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辰 “我偏不
謝昭玉出了東宮轉頭去看了周玉然, 甫一進門便瞧見在屋裏鬧作一團的小姐妹,她笑了笑,“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周玉然和周意然聽見來了人, 慌忙起身整理衣裙。周玉然見是她,有些高興的迎上來,“殿下今日怎麽有空來?”
“聽說你腳崴了, 順便來看看你。”謝昭玉踱步在屋中走了走,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卷書瞧了一眼, 是醫書。“怎麽想起看這個了?”
“她呀不知道找了什麽魔, 出去采了一趟藥, 回來就掉進醫書裏了, 還說要當一個懸壺濟世的女大夫呢。”周意然搖頭晃腦的打趣她, 眼神之中滿是促狹。周玉然被人挑破心思不知道說什麽好,回身錘了她兩下, “殿下你別聽她胡說,我就是随便看看的。”
謝昭玉有些意外地看着鬧在一起的兩人, 周意然雖然看着驕縱頑劣,對于自己的姐妹卻沒有那些捧高踩低的眼光, 跟周玉然玩的還算好。她看了一眼周玉然的腳上, 看上子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既然這樣,你們玩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 她便轉身出了門。
“殿下!”謝昭玉剛出門,便被身後的人叫住。周意然從屋內跑出來, 扭捏了半天小聲道:“上次踏青的時候,多謝殿下救了我一命。我這個人想來是恩怨分明的,你雖然之前欺負過我,但是關鍵時候救了我一命, 我應該謝謝你。”
謝昭玉抱起雙臂打量她兩眼,見她臉上的不自在越發明顯,不由得失聲笑了笑。這小姑娘,比自己想的有趣很多。雖然性子張揚,也算得上是敢愛敢恨,讨喜的很。思及此,她眼珠一轉往前側了側身子,“十公主如今開始喜歡我了?”
“誰……誰喜歡你了!我只是……只是沒那麽讨厭罷了。”她像一個逞強的小孩子,嘴硬得很,不肯承認。
謝昭玉笑了,“那如果我相當你表嫂,你願意麽?”
“表嫂?”她突然瞪大了雙眼,連連搖頭,“不行,這不行。”随後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突然胯下小臉沮喪道:“可是這件事好像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娶誰當表嫂,還得表哥自己拿主意啊……”
看那糾結的表情謝昭玉就知道她的小腦袋在想什麽。一邊是一直喜歡自己表哥的朋友,一邊是突然出現的長公主,還有态度暧昧不明的裴雁君,對年紀尚小的她來說,這男女之事實在是太難了。
謝昭玉笑了笑,在心底埋怨自己幹嘛跟一個小孩子較勁兒,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說了聲,“回去吧,我走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周意然對自己改變了态度,謝昭玉回去的一路上都覺得心情十分愉悅,連帶着從馬車中看向街市上殺魚的魚匠都眉清目秀了起來。
回去的時候聽見隔壁傳來了兵械相交的聲響,謝昭玉動作熟練的爬上牆頭才看見原來是阿寧和季霄在對練,二裴雁君坐在一旁喝茶,不時指點一句。二人都是極有天賦的人,僅僅一句話就能悟出不同的理解,打鬥得越來越精彩。謝昭玉沒看見裴雁君耍槍,不免有些失望,又見阿寧武功進步飛快,心頭的失落轉瞬即逝,一只手撐着腦袋趴在牆頭看了很久。
那邊裴雁君不經意間往牆頭瞥了一眼,瞧見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的時候還愣了一瞬。她正看得起勁兒,絲毫沒感覺到自己已經被人發現了。
“下掃槍。”他盯着牆頭那人下意識地說道。拿着劍對練的季霄一愣,不明白他怎麽突然說了一句槍法,就趁着這個空擋,阿寧持劍向下一掃,季霄一時走神來不及避閃,褲腿被劃開一個口子,人也因為向後閃躲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這一回合,阿寧勝了。
季霄氣哄哄的站起身回身怨道:“世子為何突然說槍法,害得我走了神。”
身為罪魁禍首的裴雁君收回視線,雖然理虧卻還是裝作淡定的樣子,“行兵之人最忌諱戰場走神,這一點阿寧勝過你。你自己的錯,怎麽反倒來怪我。”說完,他轉頭看向牆頭那正拍手稱好的人,遙遙喊道:“殿下還要在那兒呆多久?”
季霄和阿寧莫名的回過頭,這才看見牆頭上有一個人。謝昭玉被發現也不逃跑,厚着臉皮對他們笑笑,“等你們打完了我就下去。”
“他們今日已經練完了。”裴雁君似乎執意要與他作對,故意道。
謝昭玉露出失望的表情,“可是世子還沒上場呢。”
“你想看我?”
