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雁回被劫

天色微亮,空氣裏泛着薄霧,一輛華麗的馬車從攝政王府內悄然駛出,朝着城門的方向而去。

不多時,一輪金日從東方升起,萬丈光芒驅散薄霧,灑落在大地上。馬車在日光裏疾行,車轱辘碾過地面,留下一地深痕。車馬狂奔而過帶起的風,将道路兩旁的草木吹得嘩啦啦地響。

一根絆馬索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道路中央,楊爍的馬在最前頭,他反應極快,雙腿夾緊了馬腹,座下駿馬一躍而起,越過了絆馬索,其他侍衛沒有他反應快,座下馬匹被繩子一絆,紛紛從馬上摔落下來,滾到地面的瞬間,數道凜冽的刀光到了眼前。

看着眼前忽然出現的十幾名黑衣蒙面的殺手,楊爍抽出腰間的刀,大喝:“保護王爺!”

殺手揮舞着刀一擁而上,将楊爍和其他侍衛困住,殺手的首領握緊了手裏的刀靜悄悄的靠近馬車。他掀開簾子,一股藥香撲面而來,袅袅煙霧之中,躺着一人,那人身着白衣,面容蒼白,雙目微合,正是容遲。

他心下大喜,擡起手中的刀便朝着容遲砍下,刀光落下的瞬間,容遲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底閃過一道冷光,快如閃電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冷聲道:“夏侯子安,別來無恙。”

那人愣了一愣,心知中計,一掌劈向容遲的手腕,迫使他松開了自己。得了自由的他,快速後退,卻見容遲飄身而起,掌中旋着一道冷芒,鬼魅一般的貼身靠近了他。

接着肩頭傳來一陣劇痛,夏侯子安瞪大了眼睛,容遲拔出手中的匕首,他的肩頭立刻多了一個血窟窿,鮮血淙淙的往外冒着。

夏侯子安雖在戰場上見過容遲,但從未與他正面交鋒過,一直聽聞容遲武功高強,便是劍神之徒林見風也不能及,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倒不枉那些虛名。夏侯子安心知不是他的對手,當即便捂住了傷口,逃竄而去。

容遲冷聲道:“追!”

與此同時,一輛墜着金鈴的馬車使出了都城,搖搖晃晃地駛向城外的渡仙橋。姜雁回坐在車內,紅唇微微抿起,唇角繃起一個緊張的弧度。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玲珑掀開了簾子,對姜雁回道:“小姐,到了。”

姜雁回探頭,看見橋上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衣白勝雪,發黑如墨,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林見風。甫一看到這道身影,她的心髒狂跳起來,臉色也不由得紅了幾分,看見林見風朝她這個方向望過來,她深吸一口氣,下了馬車,朝渡仙橋走去。

林見風回到京中多日,錦衣玉食的生活将他的膚色養回了不少,若忽略他手中的劍,的确是富貴人家的翩翩公子。他長劍在握的模樣,無端為他添了幾分俠氣和硬朗,倒更像游走江湖快意恩仇的少俠多一點。

姜雁回微微垂着腦袋,心口如揣了一只小鹿,鼓跳如雷,朝着林見風走過去。

“林公子。”姜雁回輕聲喚道,擡起了一雙清亮的眸子,眸中盛着盈盈春水,映着林見風颀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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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

林見風甫一開口,便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來,将她所有的柔情和期待全部澆得幹幹淨淨。姜雁回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喚我……什麽?”

“姜小姐。”林見風極有耐心地重複了一句,他的聲音雖然溫柔,卻透着淡淡的疏離。

姜雁回身形僵硬:“可之前你明明還……”

還喚她雁回來着。

姜雁回這句話沒說完,便被林見風冷漠地打斷了。

“年少無知,曾冒犯了姜小姐,還請姜小姐見諒。”林見風說完,後退了一步,與她刻意拉開了距離。

姜雁回絞着手中的帕子,輕咬嘴唇:“兩年前,你出征前,我曾交予你一封信。”

“今日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姜雁回眼睛微擡,眼底有了委屈的痕跡。因為林見風待她的态度實在太冷漠了,冷漠的就好像從來不認識她這個人一般。若之前林見風看她時眼底如盛了四月的陽光,那麽此時他看她時,眼底宛若結着細碎的冰渣。

前前後後,判若兩人,若非相貌沒變,她幾乎以為換了個人。

姜雁回抿起了唇,将手中的帕子絞得更緊了。

“那封信,我看了。”林見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的聲音每高一分,姜雁回的心便提起了一分。

“那麽你……”

