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對我負責
第71章對我負責
“今天下午和業主代表協商的事還沒和你說。”臧白敲了敲林泊川的房間門。
門從裏邊拉開,林泊川手裏拎着一本書。
兩人都是洗過澡後,穿着睡衣短褲。這副樣子一照面,莫名地就升起了一點暧昧氣息。但這件事現在就得說,因為明天林泊川去公司就要拿出方案。
“進來說吧。”
林泊川的房間和他在海城的很像,最大的一間,落地窗朝江,裏面放很少的東西,最顯眼的就是那張床。
林泊川回到床上,臧白只好跟上去,在床邊坐了。
他有些局促,在床上談公事,也太奇怪了。但林泊川好像什麽都沒感覺到一樣,靠在床頭,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問:“協商得怎麽樣?”
“按你說的,給他們退款……”
“你過來點。”
“嗯?”
林泊川拍拍身側:“到這兒來,你離我太遠了。”
“……”
林泊川又拍了拍。
看對方太自然,以至于臧白開始懷疑,奇怪的只有他自己。于是他爬過去,在林泊川身邊坐下,盤起腿,做出一種放松的姿勢,但并沒有覺得十分舒坦。
“我們同意退款,一個月內,給出一個退款流程。” “我已經讓周闖去協調幾個部門出方案了。”
林泊川把手往臧白腿上一擱,伸手去夠他的手指:“這些業主沒說退房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房子在漲價。”
“一部分可能真是山窮水盡,等不到兩年後,現在就需要錢。另外的,可能還是不相信這個盤能建起來,不覺得自己能拿到房。既然要拿錢,那肯定越早來越好拿。”
林泊川另一只手也挪過去,拉住臧白另一只手,說起公司的現狀:“一百多號人,真退房這筆錢倒是也能挪出來,怕的就是這只是個開端。”
臧白的手看起來白白嫩嫩,手指纖長,實際兩只手上都有拿畫筆磨出的硬繭。反倒是林泊川的手,一個薄繭都沒有,手掌細膩綿軟。
臧白把手抽出來,反抓着林泊川:“這些退房的人不明智。”末了,他又補充道,“如果我有錢的話,我會把他們退出來的房子都買下來。”
“所以這是個信心問題,你對這個樓盤有信心,他們沒有。”林泊川下了這個結論。
臧白突然想起:“我還有四千萬……你給我那些。”之前臧寧蓉退給他的,原本想着找機會還給林泊川,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時機。
他又說:“解決信心的問題好辦,只要他們退出來得房子立馬有人加價買走,他就會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吃虧,只要一有這種想法,就會動搖了。”
“如果那個加價買走的人還在他們團體裏,鼓勵他們趕緊賣,那是不是會動搖得更厲害?”
臧白看着林泊川眯了眯眼:“林總,你也太損了吧。”
林泊川報以微笑:“從人性的弱點下手,和臧總學的。”
“我當你是誇我。”
“我就是在誇你。”
“那你打算怎麽辦?到底讓退房,還是不讓退。”
“讓他們合适地退。”
臧白還在琢磨這句話什麽意思,就被林泊川往後一拉,兩人一起倒在床上。
跟着林泊川湊過來,低眉順眼地:“今晚就在我這邊睡吧。”說着手臂已經橫過臧白的胸前,把人給圈住了。
“……”
林泊川這動作一氣呵成,根本不像突然起意,反倒像蓄謀已久。臧白才意識到自己就是羊入虎口。
“為什麽要睡這邊?”
“我們以前也一起睡。”
“那有原因。”
“今天也有原因。你給我做飯,我陪你睡覺,扯平了。”
臧白把林泊川壓着他的手臂移開:“林總,你這臉皮扒下來蓋樓我看都夠了,還差什麽錢啊。”
林泊川笑起來:“臧總說得對,臉皮不厚,怎麽幹陪睡這種買賣。”
“林總這麽會做買賣,幹脆去把你那些貸款都睡平算了。”
林泊川又把手臂圈在臧白胸前,這次攬緊了,把人翻過來摟着,面對面鼻息交錯:“只有欠臧總的用陪睡來還。”
臧白再次把他推開,翻了身背對他:“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見臧白留下了,林泊川沒再說什麽,拿遙控器關了燈。
黑暗籠罩下來,房間靜靜只有兩個呼吸,誰也沒有說話。
房間的遮光簾沒有拉死,中間留着一尺寬的縫。
白天烈日炎炎,到了這深夜,卻是月色皎白。銀色的光輝從那尺寬的簾縫進來,在木地板上留下一道光柱,也把屋子照得灰蒙蒙的。
臧白背對他的背脊像是起伏的山丘,圓潤的肩就是最高山峰,脖子上銀色的項圈就是他的月亮。林泊川映照在他的光輝下,滿腹都是不可訴說的甜蜜和惆悵。
他握了臧白的肩膀,聲音柔得不像樣子,對着臧白的後腦勺輕訴:“我們之前一起睡的時候,你睡着了會鑽進我被子裏。
“我怕你醒來難為情,每次都抱着你睡一夜,第二天把你放回自己那邊。”
臧白沒動,但枕着的手揪緊枕巾一角,眼睛瞪得大大的,黑暗中看不見他皺緊的眉。真的是每晚嗎?他還以為就那一次,他半夜被林泊川的噩夢驚醒,然後發現自己摟着對方……
“你知不知道?”
