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6：異能開業許可證

今早橫濱祭上的事情似乎有西洋棋的影子在其中， 坂口安吾又被現任BOSS森鷗外催促了一下任務進度。

昨晚加班許久，頂着黑眼圈的他喝了兩口黑咖啡，戳開與神之眼的私聊界面。

——你正在與用戶[神之眼]私聊——

不想上班：神之眼， 我的上司是個壓榨人的萬惡資本家， 我實在受夠現在這份工作了， 我決定聽你的， 跳槽到Pan那裏。

不想上班：不過今天橫濱祭似乎出了點情況，我要怎樣才能見到Pan？

神之眼：恭喜你打算脫離苦海。你有簡歷嗎？我幫你問問他。

坂口安吾頓了頓，翻出一份出去交易時常用的簡歷發給他， 上面的姓名是坂口炳五[1]， 工作是個資料室文員， 照片是真的，就算是政府系統裏查也能查出對應的信息。

伊濑海受到了神之眼轉發過來的消息和簡歷，界面剛加載到照片，他就忍不住笑了。

系統對比了下數據庫：【這究竟是港口Mafia裏那個坂口安吾的兄弟， 還是他本人？】

“連嘴角的痣位置都一樣， 顯然是本人。”伊濑海想起坂口安吾的異能力，還是有些忌憚， 也有些眼饞。

“是個卧底的好能力， 怪不得會被森鷗外派過來。”雖說他變身後的衣服狀态會重置，可通過讀取衣服出現時周圍的記憶， 幾次之後也能推斷出他的身份。

伊濑海想了想， 沒舍得拒絕這個人才。從之前的接觸以及森鷗外會派他來卧底推測， 這家夥顯然是個精英，抛開異能力， 別的方面能力應該也不差。

起碼不會比這份虛假簡歷差。

如果其他組織送過來的卧底都是這樣的優秀人才， 他的組織說不定真會被二五仔攻占。

前提別是白蘭、費奧多爾、太宰治那類難搞的人。

系統有些擔心對方的異能力， 【留下來還是有點危險。】

伊濑海搖搖頭，“沒事，我們也把他派出去卧底就行。上次剛好說想往異能特務科那邊送個人，就派他去吧。看起來氣質也挺合适的。”

系統盤算一下，【森鷗外派他過來卧底，玩家又把他派去異能特務科。好家夥，這是在賺中介費嗎？】

就是可憐這個兜兜轉轉的卧底了，在他們這裏什麽情報都撈不到，還得給他們送情報。

伊濑海狡黠地笑道：“若是別人可能會拒絕，但他是卧底，為了取得我的信任，不論我提出什麽要求他都不會拒絕的。而且這樣一來也算是在給港口Mafia送情報，森鷗外也不會讓他拒絕的。”

唔，這麽說來用卧底打工好像也挺不錯的。

任勞任怨，而且能力肯定出衆，還不用擔心忠心問題——一開始就是不忠誠的。

糟糕，這是什麽反派組織的想法。

“不知道他寫公文的能力怎麽樣。”

