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驅邪符 (2)
這會兒又在廚房準備了個西紅柿蛋花湯。
林寬進來了,一定要先路過廚房的。
天艮,該準備的都差不多了,還在慢火熬着湯。
沒有敲門聲,天艮聽到樓梯的腳步聲停了下來,跑過去,開了門。
林寬進來了。
天艮轉身去廚房的冰箱裏,拿出來了一進門就準備上,但還沒完全結冰的冰袋兒。
“屋子裏,劉嬸剛放下劉叔的電話,幾個女生還在說話,你先別進去了。”天艮把冰袋兒遞給了林寬。
“回來路上,祝潔一直跟我們說,你爸向來嚴厲,對你,是個不分青紅皂白下死手的。”天艮說。
“你把臉敷一下吧,不立即冷敷上就起不到作用了。我意思是說,你這麽腫着進去,大家還得擔心你。”天艮一個人繼續說着,
“你不會在琢磨着要告訴我,是你讓林欣欣懷孕的吧?既然叫我學霸,能不能不這麽一次次侮辱我的智商了。”林寬一直沒說話,天艮離林寬又近了一步。
“嗯,你非要問,我只能這麽告訴你。”林寬目光黯然。
天艮:“你知道嗎。如果我是你爸,看見你這副德行,我也會下死手,打死你。”
“如果你能閉嘴,那你打吧。”林寬閉上了眼,好像期待着天艮能一拳打醒他。
“你以為祝潔那是善良嗎?不是。你睜開眼,看着我。我告訴你,不是。是傻。你們要一起傻嗎。”天艮想撬開林寬僵死了的腦筋。
意外
“是她讓你去背鍋的嗎?你們要去扛下這麽大一個鍋,說明你們都知道這個人是誰。”天艮邊猜測,邊伸手揪住了林寬的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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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艮想通過林寬脖頸的脈搏變化,去驗證自己的推斷。
“這個人,不是陌生人,”天艮看着林寬眼神的變化,
繼續說,“甚至是至親。而且,你見過。”林寬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林欣欣,他爸是親爸嗎?”天艮剛問出這一句,
林寬便脖筋暴起,“你特媽別瞎說。”
“你這個反應就對了,不是他爸,是他弟。就是下鄉回家那天,是他弟。”天艮沒有問句,只是平淡的陳述了下來。
天艮松開了攥着林寬領口的手。
“晚上,我跟你去你家吧。”天艮松了口氣。
“不用。不歡迎。”林寬語氣堅定。
祝潔聽見廚房有動靜,一個人從屋裏出來了。
“林欣欣不肯告訴她爸,又更找不了那個後媽,沒有家屬打不了胎。所以讓林寬去頂着?想找他媽幫忙?這個短路思維,腦殘主意,是你出的嗎。”天艮劈頭蓋臉的問迎過來的祝潔。
“不是她,是我。”林寬攔了下來。
“你們倆別争了。劉嬸那邊另有說法了。”祝潔聲音微弱,額頭上有汗珠。
林寬伸手之前,天艮趕忙去扶了一把。
“先吃飯吧。不然涼了,邊吃邊說。”天艮看着祝潔還是這般體弱,沒再說下去。
扶她坐下,招呼林寬去盛飯了。
有事兒歸有事兒,難過歸難過,但到了時間,肚子一樣會餓,這就是現實。
吃完了,繼續給女生們抱團痛訴的空間。
林寬依舊不聲不響的收拾好了桌子,洗好了碗。
下去倒垃圾的時候,天艮跟了下去。
林寬點燃了一支煙,“我爸跟祝潔他爸是別人眼裏忒羨慕的好哥們兒。”
天艮挺意外,第一次聽林寬聊起了天。
他默默看着,表示在聽着,沒接話。
林寬:
“兩家聚着,他們喝大的時候,讓我們猜,他們是什麽時候成為好哥們兒的。”
“我們應景猜了很多,一起領獎,一起拿軍章,一起追老婆,一起唱歌……都沒猜對。”
“我爸告訴我們,是剛進部隊,天忒冷,訓練了好久,都沒有休息。”
“他憋不住了,站在原地鞋都尿濕了,當時臊的那個勁兒,一直都忘不了。”
“他自己閉上眼準備去面對人生最大的恥辱的時候,發現旁邊一個瘦高個兒輕輕拍了拍他。”
