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法狠心
煙霧缭繞間，顧洛辰不鹹不淡地向她講述了那段過往，讓她知道也好，以後可以離危險分子遠一點。
腳邊已經堆積了不少的煙頭，間接地證明了顧洛辰的心情并沒有語氣中那樣平靜。
洛辰的聲音極其平淡，說出的故事卻如此沉重，她真的難以想象那半年他承受了怎樣的苦楚，安慰他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視野一片模糊，柯靜苓這才察覺到自己已經滿臉淚水。
顧洛辰伸出拇指幫她将臉上淚水抹掉，心中連連苦笑，就是不想看她這樣子，所以才不想說的啊。
柯靜苓突然緊緊抱住他，将眼睛深深埋在他的肩膀，聲音沙啞，“感謝哥哥！”
如果不是哥哥，她可能再也沒機會認識洛辰，即便認識了，也是一個毫無生氣對任何事物不悲不喜的洛辰。
想到當初那個一意孤行地要救自己的冷面少年，顧洛辰心中微暖，笑着輕輕拍了拍苓兒的後背給她安慰，“是啊，可以說要不是你哥當初的腦殘就沒我了吧。”
“想不到郭奕楓竟然是這樣的僞君子。”柯靜苓語氣中滿滿的恨意。
“畢竟有那樣的父親，不難理解。”将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訴了她，顧洛辰心情奇跡般地很平靜，他揉亂苓兒特地找發型師設計的完美發型，在她耳邊道，“無所謂，反正我有爺爺和阿熙就夠了。”
柯靜苓聞言，心裏隐隐傳來一陣酸澀，洛辰将哥哥和顧爺爺視作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完全忘記了自己。她擡頭看着顧洛辰，認真地說，“顧洛辰，你還有我。”
呃，一直以來他的認知中最重要的人就是爺爺跟阿熙，一下子忘記現在又多了一個。他笑着親了親她的鼻尖，“是啊，我還有你。”
沉默了片刻，顧洛辰感概，“阿熙說當時他發善心是因為聽了你的琴聲，可能冥冥中自有天意吧，我是因為你的琴聲才得以存活，又因為你的琴聲愛上你。”
“那你還老聽睡着。”柯靜苓不滿地抱怨，對于這一點，她真的很有意見。
因為太令人安心了啊！顧洛辰笑着承受她的白眼。
生日宴會過了三天，顧洛辰又恢複了他一貫的沒心沒肺以及偶爾犯二，待人處事也一如往常那般熱情洋溢。
雖然洛辰表面上看起來很開心，但是柯靜苓已然明白這都是表象，她總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他做些什麽，哪怕是送他一個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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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品店定制了一對鑰匙扣，模型是特意請小語繪制的兩個人的Q版漫畫形象，打算和洛辰一人一個。看着她自己鑰匙上挂着的呆萌版洛辰，柯靜苓忍不住笑了笑，将送給洛辰的鑰匙扣裝進禮物盒，決定打道回府。
柯靜苓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看到一輛出租車遠遠駛來，便揚手招呼。就在這時，身側的一輛黑色汽車車門打開，出來兩個青年人，用麻藥包捂住了柯靜苓的口鼻，她甚至沒來得及出聲呼救，就失去了意識被拖進了那輛汽車。
再次醒來，柯靜苓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她慢慢坐起來，打量着周遭的環境。屋內的色調是冷冰冰的灰色，眼前有一張辦公桌，似乎是一間辦公室？
她試着站起來，但是全身因麻藥而殘留的酥麻感使她無法做到，又重新栽回沙發上。突然被人用這種不禮貌的方式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柯靜苓有些害怕，下意識就想找手機打電話求教，卻發現自己身上背着的包包不翼而飛。
送給洛辰的禮物還在裏面呢！柯靜苓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正擔心着，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然後她聽到了一道不溫不火的聲音。
“柯小姐，你醒了。”
郭奕楓帶着一個中年女人走進來，嘴角挂着他的招牌式溫煦笑容。
“郭奕楓？你想幹嘛？”柯靜苓看到他笑的一臉無害，心裏有些發毛。難道是因為那天洛辰威脅他，所以他記下仇打算報複回去？
郭奕楓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心平氣和地說，“柯小姐不必擔心，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如果你願意配合，我會讓人安全将你送回學校。”
柯靜苓狐疑地看着他，“恕我愚鈍，沒明白郭少的話。”
“柯小姐應該知道，洛辰為什麽那麽恨我吧？”郭奕楓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呵呵，”他居然有臉提洛辰，柯靜苓冷笑一聲，譏諷道，“郭少真是貴人多忘事，自己做過的好事居然來問我。”