考慮完畢之後，伊濑海找上坂口安吾。

——你正在與用戶[Pan]私聊——

Pan：神之眼和我說了。歡迎你的加入，坂口君。

Pan：不過我要給你一個入職測試，對于文員工作的你來說不是難事。

Pan：我正在向異能特務科申請異能開業許可證，有勞你來撰寫這份材料，申請表可以從官網下載，限時3小時，字數不限。

Pan：我們[艾爾奇亞]是個立足橫濱、熱愛和平、遵規守紀的民間組織，期待你的文采發揮。

坂口安吾看到私聊界面對方發來的消息，呼吸一窒。

有一瞬間，他真的在想——不幹算了。

他崩潰地抓了抓頭發，一時間不知道該先轉發給森鷗外還是自己在特務科的上線。

思考許久，他還是先聯系了異能特務科那邊。

但給到他的回複卻很含糊，廢話一通，總結下來大致意思是：你自己看情況，可以先幫他們寫。

标準的日本人和日本官員的辦事态度。

坂口安吾漠然地轉發給森鷗外，還沒得到回複他就已經預料到結果。

作為異能特務科潛入搜查官的他認命地提起筆，回憶着自己見過的申請材料和特務科的範本，下筆如有神。

森鷗外才推測出對方的目的不久，就收到了坂口安吾的信息，饒是他也不禁沉默。

潘·多拉真的是認真的嗎？把這麽重要的情報交給一個還未見過面的人。

莫非他已經察覺了坂口安吾是卧底？還是說他真實的目的不是這個？

就在這時，他又收到一則新消息。

市警再次接到舉報，這次舉報直接轉交給了Scepter4。

而這次舉報的地點則是之前費奧多爾的臨時據點，那裏彙聚了不少成員，其中有一部人之前還入職了港口Mafia，參與了冷鏈車炸彈事件，此時也都是口口聲聲稱自己是港口Mafia的人。

如果森鷗外記得沒錯，原本那些人應該是費奧多爾和太宰治用以指向西洋棋的證人。

現在卻被反将一軍。

果然聯手了啊。

森鷗外毫不意外地想到。

這樣的指證對港口Mafia來說是無關痛癢的小問題，簡直是開玩笑般的存在。

唯一麻煩的地方在于，他們會花費一點時間來擺脫警方和Scepter4的懷疑。

不巧的是，這樣的小糾紛會導致橫濱祭再次延時，或者讓港口Mafia被暫時禁止安保工作，要求配合調查。

而那個蠢貨市長剛剛還在電視上發表聲明。

“完全被針對了呢。”森鷗外嘆息一聲，對着自己的異能體愛麗絲委屈地說道。

金發小蘿莉用蠟筆在紙上畫着惡龍噴火的圖畫，冷哼一聲，“笨蛋林太郎。”

“中也君，不用理會他們，照常工作。”森鷗外對電話另一側的屬下吩咐道。

橫濱祭必須順利舉行，這事關港口Mafia的顏面，所以西洋棋才會用這件事算計他們。

至于警方的懷疑——

制造點無傷大雅的事件讓他們分/身乏術幾個小時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那就正中西洋棋的下懷了吧。

剛剛吞下了龍頭戰争成果的港口Mafia，正是需要蟄伏下來消化，和官方打好關系，避免過于惹眼的時候。

對方的每一步卻都在逼迫他們越過那條線，制造沖突。

如果越過去會發生什麽呢？

那個新興的、熱愛和平的艾爾奇亞組織，會跳出來打敗惡龍港口Mafia，成為橫濱的救世主嗎？

雖然艾爾奇亞人數不多，但根據西洋棋十條盟約中的第七條，由集團代理人參與游戲，對方只要從他手上獲勝就可以直接迫使整個港口Mafia受到束縛，他說不定也會被送去自首，就像之前那些小組織一樣。

給龍頭戰争補上一個沒有贏家的結尾，異能特務科一定很想看到這樣的畫面，這樣的誠意也确實會被賦予開業許可證。

伊濑海感覺鼻子有點癢。

系統：【一定是有人在“惦記”玩家了，說不定是森鷗外呢。】

此時的海常校園內，因為港口Mafia拒不配合的行為，黑色與青色混在了一起，他們沒有打起來，但是氣氛卻劍拔弩張，讓一旁的學生手足無措。

目前橫濱祭還是強行開啓了。

就是眼前這個狀況有點糟糕，已經吓退不少游客。

伊濑海揉了揉鼻子，對系統說道：“中也是我朋友，我可沒打算讓他的上司去自首。不如說，我還挺看好港口Mafia的，橫濱沒有更糟糕，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同樣的，橫濱如今這個局面，也有他們的功勞。這世間的事情總是這麽不好說。

“如果我要對付港口Mafia，才不會用這種柔和的手段。”他想了一下，“不管怎麽弄都挺麻煩的，吃力不讨好。”

【危險發言警告！】系統吐槽道：【可是現在不論怎麽看，你都是在針對他們吧？如果港口Mafia不想丢面子，就勢必要和Scepter4起沖突。】

“被曲解了意思我也沒辦法，不過森鷗外很快就會發現我真正的目的。”伊濑海無奈道，“我針對的其實是Scepter4呀。這樣過于傲氣和正直的組織，可不适合橫濱。”

