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寺院刺殺
容遲似乎讀懂了她的心聲,将她放在了腿上,伸出手,輕輕刮着她的下巴。
姜雁回的腦袋越仰越高,只覺得舒服極了。容遲的手法很好,力道不重不輕,撓得她想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姜雁回躺在容遲的懷裏,仰着頭看他的下巴。
容遲合起了雙眸,如玉的面龐隐匿在暗沉的光線裏,只有隐隐約約的輪廓,透着一絲鋒芒。
即便是合上雙眼的他,也是一只沉睡的雄獅,叫人不敢輕易接近,也只有化作貓身的姜雁回,敢在他懷裏打滾,讓他給撓下巴。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馬車搖搖晃晃的,又有容遲給撓下巴,姜雁回昏昏欲睡。忽然,馬車頓了一下,停了下來。容遲的手指停下動作,睜開了眼睛。
“王爺,到了。”天光透進來,是楊爍掀開了簾子。
容遲将姜雁回遞給楊爍,沉聲道:“看好它。”
姜雁回擡頭,只見青山莽莽,無邊蒼翠之中,一座寺院緊貼在懸崖峭壁處,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屋脊,沉寂肅穆,微風中隐隐有悠揚的鐘聲飄來。
容遲下了車,站在車前,遙遙朝着寺院望去:“你們不必跟來。”
“是。”楊爍道。
容遲朝着寺院走去。
眼看着他就要走遠,姜雁回揚起爪子,在楊爍的手背上狠狠撓了一下,楊爍不防,微微松開了一些力道,她一掙,便掙脫了開來,沒入膝蓋高的野草之中,瞬間沒了蹤影。
楊爍面色微變,連忙招呼手下幫忙找貓。
而姜雁回此時已經飛快的追上了容遲,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貓走路的步子本來就輕,又加上這四周都是魚蟲鳥獸的聲音,容遲也沒怎麽在意,竟然讓一只貓給跟蹤了。
容遲一路走到寺裏,寺裏的廣場上,一名年輕的和尚正在用掃帚掃落葉,看見容遲進來,上前問道:“施主,可是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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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遲擡手,從掌心墜下一塊用紅線串着的金色牌子,小和尚面上劃過一絲波瀾,連忙彎身施了一禮,道:“攝政王,這邊請。”
他領着容遲一路往寺廟的後院走去,姜雁回跟在他們身後,左右張望。
聽聞今日她的丞相爹爹也會過來,怎麽這會兒不見半個人影?
和尚領着容遲進了一間禪房,這間禪房是個套間,和尚掀開裏間的簾子,恭聲道:“攝政王,裏邊請,姜相他們很快就到。”
容遲彎身,踏入了裏間。和尚将簾子放下,走出了禪房。
姜雁回一躍而起,跳上了古舊的窗戶,找了個角落趴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姜雁回轉頭,頓時精神一震,為首的正是她的父親,姜鴻遠。姜鴻遠身後跟着一名侍女,是貼身保護她的女侍衛阿蘭,阿蘭懷裏抱着的人,正是她的身體。
與姜鴻遠并肩走在一處的是個身穿袈裟的老和尚,想來一定是這寺裏的住持了。幾人一路往這間禪房走來,進了屋後,阿蘭在住持的示意下,将她的身體放在了外間的木床上。
姜雁回遠遠的看了一眼,還好,除了瘦了些,臉色蒼白了些,她的身體并無毀損。
老住持對姜鴻遠道:“相爺放心,此番老衲定然全力施救姜小姐。”
“如此,有勞住持了,待雁回醒來,老夫必定親自帶她前來還願。”
老住持手持佛珠,頌了一聲佛號,又道:“老衲施法之時,還望相爺能回避一下。”
姜鴻遠猶豫:“這……”
阿蘭也滿臉的不情願:“我必須和小姐在一起。”
那日月老廟一行,若非她有事請假,沒有跟着小姐,也不會出那樣的事,這些日子以來,阿蘭心中十分有愧,恨不得對姜雁回寸步不離。
老住持道:“二位的心情,老衲十分理解。老衲保證,姜小姐絕不會出任何差錯,還請二位在外面等候。”
姜鴻遠猶豫片刻,颔首:“有勞住持費心了,阿蘭,我們出去。”
阿蘭一步三回頭,跟着姜鴻遠走了出去。
姜雁回轉頭,看見姜鴻遠和阿蘭站在院子裏,頻頻朝着禪房這邊張望。一名和尚朝着他們走來,朝他們施了一禮,溫聲道:“相爺,外面風大,還請跟随小僧前往前院歇息。”
姜鴻遠擔心姜雁回,但又不知道老住持需要多長時間,一直杵在這裏也不是一回事兒,便和阿蘭一起跟着那和尚離開。
那和尚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引容遲進來的和尚。
姜雁回看着姜鴻遠漸遠的背影,感嘆,她這個爹爹平時也算精明,怎麽這回就這麽輕易就被诓走了。
她收回目光,往禪房內望去,只見老住持站在床前,對着身後的幾名年輕的小僧說道:“都出去。”
小僧們都聽話的走了出去。
老住持行至門簾前,躬身掀開了簾子,喚道:“王爺。”
容遲從屋內走了出來,停在床前,怔怔的望着床上雙目緊閉的姜雁回,這一眼似隔着千山萬水,怎麽看都看不盡。他的目光凝在姜雁回的臉上,不由得出了神。站在他身旁的老住持眼底驀地浮起一抹厲色,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容遲刺去。
趴在窗戶上的姜雁回大驚,發出了一聲貓叫聲。
刀光到了容遲的胸前,容遲側身讓了開來,翻起一掌,落在老住持的手腕上,“咣當”一聲,匕首掉在地上。
老住持目光落在匕首上,彎身便要去搶奪匕首,容遲擡起一腳,狠狠踹在他的心口。老住持被踹翻在地,一時之間竟也爬不起來。容遲腳尖踢了匕首一下,匕首淩空飛起,落在他的掌心。
他握住匕首,朝着老住持走去,剛走出一步,身形微微晃了一下。老住持的臉上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容,容遲立時明白過來什麽,一掌揮出,落在角落裏的香爐上,香爐被掌風打翻在地。
姜雁回立時也明白過來,那香爐中燃的香定然不是普通的香。
老住持陰笑着站了起來,擡手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容:“沒想到你能堅持這麽久,攝政王果然名不虛傳。”
容遲面沉如水:“你是誰?”
