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唐瑤皺眉向後退了兩步,掃視了一圈衆人:“放肆,我可是皇上親賜的大皇子妃,你們如此出言不遜,是在藐視皇家威儀。我們今日是來莊子上看我姐姐唐寶兒的,表哥覺得悶,這才出去轉了轉,怎麽會糟蹋了你們的莊稼,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事,那也肯定是有誤會,你們不必激動,一會兒等唐寶兒來了,自然見分曉。”
這群村民如此生氣,都是因為曾子川主仆不顧他們的阻攔執意闖進了菠菜地,在裏面亂轉,踩壞了不少菠菜苗不說,還在田阿婆家地裏摔了一跤,将人家的菠菜苗壓倒了一大片。
此時聽了唐瑤說她是未來的大皇子妃,再看她的裝扮和身後的馬車,大家夥面面相觑,有些遲疑了。
剛才指着唐瑤罵的老太太就是那田家阿婆,老太太一想到自家菠菜田裏被這兩人壓倒的那些苗就心疼的直滴血,幹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皇上的兒媳婦就可以随便欺負人嗎?太子殿下可是我們莊子上的常客,跟着我們學種莊稼,每次下田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到了一顆苗呢,難道你們比太子殿下還尊貴?老婆子不管,他們踩壞了我們的菠菜苗,就得賠錢,若是不賠,老婆子就去找太子殿下來幫着評評理。”
原本打了退堂鼓的村民頓時找到了主心骨:“對,別管你是騙子還是什麽貴人,損壞了東西,就得賠錢,若是不賠錢,敢在我們莊子欺負人,我們就去找太子殿下給大家評理去。”
唐瑤一看這些村民的表現,就知道他們沒有說謊,太子殿下怕是真的常到這映荷莊來。她只覺得心口堵得越發厲害,快要連氣都喘不上來了,趕緊用眼神示意連翹。
連翹上前,嗤笑了一聲:“你們口氣倒是不少,太子殿下日理萬機,你們竟要拿這點小事去給殿下添亂,也不怕被人拉去治罪。我們二小姐心善,念着你們也不容易,不與你們計較,趕緊收了銀子,放了我家表少爺,速速離去吧,若是再鬧,就不知道吃虧的是誰了。”
說着,她就掏了一把碎銀子出來,一把塞到了那個老太太手中。趁着老太太和那同樣被傷到苗的人家分銀子,一行人趕緊上了馬車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曾子川面色陰沉,他這會兒已經琢磨過味兒來了,他這是被唐寶兒那個死丫頭坑了啊。肯定是那丫頭和那些泥腿子說了什麽,那些人才會一見到他們就一臉驚訝,直接就将他們認定成了小偷騙子,不但沖過來轟他們走,還敢動手和他們打在了一處。
“表妹,我看唐寶兒是提前就知道咱們是來幹什麽的了,故意和咱們挑釁呢,咱們下次也別和她繞圈子顧及什麽情面了,幹脆直接讓姑母将那莊子上的田契地契拿出來,我直接帶人過來将莊子收了,到時候再整治整治這些刁民。”
“這次真是失策了,低估了唐寶兒,沒有多帶些人過來,這才吃了這個悶虧,且等着吧,少爺下回再來,非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他見唐瑤沒反應,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表妹,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唐瑤心裏正慌着,哪裏還顧得上他那點算計,她本來也不曾把賣菠菜那點銀錢放在眼裏,這次拉着曾子川過來主要是為了看看唐寶兒的臉到底變成了什麽模樣。
聽了這話,她心中不耐煩的很,再看曾子川狼狽的模樣,就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連聲音都尖銳起來:“表哥,你沒聽剛才那些村民說的話嗎?唐寶兒如今攀上了太子殿下,早就不在意這點小錢了,她已經在太子殿下和縣太爺面前許願出去了,明年就要将種植法子公布出去,到時候家家戶戶都能種植,那菠菜還能值什麽錢?你現在把這莊子搶過來,還能賺幾個銀子?再說曾家又不是沒落了,你有那麽缺銀子嗎?眼下皇後娘娘壽辰将至,京中不知多少人盯着我呢,你就不能消停些嗎?非要在這時候惹出事來連累了我的名聲才甘心嗎?我今日可把話說在這裏,你若是這時候惹出什麽禍事來,可別指望我給你求情。”
車上聽到這話的兩個大丫鬟吓得頭都不敢擡,恨不得立刻把自己變沒了,曾子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怔怔的看着撇過臉去發呆的唐瑤,突然就覺得身上那些傷口疼痛難忍起來,他垂下頭去,一臉的疲憊不堪,再也沒有開口。
回了京城,曾子川先行在金桂巷下了車,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而他一向溫柔體貼的表妹在他下車的時候,卻連頭都沒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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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巷的小宅子裏,紅蕊正坐在屋檐下給曾子川繡袍子呢,見他這副模樣回來,吓了好大一跳。
因着旁邊小厮不停的給她使眼色,她便聰明的沒有多問,只回屋拿了銀錢給那小厮,特意叮囑他找了一個熟識又口風緊的老大夫過來看診。
曾子川看着狼狽,其實都是面上傷,那些村民也沒下重手,就是吓唬吓唬他。老大夫留了兩瓶治外傷的藥,又開了兩副安神藥,就回去了。
紅蕊幫曾子川擦了藥,見他躺下了,就拿了一個小藥瓶,将那外傷藥分了一些給曾子川的小厮小伍,借機和他打聽到了事情的始末。
她心裏有了數,就一直在暗自思量若是曾子川說起這事兒要如何應對。
等到三天過去了,相府那邊竟然連個音都沒有,曾子川自己憋不住拉着紅蕊說起這次的事,還抱怨了幾句的時候,紅蕊一臉驚訝的脫口而出:“可是先夫人去世之後,那莊子的地契田契就一直都在安嬷嬷手裏啊,這事兒當年夫人還在唐府的家宴上特意提過了,說那莊子就交給大小姐的人自己打理了,她不會插手,當時老夫人和相爺都為此誇了夫人好幾句呢,沒有地契田契,少爺就算帶再多人去也沒用吧?”
