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
又是晴天，萬裏無雲。
9月初正是稻谷豐收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在忙着割稻谷，打稻穗。
池塘裏一葉小舟慢慢地漂着，船上的孩子們正拿着自制的小魚網聚精會神地盯着水面。
屠蘇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小夥伴麻利地用兩根長木棍将魚的內髒和腸子從魚嘴裏弄出來，又快速地刮掉魚鱗，抹好提前準備的香料。
為什麽我抓不到魚呢？屠蘇支着頭想。
在明火的烘烤下，魚漸漸散發出了香味，惹得屠蘇肚子咕咕地叫。
火有些旺了，屠蘇抽掉一些樹枝。他注意到旁邊有兩條小蛇在朝他吐着鮮紅的信子。
銀鈴村最近兩年出現了很多蛇，村裏的人都見怪不怪了。因為蛇要吃田鼠，從一定程度上保護了莊稼，所以大家也沒怎麽把這些蛇放在心上。後來這些蛇便開始咬人，倒也不致命，但是會疼很久，而且會有惡心嘔吐暈厥的現象。
本來村子裏有人将這事兒上報到了市裏，可市裏也拿這事沒辦法。後來市裏說這事有着落了，有人來管。可都這麽些日子了，也沒見個動靜。大家只能小心翼翼地盡量不要碰到那些蛇，要是真碰上了，就遠遠地繞開或是不動聲色讓它先走。
不多時，魚已經烤好了。兩個人暫且忘了這些煩心事，開開心心吃起烤魚來。
四周的稻田裏黃澄澄的稻谷飄着稻香，随風晃動的稻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在嘆息。
突然，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打破了這個村子表面的安寧。
屠蘇丢下尚未吃完的烤魚噌的一聲站起來：“發生什麽事情了？”
“就在池塘對面，我們過去看看。”
二人匆匆上船，到了對岸一看，簡直差點吓暈過去。只見稻田裏遍地是纏在一起的蛇，它們在瘋狂啃咬稻杆。更可恨的是，它們還在瘋狂地啃食人的身體。
有兩個人的身體已經面目全非了，帶着血的皮肉之下白骨依稀可見。還有一個女人的身體被啃掉了心髒，其他地方還是好的。看來她應該就是那個發出尖叫的女人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突然有這麽多蛇？為什麽蛇會毀壞莊稼，為什麽吃人......為什麽......”
有不少蛇來到屠蘇他們腳下要啃咬他們，被屠蘇一腳踢出去老遠。
“可惡！”
“啊！”“蛇，啊啊啊！”“快跑啊，蛇啊！”
一時間整個村子到處都是尖叫聲，人們紛紛往外逃竄，未想外面的蛇更多更大。好多人被蛇咬斷了腳筋無法逃跑，倒在地上之後等死。不僅是人的尖叫聲，還有東西被撞翻的聲音，小孩子的哭聲。不多時，還有房屋被火燒得炸裂的聲音。
這一切就能發生在十分鐘之內。
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屠蘇被吓傻了，張着嘴巴愣愣地看着映紅了半邊天的火光。
回神的屠蘇猛地意識到了什麽，忙朝家裏跑去。
屠蘇的父母有午睡的習慣，現在又正是下午一點多，意識到不妙的屠蘇卯足了勁兒往家裏跑。
到家一看，整座房子已被大火吞噬。
“媽媽！爸爸！”屠蘇哭喊着要往裏面沖，一旁的小夥伴忙抱住屠蘇的腰：“屠蘇你別沖動，說不定叔叔阿姨已經出去了呢，你這樣進去是送死！”屠蘇哭叫着要掙開束縛，雙腿不停地踢打。“你放開我，他們一定還在裏面！他們一定還在裏面！”“屠蘇，你冷靜一下！”小夥伴顫抖着說。
屠蘇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猛地掙開，倏地鑽進了大火之中。“屠蘇！”
大火燒傷了屠蘇手上的皮膚，濃烈的煙燻紅了屠蘇的眼睛。屠蘇不停地咳嗽，頭頂上不時有燃着火的東西掉落下來，好幾次都差點砸中屠蘇的天靈蓋。
“爸爸，媽媽！”屠蘇哭喊着，卻沒人回應。屠蘇已經沒力氣了，渾身像要燒起來了一樣。
突然，屠蘇看到了大火中緊緊抱在一起已經被燒焦了的兩具屍體。
“啊！”屠蘇吼叫着，直到嗓子沙啞。他跪了下來，看着眼前的兩具屍體。被燒斷的房梁搖搖欲墜，咔嚓一聲，房梁帶着大火向屠蘇砸下來。屠蘇聽到了聲音，卻不挪動身子。爸爸和媽媽都走了，自己還留在世上做什麽呢？
就在這時，有人将屠蘇猛地朝後面拉了一把。房梁嘩啦啦地砸下來，瞬間埋沒了那兩具屍體。
屠蘇掙紮着，想叫出來卻發不出聲音。
終于，屠蘇被拉了出來。
“屠蘇你怎麽了？”小夥伴問道。
屠蘇低着頭不說話，眼淚卻奪眶而出。滿是灰塵的臉上不多時就被眼淚糊花了。小夥伴拍着屠蘇的背，屠蘇卻突然停止了哭泣。
“我要殺光這些可惡的蛇，一條不留全部殺光，我要把它們碎屍萬段！”
