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怪物

五顆寫有咒符的石頭丢在女子面前,女子的眉頭一跳,心裏明白,自己遇上同行了。

楊小戟也不隐瞞,直接說:“同是修道之人,何必鬼鬼祟祟搞偷襲?你是周永飛嗎?哈嚏!”

女子身上的香水味極濃,嗆得不行,楊小戟打噴嚏打得鼻子都紅了,天天索性團成一團,用尾巴毛擋着鼻子,楊小戟當時抓住她的時候也暗暗吃驚,沒想到逍遙小道士竟然是女人,楊小戟又問了幾個問題,女子耷拉着腦袋不理他,鐵了心跟他耗到底,嚴實可沒楊小戟那麽有耐心,摁熄煙屁股,一個箭步跨過去,扯起女子,瞪着她道:“周永飛!那條錦鯉的七日詛咒該怎麽破?”

女子愣了一愣,掃了嚴實一眼。

洛雲松走上前,輕輕扳開嚴實的手,對她道:“只要你說破解的方法,我們就放你走,不再追究。”

她呵呵兩聲:“不追究?我看這位姓嚴的大哥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他會不追究?”

嚴實被人看光了不說,還被大媽吼了一嗓子大變态快放開我的暖水瓶,頓時引來不少人圍觀,嚴實簡直郁悶得要吐血了,更何況周永飛害死了那麽多人,說不追究,那是不可能的,這女人一副淡然的樣子,非常不好對付,洛雲松正琢磨着怎麽套話的時候,門砰一聲撞開,大媽帶着幾個保安急哄哄地沖了進來,一進門,大媽就朝女子喊道:“小玲,你沒事吧?!”

三更半夜,幾個男人(還有一個裸着的)帶着一個弱女子上樓,還能有什麽好事不成?大媽當時怕是打不過他們,沒有理會,等他們上樓後,立刻召集保安,全副武裝地沖上來救人,結果呢?小玲完完整整地坐在椅子上,衣服沒破,也沒被虐待,大媽檢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氣。

“陳媽,我沒事兒,我跟他們是朋友。”小玲說。

嚴實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說,愣在當場,不知該怎麽接話,還好洛雲松反應得快,馬上附和道:“是啊,我們過來找她玩,小玲跟她男朋友一見面大吵一架,什麽也不說就跑了出去,我們怕她想不開,這不就把她追回來了嘛。”

“陳媽,不要擔心,我沒事的。”小玲說。

陳媽嘆了聲,小玲都說沒事了,她還能管什麽呢?于是陳媽只好道:“小玲,你還年輕,有啥事,只管跟陳媽說。”陳媽轉頭又對嚴實吼,“你看看你們幾個男人,牛高馬大的,不要想着欺負她,要是在我店裏發生了什麽,我肯定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嚴實憋屈極了,大媽的火力都沖自己來,他低聲下氣地承諾一定好好對待她,洛雲松在一邊補刀,雙管齊下,終于把陳媽給哄走了。

門關上後,房間裏又一陣寂靜。

楊小戟納悶道:“你不是周永飛?”

“我叫周永玲。”女子說,“我是周永飛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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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永飛呢?”

“不知道,我弟弟一個多月前就失蹤了,我也在找他。”

洛雲松點出逍遙小道士的微博給她看:“這是你弟弟的微博吧?”

“對。”

“你知道賬號和密碼不?”

若是能把錦鯉大仙直接删掉,那事情就已經解決了一半,至少七日循環的劫難不會再擴散出去,這條微博像是個定時炸彈,不知何時引爆,害他們成天提心吊膽的。

然而周永玲的答複讓他們失望了,她一點兒也不知道弟弟的微博賬號,只是說要破解七日循環,得找到周永飛,問題兜了個彎,又繞了回來,害他們白高興一場。

楊小戟把玩着五顆石頭,說:“乾坤陣,是你布下的?”

“是。”

“為什麽呢?”

