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蜘蛛夫人(七)
第17章蜘蛛夫人(七)
南樂生屏息。他們是在做交易!
浦島家的人只能族內通婚,才可以生下後代,撫子是在要求丹鶴屋,也就是風太,和自己秘密生子。
等等。浦島不是還有其他男性嗎?為什麽她一定要找自己的胞弟呢?她是變态嗎?南樂生覺得不對勁。
“浦島小姐,為什麽一定要風太和你生呢?其他族內男性不能和你生育?”黑崎果然發問了。
撫子幹笑一聲。
“你并不清楚我們身上詛咒的事情。我們中的詛咒,可不僅僅是只能族內通婚這麽簡單。除此以外,男子在去勢之前會一直擁有女人的外表。只有割除雙睾,才能變回正常男性的模樣。那些生了孩子的家夥,早就第一時間閹割完了,根本派不上用場。”
黑崎仁與南樂生都驚呆了。
這是……這是何等可怕的詛咒?!
“如今下一代都還未長成,這一代性成熟的男性只有風太了。他不和我生,族長也會把他分給其他女性,這是他的命運,逃不掉的。你倆覺得呢?和我生,我還能給你們自由,資助你們離開江戶。和別人生,可能一輩子都離不開楓守了。”
原來如此。南樂生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這女人還真是心思缜密,她知道兩個人想走,于是想用賣身契換風太的子嗣。
屋內的兩人小聲商量了一會兒,終于拿起毛筆,在撫子給的紙上簽了字。
想都不用想,南樂生就知道,那張紙是三方契約,簽下之後,風太就必須和撫子生孩子了。
啊,這個家族真的好亂啊——
南樂生撓了幾把雜毛,剛想轉身下樓去找隊友,突然足下一空,他跌下樓去。
本以為要摔得七葷八素,可下一秒,他就倒在了大堂之中。
擡頭一看,所有隊員都在,有人手裏還拿着杯盞,似乎是從別的房間裏傳送過來的。
周邪跑過來,把南樂生扶起,對他說道:“你剛剛去哪兒了?我們還在找其他人,怎麽突然被傳到大堂了?”
南樂生四下一望,所有人都已到齊。看來他是目睹了關鍵劇情,現在整個舞臺,進入下一個情節了。
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報說與衆人,大家和他的想法一樣,這個家族太亂了。
賀敏從外頭回來,對衆人說:“這些事情,在古代也是常有的。不僅是日本,古代中國上下五千年,也有三國孫休娶自己的外甥女;劉宋廢帝劉子業召姐姐山陰公主和姑姑新蔡公主入宮侍寝的前案。”
沙渡沒上過歷史課,表情十分生動,似乎還想繼續聽別的內容。他往賀敏頭上看去,好像發現了什麽,說道:“賀小姐,你身上是不是有雪花?”
“雪花?”賀敏把那片“雪花”從肩膀上拿下。那并不是雪,那是一片櫻花。
賀敏剛剛出去了,這是她從外頭帶進來的。
南樂生猛地明白,外頭在賀敏出去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春天。也就是說,時間正在飛速流逝,就在他們調查說話的前半個小時裏,他們從冬天,穿越到了江戶的春天。
就在此時,撫子挺着大肚子,“咚咚咚”,身形笨重地從樓上奔下來,發釵淩亂,面目有些猙獰,她喊道:“丹鶴屋!丹鶴屋!風太你在哪兒!”
大堂中的衆人見她這幅模樣,不由得驚呆了,旁邊一個老嬷嬷走來勸她:“撫子,你懷有身孕,好好養身體吧。我早上見她出門采購了,還一臉喜氣,是不是有人贖她身了?你可要好好送她一程,正好你也有孩子,楓守雙喜臨門呀。”
撫子聽不進她的話,焦急地在大堂中走來走去,也不管生意了,活脫一個瘋婦。南樂生覺得她的狀況非常不妙,于是暗示所有人,準備好自己的武器。
周邪悄悄對他說:“她是不是要變成蜘蛛了?”
南樂生回答她:“很有可能。我琢磨着,每一幕的蜘蛛就是那個最狠毒的人。浦島撫子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她不會輕易放浦島風太走的。”
“明明都簽了契約……這老女人還想做什麽?”沙渡小聲問。
“誰知道,”南樂生說,“她是眼紅自己的胞弟,如今看到弟弟即将得到幸福,怕是要嫉妒瘋了。”
他說的沒錯。臨近天黑,一身普通女子打扮的浦島風太回到了楓守,他與黑崎仁拉着手,很是甜蜜的樣子。浦島撫子看到了他倆,撲上前去,握緊了風太的手臂,說道:“你是不是要走了?孩子還沒出生呢……你不想看看孩子嗎?”
風太看她這樣,着實吓了一跳,慌忙推開她:“我們打算明天就走。姐姐,孩子是你的,和我們無關,請你好好養育他吧。”
“不行啊風太,你不能就這麽走了,”撫子不死心,當着滿堂的人的面,又抓緊了他,“你不想擁有正常男性的外貌嗎?你這樣沒有體力,沒有能力,出去了也只能做做女工活,和黑崎先生兩個人過不好的。留在姐姐身邊吧,我們三個人一起生活,我會給你榮華富貴——”
“夠了姐姐!你說的我都不要,女子外表又怎麽樣,仁他不在乎,他只是愛我而已。姐姐,你不要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到我身上行嗎?你想要什麽,自己去争取啊!不要老是想着從我這裏拿,你要什麽我都可以讓給你,唯獨家庭,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三個人一起撫養孩子?你想都不要想!”
