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左晞一直有個問題沒想明白,那就是薛家三口進京是打算長住京城還是單純的去旅游。

書上列了三條薛家上京城的理由,沒有一條有一去不回之意。但薛蟠等人入住梨香院的時候卻給人一種他們要長住京城的架式。

也正是想到這裏,左晞才想着要将薛家的書房先整理出來,以免最後糟蹋了這一屋子的收藏。而且這些書放在小公寓裏,她閑了還能時常拿出來翻看一回,也不算埋沒了它們。

士農工商,縱使皇商,也是商。王家将女兒嫁到薛家為的是什麽,薛家心知肚明。這場聯姻不過是各取所需,各有所圖罷了。也因此嫁入薛家後,那薛老爺為了不叫薛姨媽染指薛家生意錢財,進而叫薛家成為王氏一族的附屬品,錢袋子,便故意給薛姨媽打造了一個極舒服的生活圈,沒叫她跟其他王家女那般将後宅當成戰場。長久的安逸生活和舒心環境叫薛姨媽在娘家學來的本事丢得一幹二淨了。

徹底的養廢了。

這會兒薛老爺沒了,薛氏宗族的族人都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家想要撕下一塊肉來。前兒薛蟠上街被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一群蒙面人暴打了一頓後,薛姨媽就慌了。然她的性子又是個真立不起來的,加之兒子又是那麽個脾性,女兒雖然懂事能幫襯一二,可到底不是長久之計。

京城那邊幾次三翻來信叫薛姨媽帶着兒女去京城。于是薛姨媽便動了去京城的心思。

先依偎兄姐生活幾年,待兒子大了,懂事了,娶了媳婦再回來也不遲。而且親眼看着閨女進宮,她也能放心些。說不定以她女兒的才情容貌,在離京前就能聽到宮裏傳出來的好消息。

沒錯,薛姨媽雖然不聰明,但她卻明白住在金陵的好處。

有王賈兩家在後面撐着,薛家在金陵就是土皇帝。所以幹嘛不在金陵當土皇帝,非得在天子腳下縮手縮腳的過日子呢。

于是在書房暢想自己成了皇太後要如何如何的左晞便被薛姨媽叫了過去。

因薛蟠還在床上躺着養傷,所以這會兒薛姨媽和左晞便來到薛蟠床邊,一邊陪薛蟠說話,一邊與他商量北上之事。

薛姨媽的意思是等薛蟠的傷一好他們就即刻動身去京城。薛蟠被打的不輕,萎頓的躺在床上,聽到薛姨媽的意思,到是來了些許精神。

薛蟠素來便聽人說那天子腳下是天下第一繁華之地,原就有心游玩游,如何會反對。

左晞到沒太多想法,畢竟原著中的薛家就是進京了的。雖說結局不咋地,可留在金陵也未必就有好果子吃。薛家太有錢了,若一直生活在金陵其實更危險。

再者,薛家在金陵确實是條地頭蛇了,薛蟠又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留在金陵指不定要禍害了多少人去。到了京城,也許還會像原著中的那樣會學壞,但至少京城不是他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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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媽和哥哥都決定了,那不如先派人去京城将咱家的宅子收拾出來。不管住不住,總得有個地方祭祖。再一個,咱們孝期出行已然是極為不妥了,若再不供了爹爹的靈位,那也不像話了。”

這個時代的人,儀式感很強。逢年過節都要開祠個堂祭個祖什麽的。再加上多個薛老爺做理由,想來薛姨媽應該不會像原著那般,房子都不收拾就只想着寄住旁人家。

這還不算什麽,畢竟更叫人覺得薛家辦事有失體面的是薛家娶媳婦都是在賈家娶的。

想到這裏,左晞不由就想到了夏金桂。若真叫薛蟠将夏金桂娶回來,那她寧願進宮當宮女去,也不要留在薛家了。

左晞收拾宅子的提議,到是提醒薛姨媽了,這一走好幾年家裏就只留幾個老仆從看宅子也叫人不放心,尤其是薛家還有好幾間裝得滿滿蹬蹬的大庫房。只是帶着上京城,又不免勞師動衆。

“這算什麽,左不過有下面的人在呢,最多也不過是多包兩艘船的事。”

一時娘仨個商量完,當即便叫了薛家大管家和二管家過來說話。

因已是秋日,薛蟠又病着,加之冬日河水結冰,陰冷難行,所以薛家三口便準備來年開春後再北上。又因着開春後不久就是薛老爺的周年,一來二去北上的時間時間便直接推到了周年之後。

所以收拾京城的宅子,時間上絕對綽綽有餘了。

收拾宅子的事交給了薛家的二管家,等二管家領命出去的時候,左晞又連忙叫住人,“秋日裏大家都忙,沒的叫親戚為了咱們家這點子小事費心思的。收拾宅子的時候務必低調些,切莫驚動了親戚。”

薛姨媽聽到左晞這麽吩咐便也将自己的想法說了,“我原想着叫他去各處請個安。”

