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貨物買下放着不用那純屬浪費，葉辰略一思忖，丢了本蘇繡給白氏。
“好東西。”白氏伸手輕撫古樸精美的封面，半晌才從驚嘆中回過神，“辰兒，這繡冊你哪來的？”
“買的。”葉辰不慌不忙道。
“書店連繡冊都有賣？”白氏驚訝不已，并非懷疑，她只是沒想到書店居然還賣這些。
“不是書店買的，有人等錢急用，抛售祖傳書籍被我碰上，剛好手邊有錢，就買了幾本。”
“還有這等好事？”白氏笑眯了眼，随後才反應過來，“這樣的書有好幾本？”
“嗯。”
白氏沒追問其餘那些去了哪裏，小兒子不往外拿，自有他的道理，轉而将目光放在花費上，一臉憂心道：“花了多少錢？”
“一百多兩。”
“那不是把家底都花光了？”白氏急得團團轉，“辰兒，娘知道這些都是好東西，可遇不可求，但你也得悠着點，作坊那邊資金要是接不上，生意黃了倒不要緊，違約金咱付不起啊。”
“沒事，接得上，實在不行，把這些再賣了就是。”葉辰一點不慌，氣定神閑安撫。
“這就好，這就好。”見葉辰并非沒有成算，白氏舒出一口氣，撫着胸口直道，“哎呦，你吓到娘了，辰兒，以後別這麽說風就是雨，娘經不起幾次吓。”
葉辰點頭應下。這麽做風險的确很大，他不能讓資金鏈老是滿負荷甚至超負荷運轉。
心緒一平靜下來，白氏全副心神又沉浸在獲得蘇繡技藝的喜悅中。家中祖傳物品陸陸續續賣得差不多，只剩一方印章，白氏着實愧疚不已，現在有了這個，也能當傳家寶一代代往下傳，多少也能彌補一些，甚或更好，白氏簡直喜不自勝。
當晚，葉家女眷全部聚集在上房，過了許久房門打開，宋氏母女仨個個面帶喜色，尤其是小的那兩個，眼眸晶亮，好似能放光。
隔天開始，幹活之餘，葉雪葉霜一有空就開始琢磨繡技，有不明白的就去請教葉辰。別誤會，只是讓葉辰念配圖旁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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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葉辰方才想起，原身雖識字，但懂得并不多，為了不出纰漏，他只好拎着禮去清源酒樓找洪掌櫃請教。
好在只是認字，問題不大，葉辰趁着月末盤賬時順帶學上一些就已足夠，并未給他帶來多少困擾。
這天葉辰進城辦完事，駕着租賃的馬車去糧店取約定好的黃豆。
“秦掌櫃，這是怎麽回事？”聽到報價，葉辰眯起眼，合約上寫的是随行就市，但也不至于不到一個月時間，價格就翻着倍往上漲，沒這麽離譜的事。
“葉老板，實在抱歉，現在都是這個價，我已經給你便宜了，商行有規定，價格不能亂開，浮動過大會被排擠，我這也是沒辦法。”秦掌櫃苦着一張臉，看起來像是被逼。
葉辰沒有糾纏：“秦掌櫃，告辭。”
“唉，葉老板，是我對不住，你慢走……”
見葉辰揚長而去，秦掌櫃逐漸消聲。
“掌櫃，您看葉老板能不能度過這道難關？”
“不知道。”秦掌櫃嘆息一聲，一筆大好生意就這麽黃了，每每想起他心都在滴血，可惜，他勢單力孤，敵不過商行，也只能看着眼見就要到手的利潤就這麽白白飛了。
葉辰心中升起不好預感，事情果真不出所料，他先後進了幾家糧店，得到的結果都是如此，不由笑了。不過就是一樁不大的豆制品生意，竟然會招到商家聯合打壓，還真是看得起他。
葉辰沒再繼續，駕着馬車直奔清源酒樓。他一進門，就看到洪掌櫃在櫃臺後看着賬本長籲短嘆。
“洪掌櫃，外面什麽狀況？”
“葉公子，你來了。”洪掌櫃立刻擱下賬本，像是見到救命稻草般急匆匆迎上前，将人帶到二樓雅間，同時派人去請許彥青，“此事說來話長，是本酒樓連累你，我正要派人通知，沒想到你倒先來了……”
三言兩語間，洪掌櫃就将事情始末說了個清楚明白。原來事情起于許氏一族內鬥，葉辰只是遭了池魚之殃，還真是禍從天降。
“不瞞公子，這幾天酒樓生意一落千丈，也就靠一些家常菜和你送的秘制腐乳撐着，不過也撐不了多久，東家想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打算舍了祖傳酒樓去別的地方發展，省得帶累葉公子。”洪掌櫃毫不掩飾眼中恨意，嫡支被旁支如此欺負，簡直欺人太甚，卻又無可奈何，誰叫二房出了位貴人娘娘，一朝飛天，氣焰嚣張難免，不過如此得勢不饒人，趕盡殺絕，實在是可恨至極。
