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玉門(三)[修] 我不過是想給孔青添……

幽藍光華悄然散去。

碧衣少女手捧冰花, 偏頭睨視孫飛卿,嬌聲細語:“你是誰呀?我認識你麽?”

孫飛卿不慌不忙,哈哈一笑:“師姑沒見過弟子, 弟子卻有幸見過師姑。”

廣袖一揚,躬身肅拜:“弟子孫飛卿,拜見師姑。”

孫飛卿都做了表率,柳乘風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也得跟上了:“雲中柳乘風, 拜見表姑娘。”

他們兩人這一番作派還真坐實了孔青有個表妹。莫非,她這如意千幻訣這一番幻化,恰巧就變成孔青表妹的樣子了。然後就被他們認錯了。

這也實在是……

太好了吧!

黛黛眨眨眼, 壞心眼一個接一個地來。既然是他們自己認錯的, 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呵,我又不認識你們,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亂認親戚。——诶, 別解釋。”黛黛把玩那一枝幽藍冰花, 一指兩人,“我現在要進賀蘭山中去,你們兩個敢跟來麽?”

柳乘風神色一苦:“诶喲, 我的表姑娘,賀蘭山現在戰況激烈,您老人家金尊玉貴的, 做什麽還要進山以身犯險呢?”

“我做什麽?”黛黛眉梢一揚,這威風立刻就抖起來了, “用得着跟你交代麽?”

嘶,這語氣該死地耳熟。柳城主倒吸了一口涼氣,孔宮主的表妹怎麽還都是同一款的!一樣的不講道理。

她要出了事,他絕對第一個被孔青拉去開刀。

“屬下失言, 表姑娘恕罪。”

他連忙目視孫飛卿求救,後者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道:“如今賀蘭山中卻有咱們的修士巡視,但其中盤踞的叛賊餘黨不可小視,如今師尊不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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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才好呢!”這話黛黛聽着順耳極了,心裏話順口說出來了,見兩人齊刷刷望向她,目光詭異。

“……”

有點得意忘形了。

“呵,看什麽看。”黛黛拿出孔青表妹的氣勢,冰花一指,兩人瞬間被神風凍得一哆嗦,“我在山上清修近百年,此次為什麽下山來?還不是因為擔心表哥!你們一個個畏畏縮縮——”

“不像我,”黛黛拉長了語調,嬌聲嗲氣,“我是來給表哥分憂的!”

孫飛卿:“……”

柳乘風:“……”

“你們不敢去,我自己去。”黛黛趾高氣昂招來清風卷身,碧衣飄搖,飛馳往賀蘭山去。

“師姑!/表姑娘!”見那碧影須臾消失在眼前,兩人無奈,連忙架起遁光追去。

賀蘭山一路上殺陣、幻陣環環相扣,更兼有魔君主持陣法,孫飛卿一面要給黛黛指引出入之法,一面還得傳音給那位栖凰峰中鎮守魔君賠不是,可謂是兩頭不是人。

但他以為,不幸中的萬幸還是黛黛沒給他再找什麽麻煩……

呵,才怪。

黛黛瞥了孫飛卿一眼,微微一笑,她本尊如今恰巧出關,要送當然要送他們一份大禮了。

孫飛卿不禁渾身一涼,立時凝神戒備。

巍巍賀蘭山。

山脈之中,此峰頗為奇詭,山陰積雪瑩瑩,山陽碧樹成蔭。當中裂開一線深淵,好似恰被人一劍劈開,裂痕深入地脈,地底岩漿湧動,赤陽煞氣彌漫,等閑生靈莫說踏足,便是接近此地變要被這可怖的高溫化作灰燼。

可如今卻有一行人踏足這炎陽世界,非但不懼地心神火,反而吐納地煞靈氣調息修養。這群人身上個個帶傷,一身血煞驚人,非至藏象修為,這等血煞觸之即死。

不是牢蘭宮陳宗之一行又是何人。

陳宗之四十餘歲模樣,金發赤目,生得一幅豪闊面孔,他盤踞于靈脈之上,無盡靈機為他恣意鯨吞,連靈脈也隐現出枯竭之象。

忽見那洶湧赤紅熱浪之間,忽有芙蕖盛放,雪白花瓣晶瑩剔透,猶如冰霜凝就。朵朵白蓮漫盈,一派靈氣盎然,陳宗之頓覺靈臺清明,傷病轉輕。

他心中一驚,竟不知何人出手,手段如此高明,若來人心存惡意,一擊之下他絕讨不了好處。當即祭起法寶,将白蓮拒于身外,睜目喝道:“誰?”

“哎呀,陳魔君怎麽如此戒備?我對陳魔君并無惡意啊。”

衆人聞得這清脆女聲,無不色變。以衆人之能,竟絲毫察覺不出這聲音出自何處。見那漫天白蓮,更怕藏殺招,唯恐避之不及。

正神識漫掃之際,卻見那滿天白蓮起伏,簇擁顯出少女纖瘦身形,她白衣如雪,生得清麗絕倫。她碧目盈盈波光流轉,拈花一笑:“這可都是上好療傷聖品呢。——魔君如此戒懼,委實叫我傷心。”

雖這樣說,她卻仍是笑嘻嘻的模樣,指尖輕觸白蓮,霎時間,那滿天飄揚的芙蕖便如夢幻泡影盡數破滅。

是她!

