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崔瑾珠想了想倒也覺得有理, 鹿亭侯世子在京中也算是衆人眼中的佳婿了, 如今要是真能與崔瑾璮結成連理,再加上瑾璮自己的心意, 即便是去北邊吃些苦頭,恐怕她也不一定就不願意了。
楊越之見她皺着眉頭想心事,便有些心疼地說道:“她有父母親在,你何需如此事事為她操心?便是你同意了,魏姜找人上門去提親,她的父母親也會有考量, 同意不同意那都是他們的事了。即便以後夫妻二人過得不如意的,也都與你不相幹。”
“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事都還沒定下來, 你便說些有的沒的。”崔瑾珠哭笑不得地說道,“既如此, 你何需與我來商量, 直接讓魏家上門提親便是。”
楊越之聞言便笑開了,一臉得意地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哪裏會讓魏姜娶崔二, 這京裏比崔二好的姑娘不勝凡幾,摸黑都能抓一大把。”所以他自然是來邀功的。
崔瑾珠笑着瞪了他一眼,卻不想搭理他這話, 雖說崔瑾璮這姑娘确實不是京裏頂頂好的官宦小姐, 但她無論是品性還是學識, 都已是在京中數一數二的了, 她虧也就只虧在了家世上。
兩人既說定了, 楊越之便又纏着崔瑾珠說了些黏膩話,才被崔瑾珠又趕了出去。
沒過幾日,崔府便傳來消息,崔瑾璮與魏姜的親事定下了,還因着魏世子即将遠赴北疆,将親事急急定在了五月。
這消息着實驚掉了京中一大部分人的下巴。這崔家前前後後出了那麽多事,這崔二小姐的婚事又是一波三折,如今竟能結成這麽好的一門親事,實在是讓人想象不到。
尤其她與衛家二郎的婚事剛剛告吹,這才不過幾天,卻又攀上了一門如此高門第的親事,不禁讓人懷疑他們之前退親的真正理由。
只是不管別人如何想,當崔瑾璮得知此事時,卻是跑到屋裏拿被子蒙着頭臉狠狠哭了一場,哭完之後卻又抱着被子笑得一臉甜蜜。
小趙氏一邊欣喜于崔瑾璮得了門好親事,一邊卻有焦急于崔瑾珠的事。如此得了消息沒幾日,小趙氏便拉着崔豐玻又去了沈家。她之前不是沒來沈家賠罪,只是每次都被攔在外面,今日不知得了甚好運道,竟在此如願進了沈家的門。
一見到沈家四爺和四太太宋氏,小趙氏張口便先道了歉,只說自己糊塗,不該拿女兒的親事去成全別人,反而害得兩家孩子遭了罪,“這一切都是我們大人的錯,才給你們家添了那麽多麻煩和口舌,我們實在是太過意不過去了。我在這兒給您二位賠個不是!”
小趙氏說着便躬下身行禮,崔豐玻也忙不疊行了禮。沈父沈母見狀,趕緊起身将他倆扶住了,臉上之前的冷漠表情也收了起來,沈父也只說道:“你們是糊塗,自家女兒的終生怎可如此兒戲?”
話雖如此說,他語氣已是軟和下來。
沈母在一邊也附和道:“總還有別的辦法安置,何必非得用這法子。”
說完,她想起那崔五姑娘的結局,又不禁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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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氏和崔豐玻現在還哪裏顧得上崔瑾璧的事兒,趕忙滿口應道:“是,是我們糊塗了。以後啊他們的事,還需您二位作主。您說什麽便是什麽,我們再也不扯那些七七八八了!”
看着眼前崔家兩夫妻的态度,沈母心中也慢慢将事情想明白了。她之前是覺得他們沈家被作踐了,咽不下這口氣,才一直讓人把他們堵在門外。只是與兒子一直僵持在那兒,她又能拿他如何?難道還真能把他們堵在外面一輩子?
