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就是學不會，你要多教我幾次才好。
徐如影看着宋挽月低着頭小聲辯駁的委屈模樣，她什麽怒氣都消失殆盡，周身被心疼席卷，她咬了咬唇，強忍着上前抱住她的沖動，輕輕的說：“好，我會多教你幾次。”
也許是她太着急了吧。
随着挽月情況的好轉，徐如影只感覺每天都像是流水一樣過的那麽快，眨眼間，三分之一的時間就要被消耗掉了。
她的心也被離別的號角一次又一次的催促。
從最初的希望她開心，到希望她以後過得好，再到現在的希望她能照顧好她自己……
是她不好。
明明是希望她開心的。
大不了挽月實在學不會，她去栽培小荷，以後自己不再的時候，讓她多來照顧一下挽月。
她的身邊還有黃蘭，她們娘倆互相依靠，也總不會差很多。
倆人都沒有再說話。
徐如影懷着複雜的情緒清理着鍋底，這鍋燒的時間夠長了，都要透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刷出來，而宋挽月則是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很高，瘦削的肩膀随着手裏的動作一上一下，背影跟她的明雨很像很像，真的很想要從後面抱一抱她。
有那麽一刻，她的內心是悲哀的。
最熟悉的陌生人……
相見不相識……
如果讓她選擇，她多希望能夠再看一看她的明雨，摸一摸她的臉，哪怕是一天一時一刻也好。
她的手不自覺的又滑到了那小瓶口處細細的摩挲，想着秦蕭說的——你盡量檢查她的全身，不要有破損的地方。
檢查全身……
如果是以前，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可現在……
宋挽月的臉不自覺的熱了熱，女人真的是一種世界上最為奇妙的生物，前一秒鐘，她還在為離別而傷心，現如今，心跳已經加速到起飛。
以前的以前，在她們最開始的時候，她一直以為明雨表現的那麽冷漠，倆人在一起也多是她纏着明雨，所以八成明雨是個性冷淡。
肖明雨完全不知道宋挽月心裏想什麽，她對于把挽月從父母身邊拐走，一直有一種內疚與自責的情緒。
也許是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早就的她悲觀的心理，她內心始終是不安的，她總是感覺挽月不會真的永永遠遠的屬于她。
她們是彼此的初戀，人不都說麽，年少的愛，注定不能長久。
更何況，她們兩個女孩子相愛，一路走下去，不知道會多辛苦。
她這一輩子，賤命一條，如何都可以。
可是她的挽月……
再一個，挽月還小，才剛參加工作，肖明雨一時相信挽月對她的用心，另一時又覺得也許挽月經歷了社會，看到更優秀的人，還會有別的選擇。
宋挽月當時當然不知道她小女人的心理，只是單純的認為明雨大概是工作太累了，每天睜開眼睛就忙，忙到天都黑了還在加班，她心疼她，冷淡一點就冷淡一點吧，等以後生活好起來，她們有的是時間。
宋挽月甚至想過，如果一輩子這樣，只要能時常靠着明雨，嗅她身上好聞的味道，讓她吻一吻自己就是好的。
她愛她。
不僅僅是姣好的容貌，不僅僅是她的身體。
直到下半年的時候，張慧過來看望挽月，她聽到挽月說她跟明雨相處模式，直接愣住了：“你是說，你倆千裏迢迢的抵抗着無數的壓力跑到北京來打拼，到現在還沒睡過？”
宋挽月的臉有點紅，雖然這是個事實，但是她又不想承認。
張慧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啧啧稱奇：“咋的，你倆玩柏拉圖呢？”
宋挽月低着頭，兩手絞着：“明雨她累。”
她總是不會承認自己沒有吸引力。
張慧摸着下巴，想了想：“真的是這個原因麽？挽月，明雨的生活環境跟咱們不一樣，你不覺得她這是在躲避麽？”
……
過來人的話讓宋挽月忐忑了一天，她上課都沒有上好，頻頻出錯，底下的同學都有些驚訝于她們平日最謹慎的小老師是怎麽了。
下班的時候，肖明雨特意過來接宋挽月，只是才剛到大學門口就見到了熟悉的人。
那是她工作上的夥伴，蘇婕雨，她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歲數比較大，挽月大學對面正好有一家小學，占了學區的位置，她過來給孩子看房子來了，意外的看到了肖明雨。
蘇婕雨就是那種典型的熟透了的女人，大.波浪長發，挑染成了酒紅色，十公分的高跟鞋，襯衫收入黑條的褲子中，幹淨利落，禦姐味道十足，她看到肖明雨之後就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明雨，你怎麽在這兒？”
