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晴天霹靂二殿下要成親了,你知道麽?……
第30章.晴天霹靂二殿下要成親了,你知道麽?……
再見何苗時, 傅皇後也沒多問什麽,只說了重陽将至,傅家将攜家眷上京之事。
這傅家何苗雖然聽說過, 但是從未見識, 原主記憶裏也未有一絲一毫印象,想來傅家奉皇命鎮守邊關, 無诏不能返京,因此連太子的婚宴也無暇參與。
試想傅家歷代兢兢業業, 立下汗馬功勞,雖然出了個皇後, 卻不能如常人那般享有天倫之樂,尤其這儲君之位又不十分穩當,偶爾敬獻帝還會起廢太子之念, 細思起來,真叫人心有戚戚焉。
不過難得見一回婆家人, 何苗決定釋放最大的善意, 于是含笑道:“母後放心,臣妾會打點妥當的。”
差不多的瑣碎都有李忠料理,她只要多備些好吃的好玩的便妥當,聽聞太子還有一位視若掌珠的表妹, 與她年貌相當, 想來應該很說得上話。
傅皇後嘆道:“正是為這個犯難,前兒陛下剛提起,要讓傅家與皇室聯姻, 想來此番上京不單為賀重陽,也有賜婚之意。”
何苗小小地吃了一驚,雖然她曾觸怒天顏, 但看來敬獻帝并沒有廢黜她這個兒媳婦的打算,難道是給太子充實後院?可傅家的女兒怎能做妾呢?
傅皇後注意到她神色,一時啼笑皆非,“當然不是給天吉。”
這麽說,就是李天瑞了?想到自己前幾天剛把何貴妃氣病了,這會子聽到消息,只怕又該生龍活虎起來,何苗心往下微沉,面上只管強笑着,“二殿下雖說到了适婚之齡,可京城閨秀不知凡幾,何不選一個相熟的人家結親呢?”
傅皇後神色黯淡,“本宮何嘗不這麽想,然則陛下主意已定,你也知曉,本宮在皇帝面前向來不及何貴妃那樣說得上話,有她推波助瀾,陛下更以為成人之美,本宮若再進言,只怕倒成了存心挑唆,見不得人家好似的。”
何苗便不言語,何貴妃自然千般願意萬般願意,似傅家這樣的門第,可謂一家有女百家求,別說只是為皇子正妃,便是許給太子都使得。只是東宮已有自己這麽個人杵着,退而求其次,倒是便宜了何貴妃母子,傅家勢力大,又有兵權,來日若是肯相幫,只怕颠覆東宮都非難事。
只可憐那個還未出嫁的女孩子,明明正當芳齡,命運卻已如棋盤般被人操縱。來日家族若支持二皇子,她勢必得罪傅皇後;可若傅家站定太子這顆大樹不動搖,那她則将淪為何貴妃的眼中釘肉中刺,怎麽看都是兩難。
何苗正郁郁間,又聽傅皇後道:“貴妃這回可是喜上眉梢,不但尋了樁合意的親事,還想把你娘家二妹妹也嫁給太子,虧得陛下駁了回去,否則更有得鬧。”
經此一役,傅皇後對何家更沒好氣,何苗還算旗幟鮮明地站了隊,惡感稍稍輕些,她可不想兒媳婦裏再多出一員姓何的來。
何苗尚沉浸在這個令人震撼的消息裏無法自拔,何貴妃是瘋了,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以前雖覺得她心性詭谲,倒還沒脫離正常人的範疇,如今簡直叫人無語,就為了惡心自己把何妙容送來添堵,娘家人這麽不值錢嗎?
傅皇後也知道她與繼妹不睦,遂安撫道:“放心,本宮不會讓毓秀宮得逞的,皇長孫都還不見影兒,哪能再送個良娣過來,成什麽話!”
何苗沒想到皇後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肚子上,一時倒有些讪讪,“其實,母後不必如此震怒,您既不喜歡何家,不妨從別處挑幾個相貌出色容易生養的,只要家世清白、人品過得去就好……”
這話說出來不及想象中輕松,何苗自己也有點納悶,她當然不怕新人進來威脅她地位——根本她這地位也是虛的,那麽,莫非是嫉妒心和占有欲作祟?
可她也沒什麽好嫉妒的呀,只有愛才具備獨占性,她與李天吉不過普普通通的革命情誼——呃,那個吻除外。
尚未梳理出頭緒來,外頭鐘響了三下,宮人們該服侍皇後用膳了。
傅皇後要留她,何苗連忙推辭,并非不習慣宮裏的飯菜,而是不習慣肅穆的氣氛,傅皇後既是國母又是婆婆,哪怕她再怎麽寬和,規矩也不能亂,何苗想想自己那大快朵頤的吃相,便望而卻步了。
她躬身告退。
傅皇後盈盈含笑,目中有些別有深意的意味,“知道天吉等你陪他,行了,快別耽擱了,只是關起門來再怎麽胡鬧,本宮也管不着,在外總得注意分寸,好歹把臉洗淨了再來。”
何苗随手一抹,指腹滿是殷紅,這才想起,那會兒李天吉提醒她胭脂沒擦好,結果倒弄得更亂了——臉上跟打翻了顏料盤子般,傅皇後沒準還以為是狗啃出來的呢。
以過來人的身份看,還真有點不可描述。
何苗羞紅了臉,也不好解釋是個意外,總像是越描越黑。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在傅皇後并非食古不化的老學究,年少貪歡亦是尋常,她還巴不得天吉跟妙瑛多多相處——兩人才開葷,懷孩子也是需要時間的。
從椒房殿回來,何苗便忙着洗臉更衣,一面卻把得來的最新消息說給邊上人聽——李天吉就站在博古架旁,就好像真是請她用膳的。
何苗對這人的演技也是服氣了,一天裝到晚不嫌累麽?私底下都還不閑着。
但看他臉上并無驚訝,何苗方才恍然:“原來你都知道。”
太子神色淡然,“是,父皇已經說了。”
到底他身上也流着傅家的血,傅氏要親上做親,他當哥哥的也該予以祝福。
“你知道,卻不告訴我?”何苗幾乎氣結,有種被人忽視的憋屈,轉瞬卻又想起,“這麽說,你也知道貴妃想給你指婚的事?”
