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燕棠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還以為小姑娘是不清楚他的本事才會慶幸當時他不在呢,便借機給她講了好多戰場上的事。

唐寶兒一臉崇拜聽得認真,保家衛國征戰沙場怎能不讓人肅然起敬。

直到燕棠說起邊疆缺糧的時候,他們還曾經追着狼群跑,連松鼠洞裏的糧食都差點去偷一半出來,唐寶兒突然就紅了眼圈,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吓得立刻住了嘴,卻被小姑娘撲了滿懷。

“殿下受苦了,那時候要是寶兒能在就好了,”小姑娘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帶着不容錯認的心疼憐惜,燕棠心中美滋滋的,卻還沒昏了頭,要是當時小姑娘在能做什麽,難道要帶上她的小鞭子他一起去殺狼?

唐寶兒心裏想的卻是如何種更多田,讓殿下從此再無後顧之憂,她擡起頭,仰望着燕棠,一臉的認真:“以後有寶兒在,寶兒會種好多好多的糧食,會找到更多适合咱們大楚耕種的作物。若是有一日邊關再起戰事,殿下只管将敵人打的抱頭鼠竄屁滾尿流,寶兒絕不會讓殿下邊關的将士再餓肚子的。”

這一回,燕棠放下了所有的顧慮,伸出手臂輕輕環住了小姑娘,良久才應了一句:“好,孤與寶兒一起努力。”

耳力極佳的燕一偷偷撇了撇嘴,心說不缺糧的時候殿下您也沒閑着呀,追狼打虎對您來說可是跟玩似的,如今竟然拿來騙小姑娘心疼。不過好像還挺有用的哈,光棍燕一覺得自己好像學到了。

唐寶兒這個海口并不是随便誇下的,情緒平複之後,她做了一個決定:“殿下,等紅薯收獲之後,咱們帶着薯種往南邊去走一走吧?我想去找一找,看看有沒有那些四季都很暖的地方,能讓紅薯一年種兩季的。回來的時候再去邊關轉一轉,殿下不是說想讓将士們都開荒種田嗎,就讓他們從種紅薯開始吧。”

其實不只紅薯,有些地域小麥水稻都是可以一年種兩季的。雖說根據大楚志上面的記載來看,楚國地形複雜,少平原多丘陵山地,根據唐寶兒的判斷,卻也有适宜雙季稻種植的地域,只是不知為什麽,大楚卻至今沒有雙季稻,到底是土壤還是氣候的原因,唐寶兒還需要親自去驗證一下才能确定。

“寶兒說的是真的?真的可能一年種兩季莊稼?”

燕棠大喜,他幾乎瞬間就想到了,要是這紅薯能找出一年種兩季的辦法,那別的作物也一樣能。這一回,換他看向唐寶兒的目光滿滿都是贊賞驚嘆了。

唐寶兒揚起了小下巴,嘴上說的卻十分謙虛:“咳咳咳,殿下不要着急,我也只是剛剛有了這個想法,還不确定,我得親自去看看試一試。不過,到時候怎麽能出這趟遠門,是一個大難題。”

這還真是,不過眼下最要緊的事,還是皇後壽宴即将到來的紅薯收獲。

九月初三,曹皇後的生辰,昭慶帝特意将這日的大朝會都挪了日子。

這次的宴席,昭慶帝早就吩咐了要大辦,因此規模十分盛大,因為入宮參宴的官員及家眷衆多,連皇城守衛都增加了。

這一日,大皇子早早就入了宮,先去勤政殿拜見昭慶帝,遞呈了此次閩州之行的調查結果一應官員的罪證以及處置方案,獲得了昭慶帝的大加贊賞,然後才告退出來,去了鳳寧宮拜見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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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宴室設在了午時前後,宮中衆妃嫔卻是要早早來給皇後娘娘拜壽送賀禮的,一些皇親宗室中的女眷為了顯示親近,也早早就到了。

燕洵求見的時候,鳳寧宮正熱鬧着,燕王妃正陪坐在曹皇後身邊說笑呢。

燕洵随着宮女入內,見了上首的皇後娘娘,就跪下磕了頭,高聲恭祝她福壽綿延,說了一堆喜慶的賀詞。

曹皇後趕緊讓人将他扶了起來,喚了他上前,細細端詳了一番:“怎麽瞧着又瘦了?是不是又光顧着辦差沒有好好吃飯,那些人不是已經押解回京了嗎,你慢慢審就是,可別累壞了身子。”

“多謝母後關心,兒臣無事,案件的卷宗兒臣剛剛已經呈遞給父皇了,接下來就不會那麽忙了,可以常常來給母後請安。”

盛貴妃聽了這話,猛的捏緊了帕子,低垂下頭,遮住了眼底的恨意。

曹皇後聽了這話,卻還是沒有放下心來:“你出去這一趟,瘦了一大圈,剛回來的時候把本宮吓了一跳,差點不敢認。本以為回了京城好好補一補就行了,這怎麽一點成效也沒有。這樣吧,母後讓小廚房的張大廚跟你回府伺候一些日子吧,你從小就愛吃他做的飯食,尤其是他做的魚,你每回來都要點,讓他好好給你補一補。”

