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跟我吧(1)

第26章跟我吧(1)

今天這件事兒萬寒也挺沒想到的。

她參加這個聚會就是個意外,本來一個人在酒吧裏玩,半道遇上了大學同學,走到他們卡座一看才發現是姚莉請客。

萬寒和姚莉不熟,但幾個同學認識她,還是把她拉着坐了下來。

喝了一輪酒,桌上的人只顧着聊天,連杯子都不碰了,萬寒一問才知道等會兒還有個人要來,所有人都在等他。

“誰啊?”萬寒問。

“你不知道嗎?裴宴。”他同學告訴她。

“裴宴?”萬寒聽過這個名字。

這一桌子人都是家裏沾點生意的,多少都聽說過他。

可惜裴宴好像脾氣不算好,一般人約不上。

“怎麽把他請來的?”萬寒又問。

“姚莉,裴宴不是很早就和他那個發小,唐渡,一起出來做公司了嗎?姚莉他們家有個項目和他們合作。”同學說。

萬寒中途去了個衛生間,回來時就見到了裴宴。

男人坐在最中間的位置,眉眼在昏暗絢爛的燈光下顯得攻擊性十足。他穿了套西裝,進門時套的長風衣被仔細地挂在一邊。手裏捏着一只玻璃杯,裏面只有淺淺的一層淡黃色的酒液。

裴宴勾着唇在和身邊的人說話,但好像不怎麽喜歡姚莉。

萬寒坐在旁邊,聽到好幾次姚莉想跟裴宴搭話,裴宴都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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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是姚莉攢的,她不可能就讓裴宴這麽冷着自己。

聊着聊着,有人問她手上镯子哪兒買的,姚莉就往阮馳軒身上說了。

“這阮馳軒送的啊。”

“他成你男朋友了?”

姚莉喝了口酒,“成了。”

裴宴的手指在杯口上劃了劃。

“他前男友不是不分嗎?”那人又說。

姚莉表情不好地笑了下,“分掉了,不就是想要錢嗎?他前男友和家裏鬧得挺僵的,聽說出來讀書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湊的,這種人,還能想着要什麽?”

萬寒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

周圍不知情的人哄笑起來,裴宴卻忽然放了杯子。

手很重,玻璃杯和桌面一碰,那麽點兒酒都晃得老高,在燈下像一片金黃色的洶湧海浪。

“姚小姐也覺得這種人不怎麽靠譜吧?”裴宴勾着唇角,眼尾卻壓着,一對潋滟的眼睛不懷好意,聲音從薄唇裏擠出來。

“自己出軌還找前男友要錢的人确實不怎麽要臉,那還在背後潑髒水的人呢?姚小姐覺得這又算哪種人?”

姚莉手一抖,杯子從桌上滾到地毯上。

“剛才我有點沒太聽清楚,”裴宴朝姚莉的方向偏了偏頭,卻不看她,微笑着問,“姚小姐是說誰找誰要錢來着?是你男朋友找他前男友要嗎?”

他輕啧一聲,遺憾地搖搖頭,“為了這樣的男人真的沒必要。”

酒吧離學校不遠,鄭岚還走不太動,路上招了輛出租過去。

現在學校裏基本都放假了,酒吧很熱鬧,幾乎都是年輕人。

鄭岚裹得厚厚的,剛走進去,服務生便上來問:“先生,您有預訂嗎?”

“朋友在裏面。”鄭岚謝絕了服務生的幫助。

萬寒早把卡座位置發給鄭岚了,他張望着找,沒有第一眼看到萬寒,反倒是看到了阮馳軒。

那個卡座很大,人也很多,躺在阮馳軒手臂裏的那個女生正是姚莉,而萬寒坐在他們身邊。

鄭岚的視線在那邊停留了一兩秒鐘就移開了。

他看了一圈沒看到裴宴,那個卡座的人他也都不怎麽認識,如果裴宴不在,鄭岚沒有必要過去。

于是鄭岚幹脆在吧臺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給萬寒發消息。

鄭岚:裴宴走了嗎?