尤其對象還是娘家姊妹,她作為何家人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也太沒天理了些。
盡管沒有成功,也不能就讓她蒙在鼓裏吧?
太子默然道:“怕你吃味,不忍心提。”
何苗:……喂喂喂,別搞得跟打情罵俏一樣,誰跟你纏纏綿綿的?
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心,何苗只能當成玩笑,經這麽一打岔,也不好再問下去了,只沉吟道:“你妹妹喜歡什麽,可否讓我知曉?”
她好早做準備。
太子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柔軟,他跟娘家表妹也有多年未見了,記憶裏最初的模樣,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在雪地裏跌跌撞撞喚他表兄,可是如今,一轉眼也要出閣嫁人——許的還是這麽一樁親事。
何苗望見他眼底落寞,忽然有些不忍,輕輕抓起他的手,“放心,都會好的。”
在她看來,這件事并非沒有轉圜之機,畢竟賜婚的聖旨還未下達,只要在敬獻帝開口之前阻止就行了。雖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可這樣的婚事還不如不要呢。
太子沒接腔,只低頭望着她春蔥般的柔荑,微微聲噎。
何苗順勢一瞧,卻原來她方才梳頭沒梳完,沾了滿手芳香滑膩的桂花油。
全抹到他衣袖上去了。
他們之間的相處,似乎總充斥着雞飛狗跳。
太不浪漫了。
九月初的天已涼得吓人,何苗畏懼深秋的寒意,直待午後太陽大些,方才同橋香坐着馬車出門。
鑒于李天吉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他記憶中的表妹仍是副稚童模樣,何苗只能按照孩童的興趣來設想,綢緞首飾之類都是必備,未見得有何稀奇,何苗幹脆沿着街信步閑逛,看到有什麽新奇好玩的,一股腦全買下來,至于銀子,反正是公費旅游,不花白不花。
到最後連馬車的後車廂都塞得鼓鼓囊囊的了,橋香眼看将要超載,不得不婉轉建議,“小姐,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何苗倒是自信滿滿,“無妨,大不了作兩趟使,再雇一輛馬車就行了。”
正好鳴翠坊就有租借馬車的業務,橋香待要下去,忽見一人叩響窗扉,掀起簾栊一瞧,驚訝道:“二小姐。”
何苗也沒想到會再見何妙容,比之上回,她簡直瘦脫了相,看來被債務折磨得不輕——那個賣假翡翠的或許不單是奸商,還兼放印子錢,利滾利下來,都快趕上本金了。
何妙容正因催逼不過,被迫來向何苗求助,但見她淚光點點,“姐姐,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何苗可不會輕易被她的眼淚打動,真要是那麽絕望不可能還瞞着窦氏,自己一時好心幫她,只怕卻如泥牛入海,掉進水裏都聽不見聲響的。
當然,都是一家子姊妹,何苗不會不顧及這點血脈情誼,于是含笑道:“要我幫你解決麻煩也不難,只是,我總不能白白出力吧?這樣,利錢我也不要你的,你只管再給我幾間鋪子就成,不拘地段。”
何妙容聽到這番赤-裸裸的言論,驚得淚水都收了回去,她沒想到何苗這樣精于算計,表面上不要利錢是她占便宜,可鋪子這種東西向來是放長線釣大魚,回報大着呢。
真是獅子大開口!
再者,就算她肯答應,爹娘也不會答應,她還未出閣,那些地契也沒寫她的名。
何苗柔聲道:“妹妹總會有辦法的,不是麽?就好像你私下配了母親嫁妝箱的鑰匙一樣。”
何妙容更加駭然,沒想到她連自己偷錢的事都知道,莫非府裏竟有她眼線?
其實這個純屬何苗猜測,誰叫何妙容一向生活奢侈,半分零用錢都攢不下來,除了偷窦氏的體己,她還能怎麽抵債?
一回生二回熟,不如連地契也偷出來倒省事。
何妙容被她暗示得有些意動,可也知曉茲事體大,原本何苗帶走那些嫁妝,府裏便拮據不少,如今自己再火上添油,只怕爹娘得知真相會氣得昏死過去。
到底她還是何家的女兒,不像何妙瑛,老早便把自己當潑出去的水。
何妙容眼神游移,讷讷道:“容我想想。”
到底不好把話說死——原本她是很看不起這個姊姊的,然而何妙瑛假孕之後不見落魄,依然混得風生水起,可知此人手段厲害,不容小觑。
何妙容後悔從前行事輕率,不經意給自己豎了個勁敵,弄得現在騎虎難下。
何苗也不催她,只要何妙容仍是這副德性,早晚有一天還得過來求助。
她閑閑岔開話題,“二殿下要成親了,你知道麽?”
這把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靂,驚得何妙容耳膜隆隆作響,她霍然擡頭,“你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