“他看見那個瘦高個兒從庫/裆開始,一點點兒,陰了下來,直到褲腳滴水兒,跟自己一樣鞋子也濕了。那個瘦高個兒就是祝潔他爸。”
“我爸說他們倆,成為好哥們兒,是那個人,不介意跟最狼狽的自己一起傻。”
林寬說到這兒,吐了口煙。
“你剛才問我,‘你們要一起傻嗎’,我就想到了這磕兒。”林寬說完轉過來看了眼天艮。
“你要是現在找我一起尿褲子,那我可真做不到。”天艮聽得懂故事,但還是想給此時的林寬一份輕松。
“不過話說回來了,‘智者樂水,仁者樂山’,跟你們一起傻,心境如山,做的輕松。可是這次光靠‘傻’,未必能幫得了林欣欣,畢竟不是單純的分班考試了。有時候也得想着變通吧。”天艮說。
“你把你爸的故事都講出來了,我更想見識見識真人了。要不,晚上,我去你家附近等會兒就走,不跟你進去,這樣總可以吧。”天艮自己定了主意。
天艮跟林寬回屋的時候,夏雨開的門,“你們也來聽聽吧,劉嬸還難過着呢。”
“天艮吶,林寬吶,真羨慕吶,你們都是家裏的好兒子。”劉嬸一開口,這明顯重男輕女的開篇,就讓兩個人渾身不舒服。
“我呢,一個鄉下人,不會說什麽好聽的,剛才跟幾個女娃子們也說了,俺們鄉下人,拼命的種果子,接果子,賣果子,圖個啥呢。就是為了有個兒子,能傳下去。流的汗,付出的辛苦好能傳下去啊。”劉嬸說得土,但也說得中肯。
不是女孩兒不好,也不是發展的不好,但現實卻是如此。
沒有兒子,只有女兒的農村家庭。女兒嫁人以後,就從戶口本裏遷出去了,兩個女兒也不會改變本質。
劉叔披星戴月流汗流血拼出來的地基,等自己人走灰散的時候,戶口沒人了,就等于這家人從村裏消失了。
“家裏有兩個女娃了,那是我們自己的骨肉,我們自然喜歡。但,為了你劉叔拼命撐起來的家,哪怕沒有希望,我也想造出來個希望,我們得有個兒子。”劉嬸字句铿锵。
可是,別的都能拼,這兒子,總不是女娲造人了。
林寬天艮都沒吱聲,只是禮貌的聽着。
“剛才打電話給你劉叔,他說村裏找人幫我們家算了,說你劉叔命裏有兒子,就是今年年底來。”劉嬸還在振振有詞,被夏雨打斷了。
“劉嬸,那些封建迷信咱不能信,你看劉叔的業績,可不是算出來的,都是打拼出來的對吧。能争取的咱們不放棄,可是信了那些迷信,可就,”夏雨正說一半,
“劉嬸,那劉叔是什麽意思啊。”天艮問。
“你劉叔意思是,”劉嬸看了看林欣欣,“欣欣這邊也實在沒法打胎的話,生出了孩子,不管男女,我們都當自己家的娃養,也算頂我們家老三一命了。”劉嬸說着,舍不得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天艮聽到這兒,看着祝潔幾個人,聽出來了這不是在找他商量,幾乎就是告訴他,她們幾個女生的決定。
天艮又生氣又痛恨又可憐又擔心,幾股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看着眼前的祝潔,突然禁不住想到了她為了人家,站着尿褲子的情景。
“剛才你們在林寬他媽醫院檢查的時候,已經讓他媽知道了。今晚問起來,讓林寬怎麽說。”天艮想想以後要想的事兒太多,快刀斬亂麻,先處理眼前的吧。
“林寬,一看就是個善良可靠的小夥子。”劉嬸看沒人說話,自己說了一句。
天艮沒接茬,兩眼直直的看着祝潔,等祝潔怎麽說。
“天艮,你別這麽看我,林欣欣只有跟林寬在一塊兒今後才是安全的。”
天艮聽懂了,沒有人告訴劉嬸,林欣欣有了林寬的孩子---這是個天大的誤會。
“你們這邊也不容易,這次我就先不做(人流)了,明天一大早就回去。我過來,也方便,過段日子再來看你們。”劉嬸看氣氛有些尴尬,說了自己的計劃。
“有些事兒,欣欣是第一次,還得念書。等會兒兩個小夥子走了,晚上我跟你們說說生活上注意的事兒吧。”劉嬸看出來天艮一百個反對了,也只好先緩和下氣氛。
“那,我先回去了。祝潔,你們幾個晚上小心。”林寬囑咐完,拉了天艮一把,出門了。