不過她也不曾想到,崔家夫婦竟能如此低聲下氣來求和。他們做出了這般态度,她兒子又認定了崔家六姑娘,她便也不能真死命下他們的臉子,不然以後遭罪的還是她兒子。
聽他們既然把話說到了這兒,沈母轉頭看了看沈父,見他神色不見反感,沈母便笑着應道:“這怎能如此?兩家的婚事那還是須兩家一起商定的,畢竟事關兒女終生,咱們還得好好商量着辦。”
崔氏夫婦聞言便一下子便都笑開了顏,小趙氏甚至還忍不住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才又笑意盈盈地說道:“行,都聽您的!你們說怎麽商量便怎麽商量,我家珠珠從此便是你們家的人了,一切都聽你們的。”
沈母見她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心中也不禁感嘆,兒女都是債啊,崔家夫婦看來也沒少為此煩擾。
這般想着,她臉上的表情便更柔和了,拉着小趙氏重新坐下,又與她細細說起了定親的細節來。
沈父見此,耐不住胸悶輕輕咳嗽了幾聲,卻又開口邀了崔豐玻去了書房說話。
兩家婚事就此定下走起了禮來,小趙氏每日在家中走路腳步都是飄的,很是高興了一陣子。
崔瑾珠見了得知消息匆匆趕來的沈俾文,也是忍不住笑意地看他樂呵呵與她說些不着邊際的話,時不時還被他逗得笑出聲。
從那日起,沈俾文幾乎日日過來崔家,不是帶些吃的用的,便是來過與崔瑾珠逗樂子。
一時家裏都是喜氣洋洋的,連仆人的笑鬧聲都多了起來,只崔四小姐的院子裏依舊是靜悄悄的。
五月初,在一片歡天喜地裏,崔瑾璮嫁入了魏家。
而在婚禮上,崔瑾珠還聽文瑛瑛說起了褚家的事,“西戎撤兵了,朝中便有人又重提了褚家之前通敵叛國的事。”
崔瑾珠聽到此言心中不禁冷笑出聲,要是真通敵叛國,又如何會将西戎兵打退?小皇帝這是又看重掌兵權的褚家不順眼,想方設法要整治他們呢!
上次還只是定下了私吞軍饷的罪名,這次幹脆圈定了通敵叛國,看來是要下狠手了。
“可憐褚三小姐到了這般年紀還未嫁人,要是一朝定罪,便要與褚家一起遭殃了。”文瑛瑛感嘆道。
說到這兒,崔瑾珠便又想到了吊了褚三小姐許多時日的小獅子。要不是他當初那般瞎胡鬧,也許褚三小姐如今已是嫁了人,也能躲過這場災了。
這般想着,她又不禁皺起了眉頭。
自從她和沈俾文的親事定下,她便時刻防着他要作怪,誰知過了這般久,他竟也無甚動作,反倒是讓她越等越心慌。
這日沈俾文下職正打算去崔家蹭晚膳,路過城內的繁景湖時,卻見到了一輛崔家的馬車。他頓了頓,便差了福順過去看看,才知是崔家兩位小姐出來游湖,正在那邊歇腳。
沈俾文聞言趕緊下馬走了過去,還未走近便見到了有個身影背對着他站在湖岸上,她身材纖細,穿着一身崔瑾珠常穿的淺青色紗裙,好似正在觀景。
他一臉高興地走到她身後,開口便喊道:“珠珠,你怎麽在這兒?”
那身影轉過頭,卻是一臉詫異地望着他。沈俾文此時才發現這人根本不是他的未婚妻崔瑾珠,而是她的庶姐崔瑾玞,趕緊擡腳想退幾步。
只是崔瑾玞也與他一般,手忙腳亂想後退,卻是一個不慎絆了腳,她慌忙間便伸手抓住了沈俾文的手。沈俾文見她站在湖邊搖搖欲墜,也不敢使力掙開,誰知她卻根本站不穩,抓着他的手便掉入了湖裏,把他也給扯了下去!
沈俾文直到入了水才從怔愣中清醒過來,趕緊手腳使力抓着崔瑾玞想游到岸邊。可是崔瑾玞好似根本不會水,一直攀在他身上直咳嗽。沈俾文也不敢将她推開,怕真把她淹死了,只得無奈拉着她游到岸邊,又在小厮福順的使力下将她送上了岸,自己才又爬了上去。
待他喘着粗氣站在了岸邊上,看到眼前的崔四小姐身上衣衫濕透,曲線畢露,跪坐在地上啜泣。周圍卻已圍滿了人,一個個地盯着她的身子,不時還指指點點議論着什麽。崔瑾玞的丫鬟還不知替她遮掩,竟還立在标志着“崔”字的馬車變,一個勁喊着“四小姐”。
看着眼前這一切,他便冒出了一身冷汗。
待把人送回了崔家,他連衣衫都不曾換,便跪倒在了小趙氏和崔豐玻面前請罪。
小趙氏得知此事,氣得手腳發顫,執起茶碗便摔在了地上,大聲質問沈俾文道:“你到底是何居心!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在人前摟摟抱抱!你有沒有把珠珠放在眼裏!”
沈俾文一聲不敢吭,只低着頭直挺挺跪在那裏。
“好了,俾文也不是願意的,只是兩人掉入了湖裏,他又如何能見死不救。”崔豐玻有些無力的坐在那裏,聲音虛弱的勸道。
“還有你!”小趙氏面帶厲色地看向崔豐玻,“你生的好女兒!竟然衆目睽睽下對妹夫投懷送抱,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