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聞大人說,請公主前去牡……

聞盛總是人群關注的焦點,他一來,便輕易将全場人的目光都奪了去。即便是林貴妃,也不由看向那個氣質矜貴,着淺紫色錦袍的年輕人。縱然已經見過幾次,但每一次見聞盛,還是要贊嘆一句。

這樣的人,難怪丹兒意難平。

林貴妃不着痕跡收回視線,見楚丹面上沒什麽神色,只是不情不願地收回了視線,似乎是不再執着。林貴妃算是松了口氣,這男人嘛,最出色的也不一定适合自己,以丹兒的性子,還是那更溫潤些的蕭嘉越适合她。

她視線一轉,看見了楚雲。

楚雲與聞盛視線對上,似乎是相視而笑。還真像丹兒說的那麽回事。林貴妃慢條斯理執手拿起眼前的一顆葡萄送進嘴裏,不過即便是被狐媚子迷了心,這聞盛也不能怎麽着。他既然以暫無成家打算拒絕了丹兒,自然不可能短時間內向陛下提親,否則那不是打陛下的臉麽?

見聞盛朝自己笑了笑,楚雲竟有些惶恐。他是在幫她氣楚丹吧?

餘光往楚丹那兒瞥去,見她們悶悶不樂,大抵算是目标達成。

一旁的鐘敏大大咧咧,還未察覺其中的暗潮湧動,只是與楚雲說:“哎,這個聞大人可真厲害,聽聞他連中六元。長得也跟神仙似的,聽聞性子也好。”

楚雲嗯了聲:“是厲害。”

聞盛已經算來得遲,後來陸續又來了些人。今日這宴會不是正兒八經的場合,林貴妃坐在上首,道:“你們也別拘束,都是年輕人,可以四處去逛逛,別跟本宮這上了年紀的一般,只在這幹坐着。本宮是年紀大了,不愛動彈,你們可都是如花骨朵似的,自個去玩吧。”

鐘敏早坐得不耐煩,得了林貴妃的應允,便拉着楚雲起身走走。“唉,光坐着有什麽意思,走,咱們去那兒亭子裏坐坐。”

其餘人和各自結伴,尋了去處。

聞盛初來盛京沒多久,與京中的各公子哥還不熟識,他又盛名在外,一時竟落了單。蕭嘉越見狀,主動詢問:“聞兄,可要去那邊的花圃看看。”

聞盛應聲,與蕭嘉越一道款步向花圃。蕭嘉越側頭看了眼聞盛,道:“認識聞兄有些日子,只是還沒機會與聞兄深入交流。”

聞盛勾唇笑道:“蕭兄客氣,倘若蕭兄有什麽指教,可以随時來找在下。”

蕭嘉越笑了笑,他不過是想找一些話題,一擡頭,瞥見不遠處的三公主與四公主。父親與他說過,陛下似乎有意将三公主許配給他。蕭嘉越此人,自小是按照繼承人培養,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父親叮囑,倘若尚了三公主,家族自然也能沾光。

蕭嘉越自幼在京中長大,比三公主大幾歲,算是見識過三公主的嬌縱與脾氣,其實對三公主說不上喜歡,甚至有些……不大喜歡她的行事作風。只是父親如此說,陛下又特意暗示,他思來想去,并不打算拒絕。

或者說,他沒有這個勇氣。想到這裏,蕭嘉越不由看向聞盛,聽聞聞盛便拒絕了陛下的賜婚,實乃佩服。

聞盛被他看着,“蕭兄可是有話要說?”

蕭嘉越張了張嘴,總不能說他羨慕聞盛拒絕賜婚,索性搖了搖頭,看向花圃中開得正好的花。

楚丹與四公主楚盼在一塊,楚盼也看見了不遠處的蕭嘉越和聞盛。

“三姐姐,你瞧。”她眼神示意向聞盛那邊。

楚丹撇嘴,輕哼了聲。

楚盼也聽說了要将楚丹賜給蕭嘉越的消息,道:“這會兒瞧着,這蕭嘉越也不輸聞盛嘛。”

楚丹意興闌珊,敷衍地看了眼,蕭嘉越也挺好的,何況父皇既然已經定下,對方也沒拒絕,說明差不多就是如此。倒是楚雲……楚丹目光搜尋一圈,發現了在角落裏的楚雲與鐘敏。

這兩個人,都是她讨厭的,竟還聚在一起,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她微微勾唇,擡手招來身旁的宮女,在宮女耳邊囑咐幾句。楚盼與楚丹交好多年,一看她這表情,便知她要做什麽。

有些詫異,“三姐姐,你要做什麽?”

楚丹懶懶倚着身後的欄杆,視線瞥向另一邊站着傻笑的祯王世子。

祯王并非皇族,乃異姓王,原本也沒什麽可說的,唯獨可說的,便是這祯王生了個傻子兒子,可他又只有一個兒子,溺愛不堪,硬是上書陛下,給這傻子兒子求來了一個世子之位。

她倒要看看,這狐媚子是不是能連傻子也勾引到手?

楚盼順着楚丹視線看過去,心裏有了猜測,只是不敢确定:“三姐姐?”

