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件婚紗,本來是我想穿給明雨看的,但是沒來得及,放在那兒好久了,明天就要送回去了,今天給你看看好麽?
徐如影努力克制着情緒,不讓自己的淚流下來,她甚至連話都說不出,只能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如何拒絕。
她無法拒絕。
挽月……挽月……挽月……
她的傻姑娘。
其實那時候肖明雨就隐約的感覺到挽月不對勁兒,尤其是出差前,她好不容易有幾天休息,想要在家陪陪挽月,可挽月卻一會兒說是出去見朋友,一會說是要出去購物的,每周都往外跑。
那時候明雨還埋怨過,但因為信任,并沒有多問,只是有些疑惑于為什麽每次她回來都很開心的樣子,有時候甚至會一個傻傻的癡癡的笑,像是一個小呆瓜。
挽月以為明雨不知道,其實她都看見了。
多年的默契讓她知道挽月肯定是在準備什麽小驚喜,跟她有關卻不想要讓她知道,明雨想的可能是一次浪漫的約會或者燭光晚餐,卻沒有想到,她們終究是心有靈犀的想到一起去了。
這是她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女孩在婚紗店裏一遍又一遍的對着鏡子去試婚紗的時候有多麽開心。
只要想象嫁給她的場景就興奮的像是個孩子手舞足蹈,露出傻乎乎的笑。
那笑容讓婚紗店的老板都忍不住想要去想,這樣漂亮的女孩,到底是嫁給了怎麽一個青年才俊,才讓她如此的幸福開心?
她如何不開心?
她真的像是小時候期待的那樣,嫁給了初戀,嫁給了她最深愛的人。
她甚至都在想,這會不會是一場美夢?
……
挽月如她一樣,在為她們的一生做打算。
肖明雨也不是第一次去商場看那枚她心儀的戒指,第一次過去的時候,導購小姐姐還微笑體貼的問:“知道對方的手指尺寸麽?”
明明人家問的認真正經,可肖明雨的臉卻一紅,她感覺嗓子有些幹:“嗯。”
她自然是知道的,或許要比她家的小迷糊挽月自己還知道。
那手指曾經與她日夜相處,沒有人比明雨更了解了。
……
宋挽月緩緩的走近徐如影,随着她的步伐,純白的婚紗綻放了最美的弧度,尾擺綴滿了夢幻的浪漫,她微微的笑着,眼眸深深的凝視着徐如影:“這枚戒指是在明雨手上發現的。”
她緩緩擡起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發光,那上面有明雨的氣息,“我想,這大概是她想要送給我的。”
卻……沒有來得及。
徐如影的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肉裏。
她多想要告訴挽月,是的,她已經做好準備了,想要回來就向她求婚,一分一秒都不要等。
她不能再辜負這個從少女時代就愛着她十幾年的女孩了。
可終究是晚了一步呢。
她的戒指沒有親手送過去。
可她的女孩……明白她的……
生生死死,挽月都是懂她的。
宋挽月看着徐如影的臉頰,幽幽的:“我們總是那麽有默契呢。”
她口中“我們”像是在對徐如影說她和明雨,又像是在說現在的她們。
“我從十五歲愛上她開始就偷偷的想着要嫁給她,年少的時候,是少女心事兒,她總說我單純幼稚,什麽都不懂,其實我什麽都懂。”
她知道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她
心在滴血。
宋挽月盯着徐如影的眼睛,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這一輩子都是她的。”
徐如影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情緒,她偏開頭不去看她的眼睛:“明雨出事,我心理有遺憾,你可有什麽心願,我可以幫她完成。”
心願麽?
宋挽月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要我的明雨回來,可以麽?”
她是對眼前的明雨說,又像是對她背後的人說。
秦蕭沒有騙她。
她不是個神棍。
她的血有如此強大超現實的能力,那之前的徐總……以挽月的聰明度自然是可以猜到,她能讓明雨借屍還魂的回來,是否還會有逆天的本領?
