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是先帝留下來的唯一的一位公主,母親是劉美人。劉美人早逝,只留下了這一女,雖是唯一的公主,但并不怎麽受寵,又因生母劉美人當年被淳貴妃巫蠱案牽連,驚懼而死,從小留下了陰影,導致性格懦弱,膽小怕事。

姜雁回曾在宮中見過這位公主幾面,印象中是個弱美人。無論見了誰,她總是下意識的垂着腦袋,将自己縮在陰影裏,這樣的性子,長在深宮中,又怎麽不被人欺負。聽說,便是平時裏伺候她的宮女太監,也能随意拿捏這位公主。

永安公主的母親劉美人的事姜雁回也略有所耳聞,當年劉美人站了淳貴妃的陣營,一着錯,便是滿盤皆輸,落得個身死凄涼的下場。

淳貴妃是容遲的生母,據聞是個嬌豔的大美人,家世好,通詩書,入宮後便盛寵不斷,但是因為巫蠱案揭發後,被人舉報與先皇後、先太子之死有關,先皇命人查明真相,果真從她的宮裏搜出了被詛咒的人偶。

先皇大怒,命人剜去淳貴妃的雙膝,打入冷宮中,而與淳貴妃私交甚厚的劉美人,雖然沒有被直接定罪,但因親眼目睹淳貴妃被剜去膝蓋的一幕,驚懼過度,沒過多久便病逝在自己的宮內。

淳貴妃與劉美人死後,容遲被先帝接到身邊親自教養,據說是為了以免步其母後塵,因此先帝才要親自監督,而這位永安公主像是被先帝遺忘了。

先帝駕崩後,容遲成了攝政王,才想起了這位公主,命人造了一座公主府,将其從宮中接了出來,養在了公主府中。雖然還是任容遲揉捏,不過相比于過去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卻已經好了許多。

但容遲幫助永安公主,并非出自什麽好心,永安公主在容遲的手中,也只是一枚棋子罷了,随意操縱姻緣甚至生死,只要他願意,永安公主這顆棋子,可以随意落在他想落的地方。

在容遲的心中,永安公主的确是一顆棋子,他抓住了這枚棋子,還沒想好落在何處,便出現了林見風,所以他将永安公主這顆棋子落在了林見風的身上。

只可惜,林見風是個硬骨頭,居然寧願死,也不願意接受永安公主。聽聞他在戰場上以一敵十,若是這樣死了,于大燕國來說卻是一大損失。

倒是永安公主,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來求見容遲。他這個血緣上的妹妹,與他的關系并不親近,她似乎十分懼怕他,以往每次的見面,她都是心不甘情不願,見了他,總是低着頭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容遲毫不懷疑,若是地上有縫,恐怕她早就藏在了縫裏。

容遲踏進了廳內,姜雁回跟在他身後,卻沒有進屋,只是在門檻處趴下了,擡頭朝廳內望去。

一名身穿宮裝的美人正坐立不安的等在廳內,容遲現身的瞬間,她“刷”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蒼白的走上前行禮。

“不必多禮,坐吧。”容遲掀起衣擺,在廳內坐下,端起手邊的茶盞。

從姜雁回的角度望過去,永安公主低垂着腦袋,身形略顯僵硬的挪了一步,嘴角的弧度微微繃緊,雙拳緊握,藏于袖中,手指越收越緊。

容遲擡了一下眼睛,看見永安公主還站在原地,訝異道:“怎麽了,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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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雖然怕容遲,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容遲待永安公主已是十分和善。若換了其他人,容遲不會有這樣柔和的臉色。

永安公主猛地揚起腦袋,咬緊牙關,朝着容遲走近了兩步,接着便見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容遲的面前,雙手緊貼額頭,掌心向下,朝他深深的拜了下去。

容遲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淡聲道:“永安,這是何意?”

永安公主跪伏在地上,幾乎将額頭貼到了地面:“求九哥取消永安和林見風公子的婚約,此事永安已禀明太後,太後說,這件事需由得您點頭同意。”

姜雁回呆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永安公主說了什麽。她緊緊盯着永安公主,幾乎以為她是別人假扮的。

這可不是永安公主能說出來的話,永安公主生長在宮中十幾年,從來都是逆來順受,不敢多言一個“不”字,便是當日太後和容遲當着文武百官給她和林見風賜婚,作為當事人的她也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臉色發白,從始至終緊咬着牙關,沒有說過一句話。

