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連好幾天,舒雲展都沒收到何沫言的任何消息,就連一個電話、一個短信都沒有,消失得幹幹淨淨。舒雲展不禁對自己的判斷有了一些懷疑,照這樣的架勢,何沫言根本不是像他想的那樣,愛他愛得死心塌地,這讓他那大男子的自尊心受到了些許的傷害。

淩雲的工作有條不紊,各個部門各司其職,不用他多操心,唯一需要他關注的就是上市和收購,幾個股東偶爾也打電話來關心一下事情的進展,尤其是商品軒,可能是這個收購項目是他推薦的原因。

“聽說有別家也在動讀天下的腦筋,雲展你抓緊點。”商品軒叮囑說。

舒雲展上次聽“唠叨的河”提了一句,心裏有些不太踏實,叫了一個相熟的會計師審查讀天下提供的財務報表,這兩天還沒給他消息。“我明白,放心吧,不可能有人出的條件比淩雲好。”

“這就好。對了,聽說你的新女友是個完美的田螺姑娘?比起那個主持人怎麽樣?”商品軒笑着問。這幾次聚會他都挺忙的,沒去參加。

舒雲展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商品軒會提起那個烏龍事件。兩年前淩雲剛上軌道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當紅的電視臺主持人,是個古典美人,對舒雲展也十分熱絡,只是舒雲展約了兩次以後,才知道商品軒居然在追她,于是就立刻和她斷了來往。

這件事情後來就被幾個朋友當成了笑料,說他們倆不愧是中學的時候就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連交女朋友的口味都差不多。

“還行吧,哪天一起見一下。你呢,上次那個小明星怎樣了?”舒雲展打趣說。

“還不錯,挺乖巧的,就是有時候很粘人,沒辦法,女人偶爾總要寵一寵的。”商品軒頗有些得意洋洋,“哪天一起出來吃飯,都帶上,看看誰家的漂亮。”

商品軒什麽都好,就有一個缺點,很好面子,女朋友也一樣,不漂亮的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還能和你商三少的眼光比?”舒雲展半開玩笑地說,“帶女人多麻煩,叽叽喳喳的太吵,我們自己喝一杯就好了。”

其實,那個小明星舒雲展看到過,漂亮是漂亮,可是就好像一個完美的提線木偶一樣,一點靈氣都沒有,哪有何沫言看起來這麽舒服。當然,這話他自己知道就好,不能和商品軒講。

“你小子承認就好,別的經商頭腦什麽的,我可能比不上你,可挑女人的本事,你得甘拜下風。”商品軒在電話裏哈哈大笑了起來。

日子就在工作、喝酒、聊天中過去,一個人的日子有些冷清,不過幸好虛拟的網絡彌補了一些,在家的時候一打開QQ,便有一大串的消息跳出來,唠叨的河總是在哪裏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群裏也總有人不停地發着笑話和圖片。

說也奇怪,明明在現實中,舒雲展最讨厭這樣咋咋呼呼的女人,可看到對話框裏一段段的字跳出來,卻沒有那種厭煩的感覺。

唠叨的河經常抱怨,說他是個冷血動物,也不知道憐香惜玉,讓她打了這麽多字,他卻只有寥寥數語就把她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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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的河:你一定沒有女朋友。

雲裏霧裏:你怎麽知道?

唠叨的河:你真的沒有女朋友?太可憐了。

雲裏霧裏:你也一定沒有男朋友。

唠叨的河:為什麽?

雲裏霧裏:沒人能忍受你的唠叨。

對話框沉寂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跳動了起來。

唠叨的河:你不用打擊我,我不會上當的。

唠叨的河: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人,會愛上我的唠叨。

唠叨的河:就像總有個人,會愛上你的臭脾氣。

雲裏霧裏:很多女人愛我。

唠叨的河:那好吧,祝你不要被那些愛你的女人騙財騙色。

雲裏霧裏:生氣了?和你開玩笑呢。

唠叨的河一天沒理他,不過她的氣來得快,去得更快,第二天打開電腦,照例會有一大堆對話跳出來。

她在群裏也是個很受歡迎的角色,有時候外出不在線,總有人會惦記她,說是沒了她,群裏就少了一種生氣。

舒雲展有時候就會有種奇怪的想法,網絡和現實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唠叨的河和何沫言也真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女人,如果哪一天,把這兩個人糅合在一起,不知道會變出個怎樣的女人來。