這位可是徐總的合作夥伴，肖明雨見到boss的朋友本能的緊張，她收緊雙腿立正站好：“我來接朋友。”
“噗。”她這軍姿一樣的彙報動作逗笑了蘇婕雨，蘇婕雨的手捏了捏她的臉，“這麽緊張幹什麽？姐姐能吃了你麽？真是個小可愛。”
小可愛的确是挺可愛的，從她見到第一眼就念念不忘，她甚至跟徐總提過很多次，徐總那人，除了工作的事兒就跟有瞎又聾一樣，無論她怎麽暗示，她都淡淡的，到最後，蘇婕雨都直接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徐總就一句“她非你良人”給拒絕的死死的。
有時候，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奇妙的。
那一天，宋挽月就着急出來看明雨，她要是像平時那樣的時間出來，哪怕是早一分鐘或者晚一分鐘，都看不到明雨被人捏了臉。
可她就偏偏看到了。
宋挽月當時眼裏的笑就都變成了泛着冷光的刀子，一把兩把無數把的把那手那臉都給紮透。
戰争，在車上就開始醞釀硝煙。
肖明雨一上車就感覺到宋挽月的不對勁兒，她轉頭微笑的看着宋挽月：“怎麽了，今天累了？”
她伸手要去摸挽月的臉，挽月一下子給她拍掉了，睥着她：“我的臉那麽不值錢麽？你随便想摸就摸？”
肖明雨：……？？？
挽月怎麽今天突然高貴起來了？
為了道路安全。
在路上，宋挽月是忍住了，回到家，她憋着火去洗澡。
這下子，原本不打算用的，張慧知道倆人的事兒，特意買給她的清涼睡裙和絲襪也穿上了。
肖明雨熱了牛奶端出來看到宋挽月這一聲打扮，差點把碗筷扣地上，宋挽月很随意的搓了一下頭發，瞥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走到對面的沙發上躺下了。
躺就躺吧。
她還凹了一個标準的S形曲線，一手撐着腦袋，穿着黑色的兩個腿交疊在一起，若有所思的盯着肖明雨。
挽月跟她有一個本質的不同。
肖明雨的身材在女生堆裏也算是出類拔萃的，當年不誇張的說，在大學就有好多人抛橄榄枝，想讓她走模特這條路。
可她有一個弱點，太瘦了，這種身材，穿衣服時尚靓麗，可一旦脫了衣服……
人家挽月可不一樣。
該飽滿，該有肉的地方一點都不缺。
在明雨印象中，她小時候還是那種頑皮的帶着一點嬰兒肥的樣子，如今，下巴完全收尖了，她往那一趟，熟透了的果子散發着迷人的芬芳，萬千的風情擋也擋不住。
深愛的摯愛的人就在眼前。
肖明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緊張地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宋挽月就看見肖明雨做賊一樣看看她，又扭頭看看窗外的風景，過了半響，她用鼻音一樣的聲音幽幽的說：“你果然喜歡老女人。”
肖明雨身子一僵，什麽？？？
宋挽月冷笑：“我平時穿的清純之中透着一絲可愛，可愛之中藏着一絲青春的，從不見你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你看看你現在，眼睛都長我身上了。”
肖明雨愣愣的看了她半天，問：“你大姨媽要來了？”
怎麽這麽大脾氣？
宋挽月：……
真的是差點一瞬間敗下陣來。
肖明雨走到宋挽月身邊，拿起被子給她蓋上，“要來了就做好保溫，那個女人是徐總的朋友，我并不喜歡她。”
她是懂她的。
宋挽月有點委屈，咬着唇職責：“可她摸你的臉，你是紅樓的姑娘麽？可以随便讓人摸臉？”
肖明雨聽了笑了，她兩手摟住自己的小姑娘，輕輕的吻着她的額頭：“我是我家小心眼挽月小姑娘一個人的。”
總算知道她在生氣什麽了。
肖明雨好氣又好笑的。
宋挽月被哄的服帖了，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攤在她的懷裏，一手輕輕的摩挲着她的鎖骨：“明雨，今天我聽同事聊天來着。”
肖明雨被她摸的心不在焉的，感覺周身神經都跟着她那微涼的指尖移動：“什麽？”
宋挽月：“一個姐姐說她跟她老公已經快一年沒有性生活了，感覺得不到滿足，準備了兩條路。”
肖明雨警覺的看着她，“什麽路？”
宋挽月溫柔的看着她的眼睛，跟報字幕的鹦鹉一樣：“NO.1，紅杏出牆，去外面得到滿足。NO.2，離婚。”
“你想說什麽？”
肖明雨眯着眼看着宋挽月，溫度降低了幾分，挽月偶爾很有受虐心态，喜歡看她家明雨這樣高冷的模樣，她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長發帶起誘惑的香氣，在她耳邊呢喃：“你就不怕滿足不了我麽？”