萬寒:好像是走了,剛說完話就走了。

萬寒沒告訴鄭岚裴宴具體說了什麽,但鄭岚大概能猜到不是什麽好話。

裴宴要護着誰是什麽樣子的,鄭岚好像幾乎也能想象。

鄭岚在聊天框裏打:那我不過來了。

大拇指落在發送那個按鍵上,還沒碰上,就聽到有人叫他。

“鄭岚?你怎麽在這裏?”

那聲音鄭岚熟悉得很,他聽了也不想理,擡起頭來只看了一眼,又盯着手機。

“在這兒了。”鄭岚說。

他聲音啞,阮馳軒沒聽清楚,皺了一邊兒眉湊近來,“什麽?”

鄭岚往後縮了一下,扯大了點聲兒,“我說,在這兒了。”

阮馳軒看他這抗拒的樣子,反倒笑了幾聲,問:“過去喝點嗎?我請客,就當感謝你幫我賣掉那些東西了。”

有一瞬間鄭岚真挺想告訴他,那些東西都是裴宴幫你賣的,你倒是去感謝裴宴啊,又想到自己還欠着裴宴一頓酒。

欠他的挺多的,鄭岚記得還有一個大冒險也沒還。

“我不去。”鄭岚拒絕得很堅決。

他厭煩什麽的時候,情緒就特別明顯。本來就清冷的長相,臉一拉着,反而有種格外攝人心魂的好看。

以前阮馳軒就總被鄭岚這種勁勾着。

他就是想來惡心鄭岚,他不服。

阮馳軒在鄭岚身邊坐下來,給兩人重新點了酒,其中一杯推到鄭岚手邊。

“你說當初你多難追啊,我追到之後還以為咱倆能處挺久的。”阮馳軒感嘆道。

鄭岚不碰他的酒,也不搭他的話。

“但是我很好奇啊。”阮馳軒偏頭看向鄭岚。

鄭岚下巴很尖,下颌線流暢,有種格格不入的美。

“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擺譜啊?”

鄭岚對上他的視線。

“以前你就特能裝,現在還是啊?不過我不如人,沒什麽好說的,你眼光現在确實不錯,能傍上裴宴,哼……有點兒本事。”

阮馳軒轉了轉手裏的酒杯。

“但我還是挺好奇的,我長得不算差吧?我們在一起之後我就只碰過你手,親都沒親過,裴宴能這麽素啊?你一晚上讓他幹幾次……鄭岚!”

阮馳軒大喊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

周圍的人聲音都小了,往這邊看。

鄭岚面無表情地潑了阮馳軒一臉酒,價格高昂的酒液從阮馳軒的發尖開始往下滴,把他的衣服都染深了。

“不會說話,你可以不用說。”鄭岚站起身,要走了。

阮馳軒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了很大的力氣。

“鄭岚,你是不是沒完了?”

“到底誰沒完了?”鄭岚驟然發力,将阮馳軒的手甩出去,竟也讓他趔趄了下。

“你和姚莉出軌我沒追究吧?你在外面玩兒那麽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回你送的東西,我沒答應你?”鄭岚一條一條地數,“你還要什麽?”

“我……”阮馳軒一下懵了。

鄭岚仍然沒有什麽表情,語氣也起伏不大。

仿佛阮馳軒就是一個不值得給眼神的路人。

“我再說一次,我們兩清了,你別再找我了,我不想看見你,不想和你吵,”鄭岚後退了幾步,笑了下,“你以為你算什麽?”

阮馳軒從喉嚨裏發出壓抑而憤怒的聲音:“鄭岚!”

