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該怎麽稱呼你?

正午的太陽已經升得高高的,陽光完全籠罩了橫濱這座城市。

太宰治先一步睜開眼睛,夜鬥和雪音以及谷崎潤一郎。

他有點恍惚地眨眨眼。

人生在世最大的麻煩,莫過于他以為他可以硬下心腸,但總有意外到來,比方說無聲無息間一點點滲透進生命當中的牽絆。

天知道,四年前他只是想用小小代價雇傭一個聽話的人,送給夜鬥的那間神社,也不過是別人出錢出力,他擔了好名聲。

“可算是醒了。”夜鬥率先注意到,雪音走過去把人扶坐起來。

谷崎潤一郎跑出卧室倒了杯水遞過去:“太宰先生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哦。”太宰治喝了口水:“這邊怎麽樣?吃|人的東西還有出現嗎?”

“早就沒出現啦。”夜鬥環着手臂,揚了揚下巴表揚了句:“做得不錯哦太宰。”

“那還真是謝謝誇獎了呢。”太宰治撇了下嘴,心說這種牽絆不要也罷!

自從解除了合作關系,夜鬥對他的态度真是越來越随便了,從前那個嘴甜的夜鬥神去哪裏了?

看太宰治的表情就知道這人沒想什麽好事,要不是有雪音攔着和谷崎潤一郎的連連賠笑,夜鬥保準得和太宰治吵起來。

“切!”夜鬥餘光瞥見五條悟隐隐有醒來的跡象,他也不廢話了,把桌上一個盒子遞過去:“喏,這個是一個叫Reborn的人快遞來的。”

太宰治接過盒子打開,鳶色的眼珠映着裏面的粉色|物體,嫌棄地咧了咧嘴,随着一封信紙掉落了出來。

拆開信件望了眼內容,面容堆砌的笑意一瞬間盡數褪去。

捏着信紙的手僵硬地懸在半空中好久好久,久到其他人開始懷疑時間是不是靜止了、又或者是太宰治悄無聲息的遭遇了什麽襲擊。

不過,這個猜測很快地被他們否決了。

太宰治嘆了口氣,動作又快又重地将信紙重新塞回信封裏。

見狀,夜鬥和雪音對視了一眼:“我們走了哦,轉告五條悟,他欠我人情了。”

說完,夜鬥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話說,這對夫夫都折騰他多少回了啊?!

簡直神煩!

“那,我也先回偵探社了。”谷崎潤一郎道:“太宰先生有要我帶回偵探社的口信嗎?”

“幫我請假,就……三天吧。”

谷崎潤一郎尴尬的笑起來:“……”他耳邊已經響起國木田先生的發飙狂吼了。

“順帶幫我調查意大利那邊的狀況。”太宰治補充道。

尴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谷崎潤一郎遲疑地點了點頭:“好的,太宰先生。”

室內一片寂靜。

太宰治偏過臉望向五條悟,糾結半晌,到底沒有将人叫醒。把盒子和信件收好,他拿着手機走出卧室,去到客廳坐下。

這裏不是偵探社社員的公寓。

太宰治閉了閉眼,有一說一,印着草莓蛋糕的抱枕真的很辣眼睛,這一看就是五條悟的風格。

按亮手機,他撥出電話:“呀~安吾。”

[太、太宰。]

坂口安吾的語氣充滿了複雜,太宰治聽着挑了挑眉,鳶眸向着卧室掃了眼。

五條悟一定做了多餘的事……

太宰治抿了抿唇,也可能是織田作授意。

意識到這點,太宰治不滿的癟下了嘴:“那只老鼠現在狀況怎麽樣?異能科有好好看管吧?”

[……逃了。]

太宰治聞言眸子暗了暗,沉下了臉:“還追蹤得到嗎?”

[追蹤不到,于以往不同,這回費奧多爾·D逃得無影無蹤。出了什麽事情嗎?]

太宰治沒有回答,直接挂斷了電話,輕輕的合了下眼睛。

費奧多爾逃脫異能科?

說真的,他沒有感到一丁點的驚訝,只是心底隐隐升起的逃脫不開的宿命感,讓他稍稍感覺到了一點疲倦。

太宰治整個身體完全縮進了沙發裏,沒有拉開窗簾的客廳光線昏暗,他的目光在昏暗中固定在牆壁的挂鐘上。

這樣仿佛靜止了時間般的狀态維持了多久呢?

五條悟凝視着太宰治的側臉出神想着。

亮度不強的光線照在五條悟沉思的面容上,使原本就張揚的面容更是多出了幾分深沉。

感應到了的注視,太宰治轉過臉去對五條悟露出了笑容。

盡管室內強烈的明暗差,說不準會令五條悟看不清,太宰治也還是笑了。

他相信哪怕看不到,五條悟也一定能夠感受到。

果然,正如太宰治所想,五條悟真的感受到了,唇邊也同樣流露出了的笑意。

太宰治因這個笑容微微發怔,回神後,他繼續盯着挂鐘走動的秒針。

滴答滴答——是室內唯一的聲響,讓人的呼吸也染上了沉重的聲響。

五條悟向太宰治走去。

聽着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太宰治不做任何反應,深邃的鳶眸始終盯着秒針不曾移動。

甚至在五條悟坐到他身邊時,也沒有一點将目光分給他的意思。

五條悟蹙起了眉,将夢裏自己的所作所為瘋狂過了遍腦子,然後他覺得自己完蛋了,這一定是生氣了吧?!

“話說……”五條悟小心翼翼的提議道:“要不要揍我一頓?”

