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兒聽老太太說,太醫出診後都會在太醫院裏留一份出診脈案。打從去年臘月開始,老太太便一直請王太醫為我診脈。”

左晞還在這琢磨林家人這次來送年禮是中間出了‘意外’丢失了林如海給黛玉的家信和東西,還是林如海這個當爹的心太大直接當了甩手掌櫃時,冷不丁的就聽到黛玉特別突兀的來了這麽一句。

眨巴眨巴眼睛,左晞不明白黛玉為什麽會這麽說,歪着腦袋,一臉不解的看向黛玉,一副‘妹紙,你說啥嘞。’

那萌萌的樣子還帶着三分蠢兮兮,一看就是呆霸王的親妹妹。

薛二傻。

黛玉被左晞這副樣子逗得不禁笑了出來,等笑過了才輕輕吐出兩個字,“選秀。”

啊?

左晞到底不是原裝土著,原主的記憶如果不被觸動一般都會以左晞的意識為主。也因此左晞又反應了一會兒才弄明白黛玉的意思。

早年得了爵位的漢人,幾乎都入了旗籍,林家也不例外。不過林家不是包衣旗,而是正經的漢八旗,所以按規矩黛玉将來也是要參加選秀的。

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是人定來的規矩,就總有漏洞可尋。

比如說身體有疾這一條,就可以決定選秀結果。

黛玉體弱多病,從小就是個藥罐子。這樣的身子骨自然不在入選之列。但你有病沒病不是你自家說說就行的,還得拿出證據來。

而太醫院那裏的脈案就是證據。

孩子小時病弱,大了也許就漸漸好了,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但有太醫院的脈案在,只要稍微操作一二,黛玉就不用去選秀。而如今黛玉特特将太醫院留檔的脈案說與左晞知道,用意自然不單純。

薛家要送女兒入宮的事不是秘密,但黛玉看左晞往日言行卻不像是那種想要搏前程的人。過完年左晞就十一歲了,在黛玉看來,如果左晞不想進宮,現在就應該準備起來了。

左晞的眼睛瞞不住人,也沒想着要瞞人。住進梨香院沒多久,榮國府上上下下的人便都知道了左晞‘孝感動天’的事跡了。

Advertisement

一雙眼睛都這樣了,薛家都沒放棄叫左晞進宮,态度不可謂不堅定了。榮國府的人看了稀奇,就是小小年紀的黛玉都覺得這事不靠譜。左晞之前逗黛玉時,時常似真似假的将薛姨媽重男輕女的事挂在嘴邊,黛玉因為林如海一年到頭都沒給她寫封家信而對左晞生出了一段感同身受,此時便想用求醫的方法幫左晞避開選秀。

留在薛家未必就一定比進宮好。左晞不知道如果不進宮,還會不會再鬧出什麽金玉良緣來。

摸摸自己的脖子,那裏并沒有什麽金鎖,只有一塊玉質極好的觀音狀吊墜用一根紅繩系在脖子上。

至于傳說中的金鎖,左晞來了這個時空後還真特意的在原主的首飾匣子裏找過。

不過費了大半天的時間,将原主周歲的東西都翻出來了,也沒找到就是了。

唉,人家黛玉參加選秀,那是進宮當主子給人侍候的。而她呢,她進宮是當奴才,侍候主子的。這要是碰到個身體好的,勵志點的黛玉,說不定她都可以與黛玉組個團了。

話說,她當初不就是因為懶得工作,想要賴在學校才拼了老命考研的嗎。像她這麽懶的人,進宮接受勞動再教育,讓整個青春都黯淡無光?所以說進宮什麽的.“進宮也挺好的,呵呵~”

黛玉:既然好,那你做什麽還要擺出一副牙疼的模樣給我看?