鄭岚頭也沒回地走了。

在酒吧的角落裏坐了一會兒,萬寒拿着幾杯酒尋過來。

知道他心情不會好,萬寒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和他一起喝酒。

沒幾口鄭岚就把萬寒攔下來,說:“等會兒你還要回學校吧?小姑娘少喝點。”

“哦……”萬寒放了酒杯,嘀咕道,“有人和我一起的。”

“今天謝謝你。”鄭岚說。

他清俊的眉眼在燈下更好看了,萬寒許久不見他,也總是頻頻側目。

萬寒拿過來的酒都被鄭岚喝了,他醉得眼睛都發紅,萬寒才忍不住說:“你別喝了。”

看起來酒量還沒有她大。

鄭岚也覺得自己點到了,放了杯子說要去洗手間,萬寒看了他一路,鄭岚還算走得穩,但腳上似乎有點毛病,點着地一頓一頓的。

她不太放心,但鄭岚去的也是男廁所,萬寒只能伸長脖子看。

她頻頻擡手看表,幾分鐘之後,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也進了廁所。

那是一身西裝的裴宴。

萬寒這才松了口氣。

衛生間裏沒有人,鄭岚在洗手臺前開了水,往臉上潑了幾下。

酒吧很貼心地将水調得很熱,鄭岚擡起眼來看鏡子裏的自己。

他臉頰上的水珠幾乎在燈下閃光。

眼睛、鼻子、嘴唇……從鄭岚的五官裏總能看到一些宋美清的痕跡。

他和宋美清是有一些像的,有時候鄭岚看着自己,也好像看到了她。

兒子和母親心再異,也始終流着一樣的血。

鄭岚還記得宋美清常常和他說的那幾句話。

“你這是不正常的,是精神有問題!”

“我為什麽會有你這麽個兒子?生出來專門氣死我的嗎?”

“兩個男人能有什麽未來?小心被人騙了吧你!”

宋美清罵他,父親鄭安只坐在一邊沉默不言。

鄭岚從不責怪誰。

宋美清說兩個男人沒有未來,不會幸福,總有人擋不住誘惑。

那幾年他也只有二十歲左右,和所有這個年紀的男生一樣,心底憋着一口氣。

阮馳軒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真情實感沒有多少,但相互需要的關系卻是真實存在的,誰也沒挑明說。

所以鄭岚也認了,阮馳軒不是個好人,他早清楚這點。

但是能不能被人愛這件事……鄭岚不想承認宋美清或許是對的。

他抽了幾張紙擦了擦臉,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左手從胸前繞過,搭在右肩膀上。

指尖的位置正好能碰到那枚紋身。

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過來了。

鄭岚揉了揉眼角,酒精讓他臉頰發燙。再擡頭時,光潔的鏡子裏映出一雙熟悉的眼睛,滾燙的手掌搭上他的後腰。

裴宴從他的寝室裏離開時穿得随便,現在卻西裝領帶。袖子被他不整齊地卷起來,另一只手撫着鄭岚撐着洗手臺的小臂,指腹緩慢地摸下去。

“你前男友是個人渣。”

裴宴貼過來,幾乎咬着鄭岚的耳朵,話語暧味溫熱,骨節分明的五指強勢地卡入鄭岚的指縫中。

他勾着唇角,惡劣地低語:“把他忘了。”

鄭岚扇了扇睫毛,看見鏡子裏兩人交疊的身影,微微失神。

“跟我吧。”

裴宴吻了吻鄭岚的耳廓。

很長時間裏只餘兩人沉重的呼吸,鄭岚心髒跳得極快,後腰隐隐發燙,耳鬓卻生出厮.磨的渴望。他擡了擡被摁住的手掌,裴宴便松開一些。鄭岚将手翻轉過來,再輕輕和他相扣。

“我來之前,你和姚莉怎麽了?”

裴宴故意混淆概念,笑着說:“別冤枉我,我心裏就只有你呢……”

鄭岚手指一用力,和他說:“正經點兒。”

“沒不正經,”裴宴揉搓着他的大拇指,“我還在那兒,能聽她亂說嗎?還有阮馳軒……”

裴宴的語氣變得危險起來,鄭岚手一松,轉過身來面朝着他,被卡在裴宴的胸膛和洗手臺之間。

“不是替他們求情,”鄭岚說,“該說也說了,我氣撒完了。”

“我沒有。”裴宴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額角,鄭岚沒躲,但也不習慣地往後縮了縮。

“你的氣撒完了那是你的,我的我自己解決。”

鄭岚盯着他的脖子處看了一會兒,男生的喉結尖尖的,說話的時候上下滾動,很性.感。

在說一些嚴肅的事情,鄭岚竟然還走神了,他忍不住往前靠,飛快地在裴宴的喉結上親了一口,又害羞地把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不看他了。

裴宴嘴上還在和他說心眼兒別太大了,鄭岚這麽一親,他什麽都想不到了。

“你答應我了嗎?”裴宴晃晃他,“嗯?”