陳宗之轉念間便想起她是遭孔青通緝那位昆侖道境真人。聽聞當時孔青受傷,她還前去刺殺,只可惜功敗垂成。但她與孔青愁怨頗深,卻是做不得假的。

當即撤去戒備,朗笑道:“原是昆侖南燭仙尊當面,陳某有失遠迎。”衆人也紛紛附和。

孟黛撚着發間的璎珞流蘇,哂道:“有什麽可迎的呢?我不過是被孔青所傷,躲入這賀蘭養了大半年的傷。”

“哎呀,陳魔君不也是一樣,咱們同病相憐。”

陳宗之聽她自曝其短,聞弦知意,喜道:“仙尊所言不錯,咱們同困于賀蘭山,共同的敵人只有孔青一個。何不聯手?”

孟黛笑靥如花:“我近來在山中多方查探,也知道玉門附近那栖凰峰陣法幾分變化。那是個突圍的好地方呀。”

她說的半真半假,她确實對陣法一竅不通,而且剛剛出關,也是憑着分/身做內應得的消息。

當即有人低哼道:“誰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陳宗之還不及呵斥,便聽得“噼噼啪啪”幾聲脆響,幾個耳光打在那人臉上,霎時間就叫那人咽下滿口帶血碎牙,吐出鮮血淋漓的舌頭。

陳宗之又驚又怒,這不等于打在他臉上嗎?

擡眸見孟黛仍立在那赤焰間,衣袂翩翩,鬓角的珠釵折射出一點冷光。她看也不看那人,笑意未改:“陳魔君,這也是合作的誠意麽?”

陳宗之都要氣笑了,她這叫有合作的誠意嗎?

孟黛可不管他怎麽想,她涼涼道:“我固然與孔青有些仇怨,但恐怕他恨之入骨的是陳魔君,不是我南燭。這賀蘭山呢,該急着出去的也不是我呀。”

這話倒是真的,陳宗之作為內敵,孔青當然欲除之而後快,相比之下,通緝孟黛其實是小事。只要除去陳宗之,孔青不可能擺相同的陣勢去追殺孟黛。

陳宗之面色幾變,黛黛一笑,給他加了把火:“我呢,是想給孔青添點堵。陳魔君若是不願,那就——”

話音未落,忽見化血魔刀閃動,新月似的刀鋒,殺意如冰。

一觸便割下了那人首級。

他反應太快,衆人一片嘩然,也叫孟黛有些驚訝。這人反應真是又快又狠。

陳宗之畢竟也是枭雄人物,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仙尊,剛才說到栖凰峰了麽?願聞其詳。”

“呵呵,好說。”

賀蘭城,城主府今日格外熱鬧。

陳宗之窮途末路,牢蘭宮勢力又重歸孔青之手。但城主府卻不見什麽喜氣,畢竟首惡陳宗之未除,況且噬魂宗的噬靈大咒,算算日子,也就該在這幾日了。

孔青召集衆人商議應對噬魂宗的章程,各魔君均是桀骜不馴之人,求和當然不做考慮。均自提出對噬魂宗狠狠報複。

孔青立在窗前,面色不辨喜怒。他并不開口,只是聽衆人意見。

永夜魔君公儀修最是激進:“老子看,就該聯手殺上炎洲,拿他炎洲人畜一塊血祭了,滅了狗日的噬魂宗滿門!”

有魔君附和:“噬魂宗有噬靈大咒,牢蘭宮就沒有誅神血咒了麽?”

“殺!噬魂宗賊子還當我牢蘭宮能任他們欺淩麽?”

“殺上噬魂宗!斷他道基傳承!”

“殺殺殺!”

一時之間,殺聲四起,滿室中煞氣沖天,宛若實質。一方書香靜室,竟如修羅地獄,森然可怖。

“行了。”

一句話,叫這屋子一瞬間安靜下來,鴉雀無聲。衆人屏聲斂息,齊齊将敬畏目光投向開口的黑衣青年。

孔宮主轉動指間銀戒,慢條斯理道:“咒法且備着吧。”

衆人聞言一喜,公儀修尤為自告奮勇:“宮主,早備下了,就等你一句話,噬魂宗那幫狗娘養的一個也——”

孔青打斷他:“血海宗來了多少人,都殺了吧。”

什麽?!怎麽是血海宗?

衆人錯愕。公儀修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宮主,先殺血海宗的崽子?”

孔青面無表情點了點頭:“血海宗窺伺在側,真與噬魂宗拼起來,血海宗必然出手,不如先發制人。”牢蘭宮真要與噬魂宗生死相拼必然兩敗俱傷。血海宗主人老成精,不敢跟牢蘭宮硬拼,卻很敢撿軟柿子捏,在背後捅刀子掣肘。

衆人這才明白過來,現下噬魂宗動手把局勢攪得波谲雲詭。

孔青沒理他們反應,繼續囑咐道:“備好咒法就與血海宗知會一聲,入元洲者皆殺。勿謂言之不預。”

“至于噬魂宗……”他冷笑,正待安排。

忽聽白日雷聲轟鳴,一道流光曳金,劍符劃破天際,飛馳而來。

孔青擡手一攝,那光華如流星落下,嘀鳴懸停在他掌中,卻是道兀自顫動的傳音劍符。

他神識一掃,将傳信盡覽,面色立時陰沉下去。衆人看自家宮主這臉色,都十分好奇這信中說了什麽,但到底不敢問。

“宮主,怎麽了?”還是公儀修大大咧咧發問。

孔青拂袖,将劍符送至公儀修面前。這位魔君一看,是孫飛卿傳來的消息——就他娘的講了下今天雞毛蒜皮的事,末了訴苦他約束不住孔師弟的表妹,請他定奪。

這屁大點事兒也用劍符傳書?難怪孔師弟生氣了。

不過公儀修還是挺好奇的,低聲傳音問:“師弟,你還有表妹呀,怎麽沒聽說過。”

怎麽可能聽說過。一百年前早死了。

孔青一字一頓道:“孫飛卿這個蠢貨。”

居然能叫個冒牌貨進來攪局。

我和死對頭互為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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