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拉攏他最近是不是脾氣太好了?……
第20章.拉攏他最近是不是脾氣太好了?……
怔忪間,那小太監已一五一十将原委道來,不外乎太子妃經過甘泉宮時正好口渴,便向婉嫔讨了杯茶喝,可巧今日亦是請平安脈的日子,因見婉嫔氣色不善,便讓韓太醫也幫忙瞧瞧東道主的脈象——如此喜脈便出來了。
何貴妃唯有冷笑,天底下哪有這樣恰好的事,鳳儀宮與甘泉宮相隔何止十丈,她倒會順便“路過”,且皇帝前腳來了自己宮裏,後腳便差人過來報信,若說不是串通好的,實在可疑。
當着皇帝面總是得高興些的,何貴妃強笑道:“婉嫔妹妹真是好福氣,可妾記得陛下不是好久沒去那兒了麽,怎麽忽然便有了?”
她可還惦記着楊氏跟淮南王世子“私通”的事,想必皇帝心裏仍有些芥蒂,暗示這一胎興許也有鬼——可惜何貴妃信息落後,那位世子爺天閹之症因是家醜,太子只上報給了敬獻帝,未能外傳。
因此何貴妃亦不知楊氏清白早已驗證。
更何況,兩月前葉嫔還未出事,她也還未禁足,皇帝哪想得起那個陰沉寡言的楊氏來。
敬獻帝面露慚色,“那日是婉嫔生辰,朕偶然想起,也就去了那麽一次。”
僅僅一次便中了,敬獻帝說不出是意外還是得意——可見他寶刀未老,天祚非凡。
何貴妃驚呆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哪怕并非專房之寵,但也是獨一無二的那個,卻原來敬獻帝與她纏綿的時候心裏還念着旁人。
忽然間就像吃了只蒼蠅,說不出的惡心。
也幸好敬獻帝對楊氏并無太多感情,雖生了個皇子,不過聊勝于無。要緊的是削減皇後勢力,尤其何妙瑛這個忘恩負義的臭丫頭,何貴妃嘗試将話題拉回,“陛下,方才臣妾所言批命之語……”
敬獻帝揮一揮衣袖,“不過是些江湖術士招搖撞騙,指望得些賞賜罷了,朕與你都是福運深厚之人,無須當真。”
有了孩子,誰還管什麽蔔卦。真要論起吉兇來,這何妙瑛沒準倒是個送子娘娘轉世,才嫁進東宮幾個月便有了,如今婉嫔亦懷胎,保不齊便是借了她的運勢,日後讓她到各宮裏多轉悠轉悠,沒準能再添丁進口呢。
他拉着愛妃柔若無骨的手,親狎道:“若有機緣,朕還想同你再要個孩子。”
他與何氏的感情畢竟不一般,少時相知,柔情蜜意,這些年卻只得了李天瑞一個結晶,怎麽想都引為憾事。
何貴妃低頭擰着衣角,并未回應,目中悄悄滑過一絲厭煩之色。
何苗這會子可謂忙得熱火朝天,才遣人通報消息,又抓着韓元朗詢問楊氏的情況。她看這女子的體質仿佛不怎麽好,說是有孕,身形卻清癯得厲害,何貴妃已經夠纖弱了,她卻薄如紙片——怎麽看都是有病。
韓元朗道:“這都是脾胃不調的緣故,甘泉宮本就地處冷僻,若飲食上不加以滋補,難免生出脾寒之症,長此以往,母體孱弱,對腹中的孩子也不利。”
何苗便請他開些食補的藥物,又悄悄問他楊氏咳血是何症候。
韓元朗嘆道:“情志不舒,郁結于胸,自然傷及髒腑。心病還須心藥醫,這個,且恕微臣無能為力。”
看來楊氏對敬獻帝仍未忘情,也正因如此,才不肯抛下身段逢迎獻媚,寧願帶着兒子獨活。
何苗幫忙付了診金,便讓橋香送韓元朗出去,走到廊下,他卻小聲問道:“那推遲月信的丹丸,夫人可還要繼續服用?”
何苗盡管被痛經折磨得夠嗆,但是藥三分毒,也不敢随便對付這具身體——真要沒了月信還更擔心呢。
況且她與李天吉已經講明,也沒必要處處遮掩,只別在信期那幾天進宮就是了,因輕輕搖頭,“不必,你只管好你的舌頭便罷。”
韓元朗拱手作揖,不敢多言,他既上了這艘賊船,便只能與太子妃同進退。不過,他還真挺好奇太子妃是怎麽說服太子的——莫非殿下竟是個難得的癡情種子,對這何家女愛得如癡如狂,連欺君之罪都能不計較了?
何苗回到殿中,李天祥這小豆丁已蹦蹦跳跳圍着他母親轉圈,想快點見到剛出世的小妹妹——他希望是妹妹。
滿宮裏就沒個同齡人與他玩耍作伴,小豆丁實在苦悶透了。
何苗讓橋香将他抱開,免得驚擾婉嫔休息,這才款款走到楊氏身前道:“娘娘,太醫說了,您這病不打緊,只消按時服藥,飲食上再注意些,對孩子是無礙的。”
楊氏落寞一笑,“我知道,有勞太子妃了。”
盡管萍水相識,何苗覺得有必要給她一分忠告,“娘娘,恕我直言,您這樣郁郁寡歡,愁腸百結,實在不智。”
“宮中女子所能依靠者,一為陛下,二為子嗣,娘娘曾擅寵一時,可見陛下對您并非無情;兩度結上珠胎,還平安生下皇子,這子嗣緣也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既如此,何不振作精神,努力為自己和六殿下掙一分前途,豈不比現在強過許多?”
