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公司裏的人都快走光了,就連小舟也小心翼翼地來請示能否下班,整棟大樓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電腦桌面的QQ面板上,唠叨的河頭像依然灰着,舒雲展已經給她發了兩條私聊,語帶嘲諷地問她,什麽時候一起見個面,他想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唠叨的河一直沒有回複,不知道是在線隐身,還是真的不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舒雲展一條條地翻看聊天紀錄,看看看着,一股別樣的滋味泛上心頭。一想到何沫言一個人傻傻地在電腦後面,絞盡腦汁套取他的喜好,小心翼翼地打下每一句話語,為着他偶爾流露的關切而竊喜,為着他編造的心上人而傷心……他的心裏既酸且甜。

可是,這也不能抹殺何沫言對他的欺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舒雲展恨恨地想,這次,一定要讓她說個清楚明白,再也不許她逃避了。

他的腦子裏閃過好些個念頭,無一不是何沫言得知“騙局”敗露之後,讨好他的場景:是要讓她那雙小手幫他捏捏肩腿,還是要讓她做頓好吃的賠不是?或者,還是讓她用那誘人的紅唇親遍他的全身?

當然,作為一個男人,要把握好懲罰的分寸,要恰到好處的時候把她抱起來,要溫柔地告訴她,其實他也很愛她,以後兩個人就卿卿我我地過小日子,不要再騙來騙去了。

舒雲展越想越銷魂,終于忍不住給何沫言打了一個電話。電話的嘟嘟聲響了好久,就在他快放棄的時候終于接通了。

“你在哪裏?”舒雲展壓抑着心裏的情緒,佯做淡然地問。

“我……我和朋友在一起。”何沫言的聲音很輕。

“晏梓嗎?”舒雲展想起手機裏那些心理分析,有些頭痛,“少和她摻合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要是真有本事,怎麽能分析不出來我現在最在乎的是你?”

“人心太複雜,你是,我也是。”何沫言輕笑着說,“她終究不是神仙。”

“你什麽時候回家?”電話裏也說不清楚,舒雲展直截了當地問。

“你——你怎麽連最後的底線都不堅守了嗎?你的原則不就是不腳踏兩條船嗎?”何沫言有些憤怒。

“你一回來我就帶你去見我哥嫂,我受夠了,自己焦頭爛額還要替他們倆擦屁股。”舒雲展又好氣又好笑。

何沫言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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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再給你一晚的自由時間,你再不回來,小心我來悅品抓你。”舒雲展吓唬她說。

何沫言直接就把電話挂了。

舒雲展無事可做,又不想回家一個人,想起商品軒的邀約,便開車直奔國購中心。國購這個奢侈品中心,周邊連帶着發展了很多高檔餐飲,其中二樓的平臺有一家法式鐵板燒,面臨水街和噴泉,十分适合浪漫的情侶。

夜晚的涼風習習,逛完街在二樓休憩的人很多,落地的玻璃窗前可以看到大廚們秀的廚藝,亮閃閃的鍋鏟在空中翻飛,偶爾爆出一團藍色的火焰,十分好看。

遠遠地,舒雲展就看到了商品軒,一股牛肉的香味直鑽鼻孔,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沖着商品軒揚了揚手:“你小子,既有眼福又有口福啊,牛肉給我留一塊,我快胃穿孔了。”

話音剛落,他的笑容凝固了,坐在商品軒對面的,不正是他牽腸挂肚的何沫言嗎?

何沫言整個人都傻了,半晌才驚慌地抓着自己的包,想要奪路而逃。

商品軒笑着站了起來:“來,我來介紹一下,小言,我正在追的女朋友;雲展,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上次晏梓托我做和事佬的那位。”

“這就是你想要定下來的那位?”舒雲展幾乎是咬着牙齒擠出了這幾個字。

許是舒雲展的表情太過猙獰,商品軒愣了一下,奇怪地問:“怎麽了?”

“何沫言,你自己告訴品軒,你是誰!”舒雲展冷冷地看着何沫言。

何沫言終于強自鎮定了下來,仰起臉來看着他,反唇相譏:“我是誰?我不就是你的前女友嗎?我在外面見個朋友,你幹什麽一臉捉奸的表情?”

舒雲展氣得說不出話來,前女友!合着這麽多日子來,他花的心思都被狗啃了。

“前女友?前女友會和我住在一起?前女友會對我嫂子吃醋?前女友會在QQ裏整天纏着我說話?”最後一句舒雲展一個字一個字地吐了出來,滿意地看着何沫言的臉漸漸地變白了。

“你……你怎麽知道的?”何沫言帶着幾分恐懼,“你還知道了些什麽?”