徐如影沉默,她如果能回來,挽月的願望,還用別人來實現麽?
“如果不可以,那就為我們做證婚人吧。”宋挽月看着徐如影輕聲說,她永遠那麽懂事,把一切痛苦埋在心裏,不去怨恨任何人。
徐如影喃喃的:“證婚人……”
是她想的那樣麽?
宋挽月随後的舉動讓徐如影錯愕震驚。
她從家裏拿出了兩個紅色的酒杯,帶着徐如影到了陽臺能夠看見月亮的地方,輕聲說:“以前,我們曾經約定,永遠不分離,我若是明月,她就是我身邊的星辰,而我告訴過她,她是我一輩子的驕傲。”
——曾經是,現在也是。
說着,宋挽月迎風而立,她虔誠的望着日月星辰,膝蓋彎曲,緩緩的跪了下去。
——就當這是一拜天地。
徐如影心憋悶的幾乎要爆炸,“你瘋了?”
她明白挽月要做什麽。
她一定是瘋了!她這是要幹什麽???嫁給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宋挽月扭頭,看着那張讓她愛了半生又奪走她餘生幸福的臉頰,微微一笑。
她是固執的。
從前是,現在也是。
明雨是知道的。
挽月知道,她會容忍的。
她的明雨,永遠都對她發不起來脾氣。
宋挽月拿起一旁的酒杯,她兩手端着酒杯,對着窗外的月色,輕聲呢喃:“明雨,我愛你。”
徐如影在旁邊聽着眼淚緩緩的落了下來,她呆呆的看着宋挽月。
月色如紗,雪白的婚紗,含笑的眼眸,宋挽月仰頭将那杯酒一飲而盡,她喃喃的:“我是你的夫人,你甩不開我的。”
她不想要聽什麽以後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明雨就是她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好的人,再沒有其他了。
以後,就算是在底下相見,她也是以肖夫人的身份出現。
挽月也想到當着父母的面,當着黃蘭的面,二拜高堂,可她知道她們誰也不會答應,還會認為她發瘋發狂了,她就默默的都放在心裏。
她轉過身,看着望着她一動不動的徐如影,微微的彎下腰:“謝謝你在這種時候陪着我。”
——就當這是夫妻對拜。
徐如影擡起手,掩飾性的擦掉臉上的淚,宋挽月轉過頭看她,“你就是我們的證婚人了,徐總。”
這一次。
她叫的是徐總,而不是如影。
她們禮成了。
徐如影眼睛布滿了血絲,她凝視着宋挽月,想要埋怨,想要阻攔,可那些話都被卡在了心裏。
這樣的挽月,讓她心疼難過傷心痛苦。
都怪她。
她答應過跟她一生一世的。
按照風俗,給亡人的酒,該是灑在地上的。
可是挽月沒有那麽做,她将那酒放在那,安靜的看了一會兒,輕聲說:“她欠我一杯合卺酒。只是也不知道,過了這麽久,她還願不願意娶我。”
明雨離開這麽久以來。
有很多安慰她,勸她,不要悲痛,放開吧,放開吧,生活總要繼續的。
她也想要如此,她也努力過。
可她們那麽相愛,約好了一生一世,她卻提前離開,留她一個人在人間孤獨徘徊。
她不甘心,她甚至埋怨過她的明雨。
現如今,這樣也好了,她們雖然不能相識。
但是在她的面前,嫁給她,這就算是個承諾了。
從今以後,在人世間,在宋挽月的心中她就是肖夫人了,而她的明雨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她的宋夫人。
就當是最後一次縱容她的固執吧。
******
月色如煙,冷冷的刺入人心。
徐如影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往昔,今朝,縱橫在腦海裏交替而行,歡聲笑語,眼淚酸澀,心都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了。
很久之前,她們的愛還沒有得道認可,縮在二十幾平米的出租房時,挽月就曾經縮在她的懷裏,跟小貓一樣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真想嫁給你啊。”
肖明雨聽了好笑又心疼的,她戳了戳挽月的額頭:“嫁給我?我現在一窮二白的,不怕跟着我去撿破爛麽?”