浦島風太聲音隆隆,貫穿廳堂。
說完這番話,他就和黑崎仁飛快地上樓去了。大堂裏的衆人目瞪口呆,好一段時間沒緩過神來。直到有浦島家的管事搖動銅鈴,他們才猛然清醒,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浦島撫子卻無法釋然。南樂生眼見着她開始痛哭,哀嚎,随後趴伏到了地上,身體扭曲成了沙耶的模樣,關節處咔咔作響。
她開始蜘蛛化了。
“大家散開!小心不要沾上她的蛛絲!拿出防風打火機!蜘蛛怕火!”遠處的闵西頌大喊,不知什麽時候,他換了一身護甲,手裏還端着一杆槍。
蜘蛛化的浦島撫子凄厲一笑,她的肚子在身下鼓成一個巨大包袱,看起來異常吓人。忽然,她一躍而起,竟沖到了二樓的副本人物身上,張開血盆大口,瞬間撕下對方的半張臉。
楓守內的衆人開始驚叫,慌忙逃竄,他們往館外沖去,有人丢了鞋,有人光着半個身子,很快四層的建築中,只有浦島撫子和十幾個挑戰副本的外來人士了。
“嘻嘻。開始了呀。”
這時候,角落裏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笑。
南樂生認得這聲音。
“這位姐姐,我們聯手一起殺光他們吧,人類的肉可有多好吃——噗!”
沙耶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的面門上忽然挨了一股蛛絲,毫無防備地,他被浦島撫子拉到了大堂地面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浦島沙耶一臉凝滞。這什麽情況?
衆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啥?啥啥?發生了啥?咋蜘蛛打蜘蛛了?
浦島撫子半張臉已經完全蜘蛛化,她啞着嗓子大叫:“你們所有人,都別想活着從這裏出去!!!”
沙耶和衆人一起傻眼。這婆娘徹底瘋了,看來是想趕盡殺絕。
登時那場面就控制不住了。
南樂生、沙耶與撫子三隊人馬各占一隅,兩兩相對,誰也不動手,不知道該幹什麽。
這個不好打啊。都不是自己人,誰知道該打誰啊。
沙耶和撫子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互相看了一會兒。
下一秒,她倆一個隐藏了身形,一個飛速爬上了走廊,同時消失了。周邪急得差點叫出聲,這下可怎麽打?可還沒等她提醒隊員小心,房頂上忽然傳來了打鬥的聲音——衆人擡頭一看,一團白色與一團黑色扭打在了一起。
那是身着白衣的沙耶和身着黑衣的撫子。
“大家把身邊的火源拿出來!蜘蛛怕火!我們可以用火對付他們!”南樂生和闵西頌同時喊道,各自的隊員紛紛掏兜,把火柴,打火機,冷焰火等都拿到手上。
蜘蛛忌憚火器,但是也不排除被圍攻後狗急跳牆的可能,上頭的撫子和沙耶打了好久,絲線和毒液四飛,其餘人都站在大堂裏看她們妖精打架。
南樂生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倆大家還帶用指甲撓臉,用手拉頭發,打得叽呱亂叫,比起街上潑婦,他們只是多用了一口獠牙。
等等。他們這麽咬來咬去……
沒過多久,兩位蜘蛛先後從房梁上掉了下來,摔到了大堂中央,其中一個肚子還摔壞了,血漿與羊水流了一地。
有人惡心不已,跑出去大吐特吐。
南樂生看着他倆死不瞑目的樣子,取下嘴角的煙,用無名指撓了撓鬓角,嘆了口氣。蜘蛛何苦為難蜘蛛呢?結果各自毒發生亡遼。你們這些蜘蛛戰線真是不夠統一,怎麽上來都不帶确認敵友的。
就在南樂生暗自吐槽的時候,周邪突然望見旁邊花道上匆匆離開的一人。她急忙奔出去,跟在浦島風太的後面,她不知道通關要點是什麽,但猜一猜的必要還是有的。
浦島風太走到了街邊,焦急地張望着,好像在害怕後頭追上來什麽人。
黑崎仁還沒來接他。周邪正打算上前與他說話,忽然望見遠處慌張走來的浦島撫子。
她不是死了麽?怎麽複活了?
周邪下意識走上前拉起浦島風太往旁邊的巷子中躲閃。浦島風太沒什麽力氣,一下就被周邪拉走了。他有些害怕,周邪對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浦島撫子跌跌撞撞地走着,找了三兩圈沒看到人,逢人就問看沒看到丹鶴屋,看沒看到浦島風太,還說他是楓守的驕傲,是她的驕傲……
大概這是現實中真正的劇情,浦島撫子瘋了,她四處找人,可是卻找不見浦島風太。
這也正常。周邪回頭看了一眼藏在身邊的浦島風太,變化這麽大,找不見也正常。
浦島風太剪短了頭發,剪得太短了,甚至還擦黃了雙頰,畫粗了眉毛,衣服裏也塞了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普通的瘦弱青年。
周邪突然想起了什麽,她問浦島風太:“你是不是……做了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