“答應什麽?”鄭岚裝傻。

“啧,沒答應不準親我,你耍流.氓。”裴宴的手在他後背刮着。

鄭岚進酒吧沒脫外套,裴宴只能摸到一手棉花,有點不開心。

“那你之前親我那麽多回了……”鄭岚小聲地說,“還給你的。”

“你是這麽算賬的啊寶貝?”裴宴笑道,“那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答沒答應了,直接下一個步驟吧。”

“下一個步驟是什麽?”鄭岚偏頭問,嘴唇貼在裴宴襯衣領口。

裴宴沒說話,扣着他的手往裏牽。兩人腳步都亂,心跳估計也差不多。

有誰完全不知道下一個步驟是什麽嗎?至少鄭岚不是。

洗手間裏沒人,兩排隔間都空着,裴宴拉着他,一下踹開最後一扇門,把鄭岚扔進去了。

咔噠一聲上好了鎖,鄭岚還笑着問:“要幹什麽……嗯?”

裴宴左手卡着襯衣口松領帶,那枚戒指在他食指上散發着銀色的光澤。

他懶得和鄭岚廢話,雙手捧着他的臉,唇就落下來。

男生和男生之間的吻很有力量,追逐和斯咬都是雙向。鄭岚合了眼,無數種感覺融化在舌尖,攪得他頭腦發暈。

裴宴的手沒輕重地撫弄他的臉頰,鄭岚哼了幾聲,皺着眉,想說戒指硌人弄疼他了,好在裴宴很快就拿開了。

指尖挑開他領口寬松的毛衣,從脖子往肩膀上摸,在右肩那塊紋身的位置停下來劃着圈兒,幾乎把他抱在懷裏。

裴宴沒看那裏,卻在想着那一處刺青的模樣。

他只能感受到骨頭的凸起和凹陷,這裏是蝴蝶的翅膀尖兒,這裏是觸角,這裏是下半邊。

起落起落起落。

裴宴的手指和蝴蝶的翅膀一般輕盈。

逼仄的空間裏,鄭岚像一尾上岸的魚,眼底還蒙着一層湖裏的水。

不知過了多久,裴宴抱着他軟了的腰,讓他在自己肩頭靠了一會兒。

“我想出去了……”鄭岚小聲和他說。

“Danny不管我嗎?”裴宴委屈地問。

鄭岚臉紅着,和他求饒:“對不起……”

“不逼你。”裴宴拍了拍他的後腰,幫他拉好滑了一半的衣領,又整理了兩人的庫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正要推門,鄭岚拉住了裴宴的手,垂着頭,聲音極輕地說:“跟你了。”

“好。”裴宴勾着人的腰将他撈進懷裏。

時間晚了一些,酒吧裏人反而更多了。裴宴湊過來和鄭岚說:“我把你帶到門口去,再去取外套。”

鄭岚愣了一下,“為什麽要送我啊?”

裴宴又把他拉近了一些,“人太多了,怕你腳被二次傷害。”

“好吧。”鄭岚笑了下。

到了門外,裴宴才很舍不得地放開他,又在他唇上吻一下,“等我一會兒。”

鄭岚點點頭,看裴宴走了,拿出手機問萬寒去了哪兒。

萬寒說她還沒走,鄭岚又問她打算什麽時候走,她沒有馬上回複。

等裴宴穿好風衣出來了,萬寒才說:我想回去了,但是得等我同學一起,怕晚上不安全。

“你開車了嗎?喝酒了嗎?”鄭岚問裴宴。

學校離這邊很近,他們完全可以走路回去,鄭岚這麽問是想看看裴宴能不能幫忙送送萬寒。

“怎麽了?我喝沒喝你剛才沒嘗到?”裴宴又逗他。

“沒跟你開玩笑呢,”鄭岚推他一下,被裴宴反握住手,“有個小姑娘,想送送她。”

