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聞盛聞大人,他可會來?……

楚雲知曉那日聞盛是出來透氣,明白鷹衛只是例行詢問,也沒多想,總不可能那刺客是聞盛。便道:“是,昨日我意外墜馬,受了些傷,在偏殿休息時,與聞大人聊過幾句。至于聊的什麽……”

想起昨日他們聊天的內容,楚雲微頓。

“也沒什麽尋常的,我因受傷心裏難受,聞大人勸導了我幾句。倘若大人不信,也可去問三姐姐,昨日三姐姐也看見了。”楚雲猶豫了片刻後,搬出了三公主。

鷹衛使道:“不必,某等自然信得過公主,也信得過大人,不過是例行公事。叨擾。”他一抱拳,帶着人轉身離開。

待出了清瀾殿,鷹衛使身後的幾人才問:“梁衛使,咱們可要去找三公主求證?”

梁述搖頭:“不必。”那日前來赴宴的這些人中,雖有體力充沛者,但若要闖這宮城,還是不太夠本事。想來應當不是他們之中的某一位,但那日因辦了馬球比賽,牽扯到馬場以及其他的閑雜人員,倒是比較難辦。

但陛下對此事頗為看重,昨日下了令,一定要他們尋到人。不論如何,也得找到嫌疑之人。

梁述抿唇,帶着人走遠。

梁述走後,楚雲與月色回到殿中,月色道:“要奴婢說,這刺客也太過猖狂,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擅闖皇城。”

楚雲垂下眼睫,道:“興許是吧。”

刺客一事掀起了不小的波瀾,聽聞最終是尋到了人,是個馬場的小侍從,皇帝盛怒,下令将人淩遲處死。

那已經是十天之後的事了。

天氣日漸熱起來,清瀾殿的日子又有些難熬。夏日避暑多是以尚宮局發的冰塊為主要措施,可盛京的夏日炎熱,各宮分例又不多。倘若某宮主子借着自己受寵多要一些,尚宮局的人也不會說什麽,只是輪到她們這種不受重視的,便會被克扣分例。

月色原是打發了宮裏的一個小丫頭去尚宮局領這兩日的冰塊,可小丫頭空着手回來,說是沒了。

“尚宮局的人說,沒了就是沒了,他們也沒辦法。”那小宮女懶懶散散地,“那奴婢便先下去了。”

月色看着她這副懶散的樣子,便心裏來氣,卻又沒什麽辦法。因為即便換個人去,也沒什麽改變。

誰叫他們清瀾殿就是不受寵,不被重視。只是要苦了五公主。

這都六月份了,夜裏天氣燥熱,沒有冰塊,月色只能去庫房裏挑挑揀揀,翻出了前兩年用的竹席。竹席用熱水燙過擦過,又放太陽底下曬了半天,夜裏收進來給楚雲鋪床。

楚雲不耐熱,也不耐寒,偏偏這盛京的冬又冷夏又熱,每逢冬夏便有些難受。不過難受着難受着,楚雲也漸漸習慣了。

月色埋怨道:“您就是太不成器了……”

否則的話,也不能任人欺負。

楚雲沒說話,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月色覺得自己話說得太重,又找補:“算了,您中午想吃些什麽?我讓小廚房去做。”

楚雲悶悶嗯了聲,順着月色的話把這話題帶過去。其實心裏在想,聞盛說過的那些話。

那日楚丹看見她與聞盛親近之後,後來竟也沒來找她麻煩。以她的個性,不應當會如此善罷甘休才是。難不成,是因為她受了傷?她覺得如此會落人話柄?

……

楚雲心裏亂糟糟的,長嘆了聲,推開窗瞥見院子裏的紫緣樹。紫緣花開花從春仲到春暮,花期很短。花謝之後,便生出一叢叢茂密的綠葉,叫人看着心情很好。

似乎……明日便是夏至了。

楚雲忽然想起這個,大昭重視冬至節與夏至,逢夏至節吃馄饨,逢冬至節吃餃子。夏至節官員還會放一天假,百姓更會有祭祀祈福的活動。除此之外,亦有廟會,這一日,香囊與彩扇更是暢銷品。宮裏雖沒這麽熱鬧,但也有場宴會,且晚宴會邀請其他的貴家小姐與公子。

楚雲也會去,只不過仍舊是充當個背景板罷了。

她才想呢,便收到了林貴妃的邀請。

每年夏至節按說是皇後做主舉報宴會,可皇後甚少管事,便都由林貴妃做主了。林貴妃在這些事上,一般不會故意苛待誰,都會請過來。

那傳話之人道:“還請五公主一定要來,上回三公主失手傷了您,咱們娘娘心裏一直過意不去,特意囑咐奴婢,一定要請五公主來。”

楚雲本想推辭,可聽她這麽說,餘光瞥見聞盛那本書,想起他的話。便又問那傳話的姑姑:“請問姑姑,貴妃娘娘可還邀請了哪些世家小姐郎君?”

