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遲等便也十分聽話地言簡意赅地回了兩個字:“想活。”
白年點了一下頭,他伸手從旁邊茶幾的抽屜裏拿出電視遙控器,他打開電視後,調弄了幾下遙控器。
電視上出現了個新聞采訪的畫面,女記者手持話筒對着鏡頭說話。
白年眯着眼睛盯着電視畫面看了片刻。
女記者語速很快地說着:“白年入侵進黑淵哨兵精神海一案,今天在特殊管理法庭低調開庭……”遲等順着白年的視線望了過去,他臉上帶着些不好形容的淺笑,大腦十分迅速地分析提煉出了記者所說的話。
他擡起眼睛看了眼白年,聲音調侃:“白老師果然經常做些違反亂紀的事情嗎?”白年瞥了他一眼。
遲等咧開嘴笑,朗誦詩歌一般地感情充沛地說道:“不過我喜歡。”
他道,“怎麽樣我都喜歡。”
白年不做任何回應,暫停下了電視畫面:“這是五年前的新聞。”
遲等眨了下眼睛:“特意留存下來,随時觀看?”白年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有問題?”遲等把笑咽回了自己的肚子裏,随後略顯不誠懇地回複道:“沒問題。”
白年垂下眼睛看着遲等,語氣平靜,神色冷淡:“做下自我介紹。”
“啊?”遲等疑惑地頓了頓,而後又十分迅速地小學生式地自我介紹起來,“我叫遲等,年齡三十上下……”“沒說你。”
白年打斷他的話,開口道,“白年,三十二歲。
十年前畢業後進入主哨塔做精神海方向的研究,主要針對的是哨兵的精神。”
遲等蹲坐在地上,他擡着頭盯着白年張合的嘴唇看了好一會兒,臉上突然不自在地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白年講話的語速慢了下來,他盯着遲等,滿臉嫌棄:“把你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先放到別的地方去。”
遲等伸出兩根指頭比在自己的額邊,十分聽話:“好的。”
應完後他又詢問了一聲,“那什麽時候可以放回來?”白年臉色一黑。
遲等立刻放下自己的手指,臉上表情嚴肅地應道:“沒問題。”
“作為主哨塔的精神喚醒師,我有權在可允許的範圍內進入哨兵的精神海。”
白年說道,“我在主哨塔進入過成百上千次的哨兵精神海。”
“哦……”遲等拖着嗓子含糊地出了個音。
白年繼續道:“發現進入哨兵的精神海進行精神安撫會更有效地穩定哨兵的情緒。”
遲等聽不懂白年在說什麽,為表尊重一直在“嗯嗯”點頭。
白年說:“我向主哨塔的高層提出推廣這種穩定方法,但是被拒絕了。”
“為什麽?”這句話遲等聽懂了,他立刻追聲問道。
白年聞言聲音頓住,他垂下眼睛盯着遲等看了一秒鐘,沒什麽情緒地解釋道:“官方的說法當然是因為哨兵精神海不穩定,向導進入的話會使得雙方都造成精神創傷,這種方法對二者來說都不安全。”
這句話遲等也大概聽懂了,他點了下頭,好學生地提出疑惑:“有什麽問題嗎?”“有什麽問題?”白年聞言臉上突然浮現了一些笑意,像是聽到了個好笑的笑話般。
白年啧了一聲,語氣中夾雜了一兩分的調侃:“問題就在于,他們質疑我的學術水平跟專業能力。”
“……”遲等頓了頓,随後悶着嗓子笑出了兩聲,“白老師,真自信。”
白老師聞言也絲毫不客氣:“我怎麽可能會錯?”遲等悶聲笑:“然後白老師為了證明自己沒錯,就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直到被帶到特殊管理法庭上?”自信的白老師被遲等一句話拉回現實,他臉色沉了沉。
好一會兒後才繼續說道:“治療組能夠接觸的哨兵很多,精神暴動下想要脫離痛苦的哨兵讓他們做什麽都願意。”
遲等慢騰騰地點了下頭,他舉手提問:“請問白老師,這種行為叫不叫趁人之危?”白年本來背靠着沙發背,聞言身子突然前傾湊近了遲等,他一雙冷漠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遲等的雙眼,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說,我能夠讓你好好活着,你活不活?”遲等盯着白年突然湊近了的五官,眨眼的頻率都慢了下來,他緩慢地鼓動了幾下喉結,啞着嗓子吐出一個字:“活。”
白年收回身子,重新倒靠到沙發背上,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嗯。
所以他們也想活。”
白年說着擡起胳膊,他伸出兩根手指,一只兩指大的熒光水母便漂浮在他的兩指上:“我的精神體有個好處,就是能夠分裂出無數個非常小的水母。”
白年手指輕輕往空氣中彈了彈,那水母便像是顆玻璃珠般被彈射了出去,它落在遲等的眼前,緩慢地擺弄着自己的觸手。
遲等心髒砰砰直跳,因為心跳速度過快,沒忍住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微微躬起身子,啞着嗓子道:“白老師,我心髒都要從嘴裏跳出來啦。”
白年顯然無法理解他的腦回路,臉上舒适的表情都頓了頓。
遲等雙手捂胸,倆上表情興奮起來:“你剛剛離我好近,差點就親到了。”
白年盯着遲等的眼睛。
遲等本來滿臉躍躍欲試的興奮,被白年注視着緩慢地退了下去,他咽了下口水,小聲嘟囔:“我控制不住嘛。”
白年臭着一張臉,隔了一會兒他瞥了眼仍舊停在空中的小水母,那水母像是接收到指令一般,晃動着身子直接從遲等的腦門裏鑽了進去。
遲等的動作十分迅速,他擡起手想去抓,但是仍舊晚了一步,最後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白年說:“他們讓我的精神體越過他們的精神屏障,進入到他們的精神海裏去,在裏面進行精神疏導及安撫。”
遲等伸手揉被自己一巴掌拍紅了的腦門:“你不是說我的精神海會吞噬精神體嗎,為什麽還要進來?”白年沒解釋,徑直說道:“五年前,有一批哨兵進黑淵前,我在他們的精神海裏放了一直剛剛那麽大小的精神體。
黑淵內一切東西都被扭曲,哨兵進去一次回來後進行治療十分麻煩,我想讓他們索性一直意識清醒地直到從黑淵出來。”
白年頓了頓,而後又道:“那批哨兵遭遇了攻擊,沒有再回來。
我的那幾只水母也無法召回。”
遲等分析:“跟着那批哨兵一起被黑淵吞噬了?”白年沉着目光盯着遲等的臉。
遲等頓了頓之後,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白年伸出兩指掐住了遲等的臉頰,他像是在攤販前挑選物品一樣上上下下地看遍了遲等的這張臉:“我沒見過你這張臉,也沒聽過你這個名字,不可能認識你。”
白年松開自己掐着遲等雙頰的手指。
遲等沉吟片刻道:“但是我卻認識你,腦子裏還有你的聲音。”
白年眼睛裏浮上了些清淺的笑意,他輕哼出了一聲:“你連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從哪裏認識的我?”遲等遲疑:“因為你覺得……”白年伸出一根手指點了下遲等的頭:“我懷疑它們在你這裏面。”
psps作者有話說:周末不更啦~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