楊氏黯然道:“朝政之事有太子,我只願祥兒當個閑散王爺便好,哪怕并無封爵,能得衣食富足,我也別無所求。”
何苗道:“娘娘所求看似簡單,可也未必盡能如願,那封地也有好壞之別,若是苦寒荒涼一帶,自家的出息都不夠,如何有能力上貢?只怕六殿下非但得不到庇護,反而有無窮無盡的麻煩。且娘娘此胎若是男兒便罷,如是女兒,将來亦有和親之憂,嘔心瀝血養大的孩子,眼睜睜看她背井離鄉,遠嫁邊塞,娘娘您果真舍得麽?”
楊氏眸光一愣,顯然何苗提出的這些問題都是她未能想過的。
何苗乘勝追擊,“即便是個男胎,娘娘您膝下就有兩位皇子,在這宮中可謂獨樹一幟,試問誰不将您視作眼中釘?縱使您不想争寵,保不齊那些刁鑽古怪之人會來陰害,彼時您既不得陛下之寵,又無同侪相護,如何能得立足,如何保全一雙稚兒呢?”
楊氏怔怔看着她,何苗的一字一語俱說在她心坎上,此前她只是一個灰心失意的妃嫔,又因為皇帝的冷落,實在提不起當母親的動力,然而……她輕輕按着腹部,是呢,情勢不由人,縱使她不想争,此刻也不得不争了。
可巧小豆丁揉着眼眶進來,扁扁嘴巴道:“娘,我餓了,我想吃蒸餅。”
早已過了用膳的時辰,膳食仍未送到——她們這一房向來是送得最晚的,楊氏因為多病的緣故倒還不覺饑餓,但天祥正在長身體的年紀,如何耐得住?
生在皇室,卻還不如尋常人家的孩童那般恣意,還得看膳房臉色。楊氏輕輕摩挲着他的後頸,心中無限唏噓。
不過頃刻之間,她已有了決議,從枕下覓出一卷佛經,遞給何苗,“本宮閑來無事,常自祝禱,手錄妙華蓮華經數篇,煩請太子妃轉交給皇後,願娘娘仙福永享,長樂無極。”
本來只是一份很尋常的禮物,但她通過何苗之手轉達,意思便很明顯了——她願在鳳儀宮麾下效力,輔佐皇後與太子,只求傅皇後能庇護她一雙孩兒。
何苗鄭重接過,“自當遂娘娘所願。”
楊氏望着她那雙清明如水的眼睛,不禁感嘆:“太子有你這樣一位賢內助,真是好福氣。”
何苗羞澀一笑,她倒不是存心幫李天吉招兵買馬,不過想着衆人拾柴火焰高,多條人脈總是好的。
哪曉得楊氏這樣上道,也省卻不少周折。葉嫔雖然得寵,可畢竟出身異族,太後與皇帝皆不許她有孕,對于貴妃威脅有限。
楊氏卻不同,敬獻帝本就對其抱愧,只要楊氏有心示好,複寵也是遲早之事。到那時,何貴妃才會面臨真正的絕境。
當然還有一層,有個人幫自己分擔火力,何苗的處境就輕松多了——天天抱着個假肚子冒充孕婦,真的很吃力呢。
密密地跟楊氏說了半天閑話,直到太陽将近落山,何苗才姍姍回到東宮。
李天吉也沒多問,只不露聲色地擡了擡眼皮,沉聲道:“去哪兒了?”
何苗立刻感到一種氣場的重壓,原來這才是太子真正動怒的時候——老虎不發威還當他是病貓呢。
确實離約定的時間晚了點,不過她又沒找野男人,何苦跟防賊似地防着?
何苗撇撇嘴,将那卷經文放下,簡單說了一下來龍去脈。
太子頗感意外,雖然知曉何苗去了甘泉宮,還湊巧當了回報喜鳥,卻想不到有這樣驚人的成就——這麽快就把婉嫔給拉攏過來了。
要知楊氏一族都是頂頂固執的脾氣,連陛下都沒軟化,怎麽見着何苗便一下子投誠了?
“很好奇麽?我是怎麽說服婉嫔?”何苗揚起下巴,小巧的巴掌臉上有一種驕矜自得的神氣。
看去卻不叫人讨厭,反而調皮可愛——像剛到雞窩裏拜了年的小狐貍。
太子故作矜持,他知道面前這人膚淺又愛炫耀,哪怕你不追問,她自己也會說的。
然而何苗卻只是傲嬌地一扭頭,“偏不告訴你。”
說完便讓橋香備水,自個兒且到淨房洗澡去,衆所周知,太子妃沐浴一個時辰都算短的——擺明了幹晾着他。
太子:……
他最近是不是脾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