那姑姑愣了愣,答道:“不過是尋常也會邀請的那些,沒什麽特別的。”

楚雲鼓起勇氣又問:“那聞盛聞大人,他可會來?”

楚雲知道,三公主回去一定會問起她,她就偏要問一嘴聞盛,最好是讓楚丹不痛快。

那姑姑仍舊保持着微笑:“回五公主的話,應當會,貴妃娘娘發了帖子,至于聞大人來不來,奴婢就不清楚了。”

“多謝姑姑。明日我一定會去的。”

“她當真問起聞盛?”楚丹攥着一旁的椅子扶手,胸膛起伏不定。

那日見她與聞盛有所茍且,她已經要氣炸了,什麽臭男人,拒絕了她,卻接受楚雲的投懷送抱?

她楚丹不能忍受這種屈辱,原本是要氣勢洶洶去找楚雲麻煩,被林貴妃攔下了。

林貴妃道:“丹兒,你怎麽如此魯莽?那日你傷了她,已經讓大家看在眼裏,再怎麽不濟,也該維持着表面的體面。她如今還傷着,你便去找麻煩,只會讓旁人看你的笑話。你畢竟是尊貴的三公主,何苦與她置這種氣?”

楚丹被林貴妃勸下,林貴妃又提議讓夏至節請她來。

楚丹咬牙:“母妃!你看她!她定然是故意的!她要我臉上不好看!”

林貴妃乜她一眼:“您這麽緊張做什麽?她問便問。”

楚丹別過臉,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恨恨道:“我不管。反正她不能與聞盛有什麽瓜葛,至少明面上不能。倘若她真被聞盛瞧上了,日後在我出嫁之前嫁給了聞盛,那我這臉面可往哪擱啊?”

林貴妃對這小小的楚雲并未放在心上,她盛寵多年,陛下愛重,自然看不上一個楚雲。但這女兒又向來被寵溺慣了,心氣兒高,不願意受委屈。可這女人,心氣兒太高了,也不是什麽好事。

她未出嫁,是陛下和她掌心裏的寶,可日後嫁了人,即便貴為公主,也總得妥協。

林貴妃道:“丹兒?有些事,你不必去計較,計較只會自降身份。”

楚丹哼了聲,不知聽沒聽進去。

林貴妃又說了些旁的開解,還說起那探花郎,“我看你父皇的意思,是要将你許給蕭嘉越了。那蕭嘉越比起聞盛也不輸,家世甚至更好一些,母妃瞧過,他性子也挺好的,是個溫順的人,日後能包容你。那日馬球會,你也見過了,不錯吧?”

楚丹回憶起那日馬球會上的事,那個蕭嘉越馬球打得很好,似乎還故意讓了她幾球,說來倒是不錯的。

她帶了些嬌羞的女兒家神态,側過身低聲道:“還成吧。”

林貴妃看她這樣便知是有希望,又順着說了些好話,這才讓她回去。

楚丹雖聽了進去,可心裏就是哽着一口氣,吐不出來。她得不到的東西,旁人也休想得到。要麽就毀了聞盛,要麽……

楚雲不是想攀高枝嗎?她可以幫她一把。

楚丹側目,問身旁的宮女:“母妃可邀請了祯王府的世子?”

宮女遲疑道:“奴婢不清楚,應當是請了吧。”

楚丹無聲冷笑,祯王世子,這麽高的枝兒,夠對得起她吧?

夏至節的宴會時間在上午,楚雲沒做什麽打扮,踩着時間過來。她到時,來的人已經挺多,她的位置這一次竟沒在角落裏,而是排在了比較起眼的位置。

她有些訝然,但還是落了座。

右手邊,竟是那日那位榮玉縣主。

鐘敏還記得楚雲,沖她友好地笑了笑。那日她與三公主比球,差一些就能贏,輸了口氣。

“對不住。”鐘敏忽然道。

把楚雲吓了一跳,“什麽?”

鐘敏向她解釋了那天的事,楚雲聽罷,心內一暖,笑着道了聲謝。

鐘敏搖頭,視線瞥見她腰間的竊藍香囊,誇道:“五公主真是心靈手巧,這香囊真好看。”

昨日下午,她實在無聊,想着夏至節,便自己做了個香囊。原是随手做的,忽然被誇,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赧然笑了笑,只好又道謝:“謝謝。”

榮玉縣主幼時雖父兄住在邊塞,前些年才回到盛京,因此也一直頗受排擠,如今認識了楚雲,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

她們二人聊得正歡,忽然聽見有人說,聞大人來了。

楚雲下意識擡頭,看向來處,還真是聞盛。

這反應被楚丹盡收眼底,她又嘲弄地笑了笑,似乎胸有成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