屠蘇狠狠地踩着地上的蛇，踩不動了就抓起來撕扯。地上有人們逃走時落下的鐮刀，屠蘇就撿起來用鐮刀的尖端刺穿蛇的身體。
見狀，小夥伴也拾起武器斬殺蛇。屠蘇像瘋了一樣，身上有蛇咬自己也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只顧着砍殺蛇。地上到處是人的屍體，蛇們在瘋狂地啃食着那些屍體的皮肉。
整個村子已經見不着幾個活人了，逃的逃，死的死。僅有的幾個活人也被蛇咬傷而倒在地上，瞬間就會有成千上萬只蛇湧上來将這個人咬死。
現在，整個村子只有屠蘇和他的小夥伴兩個活人了。
蛇似乎對活人極有興趣，黑壓壓的一片蛇将二人圍在一個圈子裏。這些蛇泛着兇光的眼睛和火紅的信子讓屠蘇想吐。
精疲力竭的屠蘇眼神有些恍惚，抓着鐮刀的手有些發抖。
“屠蘇！”小夥伴剛剛解決掉一只蛇，忙扶住屠蘇。糟了，剛剛将屠蘇從火裏拉出來的時候屠蘇的頭被掉下來的燈管砸傷了，此時正有一股鮮血從屠蘇的頭上汨汨地流下來。
“……別管我，殺……殺光……殺光蛇……報仇……”屠蘇眼前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他好像看到了爸爸媽媽在火裏痛苦掙紮的樣子。
小夥伴也體力不支，可是蛇卻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天上飛來千萬支細劍，細劍落地，每一支劍上都穩穩刺穿了一條蛇。
霎時間變成了蛇開始大逃亡，可是越來越多的劍從天而降，将這些蛇直從後頸刺穿，地上瞬間鋪了幾層蛇的屍體。
二人驚訝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啊，想不到這兒居然還有活人。”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
“誰在說話？”小夥伴舉起手中的鐮刀。
一道身影落下，是一個漂亮的女生。
待那女生在地上站穩，長發像瀑布般披在身後，她看了一眼屠蘇，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雙眼充滿了差異：“屠蘇！我是芙蕖啊！你還記得我嗎屠蘇？”
小夥伴攬着屠蘇的肩膀，戒備地看着芙蕖：“你是什麽人，怎麽會認識他？”屠蘇早已經體力透支，加上頭部受傷，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力氣講話，但一雙眼睛還是能夠表達疑問的。
“對不起，我沒有惡意的，你們不用怕。我們是受市長所托來此除妖，可惜我們來晚了一步，我代表R·E除妖公司向你們道歉。咦，大師兄不是去對付蛇王了嗎，怎麽這麽久了還不過來呢？”
芙蕖話音剛落下，一把長劍倏地飛過來插在地上。
神志不清的屠蘇靠在小夥伴身上，只恍恍惚惚地看到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英俊男人從天而降踩在劍柄上，又感覺到那人好像在盯着自己看，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實在不容小觑。
“師妹，你一會兒帶旁邊的小孩子去醫院，我先帶屠蘇走。”
迷迷糊糊地，屠蘇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過度勞累加上腦部受傷讓屠蘇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謝謝你，學長。”
“屠蘇你說什麽？”
醒過來的屠蘇臉頰上有兩行清淚。陵越用指腹擦掉屠蘇的眼淚，不甘心地再問一遍：“屠蘇你剛剛說了什麽？”
屠蘇拿被子蒙住臉：“謝謝你學長！謝謝你當初救了我！”又用口型說道：“我喜歡你。”
只可惜陵越看不到。
陵越拉下被子，“你呀，昨天在車上睡着了，回來怎麽叫都叫不醒。你餓不餓，我煮了粥，起來喝點吧。”
“嗷，好。”
“屠蘇，你做什麽夢了，我看你又哭鬧又踢被子的。”
“嗯？啊啊！學長你看到了嗎？”
“我過來叫你起床，看你眉頭蹙得緊，就在邊上陪了你一會兒。”
“我......我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還有我。”
屠蘇擡頭，眼裏的神色很複雜：“學長。”
“我還有事情要先出去一趟，你起來吃點東西，不要餓着了。”
陵越出了屠蘇的房間，輕輕關上門。靠在門上的陵越輕輕嘆了口氣：“屠蘇，如果我能一直陪着你該多好。”
看着關上的門，屠蘇說道：“陵越，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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