裴宴一皺眉,“什麽姑娘?”鄭岚大概解釋了一下,裴宴拿出手機點了點,和他說:“讓你朋友出來吧,我找人送她回去,保證安全。”

“謝謝你。”鄭岚一邊打字一邊和裴宴說。

“說什麽呢……”裴宴挨了挨他的額角。

萬寒還在玻璃門內就看見鄭岚和裴宴親密地站在一起。

鄭岚說找人送她的時候她遲疑了一下,鄭岚不是自己過來的嗎,哪裏來的朋友能送她走。

這會兒萬寒想明白了,之前裴宴向着鄭岚說話她就該多想想的,那不然鄭岚怎麽會這個點過來呢?原來根本不是來吵架的,是來勸架的。

她剛走過去鄭岚就略顯慌張地松開了裴宴的手臂,萬寒懂事兒地站在旁邊,和裴宴打招呼:“你好,我是鄭岚朋友,我叫萬寒。”

“你好,”裴宴朝她一點頭,手還放在鄭岚背後,“我還記得你,之前卡座上的。”

“那個,”萬寒解釋道,“我不是姚莉朋友,偶然過去的。”

裴宴說了聲好。

鄭岚碰了下他手臂,問:“你朋友呢?”

裴宴才說:“是向從揚和Cindy,他倆都在呢,向從揚感冒吃了頭.孢,今天沒喝酒,我讓他過來的。”

“嗯。”鄭岚聽到他們的名字,安心了一點。

沒多久一輛車開到三人面前,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來,露出向從揚的臉。

他偏頭,笑着揮了揮手,和萬寒說:“你好啊美女。”

裴宴走上去拍了一把他的手,“別在這兒騷啊。”

“他平時就這樣,但其實很安全的。”鄭岚一面和萬寒說話,一面幫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萬寒坐進去,有點臉紅,但也沒有不相信他,和他說謝謝,便關好了門。

“到學校了和我說一聲。”鄭岚彎下腰,和她交代。

向從揚歪着身子看鄭岚,“你放心,我保證安全地把人送回去。”

鄭岚笑着點頭,手按在車窗上,“有條件的話送到寝室樓下。”

“好嘞,保證完成任務。”

向從揚一聲吼完,被裴宴催道:“快走吧,都這麽晚了。”

“行,哥我先走了。”向從揚又和萬寒說了句什麽,萬寒把安全帶系上,車便開走了。

“向從揚一直都這麽煩,但還是靠譜的。”裴宴說。

“我知道,你的朋友嘛,就和你差不多。”鄭岚一說完就往外跳了一小截兒,他現在腳還有點疼,一條腿蹦跶着,裴宴要伸長手臂才能把人拽回來。

“這就跟我鬧上了?”裴宴摟着他的肩膀把人圈得死緊。

“別弄我別弄我……”鄭岚和他求饒,裴宴一直小心着他的腿,也不和他多鬧了,兩人牽着手在街上走。

一路上燈光挺暗的,裴宴又穿着很長的風衣,交握的手藏在衣服後面,很難被看見。

不過裴宴原本就不在意這些。

但鄭岚有些害怕,捏裴宴的手用着力,離酒吧遠一些以後他才放松了。

“我們認識之後,你腳崴了兩次,額頭磕了兩次,怎麽這麽容易受傷啊?”裴宴問他。

鄭岚仔細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反問他:“是不是你的錯啊?”