宋挽月認真的看着她,“撿破爛怎麽了?我眼睛可好使了,你可以在前面推車,我在後面一路的撿。”
肖明雨笑了,她摟緊她,她怎麽舍得。
宋挽月靠着她的身子,倆人安靜的抱了一會兒,肖明雨都以為這個話題過去了就聽見懷裏的人幽幽的說:“人家說新婚最期待的就是洞房花燭,你說我們都恩愛這麽多次了,洞房花燭的時候,你還會覺得期待麽?”
肖明雨:………………
她的傻姑娘啊。
怎麽還真的像模像樣的糾結起來了?
肖明雨的兩手卡主她的腰,身子一翻,将她壓着強勢的看着她:“自然是期待的,你要不要現在就感受一下?”
……
安靜的回憶了許久,周圍一片靜悄悄的,徐如影掀開被子,蹑手蹑腳的起身了,偷偷的去了客廳。
挽月大概是傷心過度,也累及了,客廳裏擺好的酒盅還在都沒有來得及收拾,還保持着離開時的模樣,那一杯應該給明雨喝掉的酒也還留在那。
徐如影走了過去,她盯着那酒盅看了許久許久,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她坐着跟挽月一模一樣的動作,跪在月色之下,漫天的繁星為她見證,她舉起那杯酒,輕聲說:“我願意。”
合卺酒,于她們,本該是歷盡千山萬水終于贏得認可,在家人和朋友的祝福下幸福的喝下的。
而如今,卻帶了幾分悲傷寂寥的味道。
一杯酒落入唇中,在沒有人的角落裏,徐如影終于可以撕掉自己的面具,她呢喃的輕語:“肖明雨與宋挽月終于結為夫妻了呢。”
她的話音剛落,心尖猛地像是被什麽東西剜了一下,硬生生的挖掉一塊,猝不及防的痛暴擊而來。
徐如影悶哼一聲,她的手捂住了胸口,身子竄縮成一團。
痛……
她的肉眼看不到,只能感覺到身體的疼痛。
此時此刻,冥界的徐總背着手正在一片黑暗之中幽幽的看着她。
她的背後,是大片綻放的彼岸花,鮮紅的花朵妖嬈,就好像是婚禮現場該有的幸福的鮮花。
而她的身邊站着一黑一白兩個男人,黑衣男子非常冷酷,淡淡的說:“這是逆天而行。”說着,他的右手突然騰空出現一把黑色的鐵鏈,沙沙作響。
徐總轉過頭,一雙眼睛冷漠的看着他。
黑衣男子皺着眉:“你還要攔?我現在就可以牽走她的魂魄。”
徐總的表情沒有變化,可是一開口卻帶着黑色的煞氣,“你大可以試試。”
還沒有誰敢在她眼皮底下遷魂。
黑衣男子眉頭一擰,手緊緊的握着鐵鏈,咬牙切齒,顯然是急了。
白衣男子趕緊出來打圓場,他的手裏拿了一本類似于賬本的書,往黑衣男子身邊推了推,手一指:“喏,老黑,你看看。”
看什麽?
“我只按規矩辦事兒。”
“你看看啊,看看再說。”
黑衣男子不耐煩的望了過去。
只見那生死簿上,原本已故亡人該用紅色抒寫的肖明雨三個字無端多了一個金色的圈,将她的名字圈了起來。
而她的記錄旁邊,多了一行字。
——辛醜年壬辰月壬辰日子時與宋氏結為夫妻。
白衣男子:“人家現在是半個宋家的人了,你不能随意勾魂。”
黑衣男子瞬間憤怒了,“生死有別,怎麽可以強行成夫妻?甚至連一個作證的都沒有,根本就不作數!”