有一天,舒雲展外出辦事,不知不覺地就把車子開到了都市周刊的小洋樓下,等他回過神來,車子已經停好熄火了。

正好是下班的時間,從雜志社裏陸陸續續地出來了一大群人,舒雲展不知道自己這樣偷窺到底是抱了什麽樣的心思,不過,他很好奇,那天看到的何沫言到底是不是她的真面目,如果是的話,那何沫言豈不是要患人格分裂?在他面前一個模樣,獨自一人時又是另一個模樣。

不過這次何沫言很正常,她一個人走在最後,胸口抱着一大疊書,穿了那件他送給她的白色連衣裙,裙擺飄揚,依然是那雅致的模樣。

這麽幾天沒見,何沫言看起來好像瘦了一點,只見她并沒有象其他人一樣離開,只是站在門口,神态有些迷惘。

舒雲展發現自己的心跳有那麽一點加速,猶豫了片刻,他終于下了車,雙手插在口袋裏,狀似閑适地朝着她走了過去。

“咦,你是在等我嗎?看來我們倆心有靈犀一點通啊。”舒雲展微笑着說。

何沫言卻一下子沒回過神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眼中閃動着某種不知名的情緒。

舒雲展的臉有些挂不住了:“怎麽,不高興看到我嗎?”

何沫言驟然清醒過來,臉上的表情從驚喜歸于平靜,讓舒雲展都有種錯覺:她不是不高興,她這是高興傻了。

“怎麽會,你這兩天不是忙嗎?怎麽有空來這裏找我?”何沫言的嘴角依然微抿着。

“辦事順路經過,看到你們雜志社的牌子才想起來你在這裏。”舒雲展輕描淡寫地說。

“正好,我也想找你呢。”何沫言凝視着他,眼裏流露出幾分眷戀,這讓舒雲展的心裏高興了起來,示意她一起到車上去說。

何沫言猶豫了片刻,搖搖頭說:“今天不行,我還有稿子要加班寫。”

舒雲展看着她手上的那些書有些不悅:“怎麽你們主編這麽摳門,不會多請幾個人嗎?你有拒絕加班的權利。”

何沫言嫣然一笑,看看四下沒人,便踮起腳尖來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對不起,明天補償你好不好?明天下午我就可以休假了,請你去臨平山野營,看野櫻花。”

舒雲展愣了一下,那是上次群裏湊熱鬧的時候說的,他早就抛到九霄雲外去了:“臨平山?野營?”

“你上次說的,忘記了?我把裝備都買好了,想等你有空了給你個驚喜。”何沫言沖着他眨了眨眼。

漆黑純淨的夜空,月色迷人,星光璀璨,在悠悠的花木草香中,兩個人天當被,地當床……舒雲展一下子有些血脈贲張了起來,清咳了兩聲說:“聽起來還不錯,那就這樣定了。”

晚上,舒雲展在網上搜羅了一下關于野營的注意事項,還在虛心請教了群裏的諸位高手,被群裏人好一頓取笑。

披荊斬棘:小雲你獨自帶着小妞野營去了,我家小河要傷心了。

我是驢:大家晚上都去湊熱鬧,看他怎麽和小妞二人世界。

我是騾:這樣是不道德的,會長針眼的。

我是驢:咦,騾哥哥你莫非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我是騾:我又不是笨驢,當然知道。

披荊斬棘:小河來了,快,到哥的懷裏來。

唠叨的河:呸,你們又趁我不在在調戲我哥們!

我是驢:哎呦,河妹妹心疼了。

雲裏霧裏:你們正經點,要注意些什麽?山上不會有狼吧?