葉辰側耳傾聽，并不答話，果然洪掌櫃還有下文。
“我不甘心，東家祖居此地，親朋故交衆多，落井下石的人不少，但也不全都如此，雪中送炭的也有那麽幾個，只是不好明面上相幫，要在這邊都鬥不過二房，離了這裏只怕會更加步履維艱。”
“我觀葉公子非池中之魚，終有一天飛黃騰達，不知公子是否有應對之法？”話在嘴中咀嚼半晌，洪掌櫃終帶着點僥幸問出口。
葉辰頗覺詫異，難不成他自帶光環，虎軀一震就四方來朝，要不然怎麽許彥青和洪掌櫃這一個兩個都對他這麽有信心？要知道他自己都在為原料問題煩心，真是奇了怪了。
“葉公子？”
葉辰趕緊收攝心神：“洪掌櫃，聽你的意思，對方采取的是陽謀，想正大光明将許公子逼走？”
“暫時是。”
“這樣……”葉辰思忖片刻，問道，“洪掌櫃，清源酒樓眼下能弄到哪些食材？”
“肉類除了羊肉能保證每日限量供應外，其餘不好說，至于米面蔬果，尋常品種倒是管夠，中高檔尤其是珍品食材，貨源被截斷，目前很難弄到。”
“酒呢？”
“酒商斷了供應，現在只有少量中檔酒充場面。”說到這，洪掌櫃像是被抽幹了精神氣，整個人顯得很是頹喪。
酒樓，顧名思義，沒有好酒美酒怎麽行？許家家學淵源，可當鎮店之寶的酒方也有那麽一兩個，只可惜許家當家人看走了眼，全力支持二房，拱那位貴人娘娘上位，結果打了水漂，酒方送出去便成了別人的，許家反倒連自賣都不行，想想就憋得慌。
聞言，葉辰心中有了底，不過目前兩家交情還沒這麽深，白送肯定不行，當即盤算起新一步合作意向，他正欲開口，許彥青行色匆匆趕來赴約。
雙方寒暄過後，很快進入正題。
沒說兩句，葉辰就抛下一枚重磅□□。
“葉公子，你手中有市面上從未出現過的酒，和所有酒都不同？”許彥青驚道。
“沒有。”葉辰予以否認。
“那你的意思是？”許彥青眼中透着迷茫。
“想要随時都可以弄到。”葉辰慢悠悠品着茶，一臉淡定從容。
“你确定會受歡迎？”
“南方難說，西北想來不成問題。”
許彥青垂眸深思，他已被逼至懸崖，沒什麽退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不過在商言商，一陣讨價還價後，雙方新一輪合作再次敲定，其中酒占了大頭，其餘并非不賺錢，但跟酒相比，就遜色不少。
當天，許家縮水不少的祖傳酒坊在衰敗後頭一次擴大規模。
同一時間，清源酒樓閉門整頓。外人不知的是，僅剩一個主廚正滿心歡喜，帶着徒子徒孫一頭紮在廚房研制新式菜肴。
只要在末世中待個幾年，不管是誰，都有那麽一兩手竈上功夫，葉辰對此不甚精通，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多少也能說出個大概，至于李大廚能還原出幾分，那就看他自身水平，葉辰除了品鑒之外，其他愛莫能助。
此刻，葉辰正載着一車許家田莊出産的黃豆回村。
葉辰是舒心了，許彥青這邊卻是忙翻天。酒樓要重整，菜品需研制，更重要的是定制葉辰口中那些器具，能不能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就看這些。除此之外，他還得絞盡腦汁保密，不過幾天就生生瘦了幾斤。
許彥青精氣神卻很好，似乎再多疲累他都甘之如饴。
小半月後，清源酒樓再次開門迎客。
恭賀的來賓稀稀拉拉，許彥青卻不以為忤，笑容滿面主持儀式。待鞭炮聲聲過後，他揭開一字排開幾個酒壇泥封，頓時酒香味撲鼻，愛好杯中之物的酒客陡然眼睛一亮，有那性子急的，不等招呼就直接尋香而往。
許彥青不光沒攔阻，反而示意店小二打酒。
随着一碗碗幾無雜色晶瑩剔透的酒液盛出，酒樓瞬間淹沒在濃郁的酒香中。
“好酒。”姚三爺拔得頭籌，先幹為敬。結果錯估此酒威力，一大口下去，喉嚨火燒火燎，全身血氣都往上湧，好懸沒一口噴出來，待這股沖勁過去，他才敢開口再飲。
其餘幾個稍慢一步之人吸取教訓，沒敢大口開飲，試探着喝了一口，紛紛贊道：“夠烈，這才是爺們該喝的酒。”
“怎麽沒菜，光有好酒也不行。”
洪掌櫃忙招呼人就座：“諸位稍等，下酒菜馬上就到。”
一時間賓主盡歡，在旁作陪的葉辰首次出現在晉岷縣上層視線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