“嗯!”謝昭玉滿臉期待地望着他。
季霄和阿寧聽見這話也有些訝異,自從對外聲稱舊傷複發之後,裴雁君就再沒練過槍,難道這次終于忍不住了麽?阿寧早就聽說裴雁君的槍法是一絕,只可惜自己還沒見到過。他與季霄對視一眼,二人均是有些期待的看向裴雁君。
誰知端然坐着的那人幽幽一笑,“我偏不。”
季霄登時如遭雷擊怔在原地。跟着世子這麽多年,第一次聽他說這麽耍賴的話。謝昭玉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佯裝生氣順手摸過一小塊碎瓦片朝他扔去,裴雁君擡手便接住了,毫發無傷。謝昭玉本也沒想傷他,用的力氣不大,扔完轉頭正準備下去,忽地聽見身後有人傳話。
“世子,十公主送帖子來了,說是她的生辰宴快到了,這次要在宮裏擺宴,請您去呢。”說罷,管家又朝着牆頭看來,叫住謝昭玉:“長公主殿下,十公主說方才忘記同您說起此事了,正巧您與世子住的近,叫人一并給您傳個話來,請您到時候與世子同去。”
謝昭玉笑着揮揮手,“知道了,告訴她我一定去。”目送着管家離開,她猛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裴雁君的生辰,于是又趴回牆頭歪着腦袋問道:“世子的生辰是什麽時候呢?”
“四月二十八。”
他說完這句,即便隔着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她眼睛一亮。“真巧,我是八月二十四。”她自說自話的盤算着要給周意然準備什麽禮物,就那樣轉身消失在牆頭。
裴雁君不知道這有什麽巧的,提到生辰不由得有些悵然。自從跟随父親到邊關去,生辰對他來說就沒什麽特別的了,頂多吃上一碗母親做的長壽面,今年的生辰只有他孤身一人,連碗面也沒有了。算起來他已經有很久都沒有過生辰了。方才她這麽一問,不知為何,他突然對今年的生辰有了一點點期待……
周意然生辰當日,謝昭玉自然也沒有放過與裴雁君同乘一輛馬車的機會,一大早就準備好禮物跟他一同上了車。今日是周意然十八歲的生日,聽說她央求德妃與崇明帝執意要大辦一次,崇明帝寵着她,只好無奈答應。是以今日的皇宮門口熱鬧極了,各家的香車寶馬都聚在一處,引得百姓投來豔羨的目光。
因為人太多,害怕混入刺客,今日的宮門查的也格外的嚴。将軍府的馬車排在隊伍當中,等了很久終于進了門。下車後,謝昭玉與裴雁君并肩走着,眼神不住地往他的包裹上瞄:“世子準備了什麽禮物?”
“尋常之物。”他也禮尚往來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方盒子,“殿下呢?”
“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是江湖上的小玩意兒,勝在新奇,宮裏肯定沒見過。”
裴雁君唇角微動,“意然性子活潑好動,應該會喜歡的。”
二人說話間走到了登記禮品的地方,排在二人前面的是宋嫣,謝昭玉一眼認出她的臉,不由得多看了一下。不知道她送的是什麽東西,卻見登記禮品的小太監露出些藐視來。緊接着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道女聲,“呵,這麽寒酸的東西也好意思拿來。”
謝昭玉循聲側眼看去,只見一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從左邊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這場生辰宴的主角。她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帶來的大盒子放在桌上,那小太監立刻站起身點頭哈腰,樣子谄媚極了,“張小姐出手就是闊綽。”
“那是,我可是堂堂兵部侍郎家的嫡女,可不是什麽庶出之人能比的。”她一邊說着,一邊掃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宋嫣,眼神之中的嫌棄絲毫不加掩飾。宋嫣臉色煞白地低着頭,什麽話也不說。
謝昭玉見狀,走上前去把自己的小盒子放在那小太監面前,自報身份:“謝昭玉,木簽一盒。”
此言一出,餘下衆人紛紛側目。敢給公主的生辰禮送一盒木簽,怕是活膩了。果然張姝憐也冷哼一身,“現在真是什麽人都敢給公主賀生了,竟然連一份拿得出手的禮物都沒有。”
小太監哆哆嗦嗦地接過木盒,小聲提醒她,“張小姐,這位是……長公主殿下。”
“嗬——!”周圍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謝昭玉看着張姝憐臉上精彩的表情變換,把他剛才說的話原樣還給了她,“現在真是什麽人都敢給公主賀生了,如此沒見識的人也就銀子能拿得出手了。”
張姝憐氣的不行,卻還得忍者一肚子火給謝昭玉行禮。謝昭玉卻也點也不給他面子,轉身看了一眼宋嫣,也沒說什麽,挺直身板往宴會正廳走去。
宋嫣望着她的身影,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替自己解圍。又想到這是周意然的生辰,裴雁君應該也在,急忙回頭搜尋着,果然在不遠處看見了他。他望着謝昭玉走遠的方向,根本就沒看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