徐總長袖一會,淡然道:“我就是證婚人。”
……
徐如影在冰涼的地板上坐着緩和了許久,那種痙攣一樣的疼痛才過去。
她的後脊一陣子冷汗,嘴唇都白了。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徐如影實在是耐不住心中的渴望,撐着沙發起身,緩緩的去了主卧。
大大的床上,宋挽月睡得很安穩,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呼吸平穩,肌膚在黯淡的燈光之下泛着光。
徐如影在一邊安靜的看了一會兒,她知道挽月今晚喝了酒,又那樣的傷感失神,應該是睡熟了。
她放任着心中的想念,手指輕輕的撫上她細膩的肌膚。
她的眉……
她的眼……
她的鼻……
她的唇……
都是她的。
黑夜讓痛苦與思念蔓延,徐如影一點點細細的撫摸着,想要把這一切都刻在心裏永不忘記。
她與孟婆的約定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就要到了。
經歷過陰間的,她知道過了奈何橋就一定要喝那一碗孟婆湯。
她多麽想要選擇不喝。
她想要努力的記下挽月的樣子,這樣,下輩子,她就會尋着她們的記憶去找到她。
那時候,她會好好的愛她呵護她,永遠的守在她身邊,不再讓她乖乖等待,不再讓她以淚洗面……
宋挽月一點點的感受着她的明雨的觸碰。
她根本就沒有睡。
她舍不得,她想要多看看明雨,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浪費。
可是她又知道她的明雨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如果她不去裝睡,她就不會喝那杯她故意留在客廳的合卺酒。
徐如影看着宋挽月,感覺到她的睫毛不規律的眨動,她正準備離開,手卻被人按住了,宋挽月緩緩的睜開了霧氣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而就在此時。
客廳裏的鐘聲緩緩的響了起來。
“咚咚咚”。
十二點的鐘聲如約而到。
宋挽月癡癡的看着她的愛人,徐如影想要抽回手,可平日裏看着柔弱的挽月此時卻力氣大的驚人,她的手死死的按着她,眼淚滾落而下。
——別走。
求你……
徐如影看着她的眼淚心疼心酸,她知道挽月又在想她了,纖細略帶些冰涼的手緩緩的拭去她眼角滾落的淚,“別哭了。”
明明想要安慰她讓她堅強的,可是不知不覺間,她也紅了眼睛。
宋挽月眼睛紅紅的像是小兔子一樣看着她,手輕輕的扯着她的衣擺動了動:“我有點難受……今晚能一起睡麽?”
她的眼神孱弱帶着一絲懇求。
徐如影沉默了片刻,她點了點頭,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她們保持着距離。
一左一右,中間空蕩蕩的。
可就是這樣,挽月也心滿意足了,她看着她的背影,終究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在那一刻,她的眉宇間有什麽晶瑩的東西散去,只留下一抹清涼的風。
那風卷入徐如影的眼眸,讓原本以為今夜會徹底失眠的她起了濃濃的困意,兩個眼皮上下黏合,幾乎是一瞬進入了夢境。
明雨剛離開的時候。
挽月悲恸不能釋懷,她不僅一次祈求明雨來她的夢裏,可是從未有過。
而如今。
她終于夢見了她。
在那煙雨蒙蒙的山谷裏,空氣是新鮮的泥土味道,只是終邊的一切都被霧籠罩的灰蒙蒙的,什麽都看不清。
似真似幻。
宋挽月卻看到了她的明雨。
明雨一身白色的長裙,茫然的站在山谷正中,她四處看了看,仰頭望天,似乎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到這裏來了。
這是夢吧……
宋挽月癡癡的看着她的背景,一點點靠近,明知道她已經不再了,明知道這不是真的,可她還是貪心的想要多看一眼。
腳下踩着的樹枝發出了聲音,肖明雨猛地轉身,她看見了站在那的宋挽月。