裴宴知道他無理取鬧還縱着,說:“就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認得太快,弄得鄭岚反倒不好意思,小聲嘀咕:“花言巧語。”

裴宴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但也大概能猜到,只是笑。

一條二十多分鐘就能走完的路,他們花了接近兩倍的時間。

鄭岚只能慢慢地走,又不願意讓裴宴背他。

經過一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時候,裴宴讓他在門口等會兒,鄭岚兩只手抄在棉衣寬大的兜裏,看着裴宴高大的身影在兩排貨架之間穿梭。

他背過來,眼睛順着清冷的街道往下望。

其實沒什麽看頭,但鄭岚覺得今天晚上的自己需要這樣一個安靜的時刻。

慌慌張張過來,鄭岚根本沒想為什麽,擔心裴宴還是擔心裴宴遇到阮馳軒會出事?怎麽覺得裴宴一定會站在他這邊?

但凡他拎一個出來想想,估計都得糾結上半天。

可是他來得很快,那麽一個習慣計劃、讨厭意外的人,今天卻站出來了。

所以裴宴問他跟我嗎,鄭岚只想着一句話。

跟你啊。

鄭岚被人從身後擁住,那人身上的外套裹挾了一陣便利店裏的暖氣,熱到他心裏去了。鄭岚拿出一只手來,反手摸了摸裴宴的頭發。

下一秒,一粒褐色的糖被裴宴用指尖捏着,遞到鄭岚唇邊。

鄭岚沒問是什麽,微微張開牙齒,任裴宴塞進去了。

他的指尖還在鄭岚的兩片唇中停留了片刻,裹上一層溫暖的濕氣。

拿遠的時候,鄭岚湊上來又一吻他的指腹。

“嗓子啞成這樣了,明天陪你去醫院看一看。”裴宴揉了揉他的頭發。

鄭岚點點頭,裴宴就又牽着他走了。

“貓我交給別人了,”裴宴說,“家裏我也清理了一遍,不會有毛的。”

“去我家吧。”裴宴拽了拽他。

等到了裴宴家裏,再有幾個小時,天都快亮了。

鄭岚困得不行,模模糊糊地和裴宴親親摸摸了一會兒,又用幾秒鐘想念了一下那只未曾謀面的貓,倒在床上就閉了眼睛。

第二天再醒來就是下午了,裴宴一條沉重的手臂橫在腰間壓着他,鄭岚推了幾下推不開,但把裴宴弄得半夢半醒。

裴宴上半身裸着,鄭岚的頭抵在他肩頭的三角肌上,覺得不怎麽舒服。

身後的人狠抽了口氣,鄭岚才不敢動了。過了片刻,裴宴在他耳邊笑了聲,嗓子低得鄭岚半邊身子都麻。

“要起床了嗎?”鄭岚小聲問。

“不起。”裴宴答得很痛快,身子擠過來,道:“先陪我……”

磨磨蹭蹭又過了幾個小時,等兩人總算收拾好能出門了,都快到該吃晚餐的時間了。

睡了很長的一覺,鄭岚腳上好多了,但走路還是費勁。

裴宴上來圈着他的腰給他賠罪,鄭岚推他手,警告他下次不準那麽用力了。

裴宴先帶他去診所看了看嗓子,醫生問要不要輸液,鄭岚覺得耽誤時間,裴宴又堅持,于是兩人又在醫院待到晚上七八點,晚餐都是将就着吃的。

這次裴宴開了車,停在紅燈線之前時,裴宴摩挲着鄭岚的手背,和他商量:“這段時間先和我住?”

鄭岚看了他一眼。

“我們一起回國吧。”裴宴牽着他的手親了一口他的指尖,鄭岚說好。

鄭岚先回寝室收拾了東西。最後要回國,他幹脆把假期要帶的東西也一并收拾了,只裝了一個行李箱。

柏皓恰好這時候給鄭岚打了個電話,鄭岚手上都是東西,裴宴幫他接起來。

“岚哥,回國那天我先去你寝室找你可以嗎?”柏皓問。

“不用了,我們過來接你。”

裴宴一出聲,把柏皓吓着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是裴師兄?”