周永玲撥了撥長發,淡淡道:“我覺得永飛是被人害了,正巧我在網吧的時候,聽見你們在找他。”

“所以呢?你認為我們是害你弟弟的那些人?”

周永玲說:“不,若是殺害弟弟的人,難道還不知道弟弟去了哪兒麽?我只是感覺你們不是普通人,于是來試探試探而已。”

敖烈來了興趣,他在人間一直隐藏着氣息,沒想到還是被識破了,果然修道的人還是有點兒眼光吶,他問道:“那你說說,我們怎麽就不普通了?”

周永玲指指團在地上的大白球:“這只狗有道行,不像是普通的狗。”

敖烈:“……那你說它是啥?”

周永玲搖搖頭:“不知道,我說不上來,我只感覺到,它的道行,比你們所有人都高。”

天天哼哼兩聲,晃晃尾巴。

周永玲又指指敖烈和徐華:“你們兩個,也不像是普通人。”

敖烈自豪地挺起胸脯:“那你說我們是啥?”

龍太子降臨人間,幾率堪比鐵樹開花,既然被人認出了,他也不好隐瞞,只希望這個姑娘不要到處去說就行了。

周永玲又多看了他們幾眼,下結論道:“你們兩個,不是人類。”

“嗯,不是人類,那是啥?”

“應該是妖怪。”

敖烈:“……”

徐華:“那你能看出,我們的原型是什麽嗎?”

周永玲又努力感應了一下,搖搖頭:“看不出,像蛇,又像魚,可能是帶魚的變異品種。”

帶魚的變異品種很受傷,揮揮手:“看不出算了。”

周永玲也承認:“我雖然是修道,但道行不深,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被你們抓到。”

楊小戟點評道:“你道行不深,但感應能力挺強,老實跟你說吧,他們兩個确實不是人,但他們隐藏了氣息,一般修道的,也未必能分辨得出,姑娘,我看你還是很有天分的,你和你弟弟來這兒,是為了修行嗎?”

周永玲冷冷淡淡:“這事與你無關吧?”

楊小戟碰了一鼻子灰,心想這娘們可真不好對付,她不願意說的,誰也問不出來,周永玲起身道:“我可以回去了嗎?”

周永玲也住在招待所裏,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到頭來原來是誤會一場,她和他們一樣,都在找周永飛,夜深人靜的留個姑娘在大老爺們的房間也說不過去,只好讓她離開,楊小戟等她走遠了,才拍拍天天:“走!”

周永玲的香水味特別濃,走一路,香一路,特別好跟蹤,不一會,楊小戟回來,說:“5樓,7號房。”

洛雲松點頭道:“今晚大家好好休息吧,等天亮了,我們再去找她。”

“也許我們可以跟她合作?”敖烈說。

嚴實也覺得可以合作,大家目的一樣,都在找周永飛,至于她和周永飛到底是來修道還在執行任務,則與他們無關,沒必要多管閑事。

楊小戟想了想,卻說:“我覺得,她在撒謊。”

“撒謊?!”衆人詫異了。

楊小戟從兜裏掏出兩個寫滿咒符的石頭,一個個點過去,解釋道:“布陣的一共有七個石頭。”

楊小戟把七個石頭擺出北鬥七星的圖案,徐華一看就明白了:“七星奪魂陣?”

“沒錯,是七星奪魂陣。”楊小戟嚴肅道,“奪魂陣和乾坤陣同樣是困陣,當中有五顆石頭的擺法是一樣的,我說五個,是試探她,但她卻随口承認了。”

敖烈問:“奪魂陣很厲害?”

徐華點頭:“很厲害,是吸取魂魄的一種兇陣。”

“哇!徐華,你好厲害,懂那麽多!”敖烈頓時對他另眼相看,沒想到常年生活在深海的大管家竟然連人間的陣法都懂。

徐華說:“小烈,課堂上有教的,我是你伴讀,當然知道。”

敖烈:“……”

嚴實苦笑道:“周永玲要我的魂?”