四目相視之間,是眼淚,是心痛,是狂喜。
兩個人默契的沖上前抱住了對方,宋挽月用了全身力氣,她死死的抱住肖明雨,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一樣,“明雨,明雨,明雨……”
在愛人面前,她終究是不用再去隐藏什麽了。
她本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
她要明雨。
肖明雨也是淚流滿面,她抱緊宋挽月,不停的吻着她的頭發:“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樹影星稀。
肖明雨抱着挽月坐在山谷正中凸起的大石上面,她們都沒有多說話,而是用力的擁抱。
宋挽月有些急切,她的手像是要确定什麽一樣,輕輕的摸着肖明雨的臉頰,明雨也是看着她,忍不住心裏奔湧的情緒,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時候,一切言語都是多餘的。
只有唇齒間的熟悉感,能夠驅散心中的不安。
肖明雨的淚順着臉頰滑落,滋潤了大地,瞬間,萬物複蘇,在她們周邊的鮮豔的紅色花朵一瞬間的綻放。
宋挽月兩手攀着她的脖頸,承受着她的索取,最後,她的手摸着她的耳垂,看着她的眼睛,哽咽着:“我嫁給你了,你知道嗎?”
肖明雨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力的點頭,眼淚被甩了出來,宋挽月含着淚笑了,她擦幹明雨的淚,額頭向前,輕輕的貼着她的臉:“生生死死,你都不能再甩開我了。”
……
******
一宿的好夢。
夢的末尾,沒有分離的場景,而是讓宋挽月一下子從夢境抽身清醒,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身邊的人已經離開,廚房裏傳出鍋碗瓢盆的聲音。
宋挽月的額頭隐隐有些刺痛,她的手擡起,輕輕的摸了摸,茫然的起身走了出去。
徐如影正在找煮面。
挽月早餐很喜歡吃面。
昨晚,她做了一個不錯的夢,夢裏,她終于以明雨的身份抱着她的愛人了。
只是夢境太短暫,醒來之後,她心中百般情緒翻湧,怕忍不住,她不敢多看挽月就起來做飯了。
“醒了?”
徐如影轉身看着她,微微的笑,宋挽月看着她的臉,咬了咬唇,低下了頭:“嗯。”
看不見了。
她看不到明雨了。
不該難過對麽?昨天的一切,已經夠她這一輩子回味了。
吃了飯,因為下午挽月沒有課,她在家裏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先給黃蘭打了個電話。
電話才剛接通就傳來了一陣陣大媽們瘋狂魔性笑聲。
——哈哈哈哈哈。
嘎嘎嘎。
宋挽月:…………
黃蘭的嗓門很大:“怎麽這麽早打電話啊?我們正在一起聚餐,我沒事兒,你自己忙着吧,別操心我,再見!”
“啪”的一聲電話被挂斷了,宋挽月沉默了片刻,忍不住笑了。
真好。
阿姨越來越開心了,這是她最想看見的。
想了想,宋挽月又給秦蕭打了電話過去,她簡單的表達了自己的感謝,又順便說了說昨天的夢。
秦蕭聽得津津有味,只是後來聽到她的夢之後有點驚訝:“你說你們接吻的時候,花都開了?”
宋挽月點頭,“嗯,那夢是因為你的血麽?”
她總感覺兩者之間是有關系的,不然那麽久,她想夢到明雨都沒有,怎麽就在那一天夢到了。
秦蕭沉默了一會兒,她摸着下巴突然就笑了:“跟我沒有什麽關系,大概是你們的真情感動天地,就連神仙也想要幫你們。”
宋挽月自然聽出她話裏的揶揄,不予理會:“這次感謝你,姐姐要好好請你吃飯。”
秦蕭樂了,客套了幾句就被其他老師給叫過去了。
宋挽月才剛挂了電話,想着要不要去敲隔壁的屋門聊兩句,可沒成想,徐如影先過來了,還給她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
徐如影很熟悉的匆匆進了屋,懷裏還抱着個東西,宋挽月好奇的看着她,“你拿的什麽?”
