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舒雲展和群裏的人聊了幾次,也慢慢地插得進話了,只是他這個人向來就不喜歡和人太過親密,現實中如此,網絡中更是如此,所以,除了那個自來熟的“唠叨的河”,別人也只不過算得上點頭之交。

這個群裏的人別看每天嘻嘻哈哈,好幾個在現實生活中混得不錯,“行萬裏路”是搞地産的,計劃每年都去世界各地爬一到兩個高峰;“披荊斬棘”是會計師,有自己的事務所;“我是騾”則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學中最年輕的教授……當然,群裏也有普通人,大家都沒什麽架子,沒人追問他們在現實生活中的一切,也沒人把他們當成什麽高不可攀的成功人士。

這次的臨平山野營,群裏去了十多個,何沫言不去,舒雲展頓時沒了興致,也不太适應和陌生人一起旅游,便婉拒了。

周六的時候,穆冉來找他喝下午茶,末了她吞吞吐吐地問舒雲展:“你知不知道雲逸最近在忙些什麽?”

舒雲展的心裏咯登了一下,佯作詫異地問:“怎麽了?他不就忙他那幾條破船和幾塊破地的事情嗎?”

“他最近看我的眼神總有些奇怪,”穆冉想了一會兒,“而且,他每天晚上都回來得很晚,看起來很疲倦的模樣。”

“你想多了吧,男人在外面的應酬總是有的,過了這陣就好了,最近是公司的黃金季節。”

穆冉有些沉默,半晌才悵然說:“雲展,他會不會心裏還是在恨我?”

“怎麽可能,哥不是那樣的人,更何況,當初是他自己選擇要和你結婚的,你可沒有逼他。”舒雲展安慰着她。

“可要不是我,爸也不會這樣逼他,最後也不會弄得他左右為難,放棄了葉楠。”穆冉喃喃地說。

穆冉消沉了好久,一直到手機發出滴滴的提醒音,這才振作了一下說:“多虧有你聽我說說心裏話,你不知道,我在家裏多壓抑,爸爸每天盼着我生個孩子,可他們都不知道,雲逸他……我一個人怎麽折騰也折騰不出來啊。”

舒雲展愣住了,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怒不可遏:“穆冉,你是說我哥都不碰你嗎?”

穆冉的臉色有些蒼白,尴尬地說:“沒有,沒有啦,我随口說說,次數很少而已。”

“穆冉,如果是這樣,趕緊結束吧,”舒雲展的語聲冷酷,仿佛一把刀,把穆冉心裏僅存的那層溫柔面紗割裂,“你還年輕,還可以找到下一段幸福。”

穆冉狼狽地站了起來,差點把椅子踢倒:“不是的……其實你哥還是對我很好的……我先走了……時間到了……我送點東西到他辦公室去……”

她的背影倉皇而無助,讓舒雲展那股無名之火越燒越旺,忍不住就拿起手機撥通了舒雲逸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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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雲逸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五分鐘以後我要開會。”

“哥,你夠了沒有?我不管你在外面包養了哪些女人,你趕緊都清理幹淨了!小冉她可沒欠你什麽,實在過不下去,你就索性讓她一次性斷了念想,別這樣吊着她,大家好聚好散!”

電話裏舒雲逸沉默了片刻,問道:“怎麽,小冉找你了?”

“你管她有沒有找我,我就是看不下去了,上幾次你身邊的那兩個女人是誰?就算小冉不是你老婆,好歹也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你不能這樣傷她。”舒雲展聽着他的聲音,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很關心她?你不是對女人都不上心嗎?”舒雲逸的聲音有些漠然。

“她是小冉,還是我嫂子,我們在一起玩到大,我不關心她關心誰?”舒雲展有些不可思議地說。

“她是我老婆,也是你嫂子,不會變,我開會了。”舒雲逸簡潔地說完,就挂了電話。

舒雲展看着手機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在手機上打下了幾個字,又反反複複地删掉、重打,最後按下了發送鍵:哥,你們倆對我來說都是特別的,對她好一點,別到時候後悔。

發完信息,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只是心裏的郁結卻沒法随着這口濁氣排解出來,忽然之間,何沫言的笑容浮現在他面前,讓他十分想念。

都市周刊是屬于環宇傳媒旗下的,位于環宇大樓的西側,一棟四層樓高的小洋房,牆上爬滿了斑駁的爬山虎。

舒雲展把車停在馬路對面,熄了火,打開了窗戶,等了小半個時辰。時近黃昏,天邊的晚霞流光溢彩,微風從車窗中吹拂在他的臉上,仿佛情人的手一般溫柔;車內流轉着纏綿的情歌,讓這樣的等待多了幾分旖旎。