曾子川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你不會記錯吧?”
紅蕊十分肯定的搖頭:“肯定不會,那日是妾身和白芍姐姐随着相爺夫人還有兩位小姐和大少爺一起去的唐家家宴,所以妾身記得很清楚。當時小少爺病了,安嬷嬷便留在了家中照顧,我們回來的時候還特意和安嬷嬷彙報了這件事呢。”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姑母和表妹聽了他的建議卻沒人阻止呢,姑母還說什麽讓他去看一看情況,找機會幫一幫唐寶兒。
還有瑤兒,她到底為了什麽朝他發脾氣,因為他辦事不利害她丢了人?就因為這個,連他受了傷都不聞不問?
“少爺,”見他臉色不好,紅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一臉懊惱的過來認錯:“都怪妾身多嘴,其實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說不定夫人和二小姐早就忘記了,要不是這莊子是先夫人唯一留下的能有些出息的進項,妾身也早就忘了。”
紅蕊眼見不好,趕緊柔聲替唐瑤母女“解釋”了半天,還說了不少從前二小姐關心他的舊事,結果她說的越多,暴露出來曾子川不知曉的內情就更多,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更是氣得站起身來一拍桌子:“行了,別說了,紅蕊,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你已經入了我曾家的門,已經不是姑母和表妹的人了,我可不是唐寶兒,會留一個奸細在身邊。”
曾子川氣得摔門而出,紅蕊一副吓壞了的模樣,被丫鬟扶回房中,卻是拿着她做給曾子川的扇套笑了。
她終于将自己和二小姐拆分開了,她再也不用逼迫自己演戲,也不用勉強自己靠提起二小姐來博得少爺的寵愛了。從此以後,她就是她,曾家少爺的姨娘,和相府再沒關系了。
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少爺看到她的時候,不會再想起那個“好心”幫她說話求情的二小姐,只會想到她這個人。
這一次,曾子川還真的是誤會唐瑤了,倒不是她無情,而是她這一次又驚又吓,一回府就病倒了,還發起了高熱。
這場病來勢洶洶,唐瑤一躺就是好幾日才能起得了身,因為這場病,她準備了大半的壽禮都差點完不了工,最後不得不暗中求助她師父師娘子一起幫忙,這才險險趕在壽宴前一日将那壽禮完成。
因為病中憔悴的厲害,她連大皇子面前都沒敢露面,只在燕洵來府中時隔着屏風和他說了幾句話。
燕洵此次外出辦案,收獲頗豐,一回京中就格外忙碌,後面倒是派了人過來代為探望,自己卻是沒有親自過府了。
小別了幾個月的兩人,最後還是在皇後娘娘壽宴上才再次相見的。
倒是太子殿下和唐寶兒,借着商讨壽宴之上獻禮之事,光明正大的見了好幾回。
唐寶兒詐出了當年唐瑤到底是怎麽害原主的,回去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這件事後面能查出點什麽來,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去求助萬能的太子殿下。
于是,她自己帶着那簍黃鳝,打着送壽宴上吃食方子的名義,光明正大的随着陳院正一起回了莊子,車上還裝了兩大桶山泉水,是陳院正要帶回去做研究的。
陳院正這些日子,大多時候都住在太子那座莊子上,尤其是用曼陀羅當麻醉劑的方法有了思路之後,他和太醫院幾個醫癡就差點以莊子為家了。
聽到唐寶兒氣呼呼的告狀,太子殿下只覺得心中填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心裏軟成了一片,只想伸手好好抱一抱小姑娘,好好哄一哄她,更是恨不得能回到從前,去将那個被诓騙到林中被蛇群包圍的小姑娘救出來,好好哄一哄。
只可惜,他最後也只能湊過去,幫小姑娘理了理耳邊的碎發,悄聲說了要是當年他在就好了的想法,誰知小姑娘卻是變了臉色,連連搖頭:“還好殿下那時候不在。”
雖然那時候也是自己的身體,可是裏面的芯子卻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她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的原主,殿下還是不要去英雄救美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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