“王爺還是去陰曹地府問吧。”男人擡手,“刷刷”掠進來幾道矯健的身影,将容遲團團圍住了。
“知道王爺您武功高強,接下來,好好享受吧。”男人站到了一邊。
容遲掌心凝起一團內力,一躍而起,拍向離他身邊最近的殺手。那殺手沒有想到他出手如此迅速,稍一遲疑,便慢了一步,斃命在他的掌下。
有了一個突破口,接下來便容易了許多,姜雁回看得出來,容遲的目标是那個為首的假住持。如果她是容遲,也會以那個男人為目标,因為顯然那個假住持的地位最高。
只可惜容遲中了迷藥,武功再高,速度也比平時慢了許多,出招較平時大打折扣。不多時,容遲肩頭便中了一刀,頓時,血色蜿蜒,流淌了他滿身。容遲眼神兇狠,奪走那人手上的一刀,狠狠一劃,一刀将那人斬得屍首分離。
血霧噴灑出來,濺到了一旁的柱子上。容遲擡手快速解下披風,擡手一揚,披風展開,緩緩落在了姜雁回的身體上,将她的身體完全遮住了。這樣一來,噴濺出來的血霧倒是免于濺了姜雁回一身。
随着時間漸漸逝去,容遲的面色越來越白,身形卻始終穩固如山,沒有一絲動搖,他手中握着一把刀,刀尖凝着鮮紅的血,立于血泊之中,猶如地獄修羅。
此時場上只剩下了三人,除了容遲,便是那個假住持和殺手。殺手見同伴慘死,顯然已失了鬥志,握住刀的手在微微顫抖着。他大叫一聲,朝着容遲撲去。容遲面色不變,一刀揮出去,落在殺手的肩上。殺手面露驚懼之色,容遲擡腳,踹在他的手腕上。殺手的刀因為脫力猛地飛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姜雁回所在的方向砍了過來。
姜雁回原本蹲在窗戶上只是為了看熱鬧,沒想到這刀竟朝着自己飛來,速度又如此之快,根本避無可避,頓時腦海一片空白,手腳僵硬如石。
她發出凄厲的一聲貓叫,意識一沉,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容遲聽見貓叫,轉頭看見一只乳白色的小貓趴在窗戶上,驚恐的望着朝它飛過去的刀。他沒有想到它竟跟着過來了,看着刀飛過來居然一動也不動,眼看着就要斃命于刀下,他擡手擲出手中的刀,在半空中将那把刀給擊落了。
假住持一直在旁邊觀察容遲的動作,雖然他不明白傳聞中心狠手辣的攝政王為何會去救一只貓,但是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在容遲分神的瞬間,他快速沖到了容遲的跟前,握緊手裏的匕首,狠狠朝着容遲的胸腔刺了過去。
容遲敏銳的後退了一步,但還是遲了點,那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腔中,似乎連他的呼吸都要阻斷了。
他擡起一掌,狠狠一掌落在假住持的胸前,假住持只顧着高興,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出,頓時被他震碎了心脈,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緩緩朝地上倒了下去,不多時便沒了呼吸。
容遲按住胸前的傷口,眼前一片紛亂的光影。不知道對方下的是什麽藥物,他能撐到現在,完全是靠着刺傷自己的劇痛,所有殺手都死了,他松了一口氣之後,連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他不敢朝着屋外走去,這些人既然能混進寺裏,沒準還埋伏着更多的殺手。
他的身形搖搖晃晃,後退了幾步,緩緩在床上坐下。他伸出手,撐着床沿,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雁回。姜雁回被他的披風罩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太重,竟導致出現了幻覺,他感覺到披風下的身體似乎微微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