點綴了點點金芒。

“合作愉快吧,五條先生。”太宰治輕輕一笑,笑容就像風平浪靜的海面,鎮靜的不可思議,他避開向他伸來的手掌,先一步踏入|酒店。

望着他的背,五條悟忽地意識到,他的小男朋友長高了。

所幸……五條悟推了下墨鏡,與他相比,仍然是能被他完全圈進懷裏的程度。

能夠趕來的已經全部等在會議室了。

四年前東京和京都兩校的學生,以及七海建人,的确都是熟面孔。

太宰治進入會議室,看見自家孩子因虎杖悠仁的熱情,正誠惶誠恐着。

已經是青年了,但虎杖悠仁的純粹一如既往。

注意到人進來,虎杖悠仁眼睛一亮:“津島監察官……啊不是!”

虎杖悠仁拍了自己的嘴,又笑彎了眼睛:“太宰先生!歡迎回來!”

“太宰先生。”七海建人微微颔首,穩重得一如當年,就是多餘的社畜|屬性有增加。

“太太太宰先生……”中島敦話說得磕磕巴巴,起身就往太宰治身邊去,粉發青年的善意他很感激的,但是好可怕。

“坐那裏吧,之後要相處的。”太宰治挑了個位置坐下,阻止了小朋友的動作,鳶眸看向氣質幹練的女性|道:“沒記錯的話,禪院對咒具很了解?麻煩給我們家沒有咒力的小孩兒準備下。”

禪院真希推着眼鏡點頭:“沒問題,太宰先生。”

“那就謝謝啦。”說完,太宰治沖主位的五條悟挑了挑眉,意思再明顯不過:我不是來敘舊的,趕緊開始。

任性這點倒是完全沒變。

五條悟沒辦法的笑了笑:“目前被卷入的有惠的姐姐津美紀。”

提到姐姐,已是青年的伏黑惠将目光向着太宰治投遞過去。他偶然聽五條悟說到過,太宰治曾做出的種種布局。

他對太宰治抱有極大的希望。

“關于死滅回游……”

死滅回游規則有八。

死滅回游的結界共有十處。

參與其中的泳者可用自身以外的一百點數,為死滅回游增加一條規則。

等同于互|相|殘|殺的規則、分散于全|日|本各處的結界——這種狀況,即便是最強也分|身|乏術。

而且找到始作俑者也沒用。

羂索可以死,可死滅回游并不會因始作俑者的死|亡|而結束,祂會存續下去,直至游戲分出勝負。

羂索這麽搞的目的是什麽?

消耗咒術師一方的整體戰力?

有什麽用?他已經不可能實現目标了。

太宰治微蹙着眉陷入沉思,以上都還不重要,重要的是……羂索唯恐天下不亂的搞事風格,實在太有既視感。

“阿治~有什麽發現嗎?”五條悟笑眯眯問道。

太宰治擡眸,有點恍惚,他發現大家都有點恍惚,阿治……是誰?

太宰治反應過來,哦,小醜竟是他自己。[冷漠.jpg]

“嘛,姑且。”太宰治懶懶散散地歪坐在椅子上,撇嘴彈了彈手掌說:“我懷疑羂索被人忽悠了。”

這搞事風格實在太像某好心的俄羅斯人了。

“如果,真如我猜測的那般,事情絕不會是“我挨個踩一腳結界”就能解決的。”太宰治起身,“我去打個電話。”

太宰治離開會議室,五條悟轉頭就和中島敦聊上了。

“少年呦,你和阿治怎麽認識的呀?”

衆人:……

伏黑惠:當初,五條悟不正是用這種表情這種語氣|誘|拐|的自己嗎?

中島敦是個老實孩子,別人問的他說,別人沒問的他也說,是最好不過的|誘|拐|對象。

“就、就是這樣,太宰先生入水無輔助漂流的時候被我拖上來了。”其實是為了打|劫|一頓飯錢。

衆人:漂流……

中島敦眨巴着眼,雙手揪巴着長出一大截的腰帶:“之後,太宰先生給了無家可歸的我歸處,偵探社的大家也很好很好。”

說着說着,中島敦就笑彎了眼睛,不需要特地去感受,都能看得出少年人發自內心的歡喜。

“這樣嗎?”五條悟語調輕輕,垂眸抿唇流露出不同于氣質的柔軟的笑意。

他的小男朋友已經可以溫柔的對待世界了嗎?那麽,世界也願意溫柔的對待他的小男朋友了嗎?

他的小男朋友……

與這個鳶眸中被氧化的世界和解了嗎?

一旁的夏油傑瞅着他,嘆了口氣,他知道悟這四年過得難受,但是……嘛,有一說一,這種表情出現在五條大爺臉上,他屬實有點反胃。

太宰治回到會議室,頂着所有人的目光說:“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樣。不過,有一點可以确認,目前的混亂局面不止針對咒術師,異能力者也一樣,兩方誰都不可能獨善其身”

這僅是他自己的猜測,畢竟兩方勢力同時陷入困境,無論怎樣想都太過巧合了。

方才挂斷電話後,他接到了國木田的來電,偵探社被國外的異能組織盯上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局面鋪得這麽大嗎?

一直以來都游刃有餘的五條悟也不禁正色|起來,這麽麻煩?還讓不讓人好好談戀愛了???

中島敦坐立不安:“那偵探社的大家……?”

“要相信大家啊敦君。”太宰治笑着安撫自家小朋友,轉頭對五條悟說:“作為咒術科的負責人,就請五條先生接觸一下異能科吧。”

太宰治眯着眼看向白發男人:“可以行動了嗎?”

“正事要緊,我不會拖後腿哦。”五條悟推了下墨鏡,對大家說:“傑,聯絡異能科,約定見面時間。”

“七海下午內務省的會議,你代我去。”

“其他人有任務便去出任務,沒有就回去休息,養精蓄銳。”

“是。”

五條悟沖小男朋友擠眉弄眼,一雙水靈的眼睛都是戲:我是不是超棒棒?

太宰治:“……”這就是32歲老|男人的調|調嗎?就“不要臉”這一點來說的話,那确實超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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