楚丹道:“你怕什麽?我又不做什麽?”

她不過是讓宮女去告訴祯王世子,說那五公主身上有好玩的東西,但藏起來了。

以祯王世子那腦子,定然會去找楚雲麻煩,倘若是将她衣裳扒了……那不是天大的笑話。

大昭重女子貞潔,此等程度,足矣讓她丢人現眼。這麽多人看着,倘若再添油加醋,便能促成一段好姻緣了。

楚丹掩嘴失笑,轉過身來道:“且看好戲吧。”

楚雲與鐘敏在水榭邊坐着,倚着欄杆,鐘敏道:“這盛京一點也不好玩,我真想念邊塞。”

聽她說起邊塞,楚雲眼前一亮,又怕自己唐突,小聲問:“你……能不能給我講講邊塞是什麽樣子?”

鐘敏一聽邊塞,也來了勁,滔滔不絕地講起來:“邊塞啊,你聽說過王維的,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麽?旁人都說邊塞荒涼,我卻不這麽覺得,我只覺得很大氣,與盛京不同。盛京很繁華,但是規矩真多,這不能做,那不能做。在邊塞可就不同了,女子也同樣能做許多事,可以騎馬,可以放羊,可以射箭。在黃昏落日的時候,騎着馬繞着城,可有意思了。”她真想念邊塞的日子。

楚雲默默聽着,心裏豔羨不已。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在這四四方方的紫霄城裏待着,能大大方方出去的機會不多,偷偷溜出去的機會更少。

說起來,上回還是她第一回 出宮。

楚雲垂眸,神色有些哀傷,鐘敏連忙道歉:“對不住,你怎麽比我還慘,要不這樣吧?下次你想出宮,便說來找我,你若是不好意思說,我去貴妃娘娘那兒說。”

楚雲心中感恩,點頭道謝:“謝謝你。”Ding ding

鐘敏大手一揮:“不客氣。”

二人正說着話,忽然間有個宮女過來找楚雲,“奴婢參見五公主。”

楚雲瞧她面生,有些詫異:“怎麽了?”

宮女看了眼一旁的鐘敏,離楚雲更近了些,悄聲說道:“五公主,是聞大人讓奴婢來找公主。聞大人說,請公主前去牡丹亭一敘。”

楚雲聽見聞盛的名字,怔忡不已,他約自己見面?怎麽會?

雖然心中疑慮,楚雲還是信了。她今日邊想着能見到聞盛,所以特意帶了他的書來,這會兒正想可以還他,便與鐘敏道:“我……我有些事,待會兒回來。”

楚雲跟着那宮女往牡丹亭去,宮女讓她稍等,便離開了。她心中隐隐覺得不對,只是沒深想。

靜坐了會兒,還是沒人來。楚雲猶豫着起身,正糾結要不要離開,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三魂丢了七魄,一個踉跄往廊柱上靠。

其實聞盛看見了楚丹與楚盼言談之間朝自己這裏看過來,也看見了她支走了一個宮女。直覺告訴他,她要做什麽。

今日這宴會上,她要如此暗裏做的事,能有什麽?

楚雲在,他也在。

要麽是針對楚雲,要麽是針對他。

聞盛留了個心眼,與蕭嘉越一邊說着話,一邊跟着那宮女的軌跡往前走,便看見了宮女與祯王世子說了些什麽。

那祯王世子癡傻太過,縱然聞盛不認得他身份,也從面相上瞧出他是個癡傻之人。

“蕭兄,那位是?”

蕭嘉越解釋道:“聞兄,那是祯王世子。祯王一生行得正坐得端,唯獨在對待此子上有失偏頗,十分溺愛。如聞兄所見,那祯王世子是個癡兒,又因溺愛太過,脾氣十分暴躁。”

“原來如此。”聞盛點頭,收回視線,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這三公主似乎是打算在這祯王世子身上做些文章,一個癡兒,做什麽都是合理的,事後也不會被人計較。倘若她要針對楚雲……以那位五公主的性子和腦子,大抵半點辦法沒有,只會哭吧。

可倘若鬧出了事,所有人的注意力定然都會被吸引過去。

上一回他在禦書房偷梁換柱,将那密信換掉之時,曾在梁上待過。一直到前兩日,他才尋得機會,将那身穿過的便裝銷毀,銷毀之時竟發現那衣服下擺有一處勾了絲。他當即回去查看了那日穿的衣裳,裏衣袖口也有一處勾了絲。

在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為那件事兒已經被他轉移注意力去了一個小厮身上,算是結案了。

可倘若有一日被人發現……順着那點線索,鷹衛說不定能查到他身上。

這是個變數。

在塵埃落定之前,他不能放任這個變數。

若是今日能尋得機會再去一次禦書房,那麽便能解決這個變數。

而倘若待會兒發生什麽大事,便是他的機會。

聞盛一時走神,想起楚雲的臉。

要幫她?還是為了自己的大業?

這問題其實從沒有選擇的餘地,他此生追求便是至高無上的權勢與地位。

至于旁的一切,都不要緊。

楚丹與楚盼等着,直到聽聞出了事。

楚丹道:“走,咱們看好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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