容遲将茶盞重重擱在了桌子上,永安公主跪趴在地上的身體如同觸電了一般,微微的抖了一下。

容遲輕輕的笑了一聲,起身走到永安公主面前,緩緩蹲了下來。

一股極強的壓迫感令永安公主額上沁出一層冷汗,她擡起腦袋,面色泛着慘白。

容遲伸出手,替她将垂下來的一縷發絲別到腦後,開口道:“林見風相貌英俊,人品出衆,盛京城內可是有大把的女子想嫁給他做妻子。”

“林公子雖好,可他不是永安的良人。”永安公主咬牙道,眼底隐隐泛着盈盈的水光,“若永安不喜歡,再好也沒用。”

容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陷入了沉思中,只聽得他輕聲道:“永安,這麽多年來,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對我說不。”

永安公主的臉色更白了一些,便是雙唇也不由得失去了血色,她微微點頭,再次伏下身去,小聲道:“這輩子永安只求九哥這一次,求九哥成全。”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永安心中已經有了別人。”

容遲怔了怔,忽然輕笑道:“我的妹妹終于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語聲一轉,笑容淡去,“可永安應該知道,你生在皇家,長在皇家,這婚事從來由不得你自己做主。若你今日放棄了和林公子的婚事,将來等待你的,也許是遠赴他國和親。”

永安公主睜大了眼睛,眼底的水光更甚,若再多一分,那水光就要漫出眼角了。她的神色略顯悲哀,滿臉蒼白的望着容遲,沉默了片刻,哽咽回道:“永安知道。”

容遲站起了身,走了兩步,背對着她。過了一會兒,他嘆息了一聲,道:“地上涼,起來罷,永安。”

永安公主擡頭凝視着他的背影,神色中泛出欣喜,因為她知道,容遲已經松口了。

“多謝九哥。”永安公主站了起來,垂下了腦袋,“九哥大恩,永安沒齒難忘。”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她朝容遲施了一禮,轉身朝着廳外走去。經過姜雁回身邊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一下,姜雁回擡頭,順着永安公主的目光望了過去。

楊爍立在院中,靜靜與永安公主對視。

永安公主咬唇,收回了目光,垂着腦袋在丫鬟的攙扶下往院外走去。

楊爍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口,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朝着廳內走去。

姜雁回見無戲可看,便邁着步子離開了。聽聞林見風和永安公主解除婚約,她的心情實在好,走回去的步伐都是輕盈的。

她跳上了窗戶,回到了容遲的卧寝內。容遲的床頭擺放着一本書,她原本是想偷偷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想,想看看容遲的枕頭下是否真的藏了一把刀,沒想到卻被書的名字給吸引住了。

她以為像容遲這樣的人,平時即便用來消遣的也該是一些兵法謀略之類的書,沒想到他也會看坊間流傳的話本。

這本話本是姜雁回以前最愛看的,她買來私藏了好幾本,因為是連載形式的,所以到現在她還沒看到結局。

她用爪子撥了撥,發現這本剛好是最後一卷,也就是說,已經大結局了。

姜雁回一口叼起書,回頭瞅了瞅,趁容遲沒有回來,跳上窗戶,離開了。

她叼着書,一路跑到容遲的書房,書房的窗戶留了一條縫隙,她一躍而起,從縫隙中鑽了進去,進入了書房內,将書本藏在書架最底部的凹縫裏。這樣一來,容遲批折子的時候,她就可以偷偷看書打發時間了。

将書藏好之後,姜雁回離開了書房,再次回到容遲的卧寝內。容遲還沒有回來,她有些無聊,便從一張桌子跳到另外一張桌子。

容遲屋內的桌子上擺了不少裝飾品,最多的便是瓷器,有些是古董,有些是當前流行的工藝,每天早上的時候,侍女會從外面剪下一束新鮮的還凝着露水的花枝,插在瓷瓶裏。

這些瓷器若是放在以前,姜雁回自然覺得賞心悅目,但是自從她變成了一只貓後,怎麽看這些瓷器怎麽覺得它們礙眼,總是忍不住想伸出爪子,将它們推下桌去。她想,瓷器摔在地上碎成幾瓣的聲音一定非常悅耳,否則,她怎麽會這麽想将它們推下去呢。

真的!

好想!!

推下去!!!

“啪”的一聲,一支雨過天晴孔雀藍瓷瓶應聲而碎。姜雁回吓了一跳,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沒有控制住爪子,真的将一只瓷瓶推了下去。

驚懼的同時,竟然隐隐有種怪異的快感。

她連忙跳下地,用爪子撥着碎片,容遲這屋子裏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她得趕快将這些碎片都藏起來,若是讓容遲發現了,她一百條貓命都不夠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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