一群人頓時笑得東倒西歪。

披荊斬棘:一看你就是每天宅家裏的宅男。H市周邊要是有狼,我能把整頭狼吞下去。

我是驢:可能會有幾頭驢來拱你的帳篷。

唠叨的河:放心吧,那裏是專門的旅游區,很安全。

唠叨的河:如果有狼來了,你可以跳到我懷裏來。

披荊斬棘:其實沒狼來也要假裝有狼,可以趁機吃點小妞的豆腐。

最後群裏的人幫他列了一個清單,從手電筒到食品,他打印了出來,興致勃勃地和何沫言通了個電話,一樣樣地勾了起來,少的準備第二天早上叫人去采購。

第二天到了辦公室,舒雲展才想起來今天下午是淩雲和讀天下收購簽約的日子,不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談妥,合同他已經看過,具體條款律師也已經審查過,明天只是蓋章、簽字,搞個儀式,副總和項目組的楊經理完全可以勝任。

臨平山位于H市的西北面,因古代的兩把名劍在此鑄就而聞名,是H市周邊有名的風景勝地,臨平山山巒連綿起伏,風景秀美,有着綠蔭如海的竹林和清澈不竭的山泉,讓許多周邊的富豪紛紛一擲千金,在附近買下別墅作為渡假山莊。

臨平山的南面作為旅游區已經開發得很成熟,而北面背陰,山路較陡,還只是處于半開發狀态,是戶外愛好者們的天堂。

這裏常年的溫度比市區要低六到七度,往往市區酷熱難當時,這裏還是涼風習習,所以,藏在山坳裏的一片野櫻花比外面的櫻花要晚開一個多月,此時開得正豔,一片飛雪在滿山的蒼翠之中,令人驚豔。

舒雲展叫了一個夥夫,自己則和何沫言全副武裝,駐着登山杖,背着登山包,走走停停,花了将近兩個小時才登到山頂。何沫言帶着一個微單,一路上卡嚓卡嚓的,不是拍風景,就是拍舒雲展,看得舒雲展心癢癢的:他已經好幾年沒碰相機了。

山頂的空氣清新,極目四望,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色深深淺淺,籠罩在一層輕霧之間,仿如人間仙境。

夥夫識相地躲到遠處去了,平臺上有兩塊光溜溜的大石頭,想來是來的人多了,石頭都被摸光了。兩個人爬到上面,肩并肩坐着,山風從身旁徐徐吹過,心曠神怡。

“祺文他們一定會說我自己給自己找罪受。”舒雲展感慨說,“有這功夫,不如去找個海島度度假,曬曬太陽。”

何沫言這一路話不多,可能是由于體力不支的原因,斜靠在了舒雲展身上,半晌才低聲說:“人生在世,誰沒做過些自己折騰自己的事情,你的淩雲不也是一樣嗎?”

舒雲展失笑,的确,他要是不折騰淩雲,現在是按部就班的舒氏集團的二少,照樣吃穿不愁。

“說得好,你呢,你做過這種事情嗎?”

“我正在做呢……”何沫言惬意地閉上了眼睛,“不過,我很喜歡。”

“怎麽,工作不順心?”舒雲展有些敏銳地瞟了她一眼,“不開心就別去做了,我幫你開家雜志社。”

何沫言的身子一僵,側過臉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雲展,你身上有股味道,很好聞。”

“奇怪,難道汗臭味很好聞?來,多聞聞。”舒雲展一把摟住了她,暧昧地把她的臉抱在了他的胸口。

何沫言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數着他有力的心跳聲,鼻子有些發酸。

“我和你說真的,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試試。”舒雲展見她沒反應,以為她沒聽見,就又重複了一遍。

何沫言還是沒有吭聲,從他的懷裏掙脫了出來,跳下了大石頭,張開雙臂,沖着山谷大叫了兩聲他的名字:“舒——雲——展——”

山谷裏回蕩着她清脆的聲音,層層疊疊地,久久不曾散去。良久,她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問道:“雲展,要是你對每個女友都這麽大手筆,淩雲很快就會破産的。”

作者有話要說:漆黑純淨的夜空,月色迷人,星光璀璨,在悠悠的花木草香中,兩個人天當被,地當床……咳咳,這句話我覺得很有深度,乃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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