要在橫濱立足的組織，無論哪一個，骨子裏都得夠黑才行。

Scepter4過去接管不了橫濱，如今也不可能做到。

【明明是兩個都算進去了。】系統嘀咕，【那你一定是艾爾奇亞裏最黑的那個。】

伊濑海微笑。

最後一天的橫濱祭進行中，游客陸陸續續前來，氣氛卻始終有些詭異。網絡上也沒有因會場一切安全而放心，反而各種猜測滿天飛。

尤其是明晃晃佩劍的Scepter4，橫濱本地人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組織，見他們行事風格強硬，還和港口Mafia一副快打起來的樣子，實在惹人生疑。

從Jungle社區還傳出了“Scepter4滾出橫濱”的說法。

森鷗外看着事态的發展，終于明悟，輕笑逐漸演變成大笑，“原來如此，潘·多拉啊……”

随即停止了打算出動的尾崎紅葉的部隊，但并沒有召回太宰治。

這時候，坂口安吾也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了申請材料，給伊濑海發了過來。

伊濑海審查着這份可做範本的出彩材料，還有其中爐火純青的公文感，淡淡一笑。

他感嘆道：“坂口君太賣力了，明明是可以随便寫寫的東西，我原本打算就寫一句話交過去。如果我是黑心企業家，不錄取他，空手套白狼，他說不定就白做工了。”

系統想想他的計劃，忍不住說道：【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人家還得給你白白提供情報，還不如不被錄取呢。

——你正在與用戶[不想上班]私聊——

Pan：申報材料上要填寫成員，坂口君想要寫真名還是代號眼鏡？

不想上班：為什麽是這個代號？

Pan：之前小矮人提議的，我覺得不錯，要換別的嗎？

不想上班：……那就這個吧。

“好了，把這份誠意十足的材料發給異能特務科吧。”伊濑海把最後部分修改完畢，交給系統。

不知道他們看到後會是什麽想法，不過官方機構的速度一般都很慢，把最後一個隐藏的大炸彈送給他們，來幫他們加快一下速度吧。

伊濑海仰頭看着灰藍色的天空。

已經過了前兩天他使用異能力的時間了，但今天他卻沒有在相同的時間點釋放異能。

這樣的異常已經引起了大多數人的注意。

從第一天起被視作是救世主的西洋棋沒有使用能力；

能夠讓人感到絕對安全的十條盟約領域沒有出現；

被視作龍頭戰争終結慶祝活動的橫濱祭被安放危險物品；

市警封路，Scepter4和港口Mafia争鋒相對，武器、兇徒被大批量運送；

網絡上各式各樣的糟糕的猜測；

沒有信譽的市長勉強的發言……

每一次的等待都換來更糟糕的消息。

在橫濱人看來，一切都充滿了風雨欲來的征兆。

最後的炸彈，不是費奧多爾，也不是港口Mafia。

而是吃盡混亂的苦頭，擔心龍頭戰争卷土重來，嚴重缺乏安全感、惶惶不安的人心。

從十二年前赤之王掉劍開始，橫濱人的心中已經埋下了這顆炸彈，并在後續每一次事件中生根發芽，成為一個巨大的隐患。

伊濑海就是看到了這顆炸彈，所以才會提出舉辦橫濱祭。

這顆炸彈如果不能及時處理，放着不管，再加上橫濱惡劣的狀況，也許這個城市會逐漸變得像《蝙蝠俠》裏的哥譚市那樣糟糕。

他可不想自己所在的城市變成那副模樣。

那就讓炸彈在安全的小範圍壓抑到極點後排爆，樹立一個象征混亂的事件，明确地将其解決！

就這樣用無傷亡的假混亂終結人們心中的混亂，安心地翻開新的一頁。

正如他在申辦時所說，這次的橫濱祭是為了讓大家能夠從那種心理中走出來。

誠然慣出騷操作的日本政府确實不會顧忌什麽人心，也不太會在意這種事情，可若是作為他們自己捏在手裏，聲讨和對付敵人的武器，這個炸彈就變得異常有用。

伊濑海給了他們一個不得不重視的理由。

橫濱現在需要一個組織出來主持大局，穩定人心，坐享名聲，可以是艾爾奇亞，也可以是別的。

比如異能特務科。

內務省那些奸詐狡猾的官員們，對于兩年前空降到他們頭上，被迫從聽對方命令，年紀輕輕位高權重的青之王會有什麽想法呢？

倘若這個時候他們能夠站出來樹立一個高大的背影，龍頭戰争時糟糕的表現幾乎能一筆勾銷，他們能趕走青之王的私人部隊，重新接管橫濱，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不僅是他們，軍警、市警和市政府同樣需要這個機會，而他們在民衆面前又是一體的。