“不是不歡迎我去你家嘛。”被拽出了門,天艮問。
“你想多了,我是看你留下氣氛不好。”林寬說。
“林欣欣的事兒要趕緊解決,除了打胎沒有第二個更好的辦法。難道祝潔這又在幫劉嬸嗎?”天艮跟林寬說。
“你又想問,‘你們要一起傻?’這個問題嗎。祝潔就是沒有底線的善良,女生們做什麽決定,我不幹涉。但如果需要,我可以一起傻。”林寬打斷了天艮要說的意見。
“至于你,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你早點兒做回你的學霸吧。”林寬說完就沒再回頭。
天艮上初中,把人送進急救那次,也被老爸用皮帶抽到過皮開肉綻,自己也是沒出聲。
天艮知道,今晚林寬什麽也不會說。
呆在林寬家門口,沒聽到屋子裏什麽說話聲,但幾次“哐哐”的撞門聲,“咚咚”的撞牆聲,天艮知道林寬是被他爸反複摔在了牆上,門上。
“先停下吧。不能再打了,他從小就是個悶葫蘆,打死也打不出聲的。”總算聽到了林寬媽媽的哭聲。
“等放完假,我就去學校打聽下,問明白了你再打死他也不晚吶。”林寬媽媽越哭越兇,“哐哐”“咚咚”聲終于弱了下來。
天艮聽動靜,知道林寬這時候出氣兒都困難了,今晚是出不來了。
摸摸兜,還是林寬回家之前,天艮從他兜裏掏出來的半盒煙和打火機。
想想答應過林寬,“以後,祝潔,我幫你盯着。”
天艮認真琢磨起來,是不是只能真的“一起傻”。
同情
第二天一早,夏雨收拾屋子。
祝潔跟林欣欣來火車站送劉嬸。
天艮也一大早就等在了火車站。
看見兩個人送劉嬸進站臺的時候,奇怪劉嬸已經換去了昨天醫院裏的難過的神情,
現在是一臉的期待與渴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是在學校裏,大家看成績看榜時常挂嘴邊的。
火車快開動了。
天艮還是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劉嬸,路上小心。代問劉叔好。”
“噢,天艮吶,還特意趕過來吶,昨晚電話裏,你劉叔說,下次見面給你和林寬驚喜。”正說着,火車已經開始加速了。
天艮禮貌的點點頭,擺擺手,沒再說話。
三個人一起從火車站出來了。
“約的在這兒等嗎?”祝潔問。
“嗯,我爸說,他把車停正門出口的停車場裏,估計這會兒應該過來了。”林欣欣答。
“林欣欣跟她爸說不想回家住,她爸竟然很爽快,答應給她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屋子,一會兒領她去看房子。”祝潔正跟天艮說着,林欣欣就朝遠處揮起了手。
林子江跑過來,還是第一次見林欣欣的同學。
“總聽欣欣跟我提你們,是祝潔,天艮吧。”
“看,爸爸第一次見面就猜得準吧。”林子江跟祝潔,天艮熱情的笑了笑,剛想伸出手去握一下,又覺得場合不對,趕緊收回來,跟林欣欣來了個跟小孩子做錯事一樣的傻笑。
“趕着過來,我把車停路邊了。回頭再跟同學們好好聊,我先領欣欣走了哈。”林子江說完,摟着林欣欣一起跑開了。
天艮看着跑開的父女倆,突然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樣,摸了摸祝潔的頭。
祝潔吓了一跳,“幹嘛呢。”
天艮自己也被自己不經意的動作愣住了。
天艮以為自己的高中生涯,會在物理競賽和書山題海裏充實的走過。
從未想過,從發榜的“梁祝”二字開始,就會真從開學第一天跟這個叫祝潔的小女生結下梁子。
與其說是解不開的梁子,不如說是自己願意,死心塌地搭上的梁子。
看過公開課前,李綱委托她寫的秀麗的黑板字;
看過物理課下,她畫的活靈活現的老滿素描像;
天艮在不知覺中,已經習慣了随處尋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哪怕她身體不好時的一喘一顫,天艮都會第一個注意到。