“我全知道了,”舒雲展心裏一動,盯着她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說,“你趁早坦白了。”

商品軒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一把把舒雲展拉過一旁,惱火地說:“雲展,你別來搗亂,我難得上心一回……”

“品軒,你還記得我兩年前交往的女人嗎?”舒雲展毫不客氣地提醒他,“我那時候要帶她和你見面的那個?”

商品軒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喃喃地說:“雲展,難道我們又看上同一個女人了?”

“這次我是來真的,”舒雲展壓低聲音說,“你還是趕快找下一個目标吧。”

“不見得吧?”商品軒的神情複雜,“你來真的有什麽用?小言不接受你,我就還有機會。”

舒雲展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朋友妻,不可欺,品軒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了,你難道為了她要和我翻臉?”

“既然沒有結婚,那大家就公平競争嘛,小言答應了我的約會,就代表我還有機會,對不對,小言?”商品軒笑嘻嘻地沖着何沫言說,“說不定還是我比較有誠意呢。”

何沫言有些發懵,其實她今天是準備來斷了商品軒的念想,卻沒想到弄成這樣不可收拾的局面。

舒雲展恍然大悟:“那個每天送一千朵玫瑰給她的人就是你?品軒,你居然會幹出這麽無聊的事情!”

“情之所至嘛,我也沒辦法,兄弟歸兄弟,感情歸感情,沫言,來,別理他,我們把這頓法式大餐先吃完。”商品軒招呼着說,“雲展你吃不吃?不吃就趕緊走人,別打擾我們。”

舒雲展氣得肝疼,順手抓起了一塊面包,撕了兩片扔進嘴裏,陰森森地看着何沫言:“沫言,明天你等着,我送兩千朵玫瑰花來。”

“你們夠了!”何沫言倏地站了起來,雙眼冒火,“你們以為我是什麽好玩的東西讓你們這樣搶來搶去嗎?等你們先學會了尊重女人,再來學怎麽追女朋友吧!”

說着,她拿了包就往外走,兩個男人都愣住了,舒雲展先反應過來,緊追了幾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等一等,我什麽時候不尊重你了!”

何沫言反手把包砸在他的胸口,好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獅子:“你還說!你看看你的前女友有多少個?難道就許你和女人分手,不許我和你分手?分手了你還強迫我,要挾我,一點風度都沒有!就許你自己和別的女人這麽暧昧,不許我和朋友約會吃飯!你什麽時候尊重我了!”

舒雲展只覺得百口莫辯,明明是眼前這個女人騙了他,明明是眼前這個女人冤枉了她,可他怎麽反而覺得自己有點心虛呢?他抓着她揮舞的手,低聲說:“我們回去說,被人笑掉大牙了!”

“我才不要回去,回去了我又會被你迷了心竅。”何沫言掙紮着,卻抵不過舒雲展的力氣,一急之下,張口便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舒雲展負痛,倒吸了一口涼氣,手卻牢牢地抓着她一動不動,在她耳邊咬牙說:“好,讓你咬個痛快,等會兒我扒了你的皮。”

一股淺淺地血腥氣在齒縫泛起,仿佛所有的力氣都随着這一咬竄出了何沫言的體內,她驟然安靜了下來,定定地看着舒雲展:“雲展,放手吧,趁着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時候……”

她的眼神有些悲涼,讓舒雲展平生了幾許不安,他剛想說話,一個聲音驚詫地響了起來:“溜溜,你是溜溜!你怎麽會和雲展在一起!”

這話仿佛一陣驚雷,一下子把舒雲展砸得暈頭轉向,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向何沫言,所有的聲音都遠去了,只有“溜溜”兩個字在不斷回響,許多久遠的記憶模模糊糊地飄進了腦海: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那清脆甜糯的聲音,那一聲聲的“雲展哥哥”……

何沫言就是“溜溜”?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可是,要不是那個曾經像個尾巴似的纏着他的溜溜,該怎樣解釋她會有他的QQ號碼,又該怎樣解釋,她看起來突如其來的一往情深呢?

眼前的何沫言顫抖了起來,一下子便用手捂住了臉,仿佛想把自己徒勞地藏起來。她拼命地搖起頭來:“不是……不是的……“穆冉站在門口,身後跟着拎滿孕嬰用品的傭人,滿臉的驚愕和提防:“怪不得我覺得你眼熟,你那打架的模樣一點都沒變,又打又咬的,你不是溜溜是誰?你纏着雲展……是想幹什麽?”

舒雲展抓着何沫言的手緩緩地松開了,他終于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何沫言騙他的真相,原來,何沫言居然就是杜如言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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