可若事情真的被Scepter4解決了，這裏将徹底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也預示着他們對于異能力者的管理權将逐步轉交給青之王。

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丢失這樣巨大而誘人的權力。

伊濑海用奇異的目光看着這個城市，看着市中心的五幢大樓，“光明面要靠着黑暗面立足，這個城市果然很奇怪。”

系統：【可你就不怕異能特務科獨攬功績，将你撇到一旁嗎？你憑什麽篤定他們會給你許可證？】

伊濑海笑笑：“他們不是一開始就想招攬我嗎？我都這麽賣力了，如果不給回應的話，我會傷心的。說不定會因愛生恨，變成他們忌憚不已的反社會，就像他們擔心的那樣。”

“如果因為他們的選擇制造出第二個更加危險的澀澤龍彥，他們自身會面對什麽光景呢？鞠躬道歉是很容易，可丢了位置讓另一個派系的人上位就難看了。”

他像惡作劇的孩子一樣感慨道：“這麽明顯的把柄，不火上澆油利用一把，實在是浪費了。”

雖然伊濑海交出了申請表，但真正的主動權仍在他手上。

他沒打算靠獲得大人物的嘉獎得到許可證，而是真真切切地用利益交換，從異能特務科的最上層下手，讓艾爾奇亞名正言順地立在橫濱的土地上。

所以他并不怕名偵探看穿他的打算，也無所謂港口Mafia采取什麽行動，因為事情發展到今天，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阻止的地方。

異能特務科本身其實沒有什麽穩定局面的能力，之前也是靠着澀澤龍彥，然而結果怎麽樣也是顯而易見的。

他們當然也可以不理會西洋棋，找獵犬合作，可Scepter4名義上還是政府組織，也站在他們頭頂，對付“自家人”顯然不能那麽粗暴地撕破臉。

他們需要西洋棋的能力。

現在只要付出一張紙，他們就可以強勢介入，穩定民心，名正言順地驅逐擾亂民心、一事無成的競争者。

這是內務省官員們對青之王的下克上，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心動不已。

系統忍不住說道：【一場橫濱祭被你用來賺了好幾家，還把炸彈排爆了，學生履歷上也能添點光，簡直是莊家通吃。】

系統：【你讓神之眼黑了監控引發沖突、讓騎士鼓動市長影響輿論、讓眼鏡撰寫材料亮出明牌，這樣看來你另外吩咐使徒做的事情似乎是多此一舉。】

伊濑海搖搖頭，“那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今天晚上才是重頭戲。”

他的好盟友們還沒有登場呢。

過了約兩個小時，系統收到了異能特務科的回複。

系統：【炸彈下去之後果然是超乎預期的迅速。】

伊濑海：“不如說是我投下的餌料讓他們感到了滿意。”和保住權力地位相比，一張紙又算得了什麽？就像之前的市長一樣。

系統：【他們要你配合異能特務科和市警，務必讓民衆認為“炸彈”事件已經被他們解決，認為龍頭戰争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讓橫濱祭圓滿順利地落幕。】

系統：【許可證将于事件結束之後，明天正午在橫濱碼頭當面交給你。】

伊濑海讓他回信，“條件我都答應，不過許可證交付時間改一下。今晚八點，橫濱碼頭的密魯菲歐雷家族游艇上。”

系統依言照做，沒多久，那邊也确實同意了他的更改。

處理完畢的伊濑海伸展下身體，于無人的高處眺望着遠方，他的眼神如同看着屬于自己的城市。

“那麽，向盟約宣誓——可以安心了。”

代表着禁止殺傷、終結混亂的十條盟約再度覆蓋全橫濱。