此時,林寬不在,天艮卻忽然明白了林寬告訴他的那個“陪他一起傻”的故事。
天艮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不行,此時需要整理思緒。
正走着,突然看見祝潔從兜裏掏出了一塊錢,送給了火車站口過來要飯的老奶奶。
“你同情心泛濫,要拯救整個火車站嗎?你知道站口每天有多少流浪人口嗎?我告訴你節假日期間是8萬!”天艮沒想到自己一張嘴成了責怪的口氣。
“你如果是嘲諷的語氣的話,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我小時候的确就這麽想過。”
“每次春運來接親戚都會跟我媽說,‘快給他們分點兒吃的,讓他們也都回家吧’。那時候我媽總是笑着鼓勵我,長大了你可以想辦法呀。”祝潔剛送走劉嬸,現在不想跟天艮争論這些。
“你想說我傻吧,那可能是吧。”祝潔自己說了出來。
“我想說,你不止自己傻,還傳染給了林寬,林欣欣。”天艮還是沒忍住。
“現在他們都不在,我們直接明說了吧。就算你幫着林欣欣偷偷把孩子生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個女孩兒,劉叔家不要了,你們怎麽辦。”天艮真的是着急。
“埋了?不然難道也要塞給林寬嗎?”天艮明明是擔心,卻語速越來越快。
“之後,沒想過,一切都太突然了。天艮,你本來是物理競賽的選手,林寬說的對,不能把你也拖進來。”祝潔答的倒是誠懇。
天艮想,我已經進來了,踏踏實實的進來了,不是誰拖進來的,卻是誰也拖不出去的。
“你也別想太多了,我先把你送回家好好休息下吧,也順便看看林寬。”天艮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緒,妥協了。
祝潔從接上劉嬸到現在估計這兩宿也沒睡好。
天艮心裏有個聲音好想告訴祝潔,“到我背上來,我背你回去,你好好睡會兒。”但,即使咬破了嘴唇,天艮也沒有辦法把話說出來。
一趟車公交車,很快到了祝潔家門口。
“你先回去休息?”天艮問。
“都到門口了,你不是挂念着林寬嘛。再說了,在醫院走廊,你毫無預兆的突然跟林欣欣演起了小情侶。這會兒,一個人去敲門的話,林叔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的。走吧。”祝潔笑笑,拉上了天艮。
“小潔領同學來了。”林寬媽媽把兩個人讓了進來,沖着林寬屋裏喊了一句。
林寬爸爸是個專業散打教練,專業的意思,就是可以打到即使讓林寬四肢骨折,也會給他“留着面子留着臉”讓他周一正常上學去。
林寬一直平躺在地上。
爬梯子的床,他是上不去了。回屋之後,林寬也沒出聲。
一個人扶着凳子,走到寫作臺前,剛要坐下,想想又從抽屜裏取出了那個大筆記本。
裏面有祝潔領林欣欣過來住的那一晚,留下的畫。
是祝潔畫的,畫的是自己,一個嘴角上揚,微笑的自己。
畫,是林寬周末回家的時候發現的,開始驚訝的一宿沒睡,但後來仔細看了那個跟平時不太一樣,微笑陽光的自己,林寬明白了,這是那一天祝潔畫給林欣欣的。
只不過,那一天的她們倆沒人顧得上這麽一副畫,所以就被忘在林寬桌子上了。
“咚咚”輕輕的敲門聲。
林寬四肢不太聽大腦擺布,只能随手把畫丢到了床腳邊。
“進來吧。”林寬說。
天艮人都進來了,看見林寬笨拙的想嘗試着靠腹肌坐起來。
心痛着想道謝道歉還是道安,話到嘴邊,一個字兒也沒出口。
“打哪兒了,打得重嗎。”祝潔過來扶起林寬,渾身摸着的時候,林寬輕輕搖了搖頭。天艮卻注意到了林寬是咬着牙的。
“你回來,別碰他。傷都在身上,你看不見。”天艮把祝潔拉了回來。
“傷哪兒了,能走嗎?”天艮問。
林寬:“明天差不多。”
“什麽動靜。”天艮聽着像剁排骨似的,“哐哐”連續的響聲。
林寬笑笑沒答。