如果之前對柯靜苓是否知道內幕有所懷疑，現在他已經可以确定了，柯大小姐對他的态度轉變太大，一定對洛辰的經歷有所了解。
郭奕楓依舊笑的溫和無害，“可以請你告訴我嗎？”
怪不得洛辰說這人表裏不一，真的很能演啊，柯靜苓冷笑一聲，不再搭理他。
“看來柯小姐是不打算告訴我了。”郭奕楓的笑容冷了下來，側頭看向一旁的中年女人，“催眠她吧。”
他今天必須得弄清楚顧洛辰身上發生過什麽事！
女催眠師點點頭，看着柯靜苓，口中念念有詞。
柯靜苓閉上眼睛，不去看那個催眠師。電影裏催眠的手段都需要借助道具，只要不去看，就不會被催眠。然而她的意識卻漸漸模糊，處于半夢半醒之間，顯然進入了催眠狀态。
高水平的催眠師完全不需要借助道具，只需要說幾句話就能讓人進入催眠狀态。
成功催眠了柯靜苓，女催眠師看了一眼郭奕楓，見他微微點頭，便直接問，“柯靜苓，顧洛辰為什麽恨郭奕楓？”
“郭奕楓，郭奕楓他就該死。”柯靜苓表情有些痛苦，聲音裏面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
一番詢問，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中，郭奕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突然後背發涼，一陣後怕。原來洛辰離開天龍社之後還曾經遭人暗殺險些死掉嗎？郭奕楓突然就明白了洛辰對他莫名的殺意，洛辰大概以為他和父親一樣，是個能在兄弟背後捅刀的人。
可是，他真的沒有将洛辰的藏身地點向任何人透露。即便當時不知道父親的為人，他也沒有告訴父親，因為他知道洛辰不再想生活在這裏，而父親知道了大概還是要把他找回來。那洛辰的藏身地點為什麽會有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郭少爺，需要叫醒她嗎？”催眠師問他。
郭奕楓無力地擺擺手，“不必，讓她繼續睡吧。”
顧洛辰将忙碌了一個小時做的飯菜裝進保溫盒，打算給苓兒送去。柯大小姐對食物太過挑剔，落蘭亭的飯菜也吃膩了，所以飯量極少。為了讓小女朋友多吃點，他承包了大小姐的正餐，爺爺不知為此取笑了他多少次。
正欲出門，手機鈴聲卻不适時地響起，掏出一看，原本的好心情瞬間消散殆盡。
郭奕楓。
“郭少，你居然還能打給我，我真是榮幸至極。”顧洛辰眼底寒意彙聚，冷笑着譏諷道。徹底撕破臉之後，郭奕楓居然還敢打電話給他，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聽到這稱呼，正坐在客廳看新聞的顧老頭子表情怔住。
洛辰居然會這樣對他說話，這是曾經無法想象的事。郭奕楓心情有些壓抑，很快恢複平靜，“洛辰，柯小姐在我這，你過來接一下她吧。”
顧洛辰聞言，怒道，“你把她怎樣了，我不是說過叫你離她遠點嗎？！”
“她沒事，就是用點小手段讓她做了個好夢。”
“洛辰，你怎麽又去招惹郭奕楓，能不能讓我省點心，我給你布置那麽多任務就是希望你忙的沒時間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以為看你每天那麽累我就不心疼嗎？”他剛挂斷電話，顧正澤就怒道。
明明是他不斷招惹我，我一次都沒想搭理他。看到爺爺疲憊的神情，顧洛辰無法解釋，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心系苓兒，顧不上和爺爺多說，顧洛辰便匆匆出門，到車庫提車，飛車前往天龍社總部。
将自己的白色奧迪停在天龍社總部的大門旁，顧洛辰下車，看着眼前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心中感慨萬千。
“你是誰？這地方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來的。”守門一人見到他杵在門口傷春悲秋，毫不客氣地罵道。
呵呵，只不過幾年沒回來，他就已經變成“随便什麽人”了麽？
另一個守門的人資歷比較深，認出了他，擡手狠狠拍了先前說話的人後背一掌，然後對着他行了個禮，“大少爺。”
“呵，原來我還是大少爺。”顧洛辰冷冰冰的諷刺。
“當然，大少爺永遠是大少爺。”那人讪笑道，“奕楓少爺說過大少爺可以自由出入。”
郭奕楓接管了天龍社一年，雖然心性能力都很出衆，但是在這裏的稱呼卻一如往常。畢竟手下的人有很多是顧懷安那一輩，讓他們管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孩叫老大，光是想想都叫人一陣惡寒，所以稱呼依舊。
顧洛辰點點頭，他也不願意跟小喽啰計較。大門被打開，回到車上，将車子駛了進去。
一路暢通無阻，顯然郭奕楓已經打過招呼。停在一棟辦公樓前，他走進去，直接搭乘電梯到了頂樓，走到了父親曾經的辦公室。
郭奕楓既然已經掌控了天龍社，辦公的地方自然是頂樓最具權威的那一間。
擡手敲了敲門，聽到裏面的腳步聲漸近，門被打開，郭奕楓那張溫潤無害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顧洛辰冷笑，一拳重重砸到他臉上。郭奕楓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沒有任何防備，硬生生挨了一拳，身子也往後退了半步。