燕洵再三推拒,最後還是抵不過曹皇後,只得應下了。

盛貴妃心中冷笑不已,她燦笑着擡頭看向燕王妃,陰陽怪氣的出了聲:“皇後娘娘大皇子真是母子情深,臣妾看了真是又感動又汗顏,皇後娘娘對大皇子的疼愛比起來,臣妾這個親娘對三皇子真是太不周到了。”

燕王妃正要說話,上首的曹皇後已經冷冷的開了口:“貴妃既然知道自己疏忽了孩子,以後就多疼他一些,少将心思花到不該花的地方去。不光三皇子那裏,還有盛家那些子侄,你也該多上點心了。”

這話說的着實有點不客氣,盛貴妃卻也只能受着,誰讓最近她的娘家連連出事呢。

有心思靈透的偷瞄了一眼大皇子平靜的臉色,心說原來這位一向以溫文爾雅示人的大皇子殿下才是一個狠角色啊,上次盛二老爺的案子得算太子殿下引出來的,這次的閩州案可是直奔着盛家去的,閩州那邊突然有人上京來告禦狀之事,可是十分耐人尋味。

反正這功勞最後是被大皇子得去了。有了這個功勞,大皇子不但借機在民間樹立起了不畏強權剛正不阿的形象,還借機把三皇子徹底踩了下去,可是絕對的獲利者。

這種場合,最不缺八面玲珑之人,氣氛剛冷了場,就有宗親中一位輩份較高的老夫人開了口,說起了當年大皇子生病皇後娘娘衣不解帶照顧數日的事情,借機恭維了一番曹皇後與大皇子的母子情深,在座的女眷紛紛附,一時間,這話題竟是止不住了。

曹皇後一臉笑容,燕王妃卻是有些尴尬,不得不借着更衣為借口避了出去,大皇子看着對此似無所覺的曹皇後,突然察覺出了不對勁。

往常曹皇後最在意他燕母妃的感受,是絕不會任這種話題繼續下去的,今日怎麽會一副毫無所覺的模樣?連她身邊的嬷嬷也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半點沒有提醒的意思?

他的心中一沉,一旦起了疑心,燕洵再看曹皇後,就總覺得有哪裏不一樣了。

就比如,她現在仍是從前一樣笑意盈盈的與這些宗親們閑話着家常,哪家孩子快娶親了,哪家孩子幾月出嫁,都如數家珍,身上卻有了讓人不敢忽視的威儀底氣。

而從前,除了善妒之外,這位皇後娘娘別的方面可是都有點善良的過了頭,顯得有些威儀不足了,而且大多時候她的善良都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就比如早早将他的身世告知還有一心幫着他維護與燕王府關系的事。

他七歲的時候,就被帝後告知了自己的身世,從那以後,每逢年節,曹皇後都會帶着他給燕王府那邊準備豐厚的節禮,時常還叮囑他去信問候燕王夫婦。

她大概以為這是一種彌補吧。

可實際上呢,這其實是一種更大的傷害,得到安慰的恐怕只有心虛搶了別人孩子的皇後娘娘。

因為這些行為在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他根本不是帝後的親生子,他燕棠是不一樣的,他不過是人家領養的一個兩面都讨好不了的小可憐罷了。他倒寧願他們從來不曾告知過他的身世,讓他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這個身份帶來的一切。

于是,年少的他就總想通過各種方法證明一下。

他喜歡吃魚嗎?

還是喜歡的,但也沒有喜歡到每次一起用膳都要點上一道的地步,他這樣做,不過是為了惡心燕棠罷了。

燕棠不喜歡吃魚,甚至忍受不了大多數魚的氣味,可是因為曹皇後對他的疼愛,太子殿下卻不得不忍受這一切,他覺得有趣極了,也覺得這對母子可笑極了。

“阿洵,”皇後娘娘見他在發呆,笑着喚了他一聲:“你這孩子,想什麽這麽出神呢?是心急了吧?行了行了,你呆在這裏也着實無趣,趕緊出去迎一迎唐家的小姑娘吧。”

燕洵裝作被打趣的臉紅了的模樣,借機脫了身,出門的時候正遇上燕王妃,燕王妃有些擔憂的看了燕洵一眼,見他搖頭,便沒敢上前,受了他一禮,便匆匆進殿去了。

等到換衣裳的時候,這事兒就被報到了皇後娘娘耳中,聽得她不由冷笑一聲:“既然他們喜歡偷偷摸摸的,就讓他們去吧,本宮不在意這點名聲。”

有些人啊,就是喜歡自作聰明,能光明正大偏偏喜歡偷偷摸摸。

自從燕王夫婦入京,她時時派人送東西不說,還特意安排了好幾次家宴,借機給他們母子創造親近相處的機會,又幾次明言讓燕洵多與親生父母那邊親近,不必顧忌她,結果那孩子面上十分抵觸的模樣,暗中卻是早已經與那一家往來不斷,卻偏偏在她面前裝出一副什麽也沒做的模樣,燕王妃更是在她面前抹了好幾次眼淚了,全把她當傻子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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