……是心非。”

見黛玉又嫌棄又不相信的瞪向自己,左晞摸摸鼻子,說出了大華夏人除了‘大過年的’這句話之外的另一句經典口頭禪,“來都來了。”

黛玉聞言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壓住蹭蹭往上竄的火氣。

半晌,被左晞這态度氣到的黛玉,沒壓住火的直接将手中的帕子丢到左晞臉上。“再理你,我就是個棒槌。”

左晞氣人的朝黛玉吐了吐小舌頭,皮皮的跟黛玉擡杠,“行呀,我看你理我的。”

只一句話,左晞就成功讓黛玉炸毛了,氣得差點咬碎一口牙:“看什麽看,你看得見嗎?”

“生什麽氣嘛,不理就不理呗。”見黛玉眉毛都立起來了,左晞又賤賤的安撫黛玉:“說的好像你不理我,就會耽誤我吃餡餅似的。”

刷的一下,黛玉就站了起來,指着左晞恨恨的道,“今兒不撕了你,我再不活了。”

“什麽?不活了?快來人呀,林姑娘要尋短見了。”

黛玉:.好氣哦~

左晞把黛玉氣得火冒三丈,又眼瞧着老太太午歇的時間要過了,直接對着氣呼呼的黛玉嘿嘿一笑,轉身跑了。

小樣,你吵不過我噠~

左晞今兒不是很想去奉承那位老太太,這會兒離開榮慶堂正好不用再過去給那老太太請安陪聊了。

回梨香院的路上,左晞吩咐扶着她走路的莺兒,想方設法的打聽一回林家這次送年禮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莺兒記下來了,見左晞壓低聲音,她也乖覺的小聲應下。主仆倆個端的默契。

一時回了梨香院,正好有外院的媳婦過來送東西。

“東西取回來了,姑娘看看可使得。”

莺兒和文杏接過那媳婦送來的十個匣子,一一打開擺在房中的炕桌上。

十個匣子裏是一樣的東西,都是左晞叫人定制的十二生肖小擺件。

因來年是馬年,所以十二生肖裏,除了小馬是金子打的,其他的都是銀子打的。

每個生肖都是一兩重,加一起也不過十一兩銀子,一兩金子。

這十套十二生肖擺件,是左晞送給賈家小輩的新年禮物。左晞原本只想送三春和黛玉來着。可轉念又想到不送寶玉,那小破孩一定會鬧。他這一鬧指不定又要生出多少風波,于是就又加上了寶玉。可加上了寶玉後,左晞又想到了賈蘭。

畢竟按血緣關系,寶玉是她表弟,賈蘭是她表哥的獨苗,于她都是一樣的血親。

都說寧落一群,不落一人,所以到了這一步,于情于理也得帶上賈環。

再之後就是鳳姐兒家的大姐兒,大房的賈琮,加加減減正好九人。

為了以防萬一,左晞直接叫人打了十套回來。

左晞之所以準備這套生肖擺件,主要還是因為金銀在古代都是硬通貨。送這個,沒錢的時候還能當錢用。

一兩金子能換十兩銀子,十兩金子就是一百兩銀子,加上其他的生消,二百多兩銀子就送出去了。

左晞倒是不心疼這些金銀,也沒覺得這份禮有多貴重,就是一時間想到了以前。

小時候去親戚家拜年,大人要給小孩包壓歲錢。她家就她一個孩子,可有的親戚家裏兩三個孩子。左晞還記得小時候,媽媽每年都會問她,你舅媽給你多少,你二姑給你多少。

小時候一聽到這樣的話,左晞就擔心媽媽會收繳她的壓歲錢。後來.左晞将生肖挨個拿出來看了看,跟後世幾D的做工沒法比卻也知道這是這個時代難得的工藝了。“莺兒,收起來吧。”

“诶~”莺兒應了一聲,帶着文杏手腳麻利的将匣子收到裏間的半邊桌上。

左晞見那媳婦還沒走的意思,擡頭朝她看去,用眼神詢問她還有什麽事。那媳婦連忙将另一件事說與左晞:“好叫姑娘知道,前兒姑娘叫打聽的人已經有眉目了。”

“嗯?”