“噢,應該是林叔在他自己屋裏打木樁呢。”祝潔告訴天艮。
“什麽?打木樁?這年月還有人在家裏打木樁?”天艮愣了下。
“不然呢。沒辦法上來就打你,估計是在發洩呢。你自己說,我媽跟我爸解釋祝潔帶來的同學的時候,會不會提醫院走廊裏跟你偶遇。”林寬解釋道。
“怎麽拿我打趣吶,”天艮眼尖,動作也快,趁林寬行動不便,一個匍匐把林寬扔在了床下的畫拿了出來。“你也應該平時像現在這樣,沒事兒多笑笑,好讓這畫不失真吶。”
林寬臉紅了。
“啊,這是那天晚上,林欣欣過來的時候,我畫給林欣欣的。”祝潔拿了過去。
天艮聽着,也能猜個八/九那天林欣欣過來的事兒。
“說正經的,下周開始打籃球吧。到秋季運動會為止,你多動動,一起拉着林欣欣一起多跑一跑。報幾個項目。”天艮表情倒是一本正經。
林寬這次真樂了,“你這是正經話吶,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又打球,又跑步的。你跟我有氣,還不如直接掄幾拳過來來的痛快。”
天艮看了看祝潔在這兒,想了想,低下頭跟林寬低聲說,“生孩子的事兒,我也不懂。初期保持劇烈運動,可以期待自然流産,雖然書上說的概率不高,只有15%左右。至少可以試試。”
屋外,林寬爸爸已經明顯表示不歡迎了。兩個人沒多坐,聊了會兒都各自回去了。
冤家
周一,林寬前腳去了學校。林寬爸爸就後腳悄悄跟了去。
不知道是冤家路窄還是早有蓄謀。
一大早,趙璐就跟幾個女生在教學樓門口熱議起來。
“人家租了房子呢。那以後可不用在咱們寝室裏折騰了。”
“租房子,哪是因為咱們呢。人家等着跟林寬方便呢。”
“一個早戀風波,老毛都要抓毛,這要是跟林寬同居了,你們說老毛能什麽反應啊。”
林寬爸爸不會特意湊到女生堆兒裏去,但是每句話裏,都夾雜着“林寬”。
林寬爸爸安耐着性子不爆發出來,走過去,客氣的問:“請問,同學。2班怎麽走。我是2班林寬爸爸。”
幾個人看林寬爸爸臉色鐵青,都吓得說不出聲了。
只有趙璐有心思,這時候也藝高人膽大,“叔叔,您別急,我們知道您是聽了林寬為了女朋友飛牆出去打架的事兒,特意來的吧。”
“其實,不怪林寬的,都是那個叫林欣欣的校花,整天穿的也奇怪,還化着妝,天天硬拉着林寬的。”
“就是就是,叔叔您別急,不怪林寬的。”其他人也附和着。
看林寬爸爸低聲道謝,轉身要走,趙璐又喊了句,“叔叔,2班在樓上的。”
“不用了。”林寬爸爸覺得沒臉見老師,也實在不想聽更多了。
宿舍那邊,林寬一大早放好東西,一步一瘸的跟天艮正往教學樓這邊走着,
正好迎上了黑了臉的老爸。
“你不用進去了,跟我回去。”老爸的忍耐似乎近極限了。
天艮透過玻璃,看見趙璐幾個正往裏面走。立即明白了。
“叔叔,昨天,我去過您家裏,我跟林寬同班,是上下鋪。我們天天都在一塊兒。上次月考,林寬的成績您可能看見了,班級第十。比入學名次提前了30多名。”
聽天艮說,林寬爸爸才知道。
林寬爸爸有些反省自己都沒過問過林寬的學習生活。
“如果您是聽了什麽傳言,您先別激動。林寬一步一瘸的跟您回去路上還耽誤時間,要不我跟您回去?我比林寬愛說話,他的各科成績我都知道。英語148,單科班級第2。”天艮還想繼續說着,
“算了。謝了”林寬爸爸擺擺手,又嚴肅的看了眼林寬,“下次來,再讓我聽見你弄什麽女朋友飛什麽牆的,我饒不了你。”說着,悶聲一拳搗在了林寬胃口上。走了。
林寬看見老爸身影遠了,才“哇”的一口,把嘴裏含的血吐到了地上。
“靠,你爸這是武林小說裏的神拳嗎。都沒聽見聲,一拳下去能讓你這個反應。”天艮震驚。
林欣欣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不假,還有兩個多月就放假了,林欣欣想跟自己再拼一把,住滿高一再出來。
之後的兩個月,真的每天一早跟着天艮跑步,上籃。