“是我,你岚哥收拾東西,他在旁邊聽着。”裴宴說。

裴宴在旁邊柏皓也不敢多問,匆匆說:“哦……那、那好,具體什麽安排你們商量好了給我發條消息就成。”

“行,挂了。”裴宴摁掉了電話。

“之前說好和柏皓一起走的,”鄭岚和裴宴說,“我們不是還鬧別扭嗎……”

裴宴被鄭岚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逗笑了,勾了把他的下巴,貼貼他的嘴唇,說:“知道了,不會扔下他的。”

鄭岚的工作還剩下幾天,但後來幾天簡寄都沒再來了。裴宴基本都陪着他,也幫他打打電話,下了班就牽着手一起走回家。

鄭岚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能跑能跳的,還跟裴宴鬧着玩兒。

工作的最後一天淅淅瀝瀝下了雨,天色很陰沉,鄭岚沒帶傘,在教學樓裏等裴宴接他。

裴宴到的時候雨更大了,像接二連三倒豆子一樣,砸在地上濺起很高的水花。

裴宴帶的傘偏大,但雨總是飛進來,他便把人往懷裏摟緊。鄭岚從沒和人這麽黏糊過,和裴宴在一起才幾天的時間,總覺得已經把這輩子能做的不害.臊的事兒都做了個遍,兩個人跟一個人似的。

他正想出聲說點什麽,手機響了。

裴宴一偏頭,看到鄭岚屏幕上閃的又是媽媽這兩個字,心裏都有點應激症了。

他這婆婆一打電話過來,媳婦兒就得留他哄好久。

鄭岚把電話接起來,兩個人離得近,裴宴不可避免地聽到一些。

“你什麽時候回家?”宋美清問鄭岚,她正和幾位夫人打牌,聽上去心情不錯。

“後天。”鄭岚說,他一只手拽着裴宴的衣角,無意識地摩挲着衣料。

“好。”宋美清頓了頓,又問:“聽說你和阮家兒子分手了?”

鄭岚不知道宋美清又是怎麽了解這些的,說:“分了。”

“你看媽媽之前和你說的,那阮馳軒根本就不靠譜,現在分了好,年輕人想談戀愛可以理解,等你回來媽給你介紹……”

“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先挂了。”鄭岚道。

身邊的人手放在他的腰上,已經開始不怎麽規矩了,就是因為聽到了宋美清的話。

鄭岚拿空着的手覆着裴宴安撫他,拉遠了一點他們之間的距離。

“你外婆年紀大了,老年人經常生病不舒服,你不想着你自己,你不想着你爸媽,你得想着你外婆吧?”宋美清又有點生氣,“你這種狀況,你敢和她老人家說嗎?”

“不用說,”鄭岚捏着手機,攏起眉頭,“我會多去陪陪她的。”

“人一老就渴望家庭,鄭岚,你最好還是想清楚……”宋美清挂掉了電話。

遲了幾秒,鄭岚才緩緩垂下手。

裴宴捏了捏他的下巴想逗他,鄭岚只好誇張地做了個笑臉。

“又這樣了,”裴宴心疼地說,“每次接完你媽電話就這樣,以後能讓我接嗎?”

鄭岚笑出聲來,“讓你接啊?我媽能直接氣死。”

“說什麽呢……”裴宴低頭碰了碰他的嘴唇。

他們旁邊還有四五個零散的行人,都撐着傘。

鄭岚忽然拉了拉裴宴的手肘,停下腳步。

“怎麽了?”裴宴問。

鄭岚一邊搖着頭一邊踮起腳來,手摟上他的脖子,一合眼吻過去。

裴宴斜斜打傘遮着兩人,任鄭岚啃了他兩口,摁着他的肩胛骨貼近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傘外寒冷喧嘩,傘內卻濕.熱安寧。鄭岚勾着手,指尖無力地垂着,碰到裴宴的發尖。有一會兒他缺氧的症狀格外嚴重,他聽到裴宴輕輕地笑,耳尖像被攆過。