怎麽還用衣服裹着?
徐如影一擡頭,她從懷裏掏出了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個狗崽子過來了,“快看。”
宋挽月:……
是一只小奶狗,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徐如影:“我從樓下撿的,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養狗麽?”
挽月以前就想要養狗,央求着明雨好幾次,都被拒絕了。
原因很簡單,明雨告訴挽月,她小時候曾經養了一只狗,十幾年了狗老死了,離開的時候,她感覺就像是一個家人走掉一樣痛苦,哭的個昏天黑地,從此之後就發誓再也不養小動物了。
宋挽月本來還撇着嘴不樂意,“我就是想要一個狗寶寶。”
肖明雨卻最了解她了,把人摟進懷裏,柔聲說:“我的愛都給你了,你就是我的小寶寶,再來一只狗寶寶,不是要分走你的愛嗎?”
……
宋挽月其實很想要問徐如影一句——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養狗?
可有些東西,她知道就好,畢竟她的明雨總是小心翼翼的,如果再吓到她就不好了。
徐如影的心思都在小奶狗身上,今天早上,她本來都出門準備去開會了,雖然想要更多的時間陪着挽月,但是有些表面的事兒,她還是不得不應付。
剛一下樓,就看見沖動司機的小荷撅着屁股在樓道門口看着什麽。
“你在幹什麽?”
徐如影好奇的問,小荷一聽到boss的聲音吓的一哆嗦,她一下子站起來,臉通紅,手一指那邊的草叢:“狗,汪汪汪!”
徐如影:……
這孩子,以前她怎麽沒發現她有點傻?
小荷也是緊張,公司上下,有誰不怕徐總?雖然徐總最近看起來沒有那麽淩厲了,跟她說話也輕聲細語了很多,但餘威扔在,她不能不怕。
徐總的性格大家都知道,除了工作的事兒,她很少跟同事交流,總是蹙着眉厭世一樣對待所有人,別說是小狗了,這會兒估計是個棄嬰在面前,她可能眉毛都不會動一下。
反差的一幕來了。
小荷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那冷酷鐵血的boss脫掉價格不菲的外套,小心翼翼的裹住小狗,把它從草坪裏抱了出來,她輕輕的摸了摸它的額頭,随即扭頭看着小荷:“去寵物醫院。”
小荷愣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一直到載着boss去了寵物醫院,醫生檢查了小狗确定沒有問題,又開了一大堆藥膏,打了疫苗之後小荷還有些恍惚。這真的是徐總麽?
在車上,徐如影抱着小狗,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小荷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只敢偷偷的透着反光鏡時不時的看一眼。
徐如影的表情很柔和,看着小狗的目光也很溫柔,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唇角微微上揚。
小荷看的有點呆,徐如影卻突然擡頭,對上了她的目光。
小荷:!!!……
觸電一下轉過了頭,小荷的心髒撲騰撲騰跳的厲害。
“小荷,你來公司也很久了。”
徐如影摸着小狗的腦袋輕聲說,小荷點了點頭,心裏有點忐忑,“是的。”
她是被肖明雨引薦過來的,原本以前也是配合着肖總監工作的,可是這段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麽,徐總居然親點自己來她手下工作,簡直是戰戰兢兢又受寵若驚。
“當助理時間也不短了,明天去秘書部報道吧。”
徐如影簡單的交代了一句,她低着頭又開始擺弄小狗,小狗在寵物醫院喂了點奶,現在有點力氣了,蹒跚的起來用用濕漉漉的鼻子追着她的手掌,軟綿綿毛茸茸的很可愛。
小荷的心像是坐了過山車,她滿腔的話要說可是到最後一句都說不出來,徐如影就像是有感應一樣,她擡了擡眼:“省省吧。”
她知道小荷要說什麽,看她那緊張地模樣,別再卡着她。
有許多東西,即使徐如影不願意承認,不願意去想,也要一點點慢慢着手去做了。
眼看着離開的時間一日一日的減少,她需要給她的挽月身邊安排她信任的人。
小荷這孩子雖然偶爾呆呆的,但是心思單純,還是從進入職場就是跟着她的,是一個本分可以信任的人。
還有這小狗。
徐如影想着挽月以前跟她央着想要小狗的樣子忍俊不禁的。
她看到小狗會很開心吧。
它會陪着挽月,比她久一些。
開心麽?