太宰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鳶眸總算望向了五條悟,但也只是看着,沉默的不發一言。

五條悟呼吸一滞,昏暗的光線掩蓋不住太宰治的神色,雖然笑着,但看起來卻更像是快要哭出來般。

心髒驀地跳動出了慌亂的節奏,五條悟緊鎖了眉峰,唇邊卻是揚起張揚的笑:“有麻煩事嘛?告訴我,我來解決!都說了我很……”

話音戛然而止。

因突如其來的口勿。

于寂靜之中,兩人交換着深|深|淺|淺|的呼吸。

五條悟有意停止這明顯不對勁的|親|口勿,可逐漸融化黏|稠|的大腦,面對戀人的獻口勿,已是毫無招架之力。

被愛意與谷欠念同時攻略的男人,本就是沒有絲毫辦法的。

他的一切有關于愛情的|初|體驗,都與此時同他緊緊相擁的人有關。

怦然心動是,

動|情|也是。

五條悟終于不再回避。

他們雙雙跌到柔軟的沙發裏,輕喚着彼此的名字——宛如末日愛|侶|般的抵|死|纏|綿。

當天晚上,所有加了五條悟社|交|賬|號的人都有注意到。

那個只會在動态更新直男角度自拍的五條悟,發了張不太一樣的照片。

一張被刻意裁剪過的照片。

照片上的五條悟依舊憑着顏值作天作地。

然而視線下移,他們總算明白這張照片的意義。

照片上清晰可見五條悟的脖子上那些超級明顯的紅|痕。

哦,肩膀好像還有抓|痕……

就,很激烈的樣子。

而被裁剪過的地方,卻仍舊被小心思滿滿的糟糕的大人、刻意留有一小截繃帶明晃晃的招搖着。

所有知情者在這一刻突然眼神死,他們完全想象得到五條悟此時的愉快心情。

五條悟深深地凝望着太宰治熟睡的面容,他開心嗎?那是當然的,只不過開心之餘心底也騰升起了憂慮。

他把手機屏幕調整到聯系人界面,安靜地離開了卧室:“呦,偵探先生,深夜打擾真是抱歉啊。”

[哼哼!名偵探還以為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家夥,現在一定是自得意滿的守着我們偵探社的社員呢。]

“嘛嘛~”五條悟笑眯眯道:“雖說很想那樣做啦,但是很明顯的,總有人充當我愛情道路上的絆腳石呀。”

[嘁——好吧,念在你還算有自知之明的份上,名偵探就大發慈悲給你解惑,想問什麽就問吧。]

五條悟沉下了面色:“發生什麽了?”

[意大利的|黑|手|黨|知道吧?他們有人在搞事情,在“十年後”搞事情。怪就怪你怎麽那麽沒用,也不多拖延點時間,醒這麽快做什麽!?]

“十年後……”五條悟輕聲念着,電話那端再次傳來聲響。

[名偵探建議你去卧室翻翻看。]

電話被毫不留情的挂斷,五條悟悄無聲息地回到卧室,在床|頭|的矮櫃底下找到了那個盒子。

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熟睡的人,五條悟仿佛真切的感受到了當時太宰治繁雜的心緒。

不然……他的小男朋友若是想隐藏什麽,根本不會給他找到的機會。

五條悟走到客廳将盒子打開,藍瞳看見那粉色|的物體,當即不忍直視的一閉眼,避開粉色|物體,拿起信封拆開。

【7.19記:密魯菲奧雷家族首領白蘭·傑索扣|押|代表日|本內務省前去談判的監察官太宰治。

7.21記:咒術科負責人五條悟就被扣押的監察官一事前去談判,當日失|聯。

7.26記:已确認內務省監察官太宰治|死|亡;咒術科負責人五條悟回歸,能力消失。

8.06記:已确認死鼠之屋首領費奧多爾·D與密魯菲奧雷家族合作。

附贈十年火|箭|炮|兩枚。

——Reborn。】

信紙于五條悟手中頃刻間化為飛末。

五條悟獰笑,怎麽呢?就不能讓人好好談個戀愛是嗎?!

[嗨,親愛的小男朋友,早餐是紅豆飯!

我出趟遠門,就是你打算前往的目的地。

幫忙照顧下十年後的我哦~

但也不要太照顧了,誰叫他那麽沒用,都護不住十年後的你。

還有,以前的話是我等你,這一回可以換你來等我的吧?

——悟。]

太宰治緊皺着眉,捏着便簽的一角,指節泛着不正常的白。

……五、條、悟。

突然,他聽見一道熟悉也陌生的聲音于身後響起。

那嗓音是清冷而又鋒利的音感,暗藏少許不應存在的虛弱,仿佛狂風卷海浪般緩慢且猛烈傳遞進他的耳朵,震蕩了他的耳膜。

“別看了,他會沒事的啦。”

太宰治僵硬遲緩地轉過身,鳶色的眸子映着男人堆砌笑意的臉。

“五條悟……”

男人面容上的笑意如同堅冰般凝固了片刻,随之流露出愈加燦爛的笑容。

在那笑容裏,隐約可以窺見某種悲痛欲絕的東西。

這是五條悟?

不,這不該是五條悟。

男人仍舊穿着一身黑衣,身形消瘦的過分了,那頭只要被陽光照耀便會被點綴金芒的白發,此時幹枯又毛躁,藍瞳沒有半分光彩,眼下是大片的烏青——

“……我吓到你了嗎?”男人輕聲詢問着,緩緩地向後退去一步。

男人自始至終都是從容的,可太宰治有注意到,在發覺他的打量後,男人的眼底猝然溢出了極大的崩潰。

“沒有哦。”太宰治放下便簽,笑着聳了聳肩:“我該怎麽稱呼你?”

男人松了口氣,俏皮地眨了眨眼:“就……五條先生吧。”

只要不是輕喚他的名字就好,那會令他以為自己又一次陷入了虛幻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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