舒雲展從來沒有這樣等過人,他想給何沫言一個驚喜,便一直沒有打電話給她。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耗盡的時候,沒看見何沫言從小洋樓裏出來,卻瞧見人行道上蹦蹦跳跳地走來一個女孩。

只見那個女孩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一條馬尾辮随着她的腳步不停地甩動着;一個小背包被她随手往上一抛,又快活地跳起來接住了,反複了好幾下,一直到那小包撲通一聲掉進了路邊的草叢裏……

旋即她有些尴尬地四下瞧了瞧,見沒人注意她,就吐了吐舌頭,一下子撲到草叢裏撿回了小坤包,只是額角的發際旁突然便多了兩根雜草,看起來有些滑稽。

舒雲展揉了揉眼睛,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眼前這個人怎麽和何沫言長得一模一樣?那個優雅知性的何沫言呢?為什麽眼前這個女孩清湯挂面的好像個大學生一樣?

他眼看着那個女孩走到了小洋樓的門衛,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一臉的如釋重負,又一臉的悵然若失,站在門口呆了幾分鐘,臉上重新又漾開了笑容,三步并做兩步地來到轉角的小賣部前,買了一支棒冰。

她買的是一支帶着茶綠色的棒冰,舒雲展曾經看到小舟午休的時候吃過,據說是綠茶味的,吃起來有那種初戀的味道。

她吃起來很有趣,先伸出小半截舌頭來舔一舔,随後又含住一小截吸吮了片刻,隔得那麽遠,舒雲展仿佛都能聽到她發出的惬意的輕唔聲……

眼看着她走遠了,舒雲展這才回過神來,發動了車子緩緩地辍在後面,看着前面歡快的身影,他覺得十分有趣,随手拿出了手機給何沫言打了個電話。

前面的女孩手忙腳亂地從小背包裏取出了手機,夾在耳朵邊,旋即,舒雲展的耳邊響起了何沫言的聲音,慢悠悠的,軟綿綿的。“雲展,找我有事?”

舒雲展盯着那個背影,嘴角露出一個饒有興味的笑容:“在幹嘛呢?加班事情多嗎?”

“挺多的,忙了一天,剛從雜志社出來。”何沫言跳起來摘了路邊的一朵花,居然連個喘氣都不帶。

“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不知怎麽的,舒雲展并沒有生氣,只是很好奇,她這一身輕便的裝束,到底去幹什麽了,為什麽要瞞着他說在加班。

“好啊,在哪裏?我可能需要一個小時,今天出了一身的汗。”

“你在出版社門口等我好了,我就在附近,開過來接你。”舒雲展不動聲色地說。

何沫言一下子停住了腳步,舒雲展立刻靠邊剎車,慢慢地往後倒了幾步,一顆梧桐樹剛好遮住了車子。

“不用了,我剛剛跳上一輛出租車。”何沫言有些倉皇地四下瞧了瞧,朝着一輛出租車招了招手。

“那不如這樣,你直接到我家來,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很想吃女朋友親手燒的菜。”舒雲展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念頭。

“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何沫言困惑地問。

“我的生日。”舒雲展随口胡謅了一句,其實他的生日是在一個月以後的這一天。

何沫言在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語調有些低沉了起來:“對不起,我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放心,帶上你的人,那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舒雲展的聲音半含了幾分挑逗。

何沫言跳上了出租車,聲音重新變得動聽了起來:“好,我會把自己裝在盒子裏,系上一條紅綢帶,記得要簽收好評喔親。”

舒雲展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家裏,回想着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截然不同的何沫言,他不由得好奇了起來:到底哪個才是何沫言的真面目呢?

正好顧祺文打電話來請教他關于網絡設置的問題,他聊了幾句,順口就問:

“祺文,如果一個女人想方設法變成你喜歡的模樣接近你,那是什麽目的?”

“圖你的錢呗,還能圖啥。”顧祺文不屑地說。

“不像。”舒雲展皺着眉頭說。

“那就是愛慘你了呗,想讓你也愛上她。是誰這麽倒黴啊,愛上你不如愛上我呢,你這個人的心就是冰做的,捂不熱啊。”顧祺文感慨說,“想當初要不是我熱情似火,我們倆還能成為朋友?”

“你還熱情似火,整個兒一個胡攪蠻纏。”舒雲展笑罵道,“不和你說了,我要享受我的約會了。”

門鈴響了,舒雲展挂了電話,走到門口,打開安裝在門口的攝像頭一看,只見一個穿着工裝的年輕男孩捧着一個大大的紙盒子,盒子上綁着一根紅綢帶,最上面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女主你這是要幹嘛!騙人是不好滴!乖乖地鑽進盒子裏當禮物送給雲展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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