揍了郭奕楓一拳，顧洛辰跟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看也不看他，直接錯開他進門，便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柯靜苓。他急忙跑過去一番查看，安下心來，她似乎睡的正香。
郭奕楓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滿不在乎地笑笑，跟了過去。
雖然有心想讓苓兒多睡會，不過這裏可不是什麽好地方，顧洛辰輕輕将她搖醒。
“洛辰！”睜眼一看，居然是自己最想看見的人，柯靜苓激動地摟住他的脖子。
顧洛辰坐她旁邊抱着她，“苓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剛剛我被催眠了，不知道他們問了我什麽。”催眠狀态下是無意識的，她并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郭奕楓，你到底想幹嘛？”顧洛辰語氣分外平靜，只是眼底陰郁十足。
“洛辰，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你在顧伯伯那個房子被人暗殺的事。”郭奕楓臉上帶着歉然。
“別，反正沒死成不是嗎？我怎麽敢讓郭大少爺向我道歉。”顧洛辰壓下心底深深的恨意，面無表情地嘲諷道。
“顧洛辰，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把你的消息告訴任何人。”被他接連不斷的嘲諷，郭奕楓心裏滿是苦澀，轉身去了辦公桌，拉開抽屜一番鼓搗。
在他轉身那瞬間，顧洛辰不再掩蓋眼底的寒意，表情冰冷地看着他，直到看到他拿出一支手 槍。心裏咯噔一聲，顧洛辰忙将苓兒護在身後，“郭奕楓，你想殺的是我，天龍社和柯氏在合作期，你放了她。”
“洛辰！”柯靜苓從背後緊緊抱住顧洛辰，面對死亡，她這下真的怕了，但是她不能為了自己不管洛辰的安危啊。
郭奕楓坐在辦公桌前，看着這對無形撒狗糧的小情侶，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将手中的槍支朝着顧洛辰扔去。
條件反射地接住，顧洛辰看着手中的手 槍，有些茫然，這支槍他再熟悉不過，從他開始練習槍法就一直陪伴着他，直至離開這個地方。
“這是你的東西。”郭奕楓淡淡地說，随即扯出一絲微笑，“我已經跟所有人打過招呼，不管這裏發生什麽事，都不能找你追究責任。”他頓了頓，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如果你真的想殺我，就動手吧。”
柯靜苓原本害怕的神情僵住，一臉錯愕。他在說什麽？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顧洛辰臉上的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看着手中的老夥計一臉玩味，“郭少倒是很偉大嘛，真以為我不敢動手？”
“從不懷疑，易地而處，我一定會動手。”郭奕楓滿臉淡然，似乎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拉動筒套讓子彈上膛，手指扣在扳機上，将槍口對準了那個面色淡然的人。
柯靜苓心提了起來，不敢做聲。她不希望洛辰殺人，可是她也知道洛辰對眼前那個人有多大的恨意，根本無法消除。
郭奕楓面色平靜地看着他，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指卻不自覺地緊扣桌子。
顧洛辰輕笑一聲，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距郭奕楓左手兩公分處的一個馬克杯被子彈擊的粉碎。
想象中的痛楚沒有傳來，看着桌上的狼藉，郭奕楓面露喜色，“你還是下不了手。”
顧洛辰槍法之精準，是他平生所見之最，那麽近的距離，沒有道理射偏。
“別自作多情好麽，我只是手生。”顧洛辰滿嘴不屑，心中卻有些暗痛，為什麽？郭奕楓明明背叛過我，甚至害的我差點喪命，為什麽現在我卻狠不下心殺他？！顧洛辰，原來你這麽沒用的嗎？
“那行，我也沒說只有一次機會，反正裏面還有五顆子彈，足夠你練手了。”郭奕楓嘴角又露出了溫煦的笑容。
顧洛辰微愣，真的，沒見過這麽趕着送死的。他不屑地笑着說，“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有原則，殺人只用一槍，絕對沒有補第二槍的道理。”
郭奕楓心裏高興，也不與他争辯。
柯靜苓暗暗松了一口氣，如果洛辰真的殺了人，即便天龍社不追究責任，他這輩子能走出心裏的負罪感嗎？
顧洛辰将他最熟悉的手 槍收進外套口袋，拉着苓兒起身，也不去看辦公桌前那個人，徑直向門外走去。
“洛辰，”郭奕楓在他身後說，“我會弄清真相的。”
真相？還能有什麽真相。顧洛辰腳步不停，冷冰冰地說，“只要別來煩我，你想做什麽我也管不着。”
辦公室只剩他一人，郭奕楓将自己的心腹叫進來，面無表情地對他說，“不惜一切代價，把那個殺手給我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