“承蒙姜小姐厚愛,只可惜,姜小姐所托,并非良人。”

姜雁回面色隐隐泛起了一絲蒼白,聲音不由得顫抖了幾分:“你為了我,不惜以命違抗太後懿旨,怎麽不是良人……”

“姜小姐誤會了,我拒婚,并非為了你。”

姜雁回的眼眶已有些紅了,她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心口窒息的厲害,不得不張開了嘴巴,深吸一口氣:“原是如此,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微微俯身,朝他施了一禮:“今日耽誤了林公子的寶貴時間,雁回深感抱歉。林公子,雁回告辭。”

說完,她決然舉步,從他身邊走過,下了渡仙橋。

林見風回身,沉默地看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姜雁回背對着他,擡起了手,寬大的袖袍中,一點淚痕一閃而逝。林見風身形不由得僵硬了一下,原本冷硬的表情在頃刻間便崩裂開來。

“對不起,雁回。”林見風低聲喃喃,“見風不能再騙你了…”

忽然,他的目光微變,驚呼:“雁回!”聲音剛落,人便如一只驚鴻般掠了過去,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不知何時冒出來的黑衣少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姜雁回的身後,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子,電光石火間,一柄森然的刀已然出現在她的脖間。

“都別動,再動我殺了她!”少年身上遍布血痕,尤其是肩頭的傷口尤為嚴重,他聲線沙啞,猶如困獸一般,兇狠的目光瞪向追擊而來的人馬。

為首一人坐在雪白的馬駒上,一身白衣,宛若披了皎潔的月華,如下凡的九天谪仙,偏偏神情極冷,堆霜砌雪,透着令人脊背發寒的冷意。

看到此人的瞬間,姜雁回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攝政王容遲,差點要了她命的容遲。

容遲的目光朝着姜雁回望過來,深邃的眼眸宛若一口古井,看清她面容的瞬間,平靜無波中驚起一絲漣漪。但很快他便移開了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林見風身上。

林見風已拔出了手中的長劍,劍端指着夏侯子安,全神處于高度的戒備中,倒是沒有注意到容遲那道透着殺意的目光。雖然他并未注意到容遲的目光,卻隐隐感覺到一陣不安、驚懼,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一頭猛獸給盯住了。

容遲看了一眼林見風,再次将目光落在夏侯子安和姜雁回身上。

楊爍喝道:“夏侯子安,你的手下皆已被我們誅殺,你已到了窮途末路,還不快束手就擒。”

“話不要說得太早。”少年面容上布滿血跡,卻依稀能看出幾分清俊,他咧開嘴角,惡意的勾出了一個弧度,“你們都如此緊張,讓我猜猜,我到底擒住了誰。”

他眼珠子轉了轉,看見了停靠在一旁的華麗馬車,以及馬車旁驚懼得快要昏倒過去的玲珑。

“這招對林公子有效,對本王卻無效。”容遲說話間,從箭筒裏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引弦,将箭頭對準了夏侯子安和姜雁回,只要他一松手,兩人頃刻間便會沒命。

夏侯子安面色微變,容遲冷酷無情,倒不是浪得虛名,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又何曾在意過誰的性命。夏侯子安雖驚懼,卻強裝鎮定,用手撫了撫姜雁回的面龐,啧啧嘆道:“瞧瞧這張嬌美的臉蛋,若是這樣死了,豈不是可惜。這樣吧,容遲,你我做一個交易,我把小美人還你,你放我走,你殺我手下的事,我不追究。”

夏侯子安的手猶如一條毒蛇,從姜雁回的面龐拂過,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若是今日,他拿她做人質,面對的是別人,興許能脫身,可他面對的是容遲,只怕,他和她都将沒命。

姜雁回聽聞林見風那些話,本就傷心至極,此刻又心知自己必死無疑,不由得心灰意冷,垂下了眸子,低聲道:“容遲,動手吧。我知你武功高強,我別無所求,但求你動手快一點,免我痛楚煎熬。”

“你說什麽!”夏侯子安面色劇變,手中的刀不由得收緊了一分,“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容遲的手不可察覺地抖了一下,他目光沉沉,看着姜雁回低垂的腦袋,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滿臉愧疚之色的林見風,心下已經明白了幾分。

“夏侯子安,放了她,本王可留你全屍。”容遲面沉如水的開口。

“休想!”夏侯子安咬牙,臉上騰起一絲陰毒的笑意,“就算死,我也要拉着這位小美人墊背,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住手,不要傷害她。”林見風面色煞白,握緊了手裏的劍。

“你若傷她一分,本王必将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容遲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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