“是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婦,聽說男的做得好金飾,女的擅做銀頭面,都是祖傳的手藝。原也是受人供奉的人物,只是那家老爺沒了,新上來的當家人是個耳根子軟的,府中女眷多,紛争不少……”

然後這倆口子倒黴的遇上了府裏妻妾,嫡庶之争,被人抓了錯處打了板子攆了出去。如今倆口子就住在通州鄉下,靠着早年存下來的積蓄過日子。

“再仔細的去打聽打聽人品如何,若人品過得去,便将人接到京城來。”

那媳婦聽了,又問左晞還有旁的吩咐沒有,見左晞搖頭這才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左晞才抱着杯熱茶靠在軟枕對着窗外發呆。

她不缺金子,也不會缺銀子,與其總叫旁人拿了金銀出去找工匠弄,還不如學些粗淺技術,自己弄些小東西呢。

旁的不說,只弄些金豆,銀豆,金銀瓜子這一類有模子的小東西就不用勞師動衆了。

……

臘月二十八,用過早飯,又辭過賈母諸人,左晞與薛姨媽便坐上馬車由着薛蟠一路護送回了薛家在京城的宅子。

薛家可比梨香院大多了,回了薛家左晞一個人住一個小二進的院子,別提多幸福了。

早前讓管事媳婦去請的匠人夫婦也被請來了,如今正住在薛家的客院裏,等着見一見薛家那位心血來潮想學手藝的大姑娘。

來之前就已經聽管事媳婦說了這次進京城,一是為薛家姑娘打造各種金銀首飾頭面,金銀玩器。二是教導薛家大姑娘一些粗淺的制作手藝。

按照左晞的吩咐,會給他們選了一個帶小廚房的小巧客院,除了工錢外,每個月還會給他們一筆餐補,以後就在自己院子裏開夥。

工錢和餐補都從左晞院裏走,人也只是左晞的人。

薛家財大氣粗,左晞給的工錢也極高,老倆口又問了一回薛家的情況,知道不會再碰到那種妻妾相争的倒黴事,這才收拾了收李跟着薛家下人來了京城。

左晞是二十八日下晌見的這對老倆口,見面時問了好些一聽就是極外行的話後,留下十兩銀子和一荷包珍珠,幾塊淺綠翡翠叫他們打幾件首飾出來,便去了薛姨媽的院子商量明兒開祠堂祭祖那些事了。

剛進屋就聽見薛蟠與薛姨媽的說笑聲,左晞笑笑腳下沒有遲疑的走進暖閣。

“來的正巧,剛要叫人去喚你過來呢。”

“媽叫我做什麽?”左晞笑着問薛姨媽,眼睛卻落在炕上那堆皮子上,“這是哥哥上次打獵得的那些皮子?”

“到是你眼尖,一打眼就認出來了。”

左晞一邊翻開炕上已經做成衣裳的皮子,一邊笑着跟薛姨媽說道:“這是哥哥第一次獵回來的東西,我當然記得。我還以為過年穿不上了,沒想到竟都做了出來。可惜咱家這兩年不辦年酒,不然就可以穿給所有人看了。這是我哥哥獵回來的皮子做的衣裳,羨慕死他們。不過也沒關系,初六榮國府辦年酒,我穿給姐妹們看去。枉他賈家子弟上百,也沒誰有我哥哥這般能耐。”

左晞這些話說得薛姨媽和坐在一旁吃果子的薛蟠眉開眼笑,尤其是薛蟠,一雙眼睛都樂成了一條縫,別提多得意了。

左晞看看薛姨媽,再看看薛蟠,不禁在心中怪叫。

看,這是我忽悠出來的天下~

※※※※※※※※※※※※※※※※※※※※

感謝在2021-09-17 17:21:28~2021-09-18 18:48: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岚5瓶;複聯總攻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