“媽這是急什麽呢。冬月的時候,大管家不是要進京送節禮?前後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那時再請安也就是了。”

而且大管家去京城送年禮時,還可以直接将薛家庫房裏的部分庫存夾在年禮中一塊運到京城。如此一來,等明年他們出發去京城的時候就可以輕車簡出了。

也能相對安全些了。

對這些事薛蟠是全然不上心的,所以等薛姨媽和左晞又商量了一回後,這事也就定下來了。

這小半天的功夫,封氏已經與女兒相認了。此時正提出來要給左晞磕頭,感謝她能仗義相助,叫她們母女團圓。

左晞原是不準備見她們的。一來是看不得人家母女重逢的一幕,二來是不習慣這個時空的人總是用磕頭下跪的方式表達心意。但轉頭看到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薛蟠,左晞又改了主意。

薛蟠挨打後,左晞故意拿話暗示薛家母子,說這事就是因為她們倆個之前沒好好受罰才有此一劫。若是好好受罰,說不定這事就避過去了。

這會兒左晞好人做到底,理由也是多做些好事積些福德好庇護一下自己多災多難的親哥哥。

上次的棍子和罰跪有沒有偷工減料,娘倆個心知肚明。這會兒又被左晞拿話暗示了一回,早就心虛不已了。

也因此,哪怕是任性如薛蟠,也不敢再提那個被他強搶回來的小丫頭了。

也別怪左晞大義滅親,薛蟠要是還敢糾纏不休,她還敢找人再揍他一頓。

沒錯,打薛蟠的人就是左晞找的。

早前左晞就說過,不管馮淵是否救下來,薛蟠都必須受到懲戒。薛姨媽舍不得教訓薛蟠,那她就自己動手。

不過礙于她的身高以及身份,左晞只能請外援了。

一般人左晞不敢請,怕走漏風聲讓薛姨媽和薛蟠知道,再一個她一個閨閣千金也沒有什麽門路人脈。而使喚身邊的丫頭幫忙出府找人.這事風險不小,左晞信不過莺兒她們。

好在左晞聽說寺裏的和尚願意助人為樂,解人之憂難。于是左晞那些日子見天的去靈谷寺,又對着住持師傅好一頓游說,并且許諾她會拿出銀兩在靈谷寺施粥三年,那住持師傅才勉強同意幫忙。

既是為了金陵百姓,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

左晞先是以去寺裏拜佛吃素齋為由,叫薛姨媽和薛蟠陪着去了靈谷寺。由着住持師傅講了一回因果報應說。先給薛姨媽和薛蟠兩個一個理念後,再出動寺裏的幾個小和尚幫忙活動一下筋骨。

你将馮淵打個半死,瞧,報應回來了,你又被人打了個半死。所以別管你有錢沒錢,做了壞事就得受到報應。

只是有的報得早,有的報得晚罷了。

……

明晃晃的跟薛姨媽與薛蟠說了一聲,便回了西側院見封氏英蓮母女。進得屋來,還不等左晞看清人,封氏就拉着英蓮對左晞叩頭不止:“姑娘大恩大德,叫民婦母女團聚,民婦……”

生生受了封氏二人幾個頭,左晞便叫人趕緊将她們母女扶起來了。左晞坐在上首,又叫封氏與英蓮入座,之後才說起安排來。

“我家哥哥魯莽混帳,到也誤打誤撞的做了件好事。當日叫你女兒受了驚吓,叫你們母女團聚,也算是我們家給的賠禮了,如今還請原諒則個,莫要怪罪我家。”

“姑娘哪裏話,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再不敢心存怨恨。”封氏聞言,連忙表态,之後又是一通感激之語。

不管這事的初衷如何,但她們母女團聚确是事實。而且薛家以禮相待,已經是難得的好人家了。

左晞前些日子叫人在離馮家不遠的地方買了一處只有三間屋子的小院。這會兒讓莺兒将房契和一百兩銀子都交給封氏,雖說二人極力推脫,但左晞深知二人經濟條件,自也沒當真。

“……初時還想着若是便尋夫人不着,我便準備按着今千金的意思送她去馮府。如今既接了夫人來,不如便由夫人先領她家去安置。”以後是嫁給馮淵還是嫁給旁人,那就是封氏這個當娘的責任了。“這房子與銀兩,全當我給令千金的添妝,還請不要推辭了。”

左晞将話說到這份上,封氏母女倆又确實需要銀子安置,便不再推辭,起身謝過左晞,接過房契和銀票。

事辦完了,左晞便叫莺兒送她們離開。看着她們的背景,左晞突然想到人們常說的那句‘贈人玫瑰,手有餘香’的話來,于是左晞就蠢萌的搓了搓雙手,再後一臉得意的聞了聞。

咦~,怎麽一股雞粑粑的味道?

與此同時,翊坤宮裏,宜妃正和郭貴人閑話家常。不知怎麽就說起了之前傷了十一阿哥的小宮女身上。

死的太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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