臧白悶悶地:“我不知道。”
“我已經告訴你了,你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麽樣?”
“對我負責。”
“………你幼不幼稚?”
抛開讨論工作的內容,一晚上都在進行這種幼稚又沒營養的對話。什麽時候開始,林泊川在他跟前已經變了個人。
“也許有一點。”林泊川貼上去,從身後完完全全抱住臧白。
臧白個子在Omega裏算高的,四舍五入可以算作一米八。但無論是從身後抱着,還是橫抱起來,還是讓他趴在自己身上,都讓林泊川覺得他很輕巧、很嬌小,讓人想要好好保護他。
但他又很獨立,很能幹,無論是工作還是家事,照顧別人還是照顧自己,他什麽都能幹淨利落地處理好,又讓人想完全依賴他。
臧白讓他抱着,幽幽道:“就算我知道,但我不相信,也不承認。你看現在就是你自己貼上來抱着我的,誰知道之前是不是。”
“……你非要這樣說,那就當是。”
“睡覺吧,好嗎,已經很晚了。”臧白打了個呵欠。
他今天很累,但其實現在并沒有太多睡意。但他不想再和林泊川這樣膩歪下去,一旦到了某個點,他又會無法控制自己,而林泊川卻很樂意“折騰”他。
臧白并不否認那真的很“快樂”,否則不會有第二次。但同時,那也讓他不快樂,因為“快樂”的只有他,被看穿一切的也只有他。
林泊川早就摒棄了一切本能,就那麽看着他沉淪、迷醉、喪失理智、丢掉尊嚴……他受不了被人用這樣冷靜的眼神看着。
人類那時候的神情,無論當事者多麽享受其中,用不帶欲望的目光看待那種樣子,只會覺得可笑和醜陋。
他被剝開一切,顫抖和哭泣的時候,林泊川是怎麽看待他的呢?
在虔誠地服務他的時候,有沒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會覺得他可笑呢?他受不了這個,哪怕萬分之一也不行。所以,他不要再走到那一步了。
林泊川把一條胳膊從臧白脖子的縫隙伸進去,讓他可以枕着,也輕柔地摟抱着:“睡吧。”
夜色寂寂,情人間濃情蜜意,仿佛月亮都害羞得自己溜走了。
林泊川抱着臧白,心理升騰起渴望,就像一個快餓死的人捧着一碗佳肴,滾燙鮮香,不光是能慰藉那饑餓的肚子,更是那顆饑餓的心和靈魂。
他的手從衣擺伸進去。扯一下衣袖,寬松的領口就豁開,露出臧白白皙瘦削的肩胛。
林泊川吻他,但随着親吻手上的力氣也不斷加重,把臧白按在懷裏,像面團一樣揉搓。
臧白推開他的手,有些不快,他就知道會這樣。
“不是說睡覺嗎?”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林泊川不停,帶着半分誘哄,半分強迫。
“林泊川,我不喜歡這樣,別鬧了行不行?”
“我會讓你喜歡的……”
臧白羞憤難忍,下意識用力一推。
“哐!”
所有的動作随着這一聲撞擊戛然而止。
“我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聽不懂人話?”
話一說完,臧白爬起來,鞋都沒有穿,跌跌撞撞從林泊川房間跑了出去,很快隔壁的房門被大力摔上。
林泊川在房間裏愣怔了一陣,摸黑開了燈。
他坐在床上,低頭看着自己的失态,咬牙扇了自己一巴掌。
搞砸了,他明明知道臧白最讨厭這個,可是他卻因為藥效又提前過期而無法控制正常的生理反應。
他可以讓臧白滿意的,就像前兩次,只要他摒棄掉屬于本能的那一部分。那樣他就能不給予傷害,只給予純粹的快樂。
自責和懊悔讓他沒辦法好好再好好睡覺,輾轉反側半夜,他終于還是忍受不了,爬起來想去和臧白道個歉。但在門前屏息凝神聽了一陣,裏面沒有一點聲音,他最後還是退縮了,沒有勇氣再去敲開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