洛雲松琢磨了片刻,說:“她要的,應該是我們的魂。”

“那你怎麽沒事呢?”

洛雲松摸摸鼻子:“因為我去買宵夜了。”

嚴實:“……”

當時,洛雲松心血來潮地在路邊攤檔買宵夜,他買,敖烈也心癢癢地要買,徐華自然是跟着龍太子,嚴實比他們先走一步,結果就中招了。

洛雲松想起淼淼的父母,還有跳樓的蘇亦,七日循環裏的人,魂魄全都不知去了哪兒,而七星奪魂陣也是吸取魂魄,那它們之間,是不是有點什麽關系?

夜深了,洛雲松翻來覆去,越想越蹊跷,他有種直覺,微博并不是周永玲發的,但周永玲肯定有事情隐瞞,沒準是關于她弟弟的。

“喂,還睡不睡啊?”嚴實不耐煩道。

“睡不着,腦子裏淨是帥氣的你……哎喲我的手!”

“不許想!快睡!”

洛雲松望着天花板,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要是她知道呢?”

“什麽知道不知道的?”

洛雲松翻過身,望着嚴實,說:“周永玲的話半真半假,從她名字上看,确實是周永飛的姐姐,但你還記不記得,你問她錦鯉大仙的劫難怎麽破時,她的表情變了一變。”

嚴實回憶着:“好像有點兒驚訝。”

“萬一,她是知道的呢?”

“什麽意思?”

“她要是知道七日循環的事,見到我們,當然會驚訝,對不對?”

嚴實仔細想了片刻,猛然醒悟過來。

對啊,他怎麽沒想到!七星奪魂陣是奪取魂魄,與錦鯉大仙差不多的效果,她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用什麽法陣不好,偏偏用奪魂陣,她要魂魄幹嘛?

洛雲松看嚴實的反應,便知道他也想明白了,點點頭:“我猜測,周永飛估計是發生了什麽事,她是知道的,卻對我們說周永飛失蹤了。”

嚴實馬上接話道:“她布陣奪魂是為了除掉我們,因為她并不想我們找到周永飛?!”

“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奪魂,是給她弟弟用的,要是跟着她,沒準能順藤摸瓜地找到周永飛!”

兩人越讨論越起勁,一直困擾的事情終于有了眉目,他們的心情都非常激動。

“一大早,我們就守着,看她要往哪兒去!”洛雲松說着說着,身子忽然震了一震,直接跳了起來,他一跳,嚴實也反應過來,兩人蹦下床,鞋子都沒穿,連滾帶爬地往門口沖,一打開門,直接奔進了樓道中。

若是他們猜得沒錯的話……

那周永玲……

“天!希望還來得及!”一口氣沖上五樓,洛雲松拍打着7號房間,裏面有電視的聲音,他拍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人應,嚴實這時候已經跑下樓找前臺,值班的是一個小夥子,嚴實告訴他女朋友鬧脾氣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敲門沒人應,怕是出了什麽意外,說得繪聲繪色,唬得小夥子一愣一愣的,小夥子也怕招待所裏鬧出人命,二話不說,馬上跟着他跑上五樓,門剛打開,嚴實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房間裏亮着燈,電視還開着,但是沒有人,房卡還插在卡槽裏,說明她并沒有出去。

沒有出去,那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消失了?

小夥子也進去找了一圈,攤手道:“先生,你女朋友不在哦。”

嚴實一屁股坐沙發上,腦子裏急切地想着,周永玲沒出門的話,那她到底去了哪兒?

一陣陣風吹得窗簾一晃一晃,洛雲松一把拉開窗簾,往窗外看了眼,窗戶外有一棵大樹,幾根枝丫伸了過來……

洛雲松想明白後,馬上招呼嚴實往外跑,小夥子急道:“哎,你們去哪?這房間還要不要住啦?”

“不住了!退了吧!”嚴實頭也不回,“那女人是不會回來的了!”