沒建成的操場上,每天工地開工前,天艮跟林欣欣的晨練都成了讓宿舍男女生們早起隔窗觀望的風景線。
一直沒有劉嬸說的妊娠反應,林欣欣很慶幸。
也是堅持鍛煉,腹肌有力的關系,加上祝潔照應,沒人看出什麽異端。
暑假去劉叔家玩的時候,劉叔都懷疑,林欣欣是不是肚子裏真有他們家老三。
劉叔說好的驚喜,并不是故弄玄虛。家裏院子裏,四輛摩托了。
“高二了,這倆驢送給你倆。”兩輛嶄新的摩托。
天艮和林寬,能收到這種禮物,自然開心。
但心裏明白,這不是白收的,是祝潔這次铤而走險,日日驚心動魄的生子計劃換來的。
天艮想,如果沒有祝潔的傻勁兒同情心泛濫,跟他們幾個一起考到京城的同一所高校,簡直易如反掌,憧憬下未來,滿是期待。
可是如今,開學的高二,接下來的冬天,要怎麽過,天艮覺得自己也似乎被祝潔的“傻”傳染了,不敢想的太遠了。
再開學就高二了,準備運動會拼拼奧賽是大家向往的平靜日子裏值得期待的學校生活。
從劉嬸那兒回來以後,大家都盼着開學,習慣了自己的時間自己說的算的住校生活,對父母在耳邊不停的唠叨有些受不了了。不開學,每天得跟家裏編造各種理由才出得來。
林欣欣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小屋之後,一直也是住校,還沒真正用過。
暑假前,林欣欣跟祝潔一起辦理好了退宿舍的手續。
從放假開始,這個小屋才真正派上了用場。祝潔的小隊,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據點。
林欣欣不用看見王姨是清淨了許多,可是王姨求的卻不是這種清淨。
“子江,我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一個女孩子,有家不回,在外面租房子,萬一有個事兒,想想我就擔心的睡不着啊。”王姨一臉擔憂的樣子。
“孩子們都大了,想出去,也留不住了。林力開學不也去英國了嘛。咱們倆也挺好的。”林子江沒順着說。
王姨:“小力是出國,能一樣嘛。這麽一說,我差點兒忘了告訴你,小力說,出國是早晚的事兒,還想在身邊多陪陪咱倆。所以這次,我尊重小力的意見,把出國項目換成了3個月的交換留學。”
林子江嘆了口氣,“你都把他慣壞了,說換就換。你們随便吧。”
王姨:“行,外面就夠你忙的了。家裏的事兒,放心交給我吧。對了,你給欣欣租的房子在哪兒,我去看看她缺不缺東西,女孩子的屋子,我這個當媽的也好幫她收拾一下啊。”
林子江頓了頓,“讓她自己來吧,平日也是住校,可能也不需要什麽。簡單點兒好。我今天去外地接個項目,我走了哈。晚上恐怕趕不回來了。你跟林力吃吧。”
說完,林子江出門去了。
王莉三番五次的想問出林欣欣租的房子在哪兒,都被林子江給搪塞過去了。
而且王莉翻查了林達最近半年的房屋出租記錄,都沒有。
看來,林子江是特意躲着她了。
“竟然擋了小力的路,跟我裝蒜,還收拾不了你個小賤人。”王莉自言自語着翻開了司機小馬的電話。
“喂。小馬啊,現在沒在開車吶。今晚我預約的江華火鍋,忘了問你江哥幾點回來了。”
“噢,8點的飛機。出差吶”
“幸虧問問你,不然今晚又要白等了。哎,對了,小馬,你江哥新提拔的那個專管房屋出租的小公司叫啥來着,今年廣東限量的新鮮月餅得提前預訂,我把他家也算上。”
“華建。好的,我記下了。你辦事向來可靠,回頭我得讓你江哥多犒勞你。我挂了哈。”
“華建”,王莉記下了名字。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1個小時之後,王莉又撥通了電話,“地址給我記好了。上次那兩個孬種就是個擺設,還想在我這兒混這口飯吃,這次就給我弄利索了。”
“以後那個賤人如果懷了雜種別賴上小力,今晚給她多弄幾個。”
電話挂了。
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