等裴宴立好了傘,他靠在他的肩上呼吸,才注意到周圍的人都看過來了,甚至有人鼓勵地吹口哨鼓掌,鄭岚只好埋着自己,裴宴拍着他後背。

“雨這麽大,晚上先回我寝室吧?”鄭岚問。

“好啊,我沒事兒。”裴宴扒拉了一把他的頭發,又牽着他的手繼續往前走了。

上回有工人來維修過寝室樓下的下水道,但因為地勢低窪,下雨天積水的問題沒辦法完全解決。

看着地下這一潭水,鄭岚本來想說跳過去的,裴宴把傘往他手裏一塞,抱着他的腿彎就站起來了。

傘比鄭岚想象的重許多,他手上晃了晃,一條手臂繞過裴宴的脖子才穩住了。

裴宴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一只手兜着他屁鼓往下一點大腿那塊,鄭岚勾着小腿,低頭看他淌過水,褲腳大約有五公分都在水裏,劃開細小的漣漪,一直到站上臺階。

“裴宴……”鄭岚被他放下來,手裏的傘也收了。

“怎麽?”裴宴笑着。

鄭岚眼睛很熱,搖搖頭,自己偏到一邊去憋着淚花。

太丢人了,他都過了二十歲了,還動不動就想哭。連鼻尖都跟着酸,眉毛止不住地抖,鄭岚只好吸了兩下鼻子,才忍下那一聲喉嚨口的哭腔。

裴宴沒湊上來,他知道鄭岚需要點兒自己的空間。

一進寝室,裴宴就先拿着鄭岚的衣服去洗澡了。

好在鄭岚假期也沒想帶多少東西,衣服還在這裏留了挺多。

裴宴洗完澡出來,鄭岚恰好拖完一次地。

他們進屋時在地板上滴的水全被擦幹淨了,裴宴穿着鄭岚的衛衣,又剛剛洗完澡出來,頭發還濕着,顯得很小的樣子。

鄭岚上去抓抓他的頭發,趁着裴宴低頭,在他胸口空出來的肌肉上落了個吻。

裴宴的喉結很重地滾了滾。

“怎麽這麽懂事兒啊?都弄幹淨了。”

“嗯。”鄭岚手裏還握着地拖的把兒,但不知道在想什麽,指甲蓋在木棍上摳着,裴宴拿手給他碰開了。

“去洗澡。”裴宴把地拖從鄭岚那兒接過來,推他進了浴室。

等鄭岚也洗好出來,桌上擺了一堆吃的,又是那天他搜索過的那家餐廳。

鄭岚餓了,吃得比什麽時候都香,嘴裏鼓鼓的,跟動物似的,裴宴怕他噎着,灌了他幾口湯。

吃好東西,兩人又去洗漱一番,裴宴坐在椅子上抽煙,鄭岚陪他玩兒,就坐在桌子邊上,光着腳踩在裴宴大腿上,任他摸自己的腳.踝。

裴宴其實是在看一個項目。

那天晚上去和姚莉聊工作,結果人家只是個娛樂局,因為姚莉和鄭岚的這層關系,要不是家裏早就和她那邊簽了合同,裴宴根本不會去。現在這個項目他不想做了,他不可能去當這個負責人。

想了半天裴宴也只放心丢給唐渡,手機上磨了他好久,唐渡那邊才松口說看看。

處理完這件事,裴宴再一擡頭,鄭岚竟然睡着了。

大半個身子撲在空了的書架上,正好一格一格的木板還擋了光,鄭岚那卷長睫毛乖順地撲下來。

裴宴失笑,手指又在他的腳背上點過幾下,悄沒聲兒地站起來,剛碰到他的腰,鄭岚又醒了,倒也不想自己走,朝裴宴張着手,等他把自己抱上床。

兩個人一起睡在學校的床上還是太擠了,尤其裴宴體格不小,鄭岚看他擠着不好受,琢磨了下,自己爬起來趴在裴宴身上。

裴宴沒想到鄭岚能想出這種主意,摟着他的腰笑。

鄭岚本來就不好意思,也不理他,聽裴宴問:“你在幹什麽?”

“睡覺啊。”鄭岚很正直地回答。

“我不想睡。”裴宴又耍賴,抱着人一翻身,鄭岚就被他壓在身下了。

鄭岚推他一把,臉都紅了,道:“有東西嗎你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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