等洛雲松和嚴實跑到樓下時,只有風呼呼地吹,周永玲早不知哪兒去了。

“靠!沒想到她竟然利用大樹逃了!”嚴實氣得直咬牙。

“看來我們是猜對了,她确實知道她弟弟的事情。”話雖如此,但洛雲松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她要阻止他們找她弟弟,更是不惜動用了奪魂的兇陣,她弟弟到底變成了什麽東西,藏在哪兒呢?

路口搖搖晃晃地走來一個人,遠遠的,像是個醉漢,嚴實也沒在意,現在周永玲跑了,三更半夜的,急也沒用,嚴實琢磨着,她弟弟還在鎮裏,要不然她也不會留在這兒,只要她還在鎮裏,早晚能找到她,想明白後,嚴實拽拽洛雲松,說:“回去吧,先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再想辦法。”

拽了幾下,洛雲松沒有動,嚴實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路口的醉漢,那醉漢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摔在地上,這時候跑來幾個人,把醉漢扶了起來,架着他往回走。

“回去吧,有什麽好看的?”嚴實催促着。

洛雲松跟着嚴實往回走,幾步一回頭,醉漢被人帶走後,路口空蕩蕩的,洛雲松問:“剛剛那人,有多少只手?”

“哈?有多少只手?”嚴實覺得這問題有點兒好笑,“你有多少只手,他就有多少只手。”

清晨,大家聚集在嚴實的房間裏開小會,讨論了一會兒就讨論不下去了。

“外面怎麽那麽吵?!”敖烈拉開窗簾往下看,今天不知是什麽節日,街道裏又吹唢吶又敲鑼打鼓,一直吵個不停,房間裏說話的聲音都被淹沒了。

門外響起奔跑聲,洛雲松打開門,随手拉住一個服務生,問道:“今天是過什麽節嗎?”

“什麽?”服務生沒聽清。

洛雲松加大音量,又問了一遍。

“哦!不是過節!”服務生也扯着嗓門喊,“是梁大仙出巡啦!”

“出巡?是指去去祠堂祈福嗎?”

“不是啦!出巡的意思是梁大仙從家裏出發到祠堂,祈福要明天才開始呢!你是外地來的吧?快點下去!梁大仙馬上要路過啦!”服務生說完,噔噔噔地跑下樓,過道裏還有不少奔跑的住客,争先恐後地往樓下趕,洛雲松也好奇,招呼他們一起下去看看,等去到樓下的時候,街道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遠遠的,有個老人坐在輪椅上,被家人推着往街道走來,老人滿頭白發,臉上化了淡妝,打着層粉底,正擡手朝道路兩邊打招呼,嚴實看着他,越看越覺得奇怪,梁大仙臉上挂着笑,但卻有一種違和的感覺,嚴實說不清是怎麽回事,總之這位梁大仙,給他的印象,像是化了妝的屍體,死氣沉沉的。

梁大仙路過招待所的時候,嚴實擠到前排,學着群衆,大聲喊着梁大仙,梁大仙轉過頭,朝他的方向打招呼,身邊忽然靠過來一個身體,嚴實下意識地扶上去,發現是洛雲松,洛雲松臉色鐵青地盯着梁大仙,腿軟得站不住。

“喂,你幹嘛啊?”嚴實在他耳邊問。

“怪物……”

“什麽?”

“他不是人……他是怪物……”洛雲松的視線緊緊盯着梁大仙,“他……他有八只手!”

“八只手?”嚴實啞然失笑,“你以為路邊的群衆都是瞎的嗎?若梁大仙真是這樣一只怪物,他們不炸了鍋才怪。”

“嚴實……真的……”洛雲松抓着嚴實的胳膊,急道,“昨晚,我也看到一個有很多手的家夥,我還問你他有多少只手,你記不記得?”

“記得,但那醉漢跟梁大仙一樣,只有兩只手。”

“不……”洛雲松搖頭,臉色越發蒼白,“梁大仙身上,還長着好幾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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