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舒雲展回到公寓已經将近十點,這市區的公寓将近二百平方,只隔了四室兩廳,他平時工作一忙就住在這裏,從落地的玻璃窗前遠眺H市,能看見在都市的鋼筋叢林中難得一見的自然美景:美麗的東湖整個盡收眼底,夜晚的星空和皎潔的月色也觸手可及。

這就是舒雲展喜歡這個城市的地方:自然、悠閑而美麗。所以,他從M國碩士一畢業便回到了這個地方。

家裏的父母一直希望他能和大哥一起管理家族企業,可他卻有些叛逆,接管了一個家族企業外延的信息部門,帶着自己籌集到的第一筆投資,投身到IT界,數年下來,愣是把一個這個部門發展成一個獨立的IT集團公司,為國外的電信運營商和國內的政府機構提供成套的互聯網系統化解決方案,每年産值将近數億元,一躍成為區域內行業老大,最近正籌劃着上市。

成功之後,溢美之詞簡直就快把他淹沒了,什麽商業奇才,什麽眼光獨到,什麽善抓時機……其實舒雲展知道,要不是家裏有錢有權,腰板粗壯,要不是剛好碰上互聯網發展的大好時機,要不是有幾個生死之交的大力支持,他絕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一到家,他便打開音響,又放了水,躺進了浴缸裏。熱水讓他整個人徹底地放松了下來,他閉上眼睛,何沫言的面容便浮現在了腦海裏。她在他交往過的女伴中,不算是最漂亮,也不算是最有氣質,但她卻勝在很對他的眼緣,溫柔、優雅、知情識趣。

其實他對女伴的要求并不高,除了基本的長相,只要能做到好聚好散、交往期間不可以腳踏兩條船就可以了,只是所有的女伴到了最後總是淚眼朦胧地看着他,聲嘶力竭地問:“為什麽不愛我?為什麽要分手?為什麽這麽狠心?為什麽……”

他自問對分手的女伴都很大方,都不明白她們哪來這麽多為什麽,明明交往前都說好的,好聚好散,兩不相欠。他也不想換女伴,可是時間長了,自然就膩了,兩看兩相厭,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擡手一看,是自己的死黨顧祺文打來的。顧祺文是一家娛樂公司的總裁,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每日左擁右抱,花邊緋聞不斷,總是笑話他情商有問題。

他懶懶地打開手機,還沒說話呢,顧祺文便劈頭問道:“從國外回來怎麽也不給哥們兒來個信?我們幾個本來還說好了給你接風呢。”

“多謝了,只是你們公司的那些明星,又嬌又嗲,圍在身旁,我看着就頭疼。”舒雲展笑着說。

“你這沒良心的,枉費我們幾個一直惦記着你,好,依了你,明晚一起去寶山會所,不帶那些明星了,”顧祺文在電話那頭啧啧感慨,“瞧你這破脾氣,你一次只交往一個女人,那結婚了怎麽辦?活該你一輩子對着一個黃臉婆。”

“我樂意,你管不着。”

……

挂了電話,舒雲展的嘴角還帶着那抹微笑,顧祺文為人開朗,喜歡一夥朋友紮堆玩,和他的性格南轅北轍,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會在大學時代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一直延續到今天。

洗完澡披上睡袍,泡了一杯咖啡,他到書房打開了電腦,這幾日他一直在謀劃着淩雲的第二次飛躍,想讓公司再增加一項互聯網網站的業務,現在國內互聯網發展迅猛,簡直遍地都是黃金,沒有理由放着這塊肥肉不吃。

可做互聯網站需要找一個切入口,他琢磨這個切入口很久了,心裏有了幾個方案,這兩天就一直在做調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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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浏覽了幾個網站,他打開了QQ,這個QQ號碼才六位數,是他從初中的時候申請的,期間曾經被盜過一次,被他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回來。

QQ面板上很幹淨,大概只有二十幾個人,兩個群,一個是朋友之間的小群,還有一個戶外群“趣游部落”。從前讀書的時候他就很喜歡攀岩、攝影、登山,創業了以後,他再也沒有時間,這些愛好漸漸地就淡了,這個群是一個網友拉着他加的,群裏人都很活躍,一上去就能看到大段大段的群消息跳出來,看到這群人在這裏眉飛色舞地聊着自己的旅行,好像自己曾經的年輕不曾遠離一樣。

QQ上的二十幾個好友應該都是現實中認識的同學朋友,他從來不加陌生人,但好幾個由于年代久遠,都對不上號了。

不一會兒,有個好友頭像閃動了起來,舒雲展一看,就是那個拉他進群的網友,名叫“唠叨的河”,這幾個月來時不時地都會聊上一陣,說話時而成熟,時而天真,知識面倒是很廣,天文地理、稗官野史、時事新聞都能侃上幾句,偶爾還能來個葷素搭配的段子。

只是舒雲展實在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所以兩個人的談話總是圍繞着他的身份開始。

唠叨的河:今天想起我是誰了嗎?

雲裏霧裏:還真沒印象了,你還是坦白從寬吧。

唠叨的河:那不就沒意思了,這樣保持點神秘感,挺好的,做個網友心裏沒壓力,又不是要去結婚,非得深入了解一下。

雲裏霧裏:不行,我從來不和陌生人聊天,你不說說不定哪天我就把你踢了。

唠叨的河:你這個人怎麽這樣!都這麽多日子了,咱倆沒感情也算有交情了!