看着面前的小狗,宋挽月是開心,但是內心也是隐隐的不安,小狗被洗的很幹淨,身上還泛着香波的味道,它似乎很喜歡宋挽月,一直往她手那邊拱,還仰頭嗅着它的手掌。
徐如影看了心情不錯:“它很喜歡你。”
宋挽月點了點頭,她摸着小狗的頭,看着徐如影:“怎麽突然拿狗過來?”
徐如影聽了笑了:“是小荷在樓下看到的大概是被人抛棄的,我就帶回來了。”
怎麽感覺挽月好像有心事兒?
宋挽月是有心事兒,她隐隐的感覺不安,總感覺徐如影帶狗過來是想要有一天她離開,自己別那麽悲傷。
她們在一起那麽久了。
挽月太了解她了。
明雨的确有這個心思,只是還免不了傷感。
小狗它再小,生命也有限,精心養着,可能最多也就活個十幾年,那之後呢?她的挽月怎麽辦?
總是怕留下她一個人,怕她孤單。
徐如影又跟宋挽月去超市裏給小狗買了一大堆小零食、磨牙棒、狗糧等東西,路上,徐如影看着那已經活潑起來的小家夥,問:“你想叫它什麽?”
是一只小母狗呢。
宋挽月是個一個追求細節還有點強迫症的人,以前明雨跟她出去買東西,人家總是貨比三家。
就像是起名字這種的事兒,肯定也會不少糾結。
她只是随口問一問,卻沒有想到,宋挽月脫口而出:“肖月。”她摸了摸小狗的脖頸,“小名就叫小月月。”
徐如影沉默了一會兒,“我怎麽感覺這是個人名。”
宋挽月點了點頭,“這是以前我想着以後女兒的名字。”
是她想過的,跟明雨的孩子的名字。
肖明雨跟她閑聊的時候曾經說過,她們家族都是一代三個字,一代兩個字,為此,挽月當時聽了好像還挺苦惱的樣子,“那以後我們的孩子豈不是只能兩個字。”
肖明雨只當她說笑,用手彈了彈她的額頭:“你想的到多。”
……
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徐如影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她偏頭看着窗外的風景,輕輕的咬住了春。
宋挽月揉着小狗的毛,笑着問:“好聽嗎?”
徐如影看着前面的路,輕輕的:“嗯。”
好聽……
可沒想到,一家三口才剛到家,就看見門口站着一個一身黑色西裝身材高大的男人,宋挽月看了看他疑惑的問:“請問,您找誰?”
不知道為什麽,吃飽了喝足了,原本安靜睡在徐如影懷裏的小狗突然一股腦的爬了起來躁動不安的哼唧。
聽到聲音,那男人轉過了身,他有一雙漆黑銳利的眼眸,帶着鷹的犀利,身上強壯一身肌肉都仿佛要撐破西裝炸開一樣,他漆黑的目光一下子越過宋挽月射向她身邊的徐如影。
徐如影剛安撫了懷裏突然躁動的小狗,她一擡頭,在眼神與男人對上的一刻。
昨晚,那種鑽心刻骨的疼痛突然席卷而來,這一次,要比昨夜強烈千百倍的痛苦。
她悶哼了一聲,身子向後,貼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作者有話要說: 原諒葉子大姨媽血流成河了……
先放上來一章,讓葉子緩一緩,晚上再更一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