肖明雨的臉瞬間漲紅，她不可思議的看着宋挽月：“你到底都聽說什麽了？”
是誰？
是誰帶壞她的挽月？
宋挽月笑了，像是她每次喝醉酒那樣癡癡的笑，笑的人心酥麻，她的手向下，扣住肖明雨的手，強硬的與她十指相扣，擡起手，宋挽月看着肖明雨纖細的手指：“這一輩子，我注定是你一個人的。”
肖明雨被她這打一巴掌給一甜棗的行為直接弄懵了。
所以呢？
宋挽月幽幽的：“你若真的有什麽隐疾，可以告訴我的，我不會嫌棄。”
肖明雨：…………
真的是。
最後，她咬牙切齒的在宋挽月耳邊說下了——你別後悔四個字。
而挽月呢？
她就像是奸計得逞的狡黠的小狐貍，一個人癡癡的笑，兩手勾住了肖明雨的脖頸，呢喃：“我怎麽會後悔呢？”
……
“你的臉怎麽那麽紅？”
徐如影看了看手裏已經刷好的鍋，疑惑的問：“這鍋讓你想起了什麽嗎？”
宋挽月：……
憶起往事。
宋挽月總結了一下，自己以前對付明雨的招數往往就那麽幾手。
用的最娴熟的大招肯定是裝可憐。
其次呢，就是激将法了。
最後也是最管用的必殺劍，是美人計。
除了這些之外，偶爾的讓明雨知道自己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她也會保護欲爆棚，瞬間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毫無底線。
今天這樣一個雨夜，她必須要謹慎再謹慎，先檢查一下她的身體。
“徐總。”
宋挽月瞅着徐如影溫柔的笑，徐如影感覺後脊發涼，“你不會又把鑰匙丢了吧？”
宋挽月：……
真的是要氣死她。
深吸一口氣，宋挽月努力克制着撕碎她的心裏，保持微笑不變：“我有一個小小的不情之請，你能幫忙嗎？”
徐如影警覺的看着她，身子本能的後退一步：“什麽事兒？”
挽月了解她。
她又何嘗不了解挽月？
她剛才看挽月臉頰泛紅，眼波翻滾，明顯是在想什麽事情，現在眼裏都是算計，這是要幹什麽？
“是這樣的，我平時不是喜歡畫油畫麽？”
宋挽月的聲音溫柔，随着外面淅瀝瀝的小雨，柔柔的，讓人無法抗拒。
徐如影點了點頭。
宋挽月：“最近，學校裏一個老師想要跟我一起練習畫人體，她平時回家畫自己的愛人，我這邊，我……”
徐如影：“你可以畫阿姨啊。”
沉默了片刻，窗外一道閃電劃過，宋挽月幽幽的：“阿姨有點老了，畫出來的畫在年輕人裏不是很受歡迎。”
“你的意思是想畫我？”
徐如影看宋挽月那小樣子就笑了，這個小姑娘啊，有什麽話不能追說，還非繞了這麽大一圈子。
她看起來很可怕麽？
這麽久的相處，這樣的要求還要提的這麽小心翼翼麽？
看來還是她剛才呵斥她做飯還會燒到鍋，給她吓壞了，一瞬間，徐如影內心湧動着憐憫，她點了點頭：“自然是可以的。”
宋挽月興奮的像是小女孩，她如墨的眸子看着她，紅唇輕啓：“是真的嗎？”
“自然是。”
畫她有什麽難？
以前，挽月也畫過她。
雖然做人體模特，要保持長時間不動，但是忍一忍就會過去的。
“君子一言。”
宋挽月似乎很不放心徐如影，再三确認，徐如影更難受，“驷馬難追。”
看挽月這樣卑微的懇求，她真是心裏不好受。
如果她還在……
她的挽月用這樣求誰？
眼看着得到了徐總的承諾，宋挽月開心了，她快速的去屋裏把畫家、各種顏料都拿了出來，又把客廳的等都打開了，照的房間亮晶晶的，她又轉身，把窗簾從裏到外拉上，又确認了一下門是否反鎖上了。
目睹一切的徐如影：？？？………………
所有都準備好了。
宋挽月美滋滋的，“可以開始了，如影。”
徐如影後背一股股的透着涼氣，“開始？”
宋挽月不疊的點下巴，一雙眼睛跟看獵物一樣看着她，冒着光：“我要別出心裁，在立意上就超過她們那些湊熱鬧的，追求人類最純真的一面。”
徐如影小心翼翼：“……最純真的一面？”
宋挽月用力的點了點頭：“嗯，我要畫裸.體！”
徐如影：……
淦。
被算計了。
窗外的雨更大了。
電閃雷鳴之間。
屋內，隐隐的看到兩個輪廓。
其中那個高挑一點的女人期期艾艾的像是被占便宜的良家婦女，兩手抱在胸前護着紅着臉看着對面的人。
另一個則是高傲的挑着眉，不耐煩的催促：“快點呀，不是你答應我的驷馬難追嗎？徐君子。”
徐如影：……
嘤嘤嘤。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快吧~
陰間徐總：呸，臉都讓你丢沒了。
肖明雨：……我是被算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