唠叨的河:再說,我們倆認識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雲裏霧裏:你看你都知道我是誰,我豈不是太虧了。

唠叨的河:你我還不知道啊,不就是我老家隔壁街上那個賣計算機的小老板嗎,很早以前,我還喊你爸是伯伯呢。

唠叨的河:你覺得吃虧是吧?跨過網線抓我啊!來啊來啊!

說着,唠叨的河發過來一張扭腰脫褲的圖片,舒雲展一看差點沒吧口中的咖啡噴出來。這就是他目前為止還沒有踢掉這個人的原因,看起來唠叨的河也已經不知道他是誰,扯平了。

舒雲展一邊和他聊天,一邊用自己的軟件分析着幾個網站的數據,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就将近十二點了。

一直到躺在床上,舒雲展的腦子還在想着,這個“唠叨的河”現實中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是一個長着娃娃臉的小夥子?是一個沉穩內斂的中年人?如果是個長滿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那可就真的太有趣了。

這一陣子有些忙碌,舒雲展剛從國外出差回來,公司裏很多事情要處理,父母兄長那裏也要打電話去聊幾句,老頭子原本就有些大家長的做派,現在年紀大了,越發有些像個小孩子,一定要小輩腆着臉湊上去巴結,而他的性子卻總是淡淡的,所以兩父子的關系一直不算太好。

舒母一直就是兩父子的調和劑,一接到舒雲展的電話便叫道:“定安,雲展打電話來問候你了。”

“媽,爸很忙的話就別聽了,我這個周末沒意外應該會回……”

話音剛落,舒定安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在電話裏響了起來:“終于知道打電話回來了?每天就知道你那破公司,你媽都快一個月沒見到你了,整天念叨着,還是你哥懂事。”

舒雲展忍不住苦笑,舒家算得上是世家,H市是國內航運業務的先行,舒雲展的爺爺早年是以航運公司起家,經過舒父這一輩的努力,幾乎壟斷了H市周邊所有的出口航運業務,舒定安一直希望兩兄弟在把航運業務做強做大的同時,發展一些傳統的業務,比如地産,只可惜,小兒子卻叛逆得很。

為了這件事情,兩父子沒少吵架,舒定安一提起淩雲便帶了幾分鄙夷,久而久之,舒雲展也就懶得回家自己找罪受了。

“爸,這不最近忙嘛,我從國外給你帶來了兩瓶九零年的波爾多紅酒,周末你喝喝看。”舒雲展看了看時間,約的一個采訪馬上就要到了。

“老拿國外的東西來糊弄我,周末啥時候到?你媽讓你早點,別露個臉就不見了。”老頭子威嚴地命令說。

舒雲展只好應了一聲,老頭子這才滿意地挂了電話。

剛放下電話,秘書小舟便敲門探頭進來:“舒總,都市周刊的幾名記者已經在外面等着了,是不是請他們進來?”

舒雲展點了點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點了點頭。

都市周刊隸屬于H市最大的傳媒公司——環宇集團,閱讀人群涵蓋了青少年、大學生、職場精英,商業領袖,在H市周邊的市場占有率很高。

主編室提出采訪要求的時候,也正中他的下懷:淩雲在計算機網絡應用和硬件生産方面很出名,可如果要進軍互聯網站,還需要在周邊地區好好宣傳,他也正想探探市場的看法。

門開了,進來了一女一男,舒雲展微微一怔便站起來迎上前去,饒有興味地笑着說:“何小姐,幸會,幸會。”

何沫言穿了一件淺紫色的低領毛衣,領邊縫着大半圈層層疊疊的碎花,一條同色系的及膝中裙,波浪長發披在白皙的脖頸上,顯得優雅而知性。

“非常抱歉,我的同事臨時請假,今天的采訪由我代替,舒總不會介意吧?”何沫言的手中拿了一支錄音筆,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當然不會,相反,我十分期待。”

“那我們就開始吧。”何沫言和那個男的打了聲招呼,那個穿着攝影馬甲的同事便開始從攝影包裏掏各種器材。

舒雲展很配合,在各個角度都讓他拍了好幾張,何沫言偶爾在一旁對光影、構圖提點小意見,舒雲展看得有趣,對攝影精通的女人比較少見,一般都只會對對焦距,拍幾張清晰度比較高的照片而已。

“何小姐一起來拍一張留念吧。”他站在窗臺旁,忽然興致盎然地說。

何沫言怔了一下,笑着婉拒說:“下次吧,昨晚沒睡好,臉上長了好幾個小痘痘,太醜了。”

“我昨晚也沒睡好,不知怎的,有點興奮。”舒雲展意味深長地說。

“我十點鐘接到同事的電話,然後做了一晚上舒總的功課,今早差點就因為低血糖起不了床了。”何沫言的聲音褪去了昨晚的低柔,帶了幾分明快的色彩。

“那我今天要好好向何小姐賠罪了。”舒雲展的笑容帶了幾分暧昧。

何沫言笑了笑,忽然背對着同事,沖着他飛快地眨了眨眼睛,那長長的眼睫毛忽閃了一下,撓在了舒雲展的心尖上。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勤奮的小蜜蜂~~~(≧?≦)/~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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